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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世紀傳說part2 第四話:三個奶爸兩個娃 作者:於佳
    前情提要:

    就讀軍事理化工程的卓遠之受邀去參加一場為期一周的軍事演習,303寢室剩下的兩個男生正在慶賀惡魔遠離,不想更大的惡魔降臨了——兩個剛滿六個月的小嬰孩被以包裹的形式郵寄到303寢室。

    度天涯與戰野經過一番內心的掙扎終於決定先簽收包裹,讓他們困惑的是,為什麼會有人將這兩個小惡魔……呃!小傢伙郵寄到303呢?難道他們三個人中的某一個跟這兩個小奶娃有所牽連?

    恰在此時,兩個小傢伙向戰野張開稚嫩的雙臂,露出天使般的笑臉,真情十足地叫了一聲:「ba—ba!」

    爸爸?

    面對天涯的指控,戰野呆若木雞!

    **dreamark**

    「天涯,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他們的爸爸!你聽我說啊!天涯……」戰野拎著一個嬰兒籃緊張兮兮地跟在度天涯身後,幾個大步他們上了303寢室的二樓。

    此刻的天涯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掏出鑰匙開門進去,順手將自己尹裡的那個嬰兒籃放到了沙發上。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也不想聽你的解釋。事實勝於雄辯,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戰野委屈地癟起了嘴,「你也不能光聽這兩個小惡魔的話就判我有罪啊?這太不公平了!」

    「你要公平是吧?」天涯抓著他的腦袋直拽到嬰兒籃的旁邊,「你去跟他們要公平,你不要告訴我,這兩個連翻身都不會的小奶娃會硬賴上你。剛剛在那裡你也聽到了,他們不叫『媽媽』,只叫『爸爸』。而且站在那裡的有你、我,還有小舅舅,三個男人擺在他們面前,他們誰都不叫只叫你,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倒是解釋給我聽聽!」

    「我……」戰野張口結舌,真的是跣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偏偏在這個時候,聽到聲響的小姐出來了,「公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姐,你來得正好。」

    天涯終於抓到了一個傾聽者,他要把戰野犯下的罪孽公告天下,讓所有的人一齊起來討伐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

    「你能想像嗎?你的公子居然想把自己的親生骨肉曬死,而且還是一次性曬死兩個。要不是我動了惻隱之心,他們早就變成兩個悲傷的小天使飛到天堂去了。」

    「公子,你怎麼能這樣呢?他們可是小小姐和小公子呢!」小姐移動著身軀好不容易爬上沙發,湊近嬰兒籃她想看看她的小主人長什麼樣。一團肉擠著另一團肉,擠出兩個眼睛,一隻鼻子和一張嘴。她瞅瞅小主人,再瞅瞅她的公子——不太像啊!

    戰野哪還管得了那麼多,他悶悶地坐在一邊,小聲地嘀咕起來:「剛剛你也同意把他們送走,現在全部賴到我一個人頭上,真是天生會推卸責任的政治家。」

    「你給我閉嘴!」天涯難得一次可以這麼爽快地罵人,完全不用顧及他的王儲身份。此刻,他的額頭上聖光熠熠,似乎隱隱刻著一句話:我就是正義。

    「如果我知道他們是我的孩子,就是拼了性命我也會保護好他們。哪像你這個父親!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死不承認和他們的父子關係,如果他們會開口說話絕對會把你罵得狗血淋頭。」說著說著,他海藍色的眼睛裡泛起怒火,垂到肩頭的金色徼卷髮也彷彿開始燃燒。

    面對如此有「父性」的天涯,戰野有點怕,但向後退了退他仍不放棄辯解:「我和他們絕對沒有任何關係,我根本什麼都沒做過,現在卻叫我來承擔這個後果,我不服!我抗訴!」

    他的抗訴尚未成功,天涯的手指已經指到了他的鼻尖,「抗議被駁回!」高貴的王儲第一次行使法官的權利,「你敢說你絕對沒有犯下任何一種可能製造出他們的行為?」

    你直接問我有沒有和女人有染不就完了,說那麼複雜做什麼?戰野器宇軒昂地挺直了腰桿,「我敢保證我絕對沒有犯下任何可能製造出他們的行為,我又不是卓遠之。」

    天涯冷冷地睨他一眼,「你有嚴重的面容健忘症!」直指問題核心的同時也刺中戰野的死穴,「或許連你自己都忘了他們的媽媽長什麼樣!」

    「啊——」好痛!這個傢伙真是卑鄙!但是,真的有可能的,不是嗎?

    根據小姐從旁觀察,她也覺得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極高。衝著戰野漸趨迷惘的神情,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下子,公子原本堅定無比的心嚴重動搖起來。緊盯著嬰兒籃裡兩個小傢伙,他的眉頭越結越緊,他努力從記憶系統中搜索,搜索有關信息,可是他的CPU都快轉到死機,也沒能從中找到任何他所想要的答案——放棄!終止搜索行動,反正抵死不承認就對了。

    別怪他狠心,只是他實在不敢想像像他這樣一個半大不小的十八歲男生要如何承擔兩個六個月大的奶娃一生的責任與命運。

    「總之,一句話,他們絕對不是我的……」

    「ba—ba——」

    一個小奶娃露出類似微笑的表情咧著嘴讓嗲嗲的聲音如魔音灌人戰野的耳中,頃刻間他週身的骨頭都酥了。就像做足底按摩,一個用勁全身又酸又痛卻無不暢快。被冠上這個稱謂的同時,他真的是什麼「狡辯」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的手已經不聽他的中央處理器指揮,冒冒失失地伸了出去。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娃從嬰兒籃裡抱出來。他的手勢戰戰兢兢而且相當彆扭,小娃卻舒服地窩在其中淺淺地笑開了。

    一股熱氣衝上戰野的腦門,他熱血沸騰地宣佈誓言:「說不定我真的是你們的爸爸,要不,你為什麼只朝我笑呢?是不是啊,寶寶?」

    「呃!」

    天涯那兩顆藍眼珠差點脫窗,剛剛還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左一個肯定,右一個保證。人家不過是給丁他一個笑容,他就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他有沒有搞錯啊?又或者,這就是做父親的心情?只為了兒女的一個微笑,便可摘下滿天星辰給他們當禮物。

    不可能的!天涯甩了甩頭,甩掉心底突然湧出的感慨。那只是戰野呆罷了,什麼做父親的心情,至少他的父王就不會如此寵他,他老爸的愛都給了他那個魔女媽媽,連一丁點也輪不到他來享受。

    有點氣悶,天涯沒好氣地推著戰野,「抱著你的兒女回你的臥房,別在這兒吵我。」

    「你別推我!萬一摔到寶寶怎麼辦?」戰野正經八百地瞪了他一眼,那種嚴肅的表情天涯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當真了。

    聳聳肩天涯算是怕了他,調轉頭他回自己的臥房,把整個空間留給這一家四口——他可沒算錯,不是還有一個小姐跟在旁邊湊熱鬧嗎!

    **dreamark**

    度天涯一個人在臥房裡待了足足有一個半小時,感覺上卻像是把自己囚禁了整整一天。家裡沒有了卓遠之那個梅非斯特,戰野又正在忙著當他的爸爸,他的心一下子空了下來,沒有著落。

    更讓他奇怪的是:今天阿狗跑去哪裡了?怎麼半天都不見蹤影,不會是因為阿貓不在,它寂寞得出去散心了?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它也感受到朋友遠離的孤寂了——啊啊,真是對不起,一時間他又忘記那其實是一頭狼了。

    有點無聊,他想著要不要出去看看戰野的爸爸工作做得怎麼樣了。正準備關上筆記本電腦,客廳裡如魔鬼般的哭泣聲一陣陣地嚎了開來。心一緊,他二話不說衝了出去。

    「怎麼了?怎麼了?」

    抬眼一看,戰野正在用奶瓶餵奶,小娃的嘴邊全是溢出來的奶水,一張小臉漲得紅彤彤的,眼淚、鼻涕混合到一起,看上去可憐巴巴的。這場景讓天涯不禁開始思考,究竟詼說這兩個奶娃是魔鬼,還是該管戰野叫惡魔呢?

    戰野哪還有時間猜測天涯正在想什麼,他見到王儲殿下簡直像見到救星一樣,大著嗓門急速地嚷嚷著:「天涯,天涯你快來看看!你快來看看這是怎麼了,剛剛餵那個小傢伙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我放下那個再抱起這個,同樣的牛奶我餵進去多少他就吐出來多少。他是不是病了?怎麼辦?你快點告訴我怎麼辦?」

    但沒等天涯回答,戰野又獨自懺悔起來,聲淚俱下地懺悔!

