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少爺。」
「凱少爺。」
兩年前的「交易」項目之一,就是邵凱熙必須搬入雲家的大宅,以便接受雲霆霄的一切安排。甚至連宅院內外多達二、三十多個人員,也全都是由雲霆霄所挑選,再依其所長,各有分派。當然,除了照顧日常起居的一般僕傭外,還有狂雲組的成員們充當著宅院的護衛與保鏢。
「辛苦您了!」
在主屋的玄關處,身著一襲深黑色西裝和白色和服的二人,正雙雙躬著身子,恭敬地迎接著主子的歸來。
「嗯!」微頷了下頭,邵凱熙淡漠地回應了聲。
一反在校時那平易近人的親切,肅穆凜然的神情、冷漠命令似的話語,猶如雲霆霄的翻版,頗有統領部屬的當家主子的氣勢。
「對了,幫我轉告他,就說我已達成目標。」
邵凱熙說完後,便朝著自己寢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原來,參加學生會會長的選舉,贏得會長的寶座,是雲霆霄所派給他的考驗項目。
「是!」簡潔有力的回答,同時響起。
身為狂雲組留守在台分部的護衛二人組——雷電,自是明白邵凱熙的話中之意。
「風雨雷電」號稱狂雲組的四大護法。
「風雨」跟隨在雲霆霄的身旁,而雷電則留在台灣,指導邵凱熙有關雲家各產業的相關事項,並充當邵凱熙、雲翔羽二人的貼身護衛兼侍從。
只不過兩人都不喜歡那緊迫盯人的感覺,也不想在學校引起騷動,所以,除非必要時候,雷電二人組都只留守在雲家大宅內,以便隨時待命。
踩在木製走廊上的步伐,並未發出一丁點的聲響。邵凱熙輕盈的身手,已然如貓兒般靈巧。
往內走了數步後,邵凱熙憶起了心中掛念著的人兒,連忙停下腳步,回首問向身後的兩人:
「對了,羽回來了嗎?」
「少主尚未回來。」搖了搖頭,兩人仍是默契十足、異口同聲地回答。
「還沒回來?」聞言,邵凱熙微蹙著雙眉,沉思了一會兒。
「不過,小凌少爺倒是打過幾通電話來找少主。」像是突然想起,二人組同聲說道。
「小凌找他?」這小傢伙又有什麼事了?邵凱熙在心中微微嘮叨了下,便囑咐:「我知道了,等少主回來後,立即通知我。」
一手扯下頸項上的領帶,一手拉開房門。邵凱熙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是!」重疊似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合上紙制的門扉後,邵凱熙脫去了身上一式三件的西式制服,改換上一套活動方便、機能性又好的深藍色家居服。
拉開書桌前的椅子,隨手翻閱著桌上一疊又一疊的文件,那是雲霆霄分派給他的「家庭作業」。
裡面有傲雲集團近期內需做出抉擇的重大Case的影本資料,也有狂雲組與其他幫派的交往、勢力分佈、及收支狀況。最右邊的一疊則是美國哈佛大學上課所用的講義、參考資料等。
窗外顆顆的雨點,叮叮咚咚地依著規律性的節奏,從屋簷邊往下滑落至地上的水桶裡。
邵凱熙手裡翻著文件,心思卻未在上頭。外頭細雨綿綿,雨越下越大,掛念的人兒卻仍未歸來。
「他到底跑哪兒去了?」
既未參加社團,又無親密好友,下了課後總是按時回家的雲翔羽,還會到哪兒去呢?
