當她走出公寓時,接觸陽光,才驚覺日子過得太漫長又無聊。
她經過花店,看到百合花時,不再有厭煩的感覺,反而喜歡上它的純白高雅。真不知他
挑百合花,是不是故意氣她?在腦中畫了個大X,撇開他惱人的笑臉。因為他害她不能上
課,被迫離開鋼琴中心,可是也由於他,讓她明白高平真正的目的,她歎了一口氣,真不知
該感激,還是生氣。
三天前,她就看到報上求職一欄裡,有誠徵廣告企書人員的廣告,內心掙扎了三天,才
打算前去應徵。她總覺得,自己老是和廣告搭上關係,可是她熱愛企畫這份工作。
黎薔走進世唐廣告設計公司。
服務台的小姐領她進會議室。
王妮一看到她,嚇了一跳。韓黎薔竟然就在她眼前。她怎會跑來這裹呢?
王妮看著她正在填寫應徵人員資料。老天!她不會是來應徵的吧?她不是在高點公司
嗎?這下可有好戲了,全公司的人,在譚經理的指示下遍尋她不著,有人甚至說高平把她藏
了起來。她竟會自己跑到這裹來。
王妮領她進譚經理的辦公室。王妮真想看他震驚的表情。唐可恩經理也在。他正抬起頭
望向這裡。
「韓小姐,這位是唐經理,設計部門的經理。」王妮故意說得很大聲,見譚經理正埋首
批閱文件,又說:「那位是譚經理,業務部經理。」
聽到這一說,正剛抬起頭,看看王妮這麼慎重介紹的人是誰?他萬萬沒想到,作夢也想
不到,她——韓黎薔在她的辦公室。
黎薔怎麼也想不到,曾往這裡和譚世剛碰面?
世剛先是詫異、驚喜,然後帶著怒氣起身,走向她。高點真會耍手段,想用失蹤來了
事。老畢又堅持非她不拍,公司承攬的廣告,差點栽在高點手上,這也全拜她所賜。
「又見面了。高點肯放人了嗎?」世剛瞇著眼看她。
「又見面了。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我們幾乎談不上認識。」黎薔不甘被他的氣勢壓
制,瞪著他。
「不認識?韓小姐真健忘,你欠我午餐錢。」他提醒她。
「那是你強拉著我,記得嗎?」
可恩在一旁很是好奇,世剛和韓黎薔原本就認識?怎沒聽他談起過?
黎薔朝王妮說著:「請把我填寫的那一份給我。我想我走錯地方了。」她應該探聽清楚
的,那天她實在太生氣了,連他是誰、是何種身份都不知道。
世剛擋住她的去路。「我們的事還沒解決。」
黎薔搶過王妮手中的資料,揉成一團,緊握在手裡。
「非常抱歉,王小姐。」她為她的行為道歉。轉身欲離去。但她面前,有他堵住她的去
路,「閃開,別擋我的路。」抬起下巴,和他的視線交纏。
「高平把你藏起來了,對不對?失蹤,又來這套。」世剛抓著她的手腕,不覺自己的怒
氣傷害了她。
「和你無關。放手,你沒有權利傷害我。」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世剛今天是怎麼了?第一次看到他失去控制,忘了辦公室還有可
恩和王妮在場。他多少知道世剛的困擾,最近因高點的毀約失信,讓他耿耿於懷,可是也不
能將氣出在這小姐身上。
「因為你,我差點丟掉一個大客戶,你的一句話,就可以讓高平服服貼貼,聽你的話
……」世剛全歸咎於她。
「你……那和我無關。我已經離開高點了。」黎薔臉色刷白了,瞪著他,用力掙脫他的
手,向後退了好幾步,繞過可恩,衝向門口,背抵著門,「我不欠你,我不想再看到你,若
再看見你,我會拿花砸你的臉,你和你的百合花離我遠點。」說完,顧不得禮貌,打開門沖
出去了。
世剛的腦子被她那句:「我離開高點了。」弄得驚訝和震動,大腦剛剛又告訴他,「你
和你的百合花……,」百合花?她怎會知道百合花……?瞪著關上的門,人早已離去。
百合花?王妮憑著女人的第六感,直覺到——韓黎薔絕對和百合花有關連。他問她,韓
黎薔來幹什麼?她告訴他了。
「世剛,她說的什麼百合花,你……她怎會知道?」可恩挺好奇的問著。
世剛沒回答他,衝出辦公室,追了出去。
世剛追出大樓門口時,她已坐計程車走了。
他回到辦公室時,可恩趨前詢問,他沒給可恩答案,拿了車鑰匙,又匆匆地離去。
***
世剛帶著百合花,在公寓大門前按門鈴。他反覆想著廿天前發生的事。拼湊了起來,找
到了解答。但這廿天中她都在哪裹呢?高點那兒是半點口風都問不出來。
黎愛一聽是找黎薔表姊的,她按下打開大門的鈕。
「誰啊?黎愛。」黎薔在房間聽見門鈴聲。
「我去開門。」黎愛也正要回家。她是來躲開黎塵的,為了何恩凡的事。
她一打開門時,就認出是那天——她看見的男人。
「表姊,有人找你。」黎愛說著,擅自打開門,讓他進來了。同時看見了他手上捧的花
束。
黎薔從房間出來。
一看是他——譚世剛。
「桑黎愛,他是誰?誰叫你讓陌生人進來的?」黎薔故意裝著不認識,但責怪的瞪了黎
愛一眼。
「我要回去了,再見。」黎愛可不想當炮灰,誰不知表姊發起火來,會把人燒死的,她
快快離去。
「桑黎愛——你敢……」黎薔的罵聲被關門聲蓋住了,她只有轉過身瞪著他。
世剛真的是看走眼了。他怎會把同一個人,錯看成是兩個人呢?