    「天哪!我的寶寶要死了!我的寶寶居然只活了六個月就要死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他們,才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有罪!我該下地獄!我是全世界最可恥的父親,我會遭到報應……」

    天涯從他的手中接過奶瓶,直接塞進他的嘴中,這才堵住了那一連串可怕又可笑的聲音,「你先抱著他們,我去上網找資料。關於育兒知識網上有很多,我就不信咱們兩個大男人還對付不了這兩個小娃。」

    「那你快一點,一定要快一點,人命關天哦!」戰野連忙拿下嘴裡的奶瓶催促著,然後繼續拿冷掉的牛奶去餵懷中的寶寶。情況依舊,照樣是他餵進去多少,他吐出來多少,一點進展都沒有。惟獨他那顆裝滿父愛的心怦怦跳著,都快跳出來了。真不知道,這人命關天究竟關的是小娃的命,還是他自己的命。

    天涯沒讓他失望,很快就找到了答案,「這裡有!這裡有!上面說嬰兒在餵奶後可能出現吐奶現象,你要把他抱起來慢慢撫摸他的背部。」

    戰野眼睛看著網頁上的「愛心提示」,手裡已經開始全部動作。他把小娃提起來,伸出手要去撫摸他的背,可摸到的竟是他圓滾滾的屁股——這是怎麼一回事?

    「啊!啊——」

    一向討厭別人驚叫的天涯這次自己也忘記了王儲的優雅,毫無氣質可言地厲聲尖叫。戰野剛想說「你叫什麼叫?嚇壞了寶寶。」他低頭一看,自己也以身體內的最高分貝叫了出來。

    「啊——我的天啊!」

    原來他竟然把小娃抱倒了,頭朝下,腳朝上。摸到屁股還算幸運的了,因為下一刻正當他手忙腳亂地企圖將小娃轉過來時,本來就不知所措的手猛地一軟,

    「啊——」

    「啊啊!」王子大人千鈞一髮之際徹底忘記了自己的王室尊嚴,以一個超級醜陋的滑壘穩穩接住了寶寶。

    「哇,哇,哇——」然而魔音穿腦似乎剛剛開始,手裡的小惡魔還在哭泣,那邊又傳來另一個小惡魔的嚎啕聲。

    慌忙把手裡的小惡魔交還給戰野,度天涯轉頭去看那一個。

    看著嬰兒籃裡的小嬰兒一聲接著一聲的嚎哭,即便是以優雅和冷靜著稱的度天涯都覺得自己似乎快要瘋了。

    沒錯!一定是惡魔們在他的兩個耳朵邊分別放置著高分貝音箱,然後讓他們的催命哭聲一聲緊趕著一聲地竄到他的大腦裡。

    「別哭了。」度天涯拿出王子風範,嚴正地提出警告。

    「哇,哇,哇!」

    「別,哭,了!」我可是養了一匹狼的王子噢!

    「哇,哇,哇——」

    「我叫你不許哭門」我會去買原子彈的噢!

    「哇哇,哇哇,哇哇哇——」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怎麼會有兩個答覆?度天涯大為驚訝,一轉頭卻看見戰野滿面的殺氣。

    「你,你竟然膽敢吼我的寶寶?!度、天、涯——啊!」

    「好的好的,我錯了!」王子殿下徹底投降,「我求求你,不要哭了,我求求你。」

    小嬰兒的嚎哭之聲嘎然而止,皺成一團的小臉慢慢舒展開來,就連緊緊握住的小拳頭也有放鬆的趨勢。度天涯大為欣喜,正要叫戰野過來看看,然而——

    「哇哇哇,哇哇哇——」中場休息結束,下一輪哭嚎接著開始。

    「寶寶,寶寶,寶寶,哇,啊啊,哇哇哇。」完全沒有辦法的戰野雙眼一翻加入了嚎哭的行列。

    度天涯傻眼,呆滯。他也很想哭啊,戰野怎麼可以搶在他前面?

    這一刻,他以最虔誠的心信奉著八卦的神算功能。他的卦一點都沒錯:303寢室果然有惡魔降臨,還是段數非常高的那種。所到之處鬼哭狼嚎、滿地狼藉……

    這一刻,他無比羨慕著卓遠之。他真是好命啊!可以去參加軍事演習以逃過這場浩浩藹藹的劫難,早知道他也跟著他去了。他現在是寧可被炮火轟得一臉土灰,也決不在這兒面對惡魔的狂轟亂炸。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再這樣下去他非壯烈了不可。只是,還沒等他壯烈,他週身的雞皮疙瘩就因這些魔鬼哭嚎全都跑了出來,連那麼俊美的臉都不放過。

    沒辦法!他的體質異常容易被某些東西感染過敏,例如憤怒、驚慌、長毛地毯、灰塵等等,如今又加上嬰兒和那個笨蛋戰野的哭聲,而他的過敏反應也不嚴重,就是每個毛孔都滲出一顆雞皮疙瘩,沖沖冷水就能平復——僅此而已!真的是僅此而已。

    用手指塞住耳朵,他搗了搗戰野,「你能不能閉嘴順便也讓他們閉嘴?」

    戰野抽抽噎噎地道:「我盡力試試。」一邊認真地將臉轉向兩個小娃,竭力在佈滿眼淚的臉上擺出一副惡狠狠的大灰狼樣子命令著,「呃,不准哭了!嗚——我說你們不准哭了,聽見了沒有?嗚嗚——你們要是再哭我就把你們扔到太陽底下,讓太陽曬死你們,讓風吹死你們,讓雨淋死你們。嗚——讓阿貓……阿貓不在,那就讓阿狗把你們吃了,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你們要是再敢哭一聲,我,我也沒有辦法啦——」

    如鬼魅般恐怖的哭聲立刻比剛剛大十倍的威力爆發出來。面對這突來的形勢,天涯傻了跟,戰野傻了眼,連小姐綁在髮梢上的信號燈都忽閃忽閃了兩下,她一個接觸不良——昏倒了。老實說,那表情很像是被惡魔的哭聲震昏過去的。

    「我剛剛說的都是假話,我怎麼會把你們扔到太陽底下,讓太陽曬死,讓風吹死,讓雨淋死呢?我又怎麼捨得阿狗把你們吃了呢?我那是說笑!說笑,你們懂吧?你們盡情哭,盡情哭沒關係……不對!不對!你們還是別哭了,千萬別哭了!嗚嗚——你們要是再哭,再哭!哇——」

    度天涯絕望地瞪丁那個笨蛋一眼,從戰野的手裡接過寶寶,開始隨意哼著些什麼,」寶寶乖,寶寶好,寶寶是個大豆包……」

    「嗚,為什麼?」戰野呆滯著表情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什麼為什麼?」天涯不耐煩地反問。他已經夠煩廠,都這時候了他還來插一腳,真想拿手中的小惡魔砸死他。

    「為什麼寶寶乖,寶寶好,寶寶就變成了大豆包?這不是太奇怪了嘛!」

    「戰野,你相不相信我可以把『尿不濕』塞進你的嘴裡!」

    等等!「尿不濕」?

    「我知道了。」天涯一把遞過寶寶,卻又抱起嬰兒籃裡的那個小惡魔,一邊解開她的衣物一邊叫著,「我知道他們為什麼哭個不停了,一定是紙尿片的原因。肯定是『尿不濕』尿濕了,他們覺得不舒服想要換一個乾淨的。」

    戰野傻愣楞地點點頭,「對啊!我怎麼沒想到?」看著天涯利落的動作,他棕色的眼眸突然亮起一道危險的光芒,下一刻他手中的奶瓶擲了出去,穩打穩中的砸在天涯的頭上,

    「你幹嗎?」天涯火大地吼著,這已經是這小子第二次拿東西砸他這個王儲殿下了。上一次凶器是方糖,這一次是奶瓶,他存心要磨滅他這個王國未來繼承人的威嚴是不是?

    「戰野,我告訴你,今天你最好有個很好的解釋,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傷人事件,我要用軍事手段予以武力解決!「說得這麼文縐縐做什麼?說白了,就是砸回去嘛!