「從不曾晚歸的他,怎會到此時還未回到家?」
焦躁地轉了轉手中的鋼筆,邵凱熙心中泛起了一絲絲的不安。
儘管這兩年來,他和雲霆霄聯手已將可能會危害到羽人兒的障礙全數清除,但他仍不能因此而有所鬆懈或怠慢。
因為,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或許仍有些落網之魚,正潛伏在外伺機而動。
越想越不安的他,推開了紙門,朝呈待命狀態的雷電二人組,下了道命令:「吩咐下去,召集所有有關單位全力尋找少主的下落。」
「屬下遵命。」
正當兩人轉身,欲前去下達命令之時。遠遠地,從大門處就傳來了守門者的洪亮聲音——
「少主回來了。」
「羽!」
一聽到雲翔羽回來,邵凱熙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放下一直懸在心頭上的石頭。
然而,沒親眼見到心繫的身影,他仍無法真正放下心。
邵凱熙推開了擋在身前的雷電兩人,迫不及待地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人未到,急切的關心聲已然響起。
相較於邵凱熙的熱絡,剛進門的雲翔羽則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後,便不語地撇開了頭,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雖然雲翔羽的態度一向淡然,但這種異常冷漠的反應著實反常了些。
然而,邵凱熙注意的並不是這些。現在他比較在意的,反而是眼前人兒那渾身濕透的模樣。
從髮梢、臉頰、衣袖、下擺處不斷滴落的水珠,已然在他的腳邊形成了一灘灘小小的水窪。
「怎麼會淋成這個樣子,沒帶傘的話,可以叫我去接你啊。」
接過傭人遞上的毛巾,邵凱熙上前欲幫已濕成水人兒的雲翔羽擦拭。
「不用了!」伸手一揮,雲翔羽拍掉了覆蓋在頭上的好意。「您現在可是個大忙人了,我可不敢用這點小事來勞駕您。」冷若冰霜的聲調中,有著刻意拉出的疏遠距離。
「羽?」邵凱熙不解地望向像是生著悶氣的雲翔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他無意間又做了什麼惹羽人兒生氣的事情?否則,怎麼會讓他氣成這個樣子呢?
「走開!」推開身前的人,雲翔羽朝與邵凱照相鄰著的寢室衝了進去。
不理會身後關切的呼喚,刷的一聲,雲翔羽當著邵凱熙的面,用力地將紙門給合上。
「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先開門呀。羽!」緊追而上的邵凱熙邊拍擊著門扉,邊急切呼喊。
聽著邵凱熙那一聲聲滿含著關切的詢問,雲翔羽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雲翔羽幾近狂亂地怒吼著:「走開!走開!別來煩我。」背脊緊靠著紙門,用力搗住雙耳,不願再聽到那令他汶然欲泣的磁性嗓音。
強忍著即將盈眶的淚水,雲翔羽只希望邵凱熙能趕快離去,讓他可以好好地躲在被窩裡痛哭一頓。
從中央廣場離去後,他哪裡也沒去,一直在校園裡流連,整理著連他自己也不甚瞭解的紊亂思緒。
獨自一人的清靜,讓他得以抽絲剝繭地理清那累積多年、卻被他刻意忽視的情愫。
不知從何時開始,迴盪在他們兩人間的純純友誼竟已轉變成「蠢蠢欲動」的戀情。
要不是在廣場上,受到那女人的刺激,或許到現在,如「春蟲」般的他依然不知自己竟愛上了一直與他如影隨形的邵凱熙。
可儘管理清了自己的感情歸處,他仍是不願坦然地承認這段已然變調了的情誼存在。
因為對邵凱熙而言,照顧他、對他好,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他與叔父的「交易」而已,是他的職責所在呀。
高傲的自尊讓他不願成為他的累贅、他的負擔。
他不願……
身後拍擊著門扉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先把門打開,有話好說啊。」
雲翔羽慌亂的舉動、異常的憤怒,在在都令邵凱熙覺得不對勁。
感覺到身後拍擊著門扉的動作越來越激烈,雲翔羽心裡明白,薄薄的一扇紙門並不能阻止邵凱熙的執意進入。
他只是「有禮」地尊重著自己的意願,否則,憑他的能耐,早就不顧一切、破門而入了。
仲手抹去眼角上的淚珠,用力地吸了一口氣,雲翔羽盡力平息心中亂成一團的情緒後,才轉身緩緩地拉開了紙門。
隨著門扉的緩慢移動,雲翔羽那清麗絕塵的容顏也跟著在門後出現。
「羽?」邵凱熙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望著與身旁紙門同樣白售的慘白臉色,邵凱熙不禁擔憂不已。
「嗯……」低垂著頭,雲翔羽不願讓他瞧出自己的不對勁。
可眼尖的邵凱熙卻早已瞧見了那一雙如兔子般充滿紅絲的眼眸。
「你哭了?」伸手捧起令他心疼的臉蛋,邵凱熙皺起了雙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股令人膽戰的冰冷寒氣,隱藏在那輕柔不捨的關懷之下。
是哪個不怕死的傢伙膽敢欺凌雲家的人,膽敢動到他羽翼保護下的人兒。一旦讓他知道,他絕不輕饒!