她的頭髮已放下來了,要不是那天晚上,她穿的T恤現在就穿在她身上,他很可能又會
認錯人。她這模樣,看來真像個廿歲的女孩,和她的表妹比起來,年紀相差無幾,表姊妹十
分酷似。
她又戴上了那副眼鏡,光著腳,筆直的目光直瞪著他。「你來又有什麼事?」黎薔看見
桌上的百合花了。
「我誠心來向你道歉。」
「我聽到了。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我的良心一輩子會受苛責。」
「沒那麼嚴重。你的話太傷人,我承受不起。」黎薔走向鋼琴,神情黯然,坐在琴椅
上,盯著琴鍵。
「我真的很抱歉。你真的離開高點了,為什麼?」世剛走向她,倚在鋼琴旁,看著她。
「那是我私人的事。」她不願多談下去,口氣冷漠的說。
「你那天匆匆離去,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世剛轉開話題。
「是啊!天不從人願,又撞見你。」
「你一直躲起來,為什麼?」
「躲?我在養傷,譚先生。膝蓋破皮、足踝扭傷,我足足十五天被關在家裹。你卻說我
在躲。我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用枴杖走路……」黎薔憋了半個月的氣,需要發。
半個月來,白天一個人在家無聊得快發瘋了,既要應付前來送花的小弟,又害得她辭掉
鋼琴中心的工作……他竟敢說——她躲起來,要躲也是躲他。
世剛沒敢答腔,翻著眼球看天花板。當女人在發脾氣憤時,絕對絕對要閉緊嘴巴,等
她發完。
「你有沒有在聽?」黎薔見他一語不發,怒瞪著他。
「有。」
「好,那現在請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世剛沒有移動,眼睛直視著她,表情正經嚴肅,說著:「我是以世唐公司的經理身份,
請韓小姐到敝公司上班,秘書王妮小姐已向我報備,韓小姐正式成為世唐公司的企畫員。」
「和你共事?」黎薔不相信他這麼厚顏,敢向她提出來,難道他忘了,他是怎麼侮辱她
的?
「我們可以相處得很好。」世剛鍥而不捨,努力的說服她。她既然到公司應徵,又見面
了,他相信是緣分。
「錯。那是不可能的,我們還沒認識,根本是互不相識,素昧平生,你就已定我的罪
名。你忘記你怎麼傷我的嗎?不僅言語傷人,膚淺、聽信謠傳、侮辱我的人格。我鄭重告訴
你,我,韓黎薔,不是什麼人的女人,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擁有我。你……我怎能和傷我的人
相處呢?」黎薔言語激動,猛烈的令自己訝異,她忍受太多對她殘忍不公的事情,心中積鬱
難以平緩。她起身,背向他。
「你沒有也不打算給我機會,是嗎?」世剛對她愧疚萬分。
「我沒有那麼容易被瞭解,更不想被人分析。」她抬起頭,閉上眼睛,以手背拭淚,不
讓他看見她不爭氣的淚水。她從未在別人面前掉過淚。
世剛一個箭步,扳過她的雙肩,讓她面向他,他驚愕的看見她的淚水。「你哭了?」
黎薔別開臉,躲開他的注視。
「是我的話傷你太重了,我真的……」他不知該說什麼。
黎薔搖搖頭,幽幽的說:「是我太弱了,禁不起。」
世剛真想將她擁在懷裡,不讓她再哭泣,但該死的,這全是他的錯。
「我不會再傷害你,讓我保護你,相信我。」
「為什麼要對我如此?」地想到了高平,他也是口口聲聲說這類的話。但是……
她能冒險,再相信另一個男人嗎?他的眼睛,是如此的真誠,令人信服,她可以接受
嗎?會不會又是一個枷鎖?