    只見戰野義正辭嚴地罵道:「你BT(變態)!你是個色情狂!」

    王儲殿下的臉色都變了,「你說什麼?」

    「什麼什麼什麼?」人家戰野比他還凶,「你看人家女生的那個那個,你不是變態嗎?你敢說你不是色情狂?」

    「我哪有?」堂堂一個王儲被說得那麼難聽,天涯的臉色由綠轉紫。

    戰野卻捏住他的小辮子毫不留情地嚷嚷:「還說你沒有?你手上這個寶寶是女生噯!你脫人家女生的小褲褲,你敢說你不是變態色情狂嗎?」

    天涯的手在剎那間鬆開,中歐混血兒特有的白皙肌膚染上了不正常的紅暈。難得一次,他結結巴巴起來:「那……那你說怎麼辦?要不,你來換?」

    「我?我也是男生。」

    「你不是她爸爸嘛!」

    「對哦!」戰野傻乎平地點點頭,將手中的男娃放進嬰兒籃裡,他接過天涯手中的「尿不濕」,面對著躺在沙發上的女嬰,他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來個盲人爸爸換尿布。手上摸著差不多的位置,他把紙尿片墊到了她的身下,飛快地包裹好這才睜開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誇張的人是天涯,不能怨他沒有禮貌,實在是戰野包的紙尿片很……很特別!他包住的不是小女娃粉嫩粉嫩的屁股,而是……而是人家哇哇哭的臉蛋啦!

    戰野眼見著這一切,面對小娃的哭泣和天涯的嘲笑,他開始為自己辯護:「屁股……屁股和臉都是圓的嘛!反正差不多,而且一個是用來尿尿,一個用來哭,都是……都是液體排出,真的沒多少差別。你說是吧,天涯?」

    天涯非常給面子地拚命點頭表示贊同:「正是正是,你的腦袋就跟臀部的功能差不多,你女兒自然也一樣。哈!」

    其實,戰野自己也這麼覺得。好吧!豁出去了!將紙尿片從寶寶的頭上取下來,他盡可能心不慌,臉不紅地拉開了女娃的小褲子……

    「啊!啊啊啊——」

    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了!

    度天涯覺得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耳朵失去了聽覺功能,無奈地伸出手指,他下意識撩了撩垂在肩頭的金髮,「你又叫什麼?」自從這兩個小惡魔到來之後,他已經承受了太多的震驚,差不多就快練出泰山壓頂而不動於色,「說吧!又怎麼了?」

    「我女兒變成男生了。」

    天涯有聽沒有懂,不在意地挑著眉,「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就是你女兒變成男……什麼?」

    他的眼球子「噌」的——聲瞪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對上足以證明戰野手中的女嬰變男生的最佳證據,「這……這怎麼可能?」

    他不敢置信地抱起另一個哭個不停的小娃,三下五除二脫了人家的褲褲,「啊!你兒子變女生了,我要長針眼了!」在長針眼之前,他的雞皮疙瘩再次冒出來嚇壞小孩。

    「啊——」

    等等!先等等!讓我們冷靜地坐下來想一想,好好想一想:這世界存在瞬間變性的怪事嗎?

    沒有!絕對沒有!至少目前沒有。他度天涯不會荒唐地認為這兩個小惡魔是從地獄來的,雖然他們的本性真的很像。這樣看來,所有的事情就只有一個回答。

    「戰野,你好好想想,你一開始餵牛奶的那個小惡魔究竟是男是女?」

    「當然是女生。」戰野爸爸底氣十足。

    「那第二個抱起來的呢?」

    「第一個抱的是女生,第二個抱的自然是男生嘍!」他又不是白癡,這個怎麼會搞錯?

    天涯再次確認,「你怎麼知道他是男是女,難道你都是確認後才餵奶的?」從他剛剛為小女嬰換紙尿片的情況看,他根本不好意思脫人家的小褲褲。這樣說來……他想到了!

    天涯輕輕地用手按了按女嬰的肚子,又摸了摸男嬰的腹部。然後,他開始吼——

    「戰野你這個笨蛋你先喂廠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然後你把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放下準備抱起你認為的男生可是你放下後又抱起了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所以你一直在喂的那個小惡魔其實是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

    完全沒有任何停頓的一段話衝出來還是難以置信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天涯喘一口氣繼續吼:「笨蛋笨蛋笨蛋!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吃得太撐了,所以無論你怎麼喂,她都不會喝了,把牛奶吐出來是為了告訴你她喝飽了。而被你當成女生的男生一直餓著肚子,所以他才會哭個不停!我說的,你聽懂了沒有?」

    什麼「你以為是女生的男生」,什麼「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戰野的腦中閃過一個個報警程序,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天涯乾脆抓住他的手讓他自己摸摸兒女的肚子,果然他以為還沒吃的小傢伙肚於脹得鼓鼓的,而他認為早該吃飽的小傢伙肚子卻是癟癟的。

    「噢?」嘴巴張大成癡呆的「O」形,戰野傻住。

    天涯受不了抓過奶瓶去茶水間熱牛奶,一邊走他一邊咕噥著:「真是服了你,他們兩個一個男生一個女生,雖然是龍風胎,可明明長得一點也不像,你這個做爸爸的居然會弄混。我真開始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他們的親生父親了。」

    他怎麼忘了?戰野就是再進化,他還是那個擁有嚴重面容健忘症的戰野。要他記住兩張肉乎乎的小臉蛋,那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一點也不奇怪,真的是一點也不奇怪。

    「哪!拿去餵你兒子。餵那麼多牛奶給女生,難怪她會吐出來,人家要注意形體嘛!這年頭,流行的是骨感美人,可不是什麼胖美人。」

    戰野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奶瓶,竭力企圖扳回一城,絮絮叨叨地說起來:「奶瓶原本的容量是兩百毫升,經過剛剛那麼長時間的折騰,損失了五十三點六毫升的牛奶,所以你再重新溫一點鮮奶吧!還有,牛奶的溫度不能過高,加沮的時間最好控制在兩分二十五秒左右,你剛剛才加溫了一分十一秒,消毒不夠,如果你能把時間正好控制在兩分二十五秒,那個時候牛奶的溫度在……」

    「砰!」奶瓶非常準確地砸在於戰野頭上,別以為只有你會扔東西,近距離地瞄準龐然大物對他奧古斯塔斯·克裡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王儲來說也不是什麼難題。

    笨蛋笨蛋笨蛋!

    天涯一邊鼻子裡噴著氣,一邊重新拾起地上的奶瓶。他要先將瓶中的牛奶倒掉,然後消毒奶瓶,再灌上五百毫升鮮奶加溫兩分二十五秒……

    **dreamark**

    被兩個小惡魔折騰了一個下午,戰野被迫當掉了兩節非常重要的計算機信息工程課,度天涯也是一身的筋疲力盡。所以,剛過九點,303寢室就的人已經熄燈就寢了。

    阿狗回來的時候對上的就是黑洞洞的屋子,它有點奇怪,這是怎麼了,全寢室的人都出去了嗎?它在外面瘋了一天,結識了一隻高貴的德國牧羊犬,教訓了一隻醜得要死的癩皮狗,傷害了一隻想要減肥的聖伯納犬的自尊心,順便跟蹤了一隻狼犬——母的哦!

    基本上,它對自己今天的行程非常得滿意,只除了一點:它還是沒能找到同伴,也就是真正的狼,這讓它多少也點失望。不過不要緊,反正狼犬也有狼的血統,而且這只混血母狼犬就像它那位混血兒王儲殿下一樣,長得非常標緻哪!

    不好!口水要滴下來了,這可是高貴的雪狼決不能露出的醜惡嘴臉。

    都這麼晚了,也不知道主人有沒有給它留點食物。說起食物,它好像聞到了鮮肉的味道。那種鮮鮮嫩嫩的肉味,它決不會忘記。上次遇到這樣的美味,還是陪主人一起去打獵,它在森林中撞上了一隻出生沒多久的小兔崽子——對不起!它不是故意要說髒話,可是那的確是一隻小小兔,只有一丁點大,剛好夠塞住它的牙縫。但是,小小兔味道的特殊與鮮美,真的讓它畢生難忘。

    難道主人為它留了如此美味的晚餐?真的是太棒了!主人,你真是我可愛的主人。

    嗅嗅、嗅——發現目標!