努力地克制著想將臉頰窩在那溫暖的大掌中磨蹭的渴望,和從手掌中汲取那份柔情的衝動。
雲翔羽搖了搖頭,將撫在他臉上的那雙大手拉了下來,緩緩地說道:「沒事,我只是心情不好。對不起,剛對你發了頓脾氣。」
「別瞞著我!真的沒事嗎?」
抓回亟欲縮回的冰冷小手,抬起又往下低垂著的腦袋瓜,邵凱熙不信地再次詢問著。
凝望著邵凱熙眼底那濃濃的寵溺與眷戀,無意識地咬了咬下唇,雲翔羽決定繼續隱瞞他,也再次地欺騙自己。
他不要憐憫的情,也不要施捨的愛。
他要邵凱熙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地愛著自己,而不是出於那該死的使命感與責任心。
再次地搖了搖頭,微微地扯動了下嘴角,雲翔羽朝他露出了淺淺的一笑。
「真的沒事。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知道邵凱熙從不會拒絕他的要求,更何況是這般軟言的相求,捉住這特點的雲翔羽特意以他難以拒絕的方式央求著。
凝望著如瓷玉般白皙的容顏上掛著逞強的笑容,再望進那如星夜般深邃的眸底,邵凱熙在那裡面瞧見了一抹難解的憂鬱。
邵凱熙頓時心下瞭然,事情絕不如羽人兒所講得這般單純。
但是,深知雲翔羽性子的他,也明白此刻不是深究的好時機。
因為,據他所瞭解,雲翔羽那倔強的脾氣與高傲的自尊,只要一拗起來就沒完沒了。
既然他表明了不願再談,那麼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誰也無法再從他口中挖出一字半句。
克制著想將眼前那逞強的纖弱人兒緊緊擁入懷中、好好呵護的衝動。
邵凱熙若有所思地凝望了半晌後,才緩緩地說:「那……你早點休息,別再胡思亂想了。」
「嗯,晚安,你也早點休息。」
不捨地鬆開手中緊握的柔美,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解與疑問,邵凱熙也只能看著純白的門扉,再次緩緩地合上。
門後的雲翔羽則背倚著門扉無力地滑坐在地上,雙手輕掩淚流滿頰的臉蛋,咬唇無聲地啜泣著。
***
修長的手指,有力地輕敲著檜木所製的桌面。
規律有致的渾厚敲擊聲,在寂靜的午夜時分裡,顯得格外沉穩、響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對於一向冷靜淡然、任何事物都無法引起他興趣的雲翔羽,在傍晚時所表現出來那罕見的慌亂與突如其來的怒氣,邵凱熙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可他又不願、也無法強迫羽人兒說出事情的真相。
所以,他只能等……
等著時機的自動到來!
就在邵凱熙沉思的當頭,忽地,傳來了一聲微含著啜泣的驚恐呼喊。
那是隔著薄薄的一層牆壁,從與他緊緊相連著的雲翔羽的房內所傳出的聲音。
一聽到那最近較少在午夜響起的熟悉聲音,又再度地從隔壁傳來時,邵凱熙立刻丟下手中的筆,以極為快速的動作,衝到了隔壁的房間去。
推開紙門後,一陣冷颼颼的寒風,立即迎面襲來,讓邵凱熙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皺起了濃密的劍眉,邵凱熙連忙上前合上房內那猶自半敞開著的窗戶,再轉身走向床上正哆嗦著身子,不斷發出輕泣聲音的人兒。
「別……別走,不要……不要再丟下我了……」從微啟的雙唇中,逸出了一聲聲令人揪心不已的呻吟。
將手覆在床上那正翻來覆去、睡得不甚安穩的人兒額上,原本充滿了朝陽之氣的俊臉,頓時罩上了一層烏雲,英挺的雙眉問,那皺起的紋路也變得更深、更多了。
淋過雨的身子,再加上冷冽夜風的侵襲,讓陷入惡夢之中的羽人兒那精緻似雪般的雙頰上,有著不尋常的酡紅,就連呼吸也呈不規則的急促。
滿是冷汗的額頭,與被淚水濡濕的臉龐,讓邵凱熙不捨地將掙扎個不停的身子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沒事了,沒事了……」邵凱熙低沉的磁性嗓音,緩緩地在雲翔羽耳邊輕聲安撫著。
他就知道,邵凱熙在心中低咒了聲。
看似堅強的羽人兒,心中只要一有事、只要有些許的不安,夜裡就一定會睡不安穩,甚至惡夢連連。
突然被摟進溫暖的懷抱裡,與耳邊不斷傳來那熟悉、又沉穩得令他心安不已的輕柔慰哄聲,讓雲翔羽微蹙了下秀氣的雙眉,緩緩地睜開了一雙如子夜般深邃的星眸。
朦朧的黑色瞳眸隔著薄薄的一層水氣,有些呆愣地凝望著將他緊緊的呵護在懷裡,臉上滿是掩不住關切神情的人。
「凱……」雲翔羽微喘著氣,不確定的細微聲音,怯怯地響起。
他又做惡夢了嗎?
