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颯的風吹起他幾綹髮絲,他的眼慵懶地睇向遠方,對於眾多投注過去的炙熱目光置若罔聞,彷若早已習以為常。
他很難教人忽視的主因,不只是因為他有著一張漂亮得教人移不開目光的臉,更是因為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
那是一種頹廢卻又摻雜著傲慢的貴族氣息,一種渾然天成的慵懶,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透露著某種危險的訊息,卻依舊遏阻不了眾人對他的注目。
誰教他美得教女人揪心、男人傷心?
他卻彷彿一直活在眾人的視線外,以他一貫的散漫,隨心所欲地生活。
明明是和她極為相像的氣息,但有的時候,他卻又遙遠得像是天邊的星辰。
就算她拉長了身子,也構不到他的衣袖。
就是這種相似又卻又極不相同的氣息,教她不敢靠近,就怕沉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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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很危險,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不能接近那個男人;而且,她還有很多事還沒做,她還未達到預定的目標,所以不能沾上他,就怕沾上他之後,她會無法抽身,但是──
她還是來了。
踏進總統套房裡,於曙凡睇著裡頭堪稱富麗堂皇的擺設,她的眉頭不禁擰得更緊,抬眼睇去,見他笑得一臉慵懶,她便覺得頭更疼。
臥房的門沒關,他就坐在大床上頭,對她招了招手。「學妹。」
於曙凡忍著奪門而出的衝動,移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他。
她並不打算任他予取予求,而是要來跟他說清楚的。
下定決定後,她開口:「展持翼,我……」
「吃飯了沒有?」
「嗄?」
「我問妳吃飯了沒?」展持翼沒好氣地道。
於曙凡僵硬地搖搖頭。
她光是想辦法要躲開眾人的目光上樓,便已經花費很多心神,哪裡還會想到吃飯這件事?
原本,她今天晚上還有一場和富商的約會,但是因為他……她不得不爽約。
「不能不吃晚飯,妳過來。」他又對她招招手。
她蹙起眉,但還是乖乖地走向他,在距離他兩步的地方停下腳步,直盯著他眼前的餐車。
會不會太奢侈了一點?居然連魚子醬都搬出來了。
「過來!」見她刻意停在兩步外,他沒好氣地將她拉到身旁。「怎麼,妳是怕我把妳給吃了不成?」
啐,會不會防得太過頭了?
有幾個女人會防著他?
忙著取悅他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防著他?
「你到底要我來這裡做什麼?」她開門見山地道。
他懶懶地斜睨她一眼,唇角勾起傲慢的笑。「妳說呢?」他手裡正舀著魚子醬,不由分說便餵了她一口。
她一愣,沒料到他會有如此親暱的舉動。
「味道如何?」他笑問。
「不錯。」於曙凡無可奈何地咀嚼著。
「這道菜是主廚推薦的,還算可以。」他不以為意地舀了一口送進自己嘴裡,一點也不在意湯匙剛才才餵過她。
她側眼睇著他,見他專注在品嚐餐點上頭,不禁又蹙緊眉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展持翼拿起刀叉切了塊三分熟的牛排,側眼睇著她,稍嫌不雅地大口咀嚼,含糊地道:「難道……妳以為我是找妳來敘敘舊的?」
她冷哼一聲。「當然不作此想。」
她和他可沒有那麼深的交情。
「嗯哼……」他挑高眉,繼續享用美食。
「你到底想怎樣?」她不耐煩地問第三次。
她也不想打擾他用餐,只是,如果他不把話說清楚的話,她的心裡就好像一直有東西擱著,擱到她全身發麻。
展持翼將刀叉一丟,拿起放在冰桶裡的紅酒。「要不要喝一杯?」
「展持翼!」她咬牙低咆。
「妳待會兒有約會嗎?」他懶懶地倒上一杯酒,用懶洋洋的眼神瞟她一眼。
聞言,她不禁翻了翻白眼。「你到底想做什麼啦?」這人是在耍無賴不成?為什麼老是答非所問?
「先喝一杯,主廚推薦的。」他遞過酒杯。
她瞇起水眸直瞪著他,見他無視她的意願將酒杯硬是塞到她的手中,她不禁乏力地歎了一口氣。
這人到底想怎樣啦?
