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中學、大學,成績平平加上沉穩的作風,她很容易就被歸類成「存在感薄弱」那一類的同學。
言初初的外表非常「樸實無華」,瘦小、尖臉、娃娃頭,臉上掛著一副大得令人恐懼的黑框眼鏡。
到目前出了社會,她仍舊是這麼打扮著,從沒想過要改變。
幸好公司要的是她的腦袋,而非外型,否則她怎麼樣,也沒機會進入「喑星科技」。
短短一年間,她已從行銷企劃,升成行銷副理,手下帶領十多個年紀與她相仿的年輕人,工作能力叫人咋舌。
但很可惜,即將邁人二十四歲的她,卻連一次戀愛也沒談過。
好啦!就算她癡心妄想好了,即使是長相平凡的人,也還是會憧憬著白馬王子與白雪公主啊!
她天生就是注重外表的人,對帥哥沒有抵抗力,這有什麼辦法?
可惜……
想起曾經經歷的慘痛遭遇,她恨不得躲在辦公桌下,爽快地痛哭一場。
想起杜瀾學長的性向,同事彼得、喬治、湯姆,還有朋友的朋友、朋友同學的朋友……
她似乎天生就合該與同性戀作朋友,剪不斷的孽緣啊!
才想到這兒,手底下的企劃喬治亞,斯文地走了過來,開口道:「初初,聽說下午,會有一個從總公司調來的副理唷!」
望著喬治亞有些女兒氣的模樣,言初初忍不住歎口氣。「是男的,對不對?」
「欽,你怎麼會知道?」
「看你這麼高興我就曉得啦!」言初初推推眼鏡。
「討厭,初初你幹嘛這樣。」喬治亞拉拉她的頭髮。
言初初是個好女人,個性溫和又容易相處,工作能力更是不在話下,加上初初從不擺上司架子,因此底下的男同事,對她都挺服氣的。
望著言初初的小臉.喬治亞也跟著歎氣。「唉,我也很困擾,沒辦法,誰叫我天生喜歡男人,就像你天生喜歡帥哥,這種習性是怎麼樣也改不了。」
「別再說啦!」言初初蒙著臉。「我恨這個話題。」
「別恨別恨,像你這麼好的女人,絕對會找到一個好男人的。」喬治亞安慰著她。
「你說的太容易了,像我這種長相平凡,又要求這麼多的女人,好男人會喜歡我嗎?」她眼眶含淚。
「誰說你長相平凡?我覺得你長得很漂亮啊!」
「我漂亮?」言初初懷疑地看著他。「你眼光有問題啊?」從小到大都沒人稱讚過她漂亮,喬治亞倒是第一個。
難道gay的審美眼光異於常人嗎?
「你要相信我,」喬治亞將那醜陋的黑框眼鏡,中口她臉上拿下。「皓,瞧瞧,你一雙多麼漂亮的鳳眼?」
「真的?」言初初趕緊拿出小化妝鏡。
近視近一千度的她,得把臉貼在化妝鏡上,才看得清鏡中的自己。
「瞧見沒?」喬治亞的頭也跟著擠過來。「你的眼睛雖然不很大,不過形狀漂亮,眼角還微微上翹,這是最標準的丹鳳眼了。」
「是嗎?」她還以為自己小時候馬尾綁得太緊,弄得眼睛變形,原來是這樣的啊!
「當然,你看,眼鏡一拿下來,臉蛋是不是漂亮多了?」
即使看不清鏡中的自己,無法分辨話中的真假,言初初還是很感激他。
嗚嗚嗚,這世界上,還是有好人存在的,且不論他的「性向」如何,好人就是好人。
「謝謝你,喬治亞。」她衷心地說,忍不住害羞的笑了。
「請問……」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抖掉了手中的化妝鏡。
「對不起。」來人迅速地蹲下去,將鏡子撿起來交在她手中。
「小姐,你的鏡子。」他溫和地說。
中午聽到喬治亞那番嶄新的言論,讓言初初開始正視自己的「美貌」,她好不容易討個空,躲在電梯間端詳自己,沒想到卻被人撞個正著!
真是丟臉啊!言初初慌張地接過鏡子。
「謝……」一看到來人的長相,言初初瞬間睜大了眼,深深倒吸了一口氣。
好、好帥的男人!