應該是吧!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摒棄一切的禮教,不再與自己刻意的保持距離。
在渾渾噩噩的夢境之中,他依稀記得……
記得那每次在充滿了驚人的腥紅中,拋下他獨自遠去的雙親,在轉過身後,竟然變成了一個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一個常伴隨他左右的人。
然後,任憑他扯開了喉嚨嘶喊,邁開了腳步直追,卻仍是喚不回逐漸離他遠去的身影。
被人再度棄而不顧的無助,與獨自一人的孤單,讓他好怕、好怕……
他不想再次承受獨自飲泣的滋味了。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別怕。」
拭去佔滿了清麗臉蛋上的晶瑩珠串,邵凱熙邊輕聲細語地安撫著,邊在懷中人兒的額前印下了數個輕柔的啄吻。
一確定身旁的人是邵凱熙後,雲翔羽便放心的將原本緊繃著的身子窩進了厚實的胸膛裡。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放縱自己,盡情地向他撤嬌。
努力調整著急促的呼吸,雲翔羽將頭側靠在起起伏伏的胸膛上,聆聽著那一向能掃除他心中不安的規律心跳。
忽地,腦海中浮現了一個身影,一個仇視著他的美艷女子,那是引發他內心不安的禍首。
心中一陣抽痛,雲翔羽突然激動地撲進了邵凱熙的懷裡,雙手更是向一緊緊地攀住了他的頸項。
「不要!」他激動的嗓音中,有著些微的哽咽。
不要!他不要!
他不要將這溫暖的胸膛讓給別人,不要這呵護著他的雙臂摟著別人。
這是他的!是他專屬的權利!
「怎麼了?」
雲翔羽突然的舉動,讓邵凱熙有些摸不著頭緒。
「沒事了,別怕,別怕……」
察覺擁入懷中的嬌軀不停地輕顫抖動著,邵凱熙還以為他尚未從惡夢中清醒過來,連忙將他更往自己的懷裡摟進。
從厚實的胸膛中仰起有些蒼白的臉蛋,雲翔羽用細若蚊鳴的聲音,怯怯地說了句讓邵凱熙差點從床邊跌下去的話。
「抱我!」
驚人的話語一落,在邵凱熙尚未回魂之際,雲翔羽已然湊上前去,將冰冷的小嘴主動地迎上那因關切而低俯垂下的雙唇。
雲翔羽的主動獻吻令邵凱熙驚訝不已。
呆愣在原地的他,只能任憑懷中的人兒對他為所欲為地輕薄著。
貼在薄唇上的粉嫩唇瓣,雖然冰冷,卻也誘人。
使盡渾身解數,雲翔羽以他所知的方式,熱情地吮吻著邵凱熙,甚至還挑逗似的用舌頭去輕觸著。
可身前的對象,卻像根木頭似的對懷中人兒那殷切的熱情、主動的獻吻無動於衷。
得不到渴望的回應,雲翔羽只好停下了親密的舉動,以汶然欲泣的眼神凝望著面無表情的邵凱熙。
「為什麼?」雲翔羽問道。為什麼不吻他?有了她之後,他就不再需要他、不再喜歡他了嗎?