    嗚呼!真的是兩隻小兔子噯!看上去很搬,體積卻比一般小兔子來得大,主人還細心地把他們裝進了籃子裡。這麼多又這麼肥美,看樣子它還能留一點當做夜宵。

    被食慾染得血紅血紅的狼眼貪婪地守著嬰兒籃中的兩個小嬰孩,它的心裡這樣打算著。真不錯,主人把「兔子」身上的毛皮都處理乾淨了,直露出粉嘟嘟的嫩肉,而且他們的身上還有一陣陣的奶腥味。王儲殿下真不愧是美食行家,懂得用牛奶蒸幼兔,以增加它的鮮美性。

    真是一道完美的餐點!舔舔嘴唇,阿狗這就準備進餐了。

    此時,睡在臥房裡的戰野隱約有種不安定的感覺。原本他是想著累了一天早點休息,明天早晨還要繼續承擔父親的重任,可是越想睡他反而越踵不著。從床上坐起來,他決定還是去看看那兩個小天使睡熟了沒有。

    在他的隔壁,天涯也睡得很不踏實,就好像床邊放了兩顆定時炸彈,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就會把你炸得灰飛煙滅。算了!還是出去看看那兩個小惡魔死了沒有吧!

    像是上天的安排,兩個人同時扣開門,按下客廳照明設備的開關,他們同時走向客廳,同時面對阿狗準備進餐的過一幕——

    「阿……阿狗,你……你在做什麼?」戰野緊張得心都亂了,他似平看到阿狗露出了狼的本性.這可能嗎?廢話!這當然可能,它本來就是狼,一隻充滿野性的雪狼,它的本性就是嗜血啊。

    天涯極力保持鎮定,然而他的小腿肚子卻極沒骨氣地抽動了起來。

    「阿狗,你先別激動,你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判別放在你面前的是什麼東西,判定它是否可以吃。」難道我忘了教導你嗎?在尚未弄清楚盤子中的餐點為何時,千萬不可以動刀叉啊!

    美食當前,阿狗再也顧不得許多,張開血盆大口,他要開動了!

    「阿狗,你不能吃了戰野的兒女!」

    天涯跟瞅著悲劇即將在跟前發生,戰野根本沒有能力再掙扎,他只覺得一顆心早已被阿狗的狼牙撕成了一片片,,

    「ba—ba!」

    一道小小的聲音伴著稚童突然張開的亮晶晶的黑眼睛蹦了出來,在這樣沉黑的夜晚,這一聲呼喚有著奇異的魔力——

    奇跡般的,阿狗張開的狼嘴緩緩地合了起來。戰野和天涯的心在瞬間從地獄回到了人間,他們只能呆呆看著劇情的發展,也不知最終的結局究竟會讓他們的心再度跌落地獄,還是飄上人間的天堂。

    兩個小傢伙舒舒服服地躺在嬰兒籃裡,面對眼前一隻長著雪白毛髮的怪物,絲毫不感到害怕。嘟著小嘴,他們一聲又一聲地叫著:「ba—ba!ba—ba——ba—ba……」

    一股熱流湧進阿狗的眼眶,下一秒鐘……狼!一隻通體雪白的雪狼熱淚盈眶,淚珠兒一顆一顆順著火紅的眼中滑出,一直滴到嬰兒籃裡,濡濕了奶娃的蓋被。

    想它阿狗獨自在人群中活了這麼多年,直到今天才有一種做了父親的幸福,突然之間它覺得自己好偉大,它覺得自己可以擔負起這兩個「小狼」的一生。

    再度張開嘴,這一次阿狗不是要進餐,而是要為自己的寶貝們淨身,它用它的口水一遍一遍舔著兩個「小狼」的週身。奇異的是,這兩個小娃不但不哭不叫,還「格格」地笑著。

    很顯然,他們已經把第一位親人——戰野爸爸拋到九霄雲外了。

    戰野的嘴巴呈現半開狀態,他木木地搗了搗身邊的天涯,用一種從嗓子眼裡擠出的聲音問道:「我真的是他們的爸爸嗎?」

    天涯以同樣呆滯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反問戰野:「阿狗什麼時候有了兩個長得這麼像人的小狼?我怎麼不知道?」,

    天都不知道,你還想知道?

    算了吧——

    **dreamark**

    「他們居然不是我的寶寶。」

    當戰野第三十二次重複同一句話時,度天涯只是麻木地瞅著他,他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遍又一遍地冒出來,他已經失去要擺平它們的衝動了,他更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表情才好。

    其實他覺得很奇怪,戰野一開始的時候明明擺出一副「即使是我造成的罪孽,也抵死不承認」的沒擔當姿態。怎麼才一個下午的工夫,他陽光男孩的嘴臉就完全變成了百年奶爸,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擺脫身為父親大人的重任,他卻露出了一副「奪子之恨」的痛楚。

    真是夠古怪!

    「他們居然不是我的寶寶。怎麼會不是呢?怎麼會……」

    傾聽第三十三次痛苦宣言,天涯終於忍不住發火了:「你看看他們的眼睛!你的眼睛是棕色的,而他們的眼睛都是那種黑黑亮亮的,怎麼看也不像你製造出的品種,你就趕快面對現實吧!」

    丟臉死了!開始的時候硬把兩個小惡魔往戰野身上推的人是自己,現在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的人也是自己——他這個王儲以後怎能獲得民眾信賴?

    如今的戰野早已斷了電,整個主機都陷入停滯狀態。他只是喃喃地說著:「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再怎麼困難也要把他們撫養長大,我要做一個充滿陽光的微笑爸爸。可是……可是阿狗這個傢伙它居然……居然……阿狗!不准你用髒兮兮的口水舔我的寶寶,會把狗病毒傳染到他們身上的!」都到了這時候,他還是忘不了作為父親的保護責任。

    「是狼的病毒!」天涯一邊糾正著戰野的說法,一邊順著他惡狠狠的眼神瞟過去。下一秒鐘,他海藍色的眼睛咕嚕嚕滾了下來。

    真不敢相信,一向高傲自大,就連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雪狼阿狗居然會用一雙細細的小瞇瞇眼溫柔可親地瞅著嬰兒籃裡的兩個小惡魔。它甚至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就因為那兩個六個月大的宇宙超級大惡魔看到這個樣子的它會發出格格的笑聲。這還不算,它甚至低下頸項讓小奶娃的手去揪它雪白的皮毛,還一副很開心的噁心樣,

    天啊,要知道,就連他這個主人也要經過它的首肯,才能觸摸它的玉體——這兩個傢伙未免太狂了一點吧!

    不行!他再不能容忍他們這樣張狂下去,否則303寢室非毀在他們的魔爪之下不可。

    天涯走向那兩個小惡魔,以王儲殿下的威嚴命令道:「你們兩個給我閉眼睡覺,要是膽敢半夜哭醒,我就把你們丟出去餵狼。」

    兩個小惡魔理都不理他,一個勁地玩著阿狗白白的毛。反倒是阿狗衝著天涯露出了從未有過的表情,「嗷——」

    「你……你居然凶我?」天涯回以從未有過的呆滯反應。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手養大的阿狗居然會對他表示出敵意,它似乎極力想要守護兩個小奶娃,以一種父親的姿態!

    等等!父親的姿態?

    他懂了,鬧了半天阿狗和戰野染上了同種病毒,都被兩個小惡魔一聲天使般的「爸爸」震住了心魂,現在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根本就是中了「美寶寶計」,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果然啊,都說了他們是惡魔吧!

    「阿狗,他們不是你的小孩。」天涯困難地跟阿狗說道理,「你看看他們,他們哪點長得像狼?一雙黑黑的眼睛,笑起來還有點邪惡,這怎麼可能是你的……」

    黑黑的眼睛,笑起來還有點邪惡——這是誰的容貌特徵?好熟悉哦!一時間怎麼想不起來了?