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她在說話?她一直自言自語很累耶……
「既然妳不急著走,不如陪我喝一杯。」他端起酒杯,逕自地呷了一口。「嗯……味道真的很不錯,妳喝喝看。」
於曙凡無力地閉上眼,就連再開口問一遍的力氣都沒了。
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為什麼她問東,他卻答西?根本不管她到底問了什麼。
真是讓人感到無力啊!
「喝喝看。」
他低沉好聽的聲音近在耳邊,嚇得她趕忙張開眼,定睛一瞧,他竟近在眼前。她下意識地往旁邊挪移一點點,刻意和他拉開距離。
「挺不錯的,妳真的不喝喝看?」面對她明顯的閃避,他倒也不以為意,只是催促著她趕緊品嚐,見她防備得緊,他不禁挑唇笑得更邪佞。「妳以為我打算灌醉妳,還是我在酒裡頭下藥不成?」
她不予置評,只是挑高眉睇著他。
她和他不熟,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她從來不曾瞭解過他,至於他到底會有什麼報復的手段,她可是一點也不清楚。
況且,孤男寡女共處在這種密閉空間裡,能發生什麼事?
「哼,我對死魚一點興趣都沒有,妳儘管放心吧。」他沒好氣地啐道。「再者,我比較喜歡兩情相悅,對強迫的事沒經驗也沒興趣。」
啐,他看來有那麼下流嗎?
他若真要女人的話,哪裡需要使出這種手段?
於曙凡無力地瞄他一眼,晃了晃酒杯,輕呷一口,突覺這杯紅酒甘醇得很,非但不苦不澀,還相當好喝。
「不錯吧?」他勾笑。
「嗯。」斜睨一眼,她有些不甘願地點點頭,隨即又問:「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
總不可能邀她共進晚餐外加品嚐紅酒吧?
展持翼挑起眉,欺近她,近到她輕易便可嗅聞到他溫醇的氣息。「呵呵,倒不如問妳,妳想要我對妳做什麼?」
耳邊傳來異樣的酥癢,她忙跳到一旁。「你在胡說什麼?」
就知道他沒安什麼好心眼,只要她稍稍鬆卸一些,他便湊了過來。
「不是嗎?打妳一進門到現在,老是問我要做什麼。連我都不知道的事,妳要我怎麼回答?與其說是我要做什麼,倒不如問妳到底想做什麼?」他不禁失笑,笑聲彷若裹上磁粉般好聽。
「明明是你要我七點到這兒,你……」
「我是瞧晚餐是主廚推薦的,想要邀妳一起共享,妳犯得著想入非非嗎?難道是妳在期待著什麼不成?」唇角的笑意邪惡得教人心亂。「啊啊,既是如此的話,長夜漫漫,咱們真是不該再浪費時間了。」
「你在說什麼?」聞言,她瞟了門口一眼,打算轉身走人。
誰知道下一秒,他便已站在門口,萬般優雅地關上門。
「你……你到底要做什麼啦?」
她乏力地跌坐在高級地毯上,萬念俱灰的心生絕望。
不要,誰都可以,但不該是他!
她怎能笨得栽在他手裡,虧她先前早已演練過數回,怎麼還是……
「妳是說妳的打算還是我的打算?」他彷若妖魅般地走到她跟前。
「什麼我的打算、你的打算……」
她昨夜沒睡好,今天一整天都因為他的小卡片而吃不下飯,加上剛才又喝了一杯紅酒,她現在是手腳無力,腦袋恍神得厲害,根本聽不懂他到底在繞什麼口令。
什麼他的、她的……什麼跟什麼嘛!
「妳怎麼了?」見她往地毯一倒,他有些擔憂地將她拉起抱進懷裡,睇著她透著紅暈的粉頰,半掩的水眸,不禁笑意更濃。「學妹,妳……該不會因為一小杯紅酒就醉了吧?」這麼不勝酒力?
「還不都是你害的……」她低聲咕噥著,想要推開他,卻全身沒力。「你該不會在酒下藥吧?」
要不然,她的酒量也不至於差到這種地步啊!
「嘖。」自己的酒量差,居然也能牽扯到他身上。
展持翼沒好氣地將她抱起,正欲將她丟向床上,卻發覺她竟手腳並用地緊揪住他。
展持翼挑高眉頭睇著她,只見她使勁地瞪大眼,好似在警告他什麼似的。
「我說了,我對死魚沒興趣。」他噙著笑道。
「要是你……真敢對我胡來,我告訴你,我……一定會採取法律途徑,對你……」啊,不行了,頭好暈啊!