望著那雙含淚的星眸,邵凱熙只是溫柔地拭去他懸在眼角上的淚珠。
「你只是累了,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就沒事了。」說著,就欲將懷中的人兒放回床上。
「不!我不累,也很清醒。吻我好嗎?求你……」
不願再次被棄於冰冷的被窩裡,雲翔羽慌亂地搖了搖頭,雙手更是緊揪住身前的衣襟不放。
面對著雲翔羽那嬌柔楚楚的可憐模樣,邵凱熙僅露出為難的表情,並無任何更進一步的動作。
被無言回拒的難堪,讓雲翔羽幾欲汶泣。
貝齒輕咬著紅潤的唇邊,掙扎著從那令人眷戀的懷抱裡起身,雲翔羽只想趕快奪門而出,不願再留在這令他傷心的地方。
從那轉過身去完美輪廓的側臉上,他彷彿瞥見了一顆閃爍著晶瑩光芒的淚珠,正懸在上頭,搖搖欲墜。
「等等!」
就在雲翔羽的手剛碰著了門扉時,另一隻手忽地被人從身後牢牢地攫住。
從身後緊迫而來的邵凱熙及時拉住了推開他的懷抱、就欲離他遠去的人兒。
下意識的,他就是知道,他知道如果讓羽人兒就這樣奪門而出,就這樣離他遠去,那麼他將會永遠、永遠地失去他,失去了那一抹自己愛逾生命的純白羽毛。
大手使勁一扯,讓雲翔羽旋過身子往前撲進了朝他敞開的胸膛,邵凱熙一手牢牢地鉗住了雲翔羽那纖細腰身,一手則輕抬起含淚低垂的螓首。
毫無預警、沒有遲疑,邵凱熙在懷中人兒又欲掙扎離去之前,以一記深情的熱吻封住了輕顫的絳唇。
靈活的舌頭以略微強硬的方式撬開了溫潤又柔軟的紅唇,在懷中人兒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從兩片唇瓣的縫隙之中溜了進去。
以從未有過的霸氣進入小嘴中掠奪著的靈舌,毫無顧忌、盡情地吸吮著令他欲罷不能的甜美馨香。
「嗯唔……」檀口中挑逗的追逐,讓雲翔羽不由自主地逸出了一聲輕吟。
突如其來的熱情纏綿,讓雲翔羽發軟的雙腳幾乎支撐不住無力的身子。所幸,一雙環繞在纖細腰身上的壯碩臂膀,有力地代他撐起了全身的力量。
如鐵般堅固、緊縮的雙臂,緊緊地將雲翔羽往身前厚實的胸膛裡摟進,兩個身子猶如被揉合成一個般,無限親密地貼合著。
鬆開亟欲補充氧氣的紅色,邵凱熙輕柔地拭去了猶掛在倦翹睫毛上的晶瑩淚珠。
望著猶自一張一合喘著氣的櫻桃小嘴,邵凱熙忍不住又低下頭去,飛快地在那已被他吻得略微紅腫的唇瓣之上,輕輕地啄吻了下。
與邵凱照相差了一個頭的個子,讓纖細的身子被迫踮起了腳尖。
「凱?」幾乎被抱離地面的雲翔羽,將雙手搭在寬碩的肩膀上,無辜又無助的神情誘惑似的緊瞅著皺緊了一雙英挺濃眉的人。
望著一雙如黑曜石般的深邃瞳眸,因他那熱情的深吻而渲染上似水般的柔情時,邵凱照多年的堅持即將化為烏有。
「你會後悔的!」強壓下滿腔被挑起的慾望,邵凱熙警告著說。
雲翔羽搖了搖頭,雙手攀上了他的頸項,身子也整個投入了散發出灼熱溫度的胸懷裡。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他才會後悔呢。
雲翔羽無言的舉動,已說明了願將自己毫不保留地托付給他。
邵凱照輕歎了一聲,雙手一伸,將懷中的人兒打橫抱了起來。
「啊!」突然的凌空,讓雲翔驚呼了一聲,身子更不由自主地往厚實的胸膛裡窩了進去。
摟緊了微微輕顫的嬌軀,邵凱熙拉開了房門,大步地往自己的寢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