「我不喜歡看到你流淚,我倒希望看見你生氣的樣子。」
黎薔瞪著,瞪著,然後笑了。「眼淚讓你心軟嗎?」
她真的笑了。世剛就被這一個簡單的笑容給懾住了。
「你笑了。」
黎薔收回笑容,瞪著他。這個男人會讓她分心,而忘記他所說的,那一切傷人的話。
***
芙苓從王妮口中得知,黎薔是新進的企畫人員時,她驚喜的叫了起來,她可把黎薔找到
了。她告訴王妃,她和黎薔是好友,是從高中到大學的同學,又是死黨。王妮告訴她,黎薔
在經理辦公室發生的情形。她笑了起來,別人都以為黎薔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她發起火
來,是六親不認的,她不輕易饒恕冒犯她的人。
譚世剛竟然能請得動她,好大的本事。
世剛、可恩和黎薔進入會議室。
世剛集合了各部門的主管和職員,藉著早餐會報,介紹黎薔給公司全體員工。
「這位是韓黎薔小姐,新進的企畫小姐。」世剛說著。
一聽到這個名字,大家都頗為驚訝,再看她的臉時,他們對她有熟悉的感覺,都曾在電
現廣告媒體見過她。對她的傳說,更是耳熟能詳,最近這半個月來,她的名字在公司引起騷
動,印象更加深刻。
世剛繼續說著:「那場風波與她無關。事實上,韓小姐已離開高點公司,請各位對她禮
遇。」他知道有些職員不甚諒解她,他不願意在公司見到有對她不滿的情緒反彈現象,畢竟
她已和高點沒有關係了。
「謝謝你。」黎薔感激的看他一眼,但她希望由自己來解釋。
她面對著他們,說著:「很抱歉,曾帶給大家在業務上的困擾,我確實已離開高點公
司。這半個月來,我並沒有如外傳的說,我消失了或躲起來。譚經理已得到我的解釋了。今
後希望和大家共事愉快。」
「是的。」世剛看著他們說。
介紹完後,開始例行的公司會報。
世剛請王妮帶她到企畫部。
芙苓溜出會議室。
她在會議室乍見到黎薔時,她真想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黎薔的模樣依舊。但她難以想
像,她穿上公式化的筆挺褲裝上班的模樣,和在電視上看到的模特兒姿態,是完全不同的兩
個人。
芙苓不知她會選擇廣告企畫這一行,在美麗的外表下,有著自信、冷靜。黎薔變了,過
去凡事依賴的個性,脆弱得要人保護。現在的她似乎更成熟、堅強……但在她的眼底,似乎
有著傷痛和不信任……。這一年多來,她躲藏著,為什麼呢?
芙苓走進企畫室。
黎薔還在猜會是誰認識她——王妮告訴她,有人想見她。她就看見一張,熟得不能再熱
的臉孔,她就像看到鬼魂似的,張大著眼瞪著那張臉。
「黎薔——」芙苓走向她,抱著她,眼淚流出來了。
黎薔木然呆忙的像塊石頭,任由她抱著,僵直的背脊,雙肩顫抖著,她不敢碰觸,「芙
苓……」她喃喃的說著。
「總算讓我找到你了。」芙苓又是哭又是笑的,「你怎麼不吭一聲的就不見了,你不要
我這個朋友了嗎?」
「你不怪我?」
「我為什麼要怪你?」芙苓拚命搖頭,哭著說。
黎薔也哭了。積了一年多的眼淚,紛紛滑落,流個不停。
世剛和可恩進來時,看到兩個女人緊緊擁著的情景,
「這裹發生什麼感人的事嗎?」世剛感興趣的表情,好奇心使然。
可恩馬上遞上手帕給她們。
黎薔和芙苓轉過身,背向他們拭淚。
黎薔深吸了一口氣,眨著眼睛,眨掉眼眶不聽話的淚水。轉過身,面向他們,難為情的
不敢正視他們。「對不起!」
芙苓手捏著手帕,眼眶還紅紅的。「謝謝你,手帕洗過後再還你。」她對可恩說。
「留著當紀念品,不用客氣。」可恩笑著,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笑著。
「你一天帶多少條手帕,不怕被眼淚淹沒嗎?」芙苓就知道,他那個笑容背後沒安好
心,抓到她的弱點,找機會想揶揄調侃她。
可恩沒有反駁她,只是一逕笑著。
黎薔看世剛一眼,他聳聳肩表示習慣了。
芙苓還是沒變,氣勢凌人,從不讓男人專美於前,這個都要歸功於,她個五個哥哥的調
教。
「你們認識?」看這一幕也猜得出來,世剛想著。只是太巧了。
「我和芙苓,是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的好同學、好朋友。」黎薔說著。
「死黨?」世剛明白,要瞭解韓黎薔的一切,非找藍芙苓問不可。
她們點頭相視一笑。
「奇怪的組合。」可恩咕噥的說著。
芙苓瞪他一眼。
「好了,兩位小姐的聚會,等下班後再繼續,OK?」世剛看著手錶說著。他得出去接
洽一家代理商委託的業務了。
「藍芙苓小姐,你擅自離開會議室,下班後留下來加班。」可恩說著,打開門。