    那個影像在天涯的腦中漸漸顯現,就差一點了,他就要想起來了……

    「天涯,你睡了沒有?」

    該死的度一舟,好死不死的這時候跑來做什麼?他是天涯的小舅舅,身為羅蘭德學院惟一的校醫,他就住在那棟高級得像豪華別墅的醫務室裡。

    天涯頂著重重的心事走去開門,以前這種工作都由阿狗代勞的,但現在它的工作就是逗兩個小惡魔開心,哪還把這等事放在心中?至於戰野,他還處於極度震驚和失望中,目前是石頭狀態,還是不要打攪他做「沉思者」雕塑為好。

    放狗……不!是放小舅舅進門,天涯沒好氣地問道:「別告訴我,你是專程來看這兩個小惡魔的。已經有太多的人和動物為他們神魂顛倒,不需要再增加一個超級Fans。」

    「我就是來看他們的。」將外甥丟在一邊,度一舟拉開奶爸一族特有的奶腥味十足的笑容,逗弄著兩個小傢伙。

    他們一定覺得又來了一個大號玩具,真好!天涯賭氣地想著,「現在,你看到他們了,可以回你的醫務室了吧?」

    度一舟連半點打道回府的意思都沒有。扶了扶眼鏡,他非常專業地檢視著兩個小鬼的身體健康,嘴裡還嘀咕著:「我還擔心你們會把這兩個可愛的小寶寶衝進廁所裡呢!看樣子,你們還有點人性。」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天涯不服氣地嚷嚷,好歹他也是一國王儲,為了對得起艾伯克龍比這個高貴的姓氏,他也要做出得體的行為。把這兩個亂叫「爸爸」的小惡魔順著抽水馬桶衝出去,雖然這種念頭——不錯!但是,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放下聽診器,度一舟不經意中掃到戰野,他還在機械性地重複著那句話——「他們居然不是我的寶寶」,基本上天涯的耳朵已經自動將他的聲音過濾掉了,可是度一舟不知道。

    湊到外甥身邊,他小聲地嘟囔:「戰野怎麼了?他還是不能接受十八歲的男生就做兩個孩子爸爸的事實嗎?」

    天涯斜著眼,一根手指像鐘擺一樣晃啊晃啊,「錯!他是不能接受自己做爸爸的夢被阿狗的爪子狠狠地踩碎。」

    「呃?」

    度一舟愣愣地聽著天涯將事情的始末以最簡單的方式敘述一遭,他終於明白為何阿狗的眼神中會露出那麼詭異的情感了。只是……只是它是不是太笨了一點,連狼崽子是啥模樣都不知道,就把自己定格在父親的高度上,只怕摔下來的那天,它會比戰野的表情還難看。原來,這就叫無知者快樂與痛苦並存啊!

    如此看來,他們還是身份不明的莫名寶寶啊!如果這樣的話……

    「天涯,我剛剛想到一個問題,我想你們最好盡快搞定。」

    如今問題已經夠多了,還會有什麼?天涯現在已經是見怪不怪,「說吧!現在已經沒什麼問題可以難倒我了。」

    「如果被學院方面知道寢室多了兩名身份不明的小嬰孩,他們會通知警察局和福利院的。然後,這兩個寶寶會被送到孤兒院,等著父母來認領,如果沒有人認領,他們只能等待著被領養或者做孤兒的命運了。」

    度一舟一向慵懶的表情被認真所替代,但是眼鏡後面卻閃出一抹詭異的光芒。

    他所說的問題一下子將心不在焉的天涯和正陷入沉思中的戰野喚醒了,他們倆面面相覷,都想從對方的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偏偏對方回以的是同樣懇切的求助,這下子他們想不亂都不成。

    戰野像一個止被通緝的要犯緊張地來回踱步,「這可怎麼辦才好?別人還好,要是被那個長著棺材臉的紀檢部部長宇文寺人逮到,我的小天使絕對是難逃魔爪。得趕緊想個辦法才好!」

    「別慌!別慌!」天涯極力做著心理暗示,不愧是接受過嚴格訓練的王位繼承人,心理素質就是不一般。雙手交疊,他不停地眨著眼,連面部肌肉都在顫動。

    「不管怎麼樣,咱們都得撐到卓遠之回來再做打算,或許他和這兩個小鬼有什麼關係,或許他認識他們的父母。總之,這兩個魔鬼必須安穩地在這裡待到週日。」

    一道閃電劈開戰野的大腦,他的心跳漸漸恢復正常,「也就是說……」

    「我們必須好好保護他們,不能讓學院裡的任何人發現他們的存在,尤其是那個宇文寺人,直到他們平安離開。」

    天涯的臉上全是嚴肅,他就像一個進入警備狀態的赫克托耳——占希臘文學《荷馬史詩》之《伊利昂紀》中的英雄,作為特洛伊軍的主將,特洛伊王昔裡阿摩斯的長子,赫克托耳為保衛城邦,明知必死無疑而毅然出戰,最終戰死。嚴格說來,人家和度天涯一樣,也是王儲啦!

    戰野也不輸他,揚起那張陽光燦爛且鬥氣十足的面孔,他甚至伸出了拳頭,「宇文寺人,你儘管放馬過來,咱們看看誰怕誰!」

    「嗷——」阿狗發出氣勢驚人的狼嚎並且揚起它那為人父的戰鬥欲。

    兩個為保護奶娃的英勇奶爸和一隻雪狼,在這樣深秋的夜晚鬥志昂揚。

    度一舟看著兩個毫不驚慌的小嬰孩,再瞅瞅這個十八歲的外甥,嘴角彎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魔女姐姐,你不用擔心,天涯在羅蘭德學院過得非常好。他已經慢慢學著像一個騎士那樣找到自己的目標並且決心為之戰鬥了,雖然正值青春的孩子有時候是有些急躁,但是對天涯來講,這樣就好,這樣就很好了!

    「團長,我們為什麼要躲在這裡?」

    超級市場放置捲筒紙的架子後面,記者團團長柯柯帶著明明比她大身份卻是她麾下小記者的梅忍禮縮在那裡。

    從外貌上來說,柯柯是個嬌小的女生,卷卷的發,白皙的肌膚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漂亮的洋娃娃。可惜她的個性實在不能以可愛的洋娃娃來形容,很多時候她簡直就是「不擇手段」的代名詞,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以一年級的身份統領羅蘭德學院龐大的記者團。

    她的手迅速地按下快門,嘴上還不忘教訓屬下:「我問你,記者的最高職責是什麼?」

    「報道一切對社會有價值的新聞事件。」梅忍禮是這樣定義自己專業的。

    「笨!」柯柯抽空賞他一個板栗,「所謂記者的最高職責就是在報道一切對自己有價值的新聞事件的基礎上,讓更多的人有八卦的題材!」

    「是這樣嗎?」梅忍禮無法理解地皺起眉,「難道偷拍度天涯也算嗎?」

    他原本是被柯柯抓來超市當提物勞力的,不想正好遇見度天涯。更加無法想像的是團長竟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了她的相機,抓住角度猛拍個不停,他蹲得腿都快麻了。

    柯柯將他的疑問凝在嘴角,振振有辭地說著:「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今303寢室的三個帥哥在學院裡的人氣簡直是紅得發紫,只要登載他們照片的校報一定脫銷。其實,我是覺得他們沒有我的宇文寺人部長好看啦——呃,這句話你必須當做沒聽見,否則我炒你魷魚——總之,根據實際情況看,如果我能挖到303寢室三位帥哥的隱私,那一定能引起轟動,說不定我還能趁機誨賺一筆。」

    梅忍禮也是303寢室三位帥哥的崇拜者,如果可以,他也想知道心中的偶像用什麼牌子的洗髮水,吃什麼品種蘋果。從這點出發,好吧!就陪著團長當一回狗仔隊吧!

    「梅忍禮……」

    「呃?」

    「你覺不覺得有點奇怪?」

    「什麼?」

    對著屬下呆滯的面孔,柯柯探索性地問道:「度天涯先是拿了許多嬰兒奶粉,後來又選了幾套小寶寶穿的衣服,現在又徘徊在這種賣紙尿片的地方,他身邊的那只雪狼需要這些嗎?」

    「應該不需要吧廠梅忍禮見過阿狗好幾次,雖然每次都是盡可能保持距離並以最快的速度遠離,但即使這樣他還是能感覺到那只名字俗俗的雪狼決不輸於主人的高貴氣質,它要用紙尿片?怎麼可能?

