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面上像在偷偷翻著雜誌,其實一直注意海尼的一舉一動。
「咚咚咚咚。」沉穩而富有節奏的切菜聲,敲擊起來是那麼地迷人,一聽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好手。
不愧是自己看上的新好男人,連煮飯都會,真是內外兼修啊!
她甜滋滋地笑著,心猿意馬。
「要我幫忙嗎?」她終於忍不住貼上流理台,開口問道。
「好啊!」海尼說:「你會作青醬嗎?」
青醬?那是什麼東東?言初初完全沒概念。
看出她的疑惑,海尼聳聳肩。「那不用了,請在湯裡幫我放些麵粉。」
麵粉?呵呵呵,這個她就知道啦!
言初初研究櫃子上那排瓶瓶罐罐,看了半晌,終於給她看到一罐白色粉狀物。趕緊將罐子打開,看著白撲撲的粉,猶豫了一下。「海尼,麵粉該放多少份量?」
「兩湯匙。」他忙著看調整肋排的火候。
兩湯匙?言初初順手拿起湯杓,挖了滿滿的兩大匙往鍋裡倒,接著細心地攪拌起來。
看著愈來愈濃稠的湯,言初初心裡升起濃濃地滿足感。
身為獨生女的她,從小在父母的呵護下成長,別說是做飯、就連碗也沒洗過一個。
父母兩年前移民歐洲,她可是花好大個功夫,才爭取到獨自留在台灣。每天外食的她,當然更加不會下廚。
這還是她第一次煮飯呢!雖然只是幫忙加個佐料而已啦!但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啊!為自己喜歡的男人洗手做羹湯。
這羹湯……咦咦?怎麼愈攪愈濃、愈攪愈費力啊?
看著湯在自己眼前逐漸凝結成糊狀,還有愈來愈硬的趨勢,她開始慘叫起來。
「啊啊啊啊——」
「怎麼了?」還以為言初初被火燙傷,海尼緊張地轉過頭來。「是哪裡不對勁了?」
「嗚嗚嗚……」言初初苦著一張瓜子臉。「這個湯變得好奇怪。」
「湯變得奇怪?」她在說什麼啊?
海尼定眼往湯鍋裡一看——老天!這是什麼?!
「你剛才加了什麼下去?」
「麵粉啊!」她結結巴巴地說。
「麵粉?」海尼看著瓶內的粉,無力地說:「小姐,這個東西叫太白粉,太、白、粉,請問你放多少下去?」
「兩湯匙!」言初初不知所措地晃著手中的湯灼。
海尼不發一語,兩眼看著天花板。
看他這副模樣,言初初有點害怕,她推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吶吶地說:「你生氣啦?對不起嘛,我沒煮過飯。」
「不用忙了,你去客廳休息吧!」海尼有風度地微笑。
再這麼被她惡搞下去,他永遠也別想將晚餐做好。
「可是……我想幫你嘛!」言初初委委屈屈地說。
「不了,你先出去吧!」海尼忙著搶救那鍋湯,根本沒時間理她。
唉!言初初挫敗地歎了口氣。
人家說: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先抓住他的胃。
原本她對這句話是不屑一顧的。男人女人,還不都一樣是人,憑什麼女人就得學燒菜取悅男人?!
日本女人不上班、不工作,做做家務、學學做菜也是應該的,但她可是個事業女性,才不想勉強自己去取悅男人呢!
可是……看到海尼如此專注而專業的模樣,她突然,覺得好汗顏。
如果今天自己能懂得做菜,兩人一道在廚房裡分工合作,那將會是多麼地甜蜜呢?