「你敢!」芙苓知道他故意的,看著他走出去,朝黎薔說著:「下班後見。我得去找他
理論,他要我求他,他想這麼做的。」說完,追了出去。
「常有的事嗎?」就算黎薔再不懂男女間的事,但她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
「大家已習慣他們身上的炸藥了。」世剛說著。他告訴她,他們早先的燃點及在公司引
發的暴力事件與火爆場面。
黎薔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她告訴他,芙苓是柔道三段和空手道二段的高手。
「我得警告可恩,免得他受傷。」老天!幸好他沒招惹芙苓。
黎薔笑一笑,再告訴他——芙苓有五個哥哥。
世剛驚呼了一聲,說著:「可恩不懂得憐香惜玉,好多女人被他弄哭過。」
「芙苓討厭大男人主義。」黎薔說著。這還得拜她那五個哥哥專橫作風所賜,讓芙苓對
男人另眼看待——全是自大的沙文豬。
「這下可好了,正負一接觸,必見光死。」世剛替可恩擔憂了起來。
***
下班時間一到,芙苓躲開可恩,拉著黎薔,就衝出公司大門。
她們在外面一起用餐,然後回公寓。
黎夢很驚訝見到芙苓。
「你們在同一家公司?太巧了。」壓抑著恐懼憂心,黎夢真怕芙苓,會讓黎薔的噩夢侵
擾更加重。
「姊姊要結婚了,這月底。」黎薔說著。
「恭喜。黎夢姊。」芙苓祝福她。
「謝謝。」黎夢接受她的祝福。
「你要出去?」黎畜著黎夢打扮整齊。
「試禮服。對了,我順便幫你挑,你要什麼色系的禮服?」黎夢說著。
「只要不是可笑的粉紅色都可以。」黎薔笑著說。「那留給庭於或黎愛她們穿。」
「你不提庭於,我倒忘了她。這丫頭,不知又和翟陽跑到那裡瘋了,到現在還沒看到人
影。」黎夢前天還聽斯衛抱怨說,庭於老往桑家跑,成天和翟陽玩在一塊。她怎能告訴他,
庭於喜歡上翟陽。她並不擔心翟陽會對庭於如何,她擔心的是——庭於的暗戀會沒結果。翟
陽是各方面都不錯的男孩,做表姊的,當然知道他會交幾個女朋友、談戀愛。所以苦的就是
單戀他的庭於。
黎夢走時交代黎薔看好庭於,不要再讓她跑出去。
「庭於是誰?」芙苓說著。她知道翟陽是黎薔的表弟。
「我姊姊和准姊夫收養的女兒。很可愛,討人喜歡。」黎薔說著。
「多大的孩子?」
「哈!會嚇你一跳,她十六歲。」
「十六歲,令人擔心的年紀。」
「是啊!不過她和翟陽在一起,他會照顧她的。」不過,庭於太常膩著翟陽,反而令人
擔心。
「黎夢姊結婚後,就只剩你一個人,你不和你姑姑他們一起住?」
黎薔搖頭,取下隱形眼鏡,走進房間。
芙苓跟著她後向進去。坐在床邊,看她從衣櫃裡拿出衣服。
「黎薔,你……可以問嗎?」芙苓小心謹慎的看著她。
「問吧!」該來的總是要來。
「你、四哥和宮俐菁三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這是芙苓一直不解的事。
他們三個同在一部車上,根據警方的調查,四哥玉森並沒有喝醉、超速,而宮俐菁,在
事後飛到美國。更讓人疑惑的是,報紙新聞媒體,全然沒有刊登這則消息。韓黎薔是當時紅
極一時、炙手可熱的名模特兒。電視和影視雜誌。也都沒有登載出她車禍的消息。疑雲重
車,困擾著芙苓。
黎薔臉色刷白了,蒼白若紙。
「黎薔——我恨抱歉。我不該提起的。」芙苓被她的反應驚嚇了。她不知道會是這麼痛
苦和猛烈的反應。她不敢碰黎薔。生怕嚇到了她。
「我時常會被噩夢……不,那場車禍,糾纏得我快喘不過氣來,我想忘掉它……它是個
可怕的記憶。」黎薔跌坐在床上,臉埋在手中。
「對不起!我無意提起你的傷痛。」芙苓不知那場車禍,會對她造成這麼深切的隱痛。
這是她料想不到的,難怪她會避開眾人的眼光,躲在角落裡。
「真希望我在那時也死去。」她閉上眼睛,流著淚水,那一幕在她腦海中浮現……
「我真該打你一個耳光,四哥在下最後一口氣前,喊的就是你。他要你活著,他臨終
時交代我,一定要告訴你……。」芙苓蹲在她面前,握著她的手說。
黎薔張開眼睛,「玉森哥他說什麼?」
「他說他真的愛你,抱歉連累了你。」芙苓說著。
黎薔聞言,抱著芙苓痛哭了起來。「是我害死她的,是我害死她的……我不該太依賴她
的……」
「黎薔,告訴我,你愛四哥嗎?」
「我喜歡他,但不是愛……如果我早離開他身邊,就不會議宮俐菁這麼恨他……她也恨
我……,芙苓,我不是故意的,我從來沒有想要拆散他們……」黎薔突然歇斯底里的哭喊
著。
「黎薔……,發生了什麼事?」芙苓隱約的瞭解——那些事和車禍有關。