    柯柯不放棄地追究著:「難道是他自己用?」

    梅忍禮的心中立刻浮現出身高一百八十一厘米,有著金髮海藍色眼眸的天涯包著紙尿片,含著奶嘴哭哇哇的形象——天啊,不行!他的偶像怎麼可能有如此丟臉的一面。

    一口否決:「決不可能!」

    「這就怪了!」柯柯準備開拍一個探索節目,首選對象就是這位有著貴族氣質的混血兒——人家根本就是名副其實的貴族,只是這個秘密除了學院高層和303寢室的另兩個人,其他學生都不知道。

    「跟我來!」她拖著梅忍禮緊緊迫上天涯漸行漸遠的步伐。

    第六感告訴梅忍禮,這次跟上去絕對沒好事,「你要幹嗎?」

    「當面問問他,問他買的那些嬰兒衣服和用品是做什麼的。新聞界的前輩不是給我們做出榜樣了嘛!一旦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向問題製造者拋出問題。」

    「可是……可是……」

    沒等他「可是」出個所以然,柯柯已經先一步衝到了天涯跟前。

    眼前貿然閃出一道身影,受過專業防衛訓練的天涯頓時擺出防守反擊的姿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身為王儲,在身邊沒有保鏢的情況下要學會自我保護,這是最起碼的貴族知識。

    面對這等陣勢柯柯沒有絲毫的退縮,反而舉起相機「喀嚓喀嚓」拍個不停。她是這樣考慮的,一向貴族氣質十足的度天涯都擺出這麼帥氣的姿勢了,不多消耗幾卷膠卷實在是對不起整個學院的「天涯迷」。

    「你想幹嗎?」認出是那個有點討厭的記者團團長,天涯立刻撤去防禦姿勢,換了一張沒有表情的俊臉。

    「是這樣的。」柯柯清清嗓子,拿出記者特有的八卦,「我剛剛在超市裡看到你採購了一些嬰兒的衣物、牛奶,還要紙尿片,對上述情況你要不要作什麼解……」

    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天涯已經坐上他開來的那輛火紅色寶馬逃得無影無蹤。在這個時刻,王儲的形象顯然又被拋至睛後廠。

    「有問題!」從震驚當中清醒過來,柯柯摸著下巴,一臉算計地自語著,「這裡面一定有問題。好!就讓我們記者團為全學院的八卦愛好者們挖出你們喜歡的小道消息吧!梅忍禮,跟我上——」

    **dreamark**

    與此同一時刻,303寢室內的戰野絲毫沒有感覺到危機的降臨,他這個奶爸正和兩位奶娃玩得不亦樂乎呢!

    「翻身啊!翻身啊!」

    他極有興致地將女娃娃放在地毯上,然後讓她的肚子朝下背朝上,再讓她翻轉身體。可憐的寶貝就像被翻個底朝天的烏龜,扭啊扭,怎麼也扭不過來。誰讓她才六個月呢!人家還不會翻身嘛!

    他也沒有放過男寶寶,將小傢伙放在他平常使用的滑板上,他借助動力學原理讓軟綿綿的小人兒隨著滑板的慣性滑過來滑過去。在一次次驚險的碰撞中,小小男生已經不驚不險,隨他擺弄了。

    「嗷!嗷——」阿狗看得心驚膽戰,再也無法忍受它的寶貝被這樣折騰著。一咬狼牙,阿狗決定咬他!

    它也差點就如願了,如果主人沒有適時出現的話。

    「戰野!戰野!」

    放棄所謂的王儲形象,度天涯一頭扎進了303寢室,他大聲疾呼的樣子,讓戰野以為他正在被人追殺。

    但是讓他瞠目結舌的是,真的有追兵耶!極具專業素質的記者團團長柯柯帶著助手梅忍禮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眼看就要逼近。

    天涯管不得許多,一腳踹開大門,左手放下東西,右手立刻抱起嬰兒往嬰兒籃裡丟。如此忙亂之際,他還一個動作一個口令地指揮著:「戰野,那個討人厭的柯柯帶著沒人理那傢伙追過來了,他們好像發現了一些這兩個小惡魔的事,一會兒他們要是硬闖,你想辦法攔住,我去把他們藏起來。」

    藏哪兒好呢?就卓遠之的房間吧!萬一戰野攔不住,到時候就借口卓遠之不在,他們總不好隨意進他的房間。

    他這邊很快就沒了影,戰野還在那兒苦思冥想用什麼方法才能攔住那兩個專挖新聞的討厭鬼呢?

    讓我好好想想,戰野痛苦地回憶著,在什麼情況下女生絕對不會進男生的寢室?什麼情況……

    有了!二話沒說,戰野鑽進了自己的臥房,為即將到來的戰役準備起來。

    「度天涯!度天涯,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面,你怎麼可以躲?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柯柯努力地敲著門,那聲音震得阿狗都嚎叫不止。

    梅忍禮感覺有點丟臉,他試圖阻止柯柯的過激行為,「團長,好歹這也是人家的寢室,請,請你多少禮貌一點。」

    瞪!柯柯狠狠地瞪著他,「我說你啊!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當記者的天分?度天涯剛才的所作所為等於告訴我們:『我身上有秘密,來追查我吧!』在這種時刻,你就不能拿出一點記者獨有的激情與勇猛?不是我愛說你,你真的不像一個男人,跟我的宇文……反正跟某人沒得比就對了!」

    知道你惟一欣賞的男生就只有你的宇文寺人——梅忍禮面無表情地接受著自己被定為「不是男人」的奇恥大辱。心中卻在為自己尚未發芽,已經變成死灰的愛情故事抹把眼淚。

    柯柯才不理會他的感受,她繼續費力地捶著門,大有不破壞學院的寢室財產決不罷休的意思,「你給我把門打開,否則我找人來撞,你信不信?度天涯,你給我出來!我要你老實交代你的所作所為,你不可以保持沉默,而且你所說的一切將作為實證被刊登在校報上,若有隱瞞,格殺勿論!度……」

    門,倏地一聲拉開了,進而關閉的是柯柯的嘴巴。望著眼前的景象,即便大膽如她,心中也不免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

    好,好養眼的一幕啊!

    戰野上身光光,小麥色的肌膚像他的笑容一般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明顯是剛經過淋浴的棕色短髮不斷有水珠沿著他的頸部曲線一路滑下。而顧著水珠所走的路線,柯柯清楚地看到了那結實得讓女生垂涎的胸膛……

    再往下是六塊小腹肌,沒有猛男的野蠻,反而多了一份陽光大男孩的熱情。再往下……

    柯柯捶腳頓足,大呼上天真不給面子。這麼好的景觀幹嗎要遮掩?這不是天怒人怨嘛!如果能把他的全身拍下來放到網上,一定能大賺一筆。

    擺放在眼前的,赫然就是整個美男出浴圖啊!

    只是她不知道,表面上裝出鎮定的戰野內心已經在嚎啕大哭。真沒想到,他堂堂男子漢居然要出賣色相到這種地步——真是對不起戰家的列祖列宗,真是沒臉見人啊!

    可是……可是都已經犧牲到了這一步,如果一點收穫都沒有,他不是更吃虧。好!就這樣決定了,無論如何他也要用自己的美色……哦不!是男性魅力把門口這個看得眼睛脫窗的記者團團長弄得暈頭轉向。

    倚著門,他換了一個更性感一點的姿勢,拿出神秘的笑容,他逼近柯柯.「柯柯同學,你要找天涯嗎?我正在洗澡噯!你看你是否……」

    他本來是想藉著女生的羞澀把柯柯趕回去的,可他忘記了人家記者團團長是何許人也?羞澀?這兩個字怎麼寫的,她柯柯還從來沒有見過。而且老實說,他搔首弄姿的樣子實在很,很——總之就是很對她的口味。

    她一定要把這難得一見的性感戰野通通拍下來,柯柯立刻就決定了。一部分刊登在校報上做宣傳,另一部分賣給學院內的校園網,還能多洗一些賣給迫切想要它們的同學。誰讓現在303寢室的三個帥哥在學院裡那麼紅呢!她若不藉機狠狠賺上一筆,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戰野恐怕就是死也想不到,做爸爸,只是做一個短期奶爸,竟然要付出如此高的代價。此刻在他的腦海當中惟一的信念就是——保護「他的」孩子!

    不等他吩咐,柯柯自動收回要找天涯的心思,全副武裝拿起了相機,態度極其嚴謹地命令起來:「把手往下放一點,對!放到浴巾上,做出那種要解開浴巾的樣子……再往下一點,笑得再媚一點,不錯!不錯!很有勾引人的本質……」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戰野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依照柯柯的吩咐做出那種暖昧不清的動作,等到他猛然醒悟過來,柯柯已經謀拍了一半多的膠卷。而梅忍禮更是誇張地摀住了鼻子,在他的指縫間隱隱有血絲蔓延出來!

    上帝啊!我到底在做什麼?

