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誓等他回到長安之後,他會一舉把這群沙漠匪幫全都殲滅!
但是,當務之急是先救活顧明義!
李仲麾冒著冷汗,抱著這個跟了他十數年的忠僕,一路狼狽地向前。
「你撐著點,快到大夫家了。」李仲麾將水壺裡的最後一口水送入了顧明義的口中,他自己只是嚥了口唾液。
「二少爺……我們快離開吧……你為了救我,殺死了他們的頭子,他們一定會來找你報仇的……」顧明義青黑的臉上寫滿了對少爺的擔心,「我不用看大夫,我撐得下去的。我們快離開沙洲吧!」
李仲麾不以為然地挑挑眉。身上被捅了那麼大一刀,血不知道流了幾碗,怎麼可能沒事!
擔心歸擔心,他為了安慰顧明義,俊雅的容顏上硬是斜挑起一抹笑意。
「是我的手傷需要看大夫,這樣總可以了吧!況且,剛才那個路人說大夫是個女兒身,我怎能不掛在心上?」
顧明義咧嘴一笑,又立刻痛得倒抽了口氣。
「請問女大夫是否就住在附近?」李仲麾走入一處村落,攔住一名老翁問道。
「沒錯,沒錯,大夫就住在前面那棟木屋。」老翁直接領他們走到木屋之前。
李仲麾頷了頷首,俊美的輪廓少去了慣有的調笑神情後,是陰沉而嚴肅的。
他逕自推開半合的門,立刻與門內一雙神氣十足的眼睛對上——
「救他。」李仲麾開口對紅衣女子說道。
紀綾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捉起一把瓜子送入嘴裡,根本沒看那個傷者一眼。
「救人是大夫的義務。」李仲麾命令地說道,小心地將顧明義放到了靠窗的臥椅上。
「誰要救一個不請自來的傢伙。」她拿了個大蒲扇搧啊搧的,硬是誰也不瞧上一眼。她不救這種沒禮貌的人。
「只要你救得活他,多少的代價,我都付得起!」李仲麾惱怒的朝她瞪去一眼。沒想到這個女大夫竟如此囂張!
「人命豈是銀兩可以衡量的,你說對不對啊,躺在榻上的受傷老兄?」紀綾冷笑兩聲,故意對傷者的傷處不理不睬。
「不要逼我發火!」李仲麾用最後一絲冷靜說道。
「這話該是我說的吧!」紀綾喝了口茶,依舊沒有起身的打算。
半昏迷的顧明義根本不知道這兩人即將廝殺的戰況,只是不斷地呻吟著。
「又有傷者了?」
一個清柔的聲音讓李仲麾轉過了頭——
一個白衣女子正飄然地走入門內。
「師父,你又在鬧彆扭了?」習慣一襲白衣的李欹雲,隨手擰了條冷手巾,便走到傷者旁邊,替他拭去臉上的血污、髒汗。
李仲麾望著她秀致的容顏,,總算寧靜了下來。她——不會見死不放。
「他怎麼了?」李欹雲回頭對上男子那張能讓所有女子臉紅心跳的俊容。
「被盜賊砍傷了,手臂、大腿都是刀口子,血流了很多。」他快步走到她身邊,指出顧明義身上的傷口後,極客氣地說道:「請你救他。」
「我的醫術比我徒弟好。」紀綾倔強地大聲說道。
「她的心地比你好。」李仲麾頭也不回地說道,幫著白衣女子拉高了顧明義的衣服。
「心地好,醫術可能很差勁。」紀綾拚命地潑冷水。
「我對乞求怪脾氣的女人沒興趣。」李仲麾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李欹雲抿著唇笑了起來,笑聲清清幽幽的,像是夏日降溫的一道冷泉。
李仲麾盯著她唇邊的笑,一時之間竟呆愣了。
「喂,別用你那雙眼睛吞了我徒弟!看你還算有趣,我就把徒弟借給你用一下。」
紀綾在傷者旁邊繞了一圈,確定這種傷勢不用她動手後,她又瞄了一眼那個高大俊挺的身影。沙洲這種地方倒少見這種貨色。
不過依他唇上的青白看來,她敢打賭,這傢伙撐不過一個時辰就會昏倒!