「我說服她,但她不相信。宮俐菁她……抓得我好痛。問我愛不愛玉森哥?玉森哥告訴
她,他愛我,她就拉我的頭髮……拿刀子要殺我,玉森哥叫她放開我,她不肯,逼我進車子
裡,她要他開車,開得很快……車子停下來,她尖叫著。拿著刀子,在我的肩膀、手臂割得
我好痛,血流好多……我痛暈了過去,她一直尖叫著,我聽到碰撞聲,我不知道後來發生的
事……」黎薔捂著耳朵,想揮掉恐怖的尖叫聲,是她的,也是宮俐菁的。
芙苓震驚的瞪著她,這就是事實,車禍的真相,重重敲擊在她心口上,這是謀殺!宮俐
菁是殺死地四哥的兇手。
芙苓難以承受這個事實,打擊太深了。她不禁想著,四哥死前是多麼的痛苦、無助,眼
睜睜看著心愛的人受傷害。她緊抱著黎薔顫抖的身體,慶幸她活著。
「過去了,別再想它了。」
「但是傷痕依舊,難以磨滅。」黎薔幽幽的說著,捲起長袖至手臂,裸露的右手臂,一
條深且長的疤痕。
芙苓倒抽了一口氣,捂著嘴,深怕自己會哭出來。宮俐菁的手勁力道這麼重,劃得好長
好深,在她白晰的皮膚上是多麼醜陋的印記……天吶!為什麼對她這麼殘忍?她是無辜的犧
牲者。
芙苓看著她,心痛著。怨恨上天的殘酷。她恨宮俐菁,恨四哥帶給黎薔的不幸。
***
黎薔到世唐公司已快半個月了,日子過得很快,她和同事間,相處得輕鬆自在。在高點
上班時,她一直躲著熟識的人,怕他們問及她的私事,在世唐,她沒有那種壓力,每個人都
很尊重對方。
只是,慕名而來的人愈來愈多,雖然譚世剛勸說他們,他們還是鍥而不捨。尤其是畢啟
先,三、五天就一通電話,她為避開不必要的困擾,拒絕接聽電話。
另一個困擾她的是,與譚世剛交往過的女人,在中午休息時間,常到企畫室走動,雖沒
說話,那些眼光卻好似警告她,別搶走她們的男人。她總是一笑置之,不理會她們。
一天中午,黎薔和世剛在外用餐。
「你一直看我。」黎薔注意到,他的視線一直沒離開她。
「我怕你怪我,強求你面對客戶。」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黎薔很不情願也很生氣。
「打破謠言。我不允許自己的手下,背後有流言,既是訛傳,就要面對它。況且,你也
該走出來了,太神秘,反而引起大家對你的注意。」事實上,世剛是有私心的,他想有單獨
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你說得對。如何?我今天的表現?」她想他應該是好意的。進世唐半個月,她竟然能
和他相處愉快,像個老朋友似的自然交談。她不記得,自己已多久沒和任何男性這樣說話
了。
黎薔對世剛的看法,完全改觀了。她看了也聽了同事們對他評價,公司員工都很敬畏
他。在公司時,嚴謹認真的態度,和私底下她所看到的他,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像現在,她
看到的是善解體貼風趣的他,在不知不覺中,她接受了他的友誼,打開了封閉的心扉。這個
男人,會在她的人生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要我評分嗎?一百分。滿意嗎?」
「逗我,討厭。」
世剛歎息了一聲。
「怎麼了?」她看著他。
世剛看她一眼,再歎一口氣。「你讓我不知該如何對你,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樣,我必須
很小心的。把你捧在手心上。」
「我帶給你困擾了?我太脆弱了,是不是?」黎薔垂下睫毛。
「不是,我不要你在我面前隱藏自己。每個人的心裡。都藏有脆弱的一面,把我當成是
定的朋友,好嗎?我願意聽你心中的苦水。」
「我們已是朋友了。」
「你沒有信任我。」
「你要求太多了,我……我吃飽了。」黎薔已起身站了起來。
「對不起。我太過分了。」世剛還是攻不進她的心房。她的意思再明顯也不過了,若他
再說下去,只怕連她的友誼也會失去。
黎薔點頭,接受他的道歉。
***
距離婚期還有五天,黎夢每天一早醒來,就害怕自己在作夢。
昨天,斯衛帶著玫瑰花到她的專櫃時,引起大騷動,把其他專櫃的小姐和顧客迷得暈頭
轉向。
晚上他來接她時,黎薔在客廳陪著他,她真不放心讓黎薔陪他,怕黎薔問東問西的。
前些天,他們去拍結婚照,在換衣間穿禮服時,斯衛偷溜進去吻了她,吻得她忘了身在
何處。她是既喜又憂,害怕哪天自己不再吸引他。
日子是一天天的過去了。明天是黎夢和斯衛大喜的日子。
早晨黎夢從浴室出來。
「早,睡得好嗎?」黎薔衝她一笑。