緊抿而筆直的唇,濃黑修長的眉,深邃的輪廓,配上一雙細長的眼睛,整齊清爽的打扮,讓人看了就有好感。
他的五官分開來一一細看,或許並不完美,可湊在一塊兒,卻讓人驚艷的說不出話來。
看到她發呆的模樣,男人也不介意,像是很習慣這種注目禮了。
「小姐。」他將鏡子在言初初面前晃了晃,
言初初嚇了一跳,這才大夢初醒,她連忙閉上大開的嘴巴,尷尬的笑笑。
「嗯呵呵,感謝感謝。」
看他衣著光鮮,西裝筆挺,分明是上班族的模樣,怎麼會在電梯口前徘徊?
看出她的疑問,男子微微一笑,「你好,我叫海尼,是總公司調來的新職員,想找言副理。」
不會吧!言初初心中一跳,怎麼會這麼好運氣,這名男子竟然指名找她?!
「呢……你不應該先去見總經理嗎?」
「不用,總經理已直接交代我去找言副理。」海尼說。
啊,運氣真好!言初初眼中冒箸兩簇小火焰。
這麼賞心悅目的男子,竟然要跟她分在同一組工作,真是太美妙了。
「海副理你好,很高興以後能與你共事。」她心兒跳跳,小手顫顫的伸出去。
「你是……」海尼有些困惑。
「我就是言初初,言副理。」她有點臉紅。從來沒見過這樣帥的男子,很自然的,言初初又開始心猿意馬起來了。「請隨我進來,我介紹同事給你認識。」
她慇勤地帶著他往辦公室走去,一邊還不忘收腰提臀,將步伐控制在最優美的角度與間距。
啊啊,多麼美妙的感覺,言初初陶醉地微笑。
真想知道,待會兒辦公室那群飢餓的野狼,看到海尼這麼上等的獵物時,會有什麼樣飢渴的表情。
果然,才一踏進辦公室,數道利刀般的目光便朝她身上望來。
那是混合著嫉妒與驚艷的目光。
呵呵,她知道,那群低等女職員眼中,早巳燒滿了狂熱的光芒。
言初初人緣雖好,不過僅止對「男」同事而言,女同事們都不很將她這個副理放在眼中。
本來嘛,一個才進公司一年的毛丫頭,說資歷沒資歷,說外表沒外表,憑什麼踩在她們頭上。
她們可不管言初初前半年,每日加班至凌晨,也沒看見她頭上的圓形脫毛。
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只會暗地譏笑她兩顆黑黑的眼圈,與愈來愈「扁」的身材。
雖然很幼稚,可現在她可出一口鳥氣了。見她們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來,言初初露出勝利的微笑。
正當她顧盼自得之際,卻也有不該看向這兒的眼光,朝這兒射來。
是喬治亞,與他那票「好姐妹」們。
「給我滾遠點!」她露出殺氣騰騰的眼神。
「不要,他好帥啊!」喬治亞眼睛都變成心型了。
「閉上眼,不准看!」她繼續以眼神示意。
「可是……」喬治亞還不放棄。
「警告邁可、傑克與亞瑟,還、有、你,再看我不饒你們。」盲初初凶狠地瞪回去。
她忙著與那票人眼神交戰,全然沒提防總經理室的門突然打開。
只聽得「砰」地好大一聲,厚實的梨花木門狠狠地撞上她的臉!
言初初臉上一痛,腦子裡嗡嗡作響,整個身體向後飛去,撞上了一堵厚實溫熱的肉牆。
接下來,她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就這樣昏了。
jjjjjj
一醒過來,入目是一片的白,言初初呆了好一會兒,還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直到鼻子傳來一陣陣麻辣。
「總經理不是故意的,別哭了。」
「什麼不是故意的?」又氣又痛的言初初大嚷:「他是白癡啊!做什麼裝那種外開式的門?既然作那種門,開門就不會注意一下嗎?花枝的腦子都比他大!」盡情地罵完之後,言初初才恢復理智。
誰?剛才說話的男子是誰?
她眼光顧著聲音找過去,這才發現站在角落的兩道人影。
「啊……啊……總……總經理?」
見到總經理難看的神色,言初初露出臉上的表情,猶如吃下幾隻很久沒洗的襪子。
「Sorry,我不是有心的。」總經理艱澀地開口。
被屬下這樣臭罵,總經理當然十分不爽,可他竟然還是開口道歉了。
只不過他的模樣很不情願,倒像是有人強逼他似的。
「我……這……」言初初羞得臉都紅了,幸好有個石膏鼻,多少掩去她的羞慚之色。
完了,這麼痛罵總經理,明天該不會就收到解聘書吧!