「我會處理好你朋友的傷口,你坐著休息吧!」李欹雲快手倒了杯藥草湯給他,卻意外發現他的手是火燙的,她立刻也擰了個冷手巾給他。
「好舒服。」李仲麾仰著頭感受手中的冰涼,長長的睫毛垂棲而下。
李欹雲胸口抽動了下。男性的臉型卻長著如此俊美的五官,煞是好看!
「你發燒了。」她看著他不正常的潮紅臉色。
「我沒事,顧明義就麻煩你了。」他睜開眼,對她投以一個微笑,隨即又疲憊地閉上了眼。
李欹雲默默側過身,靈巧扯開傷者的衣服,沒有絲毫未婚女子的扭捏。她安靜取了些車前草生葉,用小火焙軟後,敷上他的傷口。
忙碌之間,李欹雲分了會兒神,將滑至手腕的珠鏈推到手臂上方。孩提時期掛於頸間的珠鏈長度已不再適合,如今只得將其束在手腕上。
「仙女……」顧明義恍惚地睜開眼,看見眼前溫柔的女子,不禁脫口喚道。
「我不是仙女。」淺淺的笑容掛在唇邊,她把一顆止痛丹藥放入他唇邊。傷者經常會產生幻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喚作仙女了。
「二少爺也受了傷……」顧明義含糊不清地說道,轉頭想尋找人。
「別動,別把傷口給扯裂了。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的。」她喂傷者吃下一顆止痛丹藥後,輕柔地用手覆住了傷者的眼睛。「休息吧!」
李欹雲見傷者的呼吸逐漸平穩,隨即俐落地拿出針線,卻不自覺地對著傷口蹙起了眉——
得縫合傷口了,希望這人不會有太多力氣來和她掙扎。
她才這麼想著,那個一身尊貴錦衣的男人已經起身走到了她身邊。
「我來壓住他;我也被縫過傷口,我知道那種痛。」李仲麾自嘲地一笑,忍住暈眩的感覺,儘管手上的傷口已從痛到麻木了。
李欹雲微微一笑,對這人的體貼頗有好感。
「你必須壓住他的肩部及手臂。」李欹雲半跪在地上,壓住傷者的大腿。
靠窗的榻邊,沒讓李仲麾有多大的空間去壓制住顧明義。因而,當他制住顧明義的大腿及胸腹時,他頎長的身子也將她整個人環在他的懷裡。
「啊!」在她的針陷入顧明義的皮肉時,顧明義整個人彈跳起來,而輕弱的她則狠狠地被向外一堆,撞人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她執著針,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沒問題吧?」
「繼續,我壓住他了。」方才是怕顧明義痛,才沒放大力壓住。「你還好嗎?」
「我沒事。」她一咬牙,在哀嚎聲中一針一針地縫著傷口。
也許是痛昏了過去,或者是止痛丹發揮了藥效,總之,顧明義停止了掙扎。
而認真的她卻依然置身在一個寬厚胸膛中,完全不知胸膛的主人正不自覺地從她身上竊取著來自她身上那種清涼的淡淡藥香——
那讓他火熱的呼吸感到好受許多。
李欹雲在縫合的傷口上覆上藥草,回頭正想說話,卻被兩人如此親密的姿態所驚嚇到。她匆匆地推開了他,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沒事了。」她說。
「確定沒事了嗎?」李仲麾皺眉問道。
「相信我。」李欹雲一笑。很難得看到這樣互相關心的主僕了。
「我相信你。」
他灼灼地看了她一眼,整個人卻突然癱坐到地上,再沒有力氣起身。
終於可以放鬆了!
「換你了。」她執起他的手腕,卻被他不穩定的脈象所震驚。
這人怎麼還有力氣背著別人來求醫?他應該是早就筋疲力竭了!
「你還有力氣嗎?」她蹙著眉問道。
「陪你玩是沒有,救他倒還有幾分力氣。」他試著說上幾句俏皮話,意識卻是愈來愈不清醒。
「你需要躺下。」李欹雲扶住他的腰,走向房間另一處臥榻。
李仲麾深吸著她身上淡淡的藥草香氣,整個人就這麼跌入臥榻中。
他緊抱著她的腰,不願放手,火熱的氣息於是吐在她的頸間。
她輕易地推開了他。病人是沒多少力氣的。
「你發燒多久了?」她問,從他手臂上新沁出的血痕中,發現了傷口。這個男人的傷可不比另外一個輕啊!
