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想要供一個千金小姐般的留學生,不會夠!
香雪色的賬單他看過,那位小姐若是願意,一個月花完二十萬都不足為奇,綺羅不會向他低頭,但是綺羅會向金錢低頭,會向她的妹妹低頭。
這是樁沒有懸疑的買賣。
停晚的時候綺羅出了工作室準備出去買菜,李非平拉著她的手微笑,「聽說最近新開了家意大利風味的餐廳,我們一起去吧!」
綺羅也樂於和氣相處,他畢竟是她的老闆。
燈光從貝殼燈裡柔和地洩出來,老式吊扇散發出懷舊風,客人稀少,大家都靜靜地就餐悄悄地談笑,光是用餐的環境已經足夠打上九十分,吃什麼倒顯得並不那麼重要了。
李非平點了份澳洲牛扒,綺羅點了份意大利面。
李非平笑著說:「以前做學生的時候和同學一起吃飯,我們都會點不同的菜色,然後可以交換著吃。」
綺羅有些疑惑,「那樣比較好吃嗎?」
李非平淡淡地笑著,「不是,那樣一個人就可以吃幾種不同的菜,比較省錢。」
「省錢?」綺羅有些詫異,他需要省這點小錢嗎?
「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有車有房有女人的。」其實他家境小康,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出現,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意識到金錢和身份對一個男人有多麼的重要。
綺羅微微遲疑,才想起現在他所擁有的全是靠他自己打拼出來的。
「很累吧!」
「嗯?」李非平不解地看著她。
綺羅的臉有些發燙,「我是說,那樣一點點地打下現有的江山,你一定很累吧!」沒有龐大的家族做後盾,完全靠著自己的才能與努力,會很累吧!
李非平有些失神,累嗎?
他不知道,自從失去喬媛,他生活的所有重心都在工作上,夜已繼日,到現在彷彿是在眨眼間,他忽然發現他擁有了一切,可是卻追隨不回過去的時光,他失去的,再也要不回來。
累嗎?
沒有人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真的一點也不覺得,可是現在她問他累不累,他忽然就覺得有一點,也許比一點還要多一點。
感覺到空氣有些沉悶,綺羅對他微笑,「我可以吃一點你的牛扒嗎?」
「呃,好。」迷離的燈光下她的面容有些模糊,李非平有些恍惚。
清晨的第一縷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室內,綺羅眨了眨如扇的眼睫,靜靜地看著身旁赤裸的男人,秒針滴答滴答地響著,時間彷彿被凝滯住。
大約過了十分鐘,綺羅才像是驚醒一般,輕輕搖了搖頭,她以手支著身體爬起來,長髮流瀉滿床。因一夜的纏綿身體還有些輕微的不適,可是她習慣早起,特別是做了別人的情婦之後。
悄聲起床,時針指在六點半,似乎還有些早,輕輕拉開窗簾的一角,才發現窗戶外凝了一層薄冰,窗外白花花的一片,似乎是下雪了。
似乎是出自職業病,她拿出素描本想要畫冬雪,筆尖停駐在畫紙上,心神微微恍惚,落筆卻成一道彎彎的輪廓。
綺羅有些發怔,情不自禁地看了眼還在熟睡的李非平,他的五官其實很秀逸,合在一起便覺得溫潤如玉,一眼看過去只以為是個極溫柔的人,他也確實很溫柔,只是她往往都會直接穿透那層表面,看到他有些淡漠的心,淡漠到有些殘忍,有些像,窗外冰冷的雪……
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幅簡單的人物素描躍然於紙上,不過聊聊數筆,已畫出其神。
綺羅抿了抿唇,她合上素描本,生得好看的人是適合做模特兒的。
她會情不自禁地想要畫他,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而且現在,她需要去做早餐了。
李非平起來的時候正好可以吃到熱呼呼的清粥,配上幾道小菜,看起來很引人食慾。
接過綺羅遞過來的粥,李非平注意到她的手指紅紅的,有些發紫,不由得伸出大掌握住,驚覺她掌心冰冷的溫度,他不由得皺了皺眉,「怎麼這麼涼?」
綺羅笑著抽出手,「我吃點熱粥就暖和了。」
李非平忽然說:「以後你不用起這麼早做飯,天氣有些冷,你可以多睡一會兒。」他一直疑惑,她睡著的時候明明已經很累了,可是她仍然可以每天堅持著不到七點就起床,她哪來那麼好的精神?
冒著熱氣的清粥使得綺羅的臉有些紅了,「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他花錢買她,她總應該做些除了陪他上床以外的事,而且做飯還是他不久前給她的懲罰。
「以後不用了。」每天她都比他先離開那張床,這種感覺並不是太好。
看著她有些困惑的眼睛,李非平彎起唇角笑得很溫柔,「以後不許比我早起。」
……
送他出門,綺羅心中還有些不解,但畢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是老闆,那麼她只要按他說的話做就沒錯了。這樣想著,綺羅輕輕呼出一口氣,將家裡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後就回到臥室的地毯上,拿起一本武俠小說靜靜地看著,在未來幾天,她需要給這本小說畫十幾張插圖
第5章(1)
天氣剛剛放晴了兩天,空氣中還有些干冷,綺羅推開一家咖啡店的門,門上懸著的鈴鐺發出清爽悅耳的輕響。
侍者上前詢問:「小姐幾位?」
綺羅指了指窗邊,臨窗的位子上坐著一個卷髮女子,大約二十歲的樣子,年輕而美麗。
「給我一杯拿鐵,謝謝。」綺羅輕輕說。
綺羅走到窗邊在那女子對面坐下,微微一笑,如冬雪初融,「雪色,你回來了。」
香雪色眼波流轉,妖嬈一笑,「學校放假,我回來看看爸爸,也順便看看你。」
侍者送上咖啡,綺羅輕輕攪動著,她輕輕「嗯」了一聲,又問:「你在那邊生活得還好嗎?」
雪色點點頭,「你呢?」
「我也還好。」
室內溫暖如春,卻融不了這兩姐妹間的隔閡。
雪色忽然抬起頭來,「我在美國遇到羅森了。」
「羅曼家族的小公子?」當香氏未倒之前,兩家來往也並不多的樣子。
雪色點點頭,「他告訴我一件事情。」
綺羅心裡「咯噠」一響,「什麼事?」
雪色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他告訴我,香綺羅做了別人的情婦。」
綺羅的臉色有些蒼白,她擠出一縷笑意,「你就因為這個回國了?」
雪色秀眉微蹙,「是真的?」
沉默。
明明陽光還很明媚,可是綺色只感覺到冬季的冷意,「嗯——」
「嘩——」
雪色猛地站起身來將身前的咖啡盡數潑到綺羅的臉上,「你不要臉。」
綺羅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侍者上前來,面帶為難,「小姐——」
綺羅輕輕搖搖手,「不要緊。」
雪色冷哼一聲,大步向外走去,走至門口又似乎萬分地不甘,她又走回到座位上坐好。
「為什麼?」她問。
綺羅滿身狼狽,她卻並不打理,任咖啡色的污漬在發上臉上慢慢冷去,有點涼。
雪色的嘴唇輕輕顫動著,「是因為我嗎?是因為要供我唸書嗎?」
綺羅微微抬起頭來看著她,唇角帶笑,眸中清亮,「雪色,你從小就恨我和媽媽。」
雪色咬了咬牙,「是,我恨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母女倆我媽媽怎麼會死?你母親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所以你身上也流著她淫蕩的血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