「黎夢,今天還有一大堆事要忙,你快吃。」姑姑是每天一早就來催促黎夢。因為斯衛
父母已去世,所以央請自己姑姑和姑丈籌辦婚禮的事宜。
「來,牛奶、荷包蛋、吐司還有三明治。」黎塵遞給她。
「豬嗎?」黎夢看著桌上的餐點。
「你現在最需要體力。」黎愛說著。
「桑黎愛,你什麼時候學會雙關語了?」黎夢瞪她。
「雙關話?我有嗎?明天是大喜的日子。準新娘需要體力,應付賓客的祝賀,不是
嗎?」黎愛一臉無辜的說著。
黎薔哭得嗆了起來,拚命咳嗽。拿著紙巾掩嘴。「我要上班了。」
「黎愛,拜託幫個忙,今天可不可以不出去?」乃莉終於逮到她了,每次想說她時,她
就不見人影,等見到了,又忘了要說的話。
「好嘛!」黎愛不情願的說著。等會兒她要打個電話給昕承,說她不能去了。
黎愛一直跟在昕承身邊,和他到處跑。她不知道他的事業做這麼大。除了他是
YOUNGPUB的老闆外,在桃園、台中都有投資;在高雄和台南。他投資房屋仲介公司;
在香港,經營一家代理公司,專門銷售進口化妝品。
他的世界對她來說,是一種壓力,她始終沒辦法接受,覺得和他是天壤之別。她所看到
的。總是給她格格不入的感覺。她有了結論。她把這個世界、這個社會看得太單純。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層面、接觸的人都是單純的,她的父母開的是幼稚園,辦的是教
育。金錢功利主義,在桑家是看不到的。她一心所嚮往的,也就是這種安逸、與世無爭的生
活。
邵昕承的世界,她是怎麼也不能接受。
***
柯斯衛和韓黎夢,在艷陽高照的七月天結婚了。
黎夢不敢相信,她真的結婚了。
在婚宴上,發現來喝喜酒的人很多。黎夢顯得不知所措。斯衛怎會有這麼多朋友?
她有點後悔和斯衛結婚。萬一他不再需要她,找到自己愛的女人,那時她……她會被同
情吧?
在新娘休息室,黎夢看著鏡子,她真的不像個快樂的新娘。
「姊,你怎麼還不出去?姊夫正擔心你是不是不舒服?他被敬酒的人抓著,脫不了
身。」黎薔進來。
又是斯衛那些單身貴族的朋友。前天那些個朋友,還替他弄了個什麼——告別單身的最
後一夜酒會。那是她從一個同專櫃的小姐口中聽到的,那個小姐的未婚夫,正是他們開酒會
的酒吧老闆,聽她說。他們玩得很瘋狂,酒會高潮,是請了脫衣女郎邊跳邊脫得精光的香艷
鏡頭,男人本性全暴露出來。
「我現在後悔還可以嗎?」黎夢對著鏡中的自己說話。
黎薔瞪著她。「拜託!你該不會得了新婚恐懼症吧!來不及了。幫個忙,別鬧行不行?
韓黎夢,你到底愛不受他?」
「愛。」
「那還有什麼問題?我看,我還是去請姊夫來一下,或者建議他,把你敲昏了,再送入
新房。」黎薔說著,搖搖頭出去了。
黎薔在樓下碰到斯衛,他正要上樓來。他告訴她,外面有人找她。她重複下樓前對姊姊
說的話給他。他親了她面頰,同她道謝,說那個主意不錯。
黎薔笑著看他上樓。她下樓到簽名處。
「你們怎麼來了?」世剛、可恩和芙苓三個人都來了。世剛沒告知他要來。
「芙苓說肚子餓,我們就來了。」可恩朝芙苓笑著。他們是剛應酬完,在回途中,順路
經過這裡。
「胡扯。我說要進去找你,他們硬跟著來的。」芙苓白他一眼。她是代替王妮赴宴的。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芙苓是大胃王,不找東西給她吃,她會翻臉的。」
「出賣朋友!」
世剛拉住黎薔,說著:「這不太好吧!我們沒準備賀禮。」他身上連一張支票也沒有,
只有信用卡。
「拜託!別管那個了。幫個忙,我不太會應付新郎的朋友。有認識的人在,我會輕鬆點
的。」黎薔求助他們。她被斯衛的朋友拉來扯去的,笑容都僵硬了。
「你太吸引人,又是新娘的妹妹,注目的焦點。瞧!那些仰慕者的眼光,帶著敵意投向
這裡來了。」可恩說著。
「是你們引起騷動的。」芙苓說著。
「彼此。」世剛認出有些在商務上來往的客戶,當然也包括女人。
「站在這裹太顯眼了。來嘛!這邊請。」黎薔雙手各挽著他們,芙苓在後面推著他們。
世剛和可恩盛情難卻,只好硬著頭皮、厚著臉進去了。
黎薔介紹世剛和可恩給姑姑、姑丈認識。
乃莉很訝異。黎薔的態度是一百八十度轉變。她從來不和同事有工作以外的接觸,很少
提公司的事,或是公司發生的一些瑣事,一直是孤獨,沒有朋友,只有他們一家人和她接
近。乃莉曾擔憂掛慮她往後的日子。一年前發生那場車禍後,她就變了。
芙苓的出現,稍微讓乃莉寬了心,她們本就是好朋友。
乃莉看著譚世剛和唐可恩,她猜想著,讓黎薔改變態度的是哪一個?傷腦筋,兩個男人
都很優秀出色,黎薔會選擇哪一個?