這可是她第一次興起想為個男人做菜的慾望。
看來,自己真的對海尼放下感情,可惜,自己第一次幫忙就搞砸了。
言初初坐回餐桌上,落寞地玩弄著桌上精巧的杯盤。
正在百般無聊之際,眼前突然出現一杯琥珀色的酒。她訝異地抬起頭來,海尼俊朗的臉赫然在目。
「喝杯酒吧!」他將酒杯放在她手中。「嘗嘗看,這是楓情堡九五年最香甜的冰酒。」
「冰酒?!」言初初有點抗拒地看著杯中的液體。「我不喝酒,怕那種嗆鼻的味道。」
言初初向來滴酒不沾,也討厭醉鬼身上的酒臭味,因此對酒是避而遠之的,不過海尼既然如此誠懇,她也不好意思推卻。
「試試看,包管你有意想不到的驚喜。」他誘惑的笑容,與杯中的甜香引誘著她。
言初初級著眉、像喝藥似的捧起酒杯,小心翼翼地淺啄了一小口。
酒才一入口,一股難以言喻的果香與絲絲甜氣,順溜地滑過喉嚨,如絲絨般的口感,熨貼地留在口腔內。
她驚愕地張大眼,低叫:「好喝,這真的是酒嗎?」沒有刺鼻的味道、也沒有火燒的灼熱感,只有涓涓暖流一路滑入胃中。
海尼揚起眉,比了個手勢。「楓情堡產的冰酒,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好的冰酒,它的甜味與香氣,相當適合女性。你還喜歡嗎?」
「嗯!」言初初貪婪地喝下第二口。
嗅!好喝極了。
「那你慢慢品嚐,我得去看火了。」見她如此喜歡自己的收藏,海尼也頗為愉快。
現在的女性被寵壞了,什麼都要最好的,卻又完全不懂得欣賞好處,像初初這樣坦率而單純,確實是難得的。
即使她是個烹飪白癡——
想到這兒,他暗歎一聲,回廚房去了,全然沒注意言初初已快將一瓶冰酒干光了。
半個小時後,海尼終於端出第一道萊。
「初初;可以吃……」飯字還沒出口,眼前的春光明媚,足以讓他吞下一肚子的話。
不知何時,那小妮子已醉倒在沙發下,纖腰半露、裙子捲至大腿處,連小褲褲的花邊都露出來了。
他趕緊放下手中食物,將她扶到沙發上。
「初初、初初?」
「嗯嗯,真好喝的蜜糖水,我還要……」她八爪章魚似的纏住他,眸中滿是醉意。「海尼……是你啊……呵呵呵呵……你今天特別可愛哦……看看這張可愛的臉蛋……」
她伸出柔軟的小手,摩挲著海尼粗糙的下巴。「哇……好刺噢……」
「初初,你醉了?!」他說:「我拿杯水給你。」
「我不要水……我要喝蜜糖……」她在他懷中扭動著。
海尼、不,黑曄,簡直被她弄得莫可奈何。
言初初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竟然在男人家裡喝得酩酊大醉!她要知道,這社會上性侵害的案件,絕大多數是熟識的人所為。
她就這麼篤定,自己不會對她下手嗎?
看著她燒得酡紅的臉蛋,還有那不安分的小手,黑曄突然覺得,正在被性侵害的人是自己!
「海尼……我好熱唷!」她脫掉身上的小外套,露出保守的短袖T恤。「頭好暈唷!我看不清你了,奇怪,我明明有戴眼鏡啊!」
「你喝醉了,我帶你去躺一躺。」他一把抱起言初初嬌小的身子。
誰知這妮子不肯就範,火燙的唇直朝他的耳垂吹氣。「不要,不是要吃飯嗎?我要吃飯……」說完,便吃吃地笑起來。
黑曄這次、是打從心底,深深地長歎了一口氣。所謂的發酒瘋,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兒吧!
想起自己曾經交往過的女人,化妝精心修飾、笑容量過角度,連喝杯酒,也都懂得淺嘗即止,誰像她?!
黑曄別開頭,游過她要命的氣息熱拂,極力壓下被撩起的燥熱感。
誰知她火熱地小手,卻滑入腰際,碰觸到他的男性!
「這……是什麼?」她怪異地皺起眉,接著傻傻地笑了。「你幹什麼將酒瓶藏在這兒,真是壞死了,給我……」
「住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況是她不知死活地「拉扯」?!
「什麼嘛,別這麼小氣,給我——」她毫不鬆手。
感覺到自己的慾望很快地脹大,喉嚨似有火焰在燒,黑曄瞪著她,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激烈地」被求愛。
「你真的想要?」他瘖啞地說,黑眸閃閃發亮。
「要、快……」她陡然睜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酒瓶怎麼變大了?」她試探性地再捏了捏。
黑曄低吼一聲,再也忍不住,將她按倒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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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初初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陷入這種窘境裡?!
自己渾身光溜溜地躺在男人懷中,而男人的一隻大掌,還不規矩地握住她一隻雪乳。
想要掙脫這尷尬的姿勢,然而又怕驚醒已然熟睡的他,言初初此刻,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極力回想昨晚的事,無奈腦袋裡一片空白,根本什麼記憶也沒有,只記得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甜酒。
噢!酒果然是個壞東西,她不該碰的!
雖然自己因為它、而做了自己夢想多時的事,可她還是後悔得要命。
海尼會怎麼想她?!
他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個隨便、輕浮,跟任何人都可以上床的女人吧!
天可憐見,她保證昨晚絕對是自己的第一次,可現在這個姿勢、卻沒辦法讓她拉開棉被,瞧瞧自己是否有流出珍貴的處子之血。
小心地轉動頭,海尼寧靜的熟睡面容,朦朦朧朧地映入她的眼中。
唉!真煞風景,她的眼鏡呢?