「這是總經理的錯,他道歉是應該的,你不需要擔心。」悅耳的聲音自總經理背後傳來,是海尼。
只見他用眼角看了總經理一眼,淡淡地說:「沒錯吧,總經理?」
「是……是。」總經理拿出手帕,擦擦流汗的額頭。
「你很熱嗎?總經理,」言初初慇勤地說:「請過來我旁邊,這裡剛好是通風口。」
罵都已經罵出口,也無法挽回了,她只得乘機拍個馬屁。
總經理偷偷瞄了海尼一眼。「不,我還有事,先趕回公司了。」
「總經理慢走。」海尼不冷不熱地說。
「不敢當。」總經理勉強笑了笑,也不跟言初初道別,火燒屁股似的走了。
言初初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
奇怪?總經理今天的態度好奇怪。平常的他,可是相當目中無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怎麼今天突然轉了性?
「鼻子還會疼嗎?」海尼靠過來,臉上帶著極淡的笑意。
望著他愈來愈逼近的臉,言初初停住了呼吸。「我……很……好。」幸好現在的她,呈半瞎狀態,否則她一定會停止呼吸的。
「很抱歉,都是我沒注意,才讓你受傷。」
「這跟你沒關係,都是花枝……我是說,是總經理不好。」
「醫生檢查過了,你除了鼻粱有裂痕之外,還有輕微腦震盪。恐怕得留院觀察一陣子。」
什麼?!言初初衷叫。
她怎麼這麼倒霉啊?一定是今年沒安太歲,好不容易來了個令人心動的同事,她竟然在當天就掛綵?!
而且還是當著他的面!
想到自己當時鼻血長流、砰然倒地的蠢樣,全被海尼看進眼裡,她就想一頭撞死。
看出她臉上的挫敗與哀怨,海尼安慰她說:「由於你是因公受傷,所以全部的醫療費用,都由公司負擔,還有,這期間你的薪水,公司會照常支付,你放心養傷好了。」
唉!她才不是在為這件事難過呢!不過公司既然那麼大方,她也只好勉強地接受了。
「我這輩子想都沒想過自己會『因公受傷』,這件事真是太詭異了。」她搖搖頭。「沒想到公司的福利倒也不錯嘛!」
她唉聲歎氣地說,全然沒發覺海尼老練的口吻與自在的神情。
「你的嘴唇很乾,要不要喝點水?」
「噢!謝謝。」
聊天聊了這麼久,加上罵總經理時,她因驚嚇過度飆出一些冷汗,所以也有點口乾了。
她掙扎地想起身,卻被海尼制止了。
「別動,我來就好。」他先走到床尾去將床調高,接著走回床頭,輕柔地托起她的脊背。
「小心點,水有些燙口。」他將紙杯小心貼近她的嘴,餵她緩緩喝下。
感受到他強壯的手臂肌肉,與身上暖熱的氣息,言初初害羞得兩頰發燒,就算海尼餵她饅水,她想自己也會甘之如飴的。
她張開嘴,緩緩嚥下口中清涼的液體,心情樂飛飛的。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嗎?」察覺到她的異樣,海尼那要命的手掌,輕輕貼上了她的額頭。
言初初差點沒為他的舉動一口嗆死,她縮縮小臉,傻笑。「呵呵呵呵,是有點熱熱的。」
瓷器般白瑩的肌膚,滲出點點粉嫩的玫瑰紅,上頭還帶著晶亮的細汗,海尼有點迷惑了。
他忍不住伸出長指,輕撫她柔滑的臉蛋。
細嫩、光滑,和那些長期被化妝品摧殘的皮膚比起來,她的肌膚滑膩到令他不想放手的地步。
望著她素淨的臉蛋,與迷茫朦朧的雙眸,海尼眼底問起難解的火焰。
他的手指好熱、好燙,被輕撫過的地方,彷彿會自動開口,流出熾燙的熔岩,感覺既舒服,又帶著不可思議的快感。
啊啊,真是舒服,如果海尼能這麼摸她一輩子就好了。
如此地溫柔、細心與體貼,是最佳情人與老公的綜合體,不過依她過往的經驗。
海尼會是正常男人嗎?
想到這裡,心中的小警鈴,敏感地鈴鈴作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