有人在喊——新郎新娘不見了。
「黎夢沒事吧?」乃莉說著。
「她怎麼了?」芙苓聽到了,問道。
「她問我,現在後悔來得及嗎?」黎薔說著。
「悔婚?又不是在玩扮家家酒,我去看看。」乃莉說著,起身離桌。克理也跟著去。
「怎麼回事?」世剛詢問。
黎薔告訴了他們。說著:「新郎現在還沒出來,八成把那兒當洞房了。」眉開眼笑的笑
了起來。
芙苓被她的話嗆住了,瞪著她,然後也笑了起來。「真是浪漫的新郎,他們要多久才會
出來?」
這回是黎薔被她的話嗆住了。「藍芙苓,說得太露骨了。」說著,看看兩旁有沒有人聽
到?漲紅著臉,瞪著芙苓。
「是你先開頭的。」芙苓丟給她無辜的笑臉。
世剛和可恩莞爾一笑。
芙苓會說出那種話,並不奇怪,他們只是沒想到,黎薔也會說那種有色笑話。她和在公
司的態度是判若兩人。
「姊夫也真是的,我只不過建議而已,又沒教他行動?」黎薔倒埋怨了起來。
「建議什麼?」芙苓很好奇。
「我說了,你們可別瞪我。」黎薔警告的說著。
他們三人點頭,洗耳恭聽。
「我說要怎樣都行,吻得她昏頭轉向,或者是敲昏了,送入新房……」黎薔說著自己臉
都漲紅了起來。
他們沒瞪她,只是笑得快岔了氣。
當新郎新娘下樓時。他們又笑了起來,黎薔瞪著他們。
喜筵的最高潮,是新郎新娘的熱吻鏡頭。有人在一旁計時。整個宴客廳一陣歡呼。十分
熱鬧。
黎薔不知道會有這種搞頭,真慶幸黎愛、黎塵、翟陽和庭於四個人不在場——對未成年
少女來說是種刺激,對大男孩來說是倣傚的對象,懵懂無知,著實會使人擔心。
她和芙苓面面相覷,兩個人都不敢看,拚命的灌飲料、吃東西。
可恩碰世剛的手肘,示意他看她們兩個。
「哇!三分鐘過了,你們不看看嗎?」可恩一手托起芙苓的臉,衝她笑著。
「你自己看。」芙苓拍掉他的手,把他的臉轉向那個鏡頭。
「老天——,四分鐘,看了血液都會沸騰。」世剛吃不消的說著,收回視線。
「佩服,他可真能克制。臉不紅氣不喘的……」可恩話未說完,被芙苓塞了一口的食
物,兩人互相瞪著。
***
結束了嗎?這一天可真漫長。
黎夢坐在化妝台前卸妝。
「在想什麼?」斯衛在她身後,吻著她的頸背。
黎夢嚇了一跳。她沒聽到他進來的聲音。
斯衛拉起她,走向床。
「我有沒有說,我愛你?你好美、好美,我差點就在休息室和你做愛。黎薔的主意真不
錯。」抱著她,坐在床上,親吻她的嘴唇,然後加深。
他就是能把她吻得頭暈眼花,害她的思緒還沒有成形,就融化在他的熱吻裡。
睡袍被丟在地上了,一隻手探進睡衣裡。黎夢輕喘著。「斯衛,等等,我有件事問
你。」呻吟著,好不容易有事情佔去她的思維。
「那等會兒再說,剛才的熱吻。奪去我太多的控制力,我現在就想要。」斯衛嘶吼一
聲,把她的睡衣脫下來,在激情爆發的邊緣,拉著她倒向床上,用身體覆住她……
片刻後,兩人依偎著。因激烈快速的做愛而喘息著。
「你剛才要問我什麼?」
我問了什麼嗎?「我說了什麼?」
「你忘了?那我真是太幸福了。讓你忘了思想,我的本事真偉大。」
黎夢咬他的耳朵。可惡的男人。男人?對了。黎薔身邊那兩個男人。他們的長相魅力實
在令她介意。黎薔對他們,似乎一點防衛之心都沒有。
「你認識譚世剛和唐可恩嗎?」
「他們?柯太太,你已是有夫之婦,再帥的男人,你只有看的份。」
黎夢再咬他的耳朵。「我說正經的。」
「應該再加上一個,邵昕承。」斯衛說著。他看到譚世剛和唐可恩時,也很驚訝,原來
他們是黎薔的頂頭上司。
「他們三個名聲好不好?」黎夢追問著。
「哪一種?女人堆裹的名聲嗎?」
「比起你,如何?」
「柯太太,那是過去式了。別挖,行不行?他們是健康正常的男人,又是單身漢。有幾
個女人,不算什麼?」斯衛被她這一咬,痛得哇哇叫,求饒的說著。
「這樣夠危險了。是女人最難應付的恐怖分子。你也是。」
「愛情恐怖分子?我?」斯衛撐起上半身。
「對。我得警告黎薔和芙苓她們,小心這兩個男人。」