「不知道,可能從被砍傷的那一刻開始吧!」他輕咳了兩聲,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傷口已經再度迸出血來。
一身貴氣的衣服是他們受襲的原因吧!李欹雲在心中忖道。雖說這一區的熱病傳染是在半年前,但日子總是難過的。
「別再說話了。」
李欹雲拂開他臉上的髮絲,想拿草藥他處理傷口,他卻捉住她的手掌。
「那就說話給我聽。」她的聲音像冬日的第一場雪,清冷卻又美麗。
言畢,他輕撫過她的臉龐,然後心滿意足地閉上了雙眼。
李欹雲不能置信地看著這個大男人居然枕著她的手掌沉沉入睡。
「他這麼快就決定以身相許了?」紀綾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他病得不輕。」李欹雲抽回自己的手,皺眉將祛熱的藥散灑上他的傷口。
「是啊!只剩一口氣就要回天乏術的男人,還有力氣抱著你,也不算病得太重。」紀綾嘻嘻一笑,站在一邊打趣著。
「他的傷口不嚴重,但是因為過分勞累而高燒了。我得用藥草幫他擦身子,他的身子太燙了。」
李欹雲不以為意地將陷入昏睡的他挪換了姿勢,緩緩地解開他的衣服。
「你也可以以身相許啊!」紀綾晃到她面前,好奇地看著欹雲臉上的表情。
「師父。」李欹雲看著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如果你今天心情頗佳,或者你的日子過得太空閒了,能否麻煩你幫我到外頭採一些藥草?」
「我不要。」紀綾斷然拒絕。她現在只想看熱鬧。「我剛才到外頭繞了一圈,發現這個男人已經小有名氣,讓好幾個女孩兒的心裡都小鹿亂撞了呢!」
因此,她特來觀看向來平心靜氣的好徒兒心動與否。
紀綾滿意地微笑看著欹雲臉不紅、氣不喘地將男人的上服脫得徹底而俐落,小手也沒有不安分地亂摸一道。不過,這傢伙的體格倒真是挺讓人垂涎的。
紀綾好奇地上前,按了按他的胸口。嗯,挺結實的。
李欹雲無可奈何地朝師父作了個「不可以」的手勢,不明白師父為何笑得如何開心,也沒時間去弄清楚。
而當她忙著將藥草搗爛放入水中,將內服的藥往藥壼裡放,再將一隻薄被覆上他的身子後,才發現師父早無聊的到外頭去找樂子了。
李欹雲坐在床沿,以乾淨的布拭去他額上的汗。希望他沒事,高燒的病人隨時都可能撒手而去的。
「她」就是這樣離開人世的,那一年她和「她」都是十歲吧!
李欹雲歎了口氣,正打算起身要離去時,他卻突然睜開眼,炯炯地直視著她。
「陪我。」沒有疑問,只是要求。
「你需要休息。」她輕聲說道。
「你的名字?」李仲麾不肯鬆手,灼熱的體溫直炙入她的骨肉之中。
「李欹雲。」她拿手絹拭去他額上的汗,沒理會他不合常理的舉止。
「欹雲。」李仲麾低喚道,指尖劃過她頰邊白淨的肌膚,深黑的眼瞳清醒得不似個病人。
「噓,好好休息。」李欹雲輕輕掩住他的眼,遮擋住他的視線,也適時地阻止了自己不該紊亂的心跳。
人在高燒時,總會產生各種奇怪的徵狀。
※※※
她像是這片林間孕育出來的仙子。
早晨的霧氣將她的身影籠罩在濛濛的白煙之間,仍是一身白衣白裙的她仰望著遠方,那縹緲的身子彷若即將迎風飛遠一般。
「為什麼這麼多天都沒見著你?」李仲麾走到她的面前,目光未曾須臾離開她的臉孔。
「我還有其他的病人。」李欹雲淺淺一笑,注意到他的氣色已好轉了許多。
一襲粗布衣衫,卻未掩去他的劍眉英目,他無疑是引人注目的!