「如何呢?」他慵懶一笑。
「啊……」不行了,意識愈來愈不清楚了。
「曙凡,妳要是再不醒來,我就要親妳囉!」他更湊近她,見她又使力掙扎,不禁好笑地往她唇上落下幾枚輕吻。
然,掙扎只是一瞬間,慢慢地,她的手漸漸放鬆。
睇著懷裡的嬌軀緩緩地鬆了力道躺上床,他索性也往她身旁一倒。
臉上的淡妝未卸,依舊看得見她頰上惹人心憐的紅暈,只見她眉頭微蹙,好似掙扎著要清醒,然而,濃密如扇的長睫掀了又掀,顫了幾下之後便歸於平靜‥…八成是睡著了。
「真的睡著了。」他不禁遺憾地輕歎。
唉,她這一睡,他豈不是什麼把戲都沒得玩?
特地要她來,可不是要出借大床給她睡的。
真是的,早知道一杯紅酒就能輕易地打亂他一整晚的計畫,他就不該要她喝酒的。
睇了一眼完全放鬆入睡的她,他不由得暗自苦笑。
難道,他真是一點威脅感都沒有?要不,她為何能夠睡得如此香甜深沉?
拾起一綹披散在枕頭上的髮絲,他擱在指尖上頭把玩著,思忖了一會兒,將它抓到鼻間嗅聞。
嗯……總不能這麼簡單就放過她吧?
再者,依她方纔的反應來看,感覺上,她似乎是挺保護自己的。
可是,他又親眼目睹她與有婦之夫偷情……
真是個古怪的女孩,真不知道她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看她的樣子,又不是個拜金的女人。
若真是拜金,對象也不該是公關主任那種人,至少也要是他……
將一綹髮絲勾到她的耳後,他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反正,他的假期還挺長的,他多的是時間可以好好地瞭解這個令人捉摸不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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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天花板什麼時候變成雕花的?
於曙凡迷迷糊糊地眨眨眼,心裡十分不解,正打算要起身拿起擱在床頭櫃上的鬧鐘時,驀地發覺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壓住。
她狐疑地瞪向壓在自己身上的重物,赫然發覺那是一隻手。
她直覺地睇向身旁,瞧見赤裸的胸膛……
彷若刀鑿般的結實胸膛,還有幾綹過長的烏黑髮絲滑下線條漂亮的頸項,更有幾綹掩住他的額頭,垂在又黑又濃的長睫上頭,但依稀可見這是一張教女人迷醉的俊臉。
「展持翼!」她失聲尖叫,一把將他推開,七手八腳地滑落到床旁,隨即想起要先檢查自己的服裝儀容。
「妳一大早醒來,非得要做發音練習不可嗎?」展持翼粗啞地道,不雅地打了個大呵欠,緩緩地趴到床沿,睇著窩在床邊底下的她。「妳在做什麼?想要先洗澡嗎?我不介意讓妳先使用浴室。」
「你混蛋!」她氣得跳起身,緊握粉拳,好似隨時準備要出擊。
「又怎麼了?」他懶懶地掀開長睫,抬眼睇著她,揚起慵懶的笑容。「還是要我先洗,妳才肯洗?」
「展持翼,你這個混蛋,你居然……」話欲出口,卻驀地發覺自己身上的衣物似乎沒有被解開過的痕跡。
「怎麼?」他低聲笑著。「沒對妳出手,妳失望了?」
「你!」睇著他笑得很可惡的嘴臉,粉拳忍不住抖了又抖。
「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早餐?」她一愣,急忙抬手睇著手錶,驚見已經九點多了。「啊!完蛋了,我今天是十點的班。」
要是她先回家,然後再到飯店……
不,絕對來不及,而且,待會兒她要怎麼避開同事逃出飯店?
要是不回家的話,豈不是讓他們知道她沒有換衣服,這不等於是召告眾人她沒有回家?
那怎麼行?她在公司的形象那麼好,怎能在此留下敗筆?
「請假不就得了?」他懶懶地道。
她斂眼瞪著他,急忙尋找自己的包包,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曖昧的地方。
孤男寡女共處一夜便已夠曖昧的了,要是再加上滿嘴曖昧的他,這感覺更是教人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