「來不及了,你沒聽見嗎?譚世剛送黎薔。唐可恩送芙苓……」斯衛的手又忙碌了起
來,在她身邊輕聲笑著說:「我送你上床。」親吻著,只有這個方法,可以讓她忘記身外的
瑣事,徹徹底底的吻她,使她只專注於他銷魂的吻……
***
黎愛在喜筵上溜到YOUNGPUB,她沒告訴昕承她會來。
她在三樓的撞球場找到他。他正聚精會神的打最後一個球,她等他打球入袋後,才走向
他,拍拍他的肩膀。
昕承回頭,然後站在那裡不動,一雙眼睛睨著她。
「黎愛?」她穿著淡粉綠的小禮服,站在他面前。他有一瞬間認不出她來,她和平常所
見到的完全不一樣。好美好美……
黎愛害羞的對他一笑。
昕承注意到,有人猛朝著黎愛看,心中不是滋味。莫名的升起一股怒火,他不許有別的
男人看她。他拉著她往外走。上了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黎愛不瞭解他見到她時,會是這樣的反應,臉上看不出來是什麼表情,一句話也沒說。
車子開到一座公園門口停下來。他偏過頭來看她,但沒有開口。
「生氣是不是?」黎愛可以看到他臉上陰沉的表情。
「這麼晚了,你不該一個人到撞球場。」昕承是在生氣,若他沒在那兒的話,她會被那
些男孩騷擾的。
「你真的生氣了。我以後不再去YOUNGPUB了,這樣你高興了吧!」黎愛賭氣的推
開門下車。
昕承下車追著她。拉著她,把她圈進懷裹。「對不起!」
黎愛抬起頭望著他,羞怯的從他懷中退離。他每次一碰觸她,她的心臟就會鼓動得讓她
害怕。她深怕自己陷進自己的幻想,她的心一直很迷憫,卻又捨不得離開他。
「你今天晚上很不一樣?好美。」昕承困難的了一口水。讚美之類的話,他從不覺得
說出來會很難,可是今晚卻難倒他了。
「我應該說謝謝的,但漂亮的禮服,沒有讓我覺得舒服,它讓我很不自在。」黎愛低頭
看著自己。
「如果我說喜歡你,絕不是因為你身上穿的衣服,你本身就很引人注目。如果我有這麼
漂亮的女兒,一定把她關在家裡。」昕承私心的想著,他會這麼做的,絕不讓她拋頭露面,
讓別人多看一眼。
「那上學怎麼辦?」
「給她掛個牌子:「男生請注意——不准碰,不准看,不准和她說話。」」
「霸道的父親。那她鐵定一輩子嫁不出去。」黎愛朝他扮鬼臉笑著。
「來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家。」昕承在她挺直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說著。
「這麼快?」黎愛頗失望的。
「乖女孩聽話。」昕承拉著她走向車子。打開車門。
黎愛不喜歡他把她當成小女孩看待。她鑽進車子裹。昕承也上了車。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她要提醒他,她的年紀並不小。
「討生日禮物嗎?」
「才不是呢!我的名字有個愛字,你不覺得很特別嗎?告訴你吧!我是二月十四日情人
節出生的,爸爸取了這個愛字給我。」
「你的父母親一定很疼你。」昕承想到了遠在美國的媽媽,還有兩個姨媽,她們若看到
黎愛,一定非常疼的,她們一直遺憾,沒能有個女兒疼。
黎愛歎了氣,垂下睫毛,低著頭。
「怎麼了?」
她搖頭。她一直是偷偷的和昕承交往,爸媽都不知道。這星期來,他們已開始注意她天
天不在家,他們問過她,她只好撒謊說,和亞珍她們出去玩。
在家門口時,昕承問地想不想去玩。他好久沒帶她出去了。
「好。」思忖一下,她一口應允。她想和他單獨在一起。
「晚安!」昕承給她一個吻,然後離去。
黎愛摸著額頭,帶著笑容,餚他已駛遠了。
她晚上又要編織美夢了,推了門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