言初初回過頭,發現眼鏡正好擱在枕頭旁。她困難地扭動手臂,將眼鏡取來戴上。
一瞬間,世界變得光明,一切東西變得清晰文亮麗,尤其是海尼的面孔!
多麼英俊的一張臉!言初初著迷地細看。
密而整齊的睫毛、短而高峭的鼻樑,還有一張淡粉色的唇……
他像是風、像是海、像是雨水與空氣,活得那麼自然、又那麼叫人屏息。言初初忍不住在心底為他吟唱。
想到這兒,她陡然一怔。
咦!自己似乎也用過類似的句子,形容過某個人。
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吧!她記得,自己在年少時,也曾看過一個十分英俊的美男子。
那時的她,正在……
海尼動了一動,嚇得她停止呼吸,連忙閉上眼裝睡。可過了半晌,他卻沒有醒來的意思,言初初再次睜開眼,偷偷凝視他。
這張臉,自己應該見過才是,但在什麼地方呢?
「看夠了嗎?」
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海尼突然睜開了亮燦燦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啊……我……呃……不能看!」她摀住臉,驚聲尖叫起來。
好丟臉、好丟臉,不只是因為自己偷看被抓到,還有,昨晚兩人幹下的荒唐事……
「為什麼不能看?」海尼似笑非笑地說:「該看的、不該看的地方,我全都看遍了,你說現在怎麼辦?」
「別再說啦!」她簡直要嗚咽出聲了。「昨晚那是一場錯誤。」
「錯誤!」海尼揚起眉頭。「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說的這個意思,我們根本不應該做……做……」她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嗎?」他的眼神合下來。「你覺得不值得?」
「不是這樣的!」言初初放下雙手,對著他的臉叫出來。「不是這樣,我只是覺得……覺得自己……強迫了你。」
聽到她這麼說,海尼微微笑了。「一切都是我自願,怎麼能說是強迫?」
「可是……可是我……」她囁嚅著。
她太清楚兩人之間的差異了。以海尼這樣的條件,什麼樣的美女他弄不到手,可他卻跟自己……
一定是她昨晚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才會讓海尼跟她上了床。
「讓我們忘了這件事吧!」她緩緩地說:「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好嗎?」
「為什麼?」海尼支著頭,神色平靜。
「因為現在男女間發生這種事情已經不算什麼,只是純粹發洩生理慾望,走出這裡,我們還是好同事、好朋友!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你希望這樣?」他還是維持原來的姿勢。
當然不希望!言初初在心底吶喊。
她喜歡海尼、想和他在一起,一刻都不分開,她希望兩人發生關係後,海尼能許她誓言、給她承諾,讓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
可她不敢說,也不敢奢望,像海尼這樣的男人,不是她所能配得上的。
「讓我們交往吧!」他輕輕地說。
「好,就讓我們忘了吧!」她酸澀地笑笑,下一刻,陡然瞠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就是你剛聽到的。」海尼不慌不忙地回答。
「我沒聽清楚,」她急急地說。「再說一次!」
「這種話不能說第二遍,你若沒聽到就算了。」海尼起身,露出健美的上半身與……
「啊——」乍見那樣東西,言初初羞紅了臉,雙眼緊緊閉上。
好可怕、好怪異的「東西」,她昨晚就是被那「東西」給吃了嗎?
臉頰上突然傳來柔軟的觸覺,她睜開眼,正對海尼晶亮的眸子。
「做我的女朋友。」他鎮定地說。
一股酸意直冒鼻樑,不知怎麼地,眼睛裡突然湧出大量的淚水,模糊了她原本清晰的世界。
「你又說了什麼?」
「做我的女朋友。」這次,海尼不再逗她,而是正色地說。
「為什麼會是我?」她抽抽噎噎地問。
海尼聳聳肩。「我也想知道。」
「嗚嗚嗚……」她終於哭了出來。
「你是因為難過才哭了?」
「不是,不是這樣的。」言初初趕緊拭去眼淚。「我是高興,我不懂,像我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好處,你會願意跟我在一塊兒?」
海尼想了想,說真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理由,可看言初初認真的小臉,他難得地開起玩笑。
「因為我喜歡你酒後亂性的樣子。」
「啊?我昨晚是不是喝得很醉。」
「嗯,」他說:「非常地醉,醉到……」
他附在她耳旁說悄悄話,羞得言初初耳朵都紅了。
「唉!我想也是。」言初初小聲地說:「因為,我對自己的初夜,一點記憶也沒有。」
「是嗎?」海尼皺眉,枉費他昨晚如此賣力,沒想到小妮子竟然連一點記憶也無。
他鎖住她細瘦的雙腕,將之固定在兩人頭上。望著言初初不知所措的臉,他眸中閃出不懷好意的光芒。
「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再一次體驗初夜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