李欹雲彎身摘拾起一叢藥草,放入肘邊的籐籃中。
「你師父在做什麼?為什麼總是你在做事?」他不贊同地皺起眉頭。這些時日,樂道遙是紀綾最常做的事。
「師父目前正鑽研新的祛毒丹藥,她自然沒空。」李欹雲不以為意地說道。
「你如此早起,又總是忙到深夜,你該多休息。」他不由分說地提過她手中的籐籃。
誰都看得出來,她那個師父是不管事的,村人的噓寒問暖也多半是針對李欹雲而來。
「我一休息,那些病了、傷了的人怎麼辦?」她說。
「我不希望你蹧蹋自己的身子。」李仲麾抬起她的下顎,輕拭去她頰邊沾染上的露珠。
李欹雲輕擰了下眉,不悅他輕佻的舉動。
「你也只是我的一個病人。」她輕推開他。
「我不會只是你的一個病人。」他黑亮的目光直逼入她的眼眸深處。
和她相處已有半個月的時間,她的聰慧、她的溫婉、她的蕙質蘭心,在在讓他心動不已。離別在即,他有太多情意想傾訴。
「別躲著我。」他粗嗄地說道,伸手想握住她的手腕。
「我不需躲你,也沒有必要。」李欹雲閃身避開他的碰觸,轉身往屋後的一處小草坡走去。
口是心非啊!背過身的她揚起一個苦笑。她現在不正是在躲嗎?
「我要去看一個朋友,你可以幫我把籐籃拿回屋子裡。」見他仍執意跟在身後,她只得這樣說道。
「這就是你的朋友嗎?」李仲麾看著她摘下了一束小白花,放到一個簡單豎起的墳碑之前。
「是的。」李欹雲合起雙掌,虔敬地在心中向「她」訴說著昨天發生的事。
在「她」去世時,她和師父已依「她」的要求燃骨成灰灑向大海,然則自己卻習慣在每一處落腳處替她造個小土塚,就像「她」還在她們身邊一樣。
李欹雲靜默地在墓前站了一會兒,才緩緩地睜開了眼。
「若我身亡,你會如此待我嗎?」他站至她的身側,霸氣地佔據她的注意。
「你只是個陌生人。」她輕描淡寫地推開他的問句,只當他是逞口舌之快。
她必須否認與他對望時的心情。
過客只是過客——他或她皆然。
「我說過,我不會只是你的病人。」李仲麾執起她的手肘,貪戀著她的容顏。
「行醫數年,倒不曾有人對我如此另眼相待。」
她想推開他的手,他卻一逕不放。
她微惱了,瞪視著他,卻被他眼中露骨的感情刺紅了雙頰。多不含蓄的男人!
貝齒陷入粉唇之中,她故意側頭看向一株被農人珍視地圍起的牡丹及牡丹邊那一叢不知名的小白花——他這般搶眼,和師父站在一起才適合吧……
「你師父確實美得搶眼,但,男人只會多看她數眼,卻會為了你的似水柔情而心動。」李仲麾徐聲說道,炯亮的黑眼直覷到她眼前。
李欹雲一愣,為他的敏銳,她不過是看了那些花草一眼罷了。
「你什麼時候離去?」她說。當「離去」二字脫口而出時,未曾有過波濤的心竟漾起了一點漣漪。
「你希望我離去嗎?」李仲麾看著她澄澈得足可映出一切的水眸。
「顧明義曾經在閒談時提到你們的『李記櫃坊』——是那家全國都有分坊的『李記』嗎?」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將目光投向遠方以避開他。
他總是將距離拉得太親暱。
「沒錯!有本事將商旅兌現銀兩的生意擴展到肅州的櫃坊,也只有『李記﹄了。」他臉上的笑是自信的。櫃坊能有今天的局面,憑的不是父親的權勢,而是他的努力。
「我希望你能為這個地方製造一些機會。這裡如同多數我和師父走過的村莊一樣,人民和善,卻都是苦哈哈地咬牙在過日子。」若在此設櫃坊,生意人一多,來往貨物一多,百姓還怕沒生意做嗎?