    戰野渾身一僵,身為警察世家的子孫怎能做出這等有辱門風的事?是啦,就算他不想當警察,好歹也接受了那麼多年警察世家的教誨,如今竟然做出這等事來,讓他去死了吧。

    小姐,原諒主人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人家是不得已的。天涯,救救人家啦!卓遠之,你死去哪裡了?阿貓、阿狗你們的獸性都被冷凍丁嗎?在這等緊要關頭都不管人家……嗚嗚……

    哎,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現在只希望那個色女的攝影技術好一點,可以把他拍得帥氣一點——墮落啊!

    在戰野為自己哀悼的下一秒,救星出現了,不過他很快就會領悟到,這個救星,還是別來的好!

    **dreamark**

    「你們在羅蘭德學院這種神聖的殿堂做什麼齷齪的事?」

    冰冷的聲音配上如此聖潔的言論,再揚出那副棺材臉,用腳趾想也知道,來者就是戰野和度天涯最不想見到的學生會紀檢部部長——宇文寺人。

    果然是他!戰野開始頭暈目眩,在劫難逃啊。

    怎麼辦?對付柯柯,他還能羞澀不成用色誘,但這個宇文寺人他要怎麼辦?人家紀檢部部長又不是同性戀,就算脫光,他反而說不定抓到了自己有傷風化的把柄,進而把自己驅逐出學校,連半點贏利也別想撈到。

    他這邊絞盡腦汁也沒想到對付宇文的辦法,宇文卻輕而易舉收服了柯柯。他細而長的冷眼微微挑起,神聖言辭立刻蹦到了嘴角:「身為記者團團長你居然拍這種照片,難道你不怕有失身份嗎?作為一個女生,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女性的矜持嗎?這樣的你怎麼領導整個學院的傳媒?」

    這個303寢室果然是罪惡的深淵,他發誓總有一天他要把這寢室裡的三個男生趕出羅蘭德——他發誓!

    他最後一個字落地成音,梅忍禮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的學妹團長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教訓過,一直都是她在訓別人,哪有人敢罵她,更何況還是這種狗血淋頭的罵法。不知道柯柯是會直接罵回去,還是乾脆衝上去揪住他的頭毛,猛扁一頓。

    反正不管怎麼樣,一場令人戰慄的大仗就要開打了。他甚至做好了打架的準備,只是,稍後他就發現自己的準備完全白費了。

    「宇文部長,你說得真對!我接受你的批評指導,我這就把相機收起來……收起來!」她真的收起了相機,以最甜美的笑容可親可人地瞟著宇文,一副甜美小女生的模樣。

    梅忍禮的心」匡當」一聲碎了一地,原來她真的以最真誠的心愛上了宇文寺人,還是那種就算刀山火海也不放棄的決然。這下子,他真的要成「沒人理」了。

    宇文卻只是又瞥廠他們一眼,「這裡是男生寢室,請離開。」言下之意就是「快滾吧!」當然,紀檢部部長決不會說粗話。

    柯柯非常聽話地頷首道別:「那我們就先走了,宇文部長,再見噢!」

    宇文酷酷地點點頭,就此別過。戰野連忙跟著揮一揮手,快速地說道:「字文同學,不送了。」

    正要關門,宇文卻先一步闖了進去。冷漠的眼定在戰野火熱的胸膛上,他的冰冷有著洞徹心扉的力量,「你好像很怕看見我?難道你們又養丁什麼危險寵物在寢室裡?」

    精明啊精明!這次他們養的是超危險惡魔級寵物,而且一養就是兩隻。

    掛著被道破心思的假笑,戰野仍舊試圖頑固抵抗:「紀檢部部長,我正在洗澡,你有什麼事嗎?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你就過半個小時……一個半小時再來吧!」他好趁機讓天涯把兩個奶娃偷渡出去。

    宇文不理會他的言論,逕自走進客廳並拿出隨身攜帶的東西,「我是來為寢室做消毒處理的。」

    為了保持寢室的安全衛生,學院每個月會對所有寢室做一次消毒處理,由學生會成員負責安排。因為303寢室養了那麼可怕的寵物,誰都不願意過來,一拖再拖,最後在學生會主席的推卸下只好由宇文來完成這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他不再看戰野一眼,獨自穿梭在寢室的各個角落,手裡拿著消毒液這裡噴噴,那裡灑灑。

    幸好他沒有懷疑什麼,戰野樂觀地想著,還惦念著總算可以穿上衣服了。他慢動作地換著衣服,猶在為自己「春光大洩」而悲哀。不過好在兩個小奶娃總算是平安渡過這一難關,他也總算沒白犧牲一場。

    不過,他好像偷笑得太早了。

    「這是誰的房間?戰野,你過來把門開開,我要進去消毒。」

    戰野的心漏跳了一拍,怎麼辦?那是卓遠之的房間,天涯正帶著兩個小傢伙躲在裡面呢!他身體一晃,擋在了那扇門前,假惺惺的笑看起來有點噁心。

    「那是卓遠之的房間,他去參加軍事演習了,他人不在咱們不好隨便動他的房間,你說是吧,紀檢部部長?」喂,你一向很中規中矩,沒必要現在決定改變吧?

    宇文的眉頭蹙了起來,是的,他嗅到了罪惡的氣味。根據他所學習的青少年犯罪心理學,小孩一旦犯廠錯誤通常會用不正常的言行來力求掩飾。像303寢室裡這三個從不把校紀校規放在眼中的麻煩學生一旦擺出跟平時肆無忌憚的言行完全相反的姿態,那就說明絕對有問題了。作為未來教育界的先鋒人物,他要跟他們戰鬥到底。

    二話不說,他上前扭門把,今天就是硬撞他也要剷除門內的罪惡。

    戰野再怎麼阻攔也是多餘,宇文的目的達成了,卓遠之臥房的門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終於懶散地歡迎著他的光臨。可是,他所幻想的罪惡卻沒能如期而至。

    「好久不見,宇文寺人。」

    度天涯擺出王儲殿下高貴的笑容向門外陷入驚愕中的紀檢部部長打著招呼,他極其「端莊」地坐在地毯上,身邊乖乖臥著的是守護主人的阿狗。天涯一隻手撫著阿狗雪白的毛皮,另一隻手撩動著自己的金髮。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緊張時最易現出的表情,幸虧宇文寺人不在熟悉他的人群範圍內。

    「度天涯?」沒想到罪惡沒見到,見到的竟是這個傢伙。宇文冷眼觀察著整個空間,尋覓著蛛絲馬跡,「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不是卓遠之的房間嗎?」

    「是啊!」上帝啊!快點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是這樣的,卓遠之走的時候帶走了阿貓,阿狗失去了阿貓這個玩伴,感到相當寂寞。所以,我就帶著它坐到了這塊阿貓經常待的地毯上,尋找往昔的回憶。哎,沉醉在昔日的幸福感中,阿狗感動得熱淚盈眶,霸在這裡再也不肯走了,我這個做主人的理所當然要守著它,防止它做出什麼傻事。我說得對吧,阿狗』」

    盡可能忍住嘔吐的衝動,阿狗拚命地上下擺動著它高貴的頭顱。沒辦法,為了配合主人的謊言,它就犧牲一次和阿貓保持這種不正當關係算了,真是委屈!

    你還委屈?戰野用眼神與它做著交流:誼委屈的是阿貓吧?說得好像它已經死了一樣,

    當他是一個白癡嗎?宇文冷冷地睨著房間裡的人和狼。這樣拙劣的謊言,就算是聽也會覺得不好意思的吧?但是,他們到底要隱瞞什麼?

    會不會……會不會在床底下藏著血肉模糊的屍體?