「我何必呢?這裡的人都如此不識好歹,我才想在這裡設個櫃坊,沒想到卻差一點命喪於黃土之中。我還以為這裡需要商機,沒想到全是殺機。」一念及此,他不悅地抿閉著唇。
「你畢竟沒死,你遇到了我,不是嗎?所以……」她忙說道,卻被他環上腰間的大掌一驚,忘了自己正要說的話。
「是啊!我遇到了你。也不枉我被人刺傷了這一刀。」李仲麾輕易地扣住她想掙脫的身子,將嬌柔的她緊箝在他的胸前。
她全身繃得極緊,水淨的眸掀起不悅的水波,怒視著他。
「放開!」
「櫃坊不是我現在想談的事情。」他笑著說道。
「這也不是我喜歡的姿勢。」
她睨望了他一眼,緩緩地伸出一手撫過他的臉龐——
李仲麾深長地凝睇著她,卻在下一瞬感到一股椎心的疼。
李欹雲挪開按在他痛穴上的兩指,輕易脫身站到離他幾步遠的地方。
「你可知我一向喜歡能夠與我抗衡的聰明女子?」他揚唇一笑,對她的欣賞又多了幾分。
「那麼,這村落有許多女人可以滿足你的需求。」她略帶揶揄地指著他身上那件由諸多姑娘共同縫製的衣服。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我認為你需要的是一池泉湖。」言畢,她看向遠端漸漸高昇的太陽。
火熱的紅球再再上升,刺人的光線眩了兩人的眼。
她抬起手掩住那刺目的光,珠鏈滑下了手臂,在陽光下又是一道閃光。
「什麼東西在閃?」李仲麾的眼睛微瞇了下,並未看清她手腕上的東西。
「一串珠鏈罷了。」迅速地將珠鏈推回上臂,她緊抿著唇。
不喜歡別人見到這樣東西,是心虛或是怯懦,她並不完全理解。
「你討厭我?」他朗聲問道。
「我並不討厭你,我只是不像其他女人一樣為你癡迷。」她漫步離開,注視著沿途的黃綠草堆。
「即使我將要離開,你仍然吝惜給我一個微笑?」李仲麾擋住她的視線,因為她的不在意而慍火了起來。
「你的神智看來已經清醒了,我不想你把感激當成男女之情。」她直言以對。
「我長你許多歲,我對自己的感情比你想像的清楚。我要你!我無時無刻不期待你的出現!」李仲麾的手穩穩地扶住她的眉頭,俊逸的鼻尖拂過她的臉頰。
李欹雲心中一震,才想開口就被他侵略的唇奪去了呼吸。
他溫熱的唇覆上她冰涼的唇瓣,引起她唇瓣的一陣不適,她圓睜著眼,與他意在奪得的雙眼相對。
容不得他再作任何進一步的接觸,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震得自己的手都麻了。她握緊拳頭,氣這個男人的輕薄。
「很痛,但是值得。」他滿意她笑著,甚至不曾鬆手放開她。「我向來認為女子都一樣,直到我遇見了你。」
「我從未遇過如你一樣大膽妄為的男人。」她指責著他。
「我不道歉,因為你是我第一個想掌握的女子。」他緊握住她的柔荑,眼中有著她仍然不願接受的承諾。
「天亮了,我還有一些活得做。」李欹雲深吸了口氣,只想盡快遠離他。
「我幫你。」他緊跟在她身後。
「你會劈柴?」她懷疑地問道。身為李記櫃坊的人,他的家境富裕可見一般。
「如果你會,我沒有不會的道理。」他自信滿滿地說道。
兩人的聲音在田野間散開來,在陽光下,一前一後的影子親密地交疊。
自己對他是特別的嗎?她發著楞,知道他對那些傾心的姑娘向來不踰矩。
「雲兒。」他突然出聲喚道。
「為什麼如此噢我?」她不悅地問。
「我不想與別人喚同樣的名。」
「喚什麼名都一樣,我都是一樣的我。」
「在我面前,你會不同的!」
李仲麾為她將頰邊的長髮塞回耳後,望入她有些迷濛的雙眼——
「我的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