    他們是壞學生嘛!既然是壞學生,那一定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就像那個惡魔卓遠之,雖然他現在人不在303寢室,但他的精神長存——混賬!難道他也給他們的愚蠢傳染了嗎?宇文對自己強烈地不滿起來。

    舉起消毒水,宇文拉長棺材臉冷冷訴說道:「我現在要為這個臥房消毒,你們不想被毒死最好趕緊出去。」

    毒?這個字眼在天涯、戰野和阿狗的心中以每秒一兆次的頻率連續回放。

    天涯緊靠著床沿,笑得極奇勉強,「卓遠之又不在這裡,他這週末才回來呢!現在就不必急著消毒了吧?要不你把消毒水留下,等他回來了我讓他自己消毒?」天啊!天啊!他緊張得簡直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看來這次事情絕對不簡單,因為這個頂著貴族氣質的驕傲男實在是太客氣了。犯罪心理學拿A的宇文更是不可能錯過這個可以將303寢室的男生趕出學院的絕佳機會。陰陰地笑著,他像一個死神宣佈著最後的死期:「這種消毒水有巨毒,如果不瞭解的人隨便使用很可能會造成他人中毒死亡,所以必須要由我來執行。」

    不給他們任何機會,不再拖延揭開謎底的時間,宇文掛著等著看好戲的笑容猛地拿起消毒水出其不意地向床下噴去。戰野和阿狗心頭一緊,巨毒、死亡等字眼一一衝上他們的心頭,阿狗甚至發出慘痛的哀鳴——

    在最緊要的關頭,天涯拋開王儲的驕傲,丟開生命可能遭遇危機的估量,甩開對那兩個小惡魔的不耐煩,

    以最狼狽的姿勢鑽到了床底下,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宇文噴灑出的消毒水。

    剎那間,消毒水的味道緩緩散開,同時散發而出的還有天涯觸摸死亡的恐懼。

    「殺人兇手!宇文寺人,你是個殺人兇手!」戰野一面咆哮著,一面衝到床邊查看天涯的情況,「你怎麼樣?你怎麼樣,天涯?堅持住!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去叫度一舟過來,他會救你的,還有救護車,我馬上就找人來支援。你不可以就這樣死去,要知道中毒而死的模樣是異常醜陋的、你如此絕美,又那麼自戀,怎麼能死得那麼難看呢?天涯——」

    王儲殿下……阿狗悲哀地低吟著,像一隻失去伴侶的狼在孤獨的風雪中不停地吼叫著,那是沉痛的傷感混合著絕望的聲音-

    天涯蒼白的臉上冒小一個又一個雞皮疙瘩,戰野將這當成毒素開始蔓延的徵兆,他緊緊地抱著「虛弱」的天涯,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小惡魔……那兩個小惡魔……」「快要斷氣」的天涯以微弱的聲音呼喚著他用生命保護的人,就是死他也要再見他們一面,否則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這時候的戰野已經完全不把宇文放在眼中了,他痛苦萬分地爬到床下將兩個嬰兒籃拎出來。兩個小奶娃顯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這麼多事,因為下午被戰野折騰得夠嗆,此刻的他們正在補眠呢!

    將嬰兒籃放到天涯的眼前,戰野雙眼含淚地安慰著他:「我發誓,我在你的准遺體面前莊嚴發誓:今生,就是拼上我的性命,我也要將他們撫養成人,以完成你的遺志。等他們長大後.我會告訴他們,曾經有一個叔叔,為了保護你們兩個,被惡毒的紀檢部部長用消毒水毒死了。你們的生命是別人的血淚換來的,所以你們一定要長成高雅的、絕美的、自戀的人種,以不辜負他的付出——我連他們的名字都想好了,男生叫阿天,女生就叫阿涯,他們就是你生命的延續。天涯,噢,天涯,你就……你就放心地去吧!」

    前一秒鐘,如果天涯沒有被戰野勇猛的擁抱悶死,那麼這一刻他也一定會被他氣得七孔流血而死。

    什麼「叔叔」?他有那麼老嗎?什麼准遺體?這傢伙不去幫他叫救護車,在這兒囉嗦個什麼勁;什麼放心地去吧?把這兩個小惡魔交給他,他才真是死了也會從棺材裡爬出來呢!

    正當天涯想用盡力量推戰野去打電話叫救護車的時候,一道如冰雹般冷酷的聲音將他們白說白話的表演凍結住。

    「原來這就是你們的罪惡!」

    瞅著嬰兒籃裡兩個正陷入熟睡的小奶娃,宇文的眼睛越來越細,那是為勝利趕走303寢室的壞學生而提前展現的笑容。

    **dreamark**

    真是背啊!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度天涯和戰野一副熊樣地對瞅著,想不到他們也有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一天。

    因為宇文寺人依然擺著勝利者的姿態坐在那兒,所以他們只能維持沉默,即便這樣也並不妨礙他們用眼神對罵——

    都是你這個笨蛋!天涯誨藍色的眼眸閃著怒火,居然不打自招將那兩個小鬼抱了出來,害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還不是你!戰野不客氣地瞪回去,要不是你被那個奸詐的棺材臉騙得相信那種安全消毒水含有巨毒成分,又雞婆地衝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兩個小娃,我怎麼會慌得以為你快死了?何況你一直都很討厭他們的,一副恨不得最好讓阿狗把他們吃掉的樣子,我怎麼會想到你的善心竟然萌發到這種地步?

    笨蛋!你還不是一樣被他騙了,以為那種環保消毒水會毒死我!天涯挑釁地白了他一眼。

    戰野不服氣了,那是因為你剛才的樣子實在很像快死了,臉上還起了那麼多雞皮疙瘩。

    我一過敏就那樣,你第一天認識我啊?

    每次都是這樣,你一做錯事,就開始推卸責任。身為王儲你了不起啊?

    我就是這樣,怎麼樣,不服氣咱們再干一仗啊!

    打就打,誰怕誰?

    戰野作勢捲起了袖子,但身為紀檢部部長的宇文怎能任違紀現象發生在眼前,他用冷漠的目光一瞥,不僅制止了一場即將開始的血戰,也狠狠收拾了在場的兩個人,「這兩個小孩是怎麼回事?你們參與了拐賣兒童的犯罪活動?」

    「拐賣這兩個小惡魔?」天涯不屑地吐了一口氣,「我還是等著他們把我拐賣了吧!」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迴避問題,你們最好老實交代,如果有必要,我會立刻把你們送到訓導處。而在那裡招呼你們的就不是羅蘭德學院的人了,我會要求警方接管,到時候你們的日子可就真的難過了。警察會……」

    「將我們關到審訊室分開問話,使出疲勞戰術,逼我們招供,不招供就不讓睡覺,直至我們累得受不了,疲勞得產生幻覺,到時候警察說什麼我們應什麼。甚至動用私刑,例如用一本厚實的電話簿壓在我們的胸膛上,再拚命地揍,既驗不出傷又可讓我們畏懼。再不行就慌稱天涯已經全都招了,還把所有的責任推在我身上,然後我一激動,就把天涯給賣了。下一步是收監,進一步錄口供,等著上法庭。

    「天涯比較有錢,他可以在律師出現前保持緘默。至於我這種沒人疼沒人養的小子就接受指派的小律師,準備承擔第一犯罪人的重刑。這場官司無論是輸是贏,我都別想再回『羅蘭德』。從此,我就是社會的垃圾,人類的渣滓,那種讓紀檢部部長看一眼都覺得噁心的污穢?」

    戰野真不愧出身於警察世家,幾句話就把宇文想到的甚至沒有想到的醜陋世界闡釋了一遍。

    「你怎麼把警察世界看得這麼罪惡?」天涯當著宇文的面,與戰野談起了這個嚴峻的問題,「在我們這個社會有許多出色的警察,他們為民除害,是社會上的英雄。」

    戰野給了他一個「你是白癡」的眼神,「你認為宇文同學會把我們交給那些正義之師嗎?在他的心中不是已經判定我們一定有罪嗎?審訊只是一個過程罷了。」

    轉來轉去,原來在這裡等著他呢!為了自己公正聖明的形象,宇文不屑地瞇了瞇眼睛,「那就請你們給我一個真實的解釋。」

    真的輪到他們說話了,天涯突然不知道從何開口。修長的手指梳過垂在肩頭的金色卷髮,他覺得自己的舌頭也跟著捲了起來。唉,死就死這麼一次吧!

    「有人……有人寄了兩個郵包給我們。」

    「準確地說是寄給303寢室。」戰野做著補充。

    「郵包就是這兩個小嬰兒。」看著宇文的表情,天涯就知道他根本沒有相信。

    沒關係,由戰野作證,「對!就是嬰兒。」

    「然後,我們就把他們收養了下來。」就是這樣,天涯感覺自己交代得已經很全面了。

    戰野覺得還有必要再說幾句:「我們準備等卓遠之回來後再一起決定怎麼處理這兩個小傢伙,只要再等兩天!兩天就好,卓遠之他周口就能回來了。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明白。」宇文很肯定地點點頭,他怎麼會不明白呢?這幫罪惡分子以為自己又收養了兩個寵物,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怎麼會不明白呢?

    天涯見事情有緩解的跡象,他開始跟宇文擺事實講道理:「你看,這件事如果讓校方知道一定會通知警察,到時候這兩個小惡魔就會被送到福利院。如果沒有人認領,那他們的未來將標上『孤兒』的牌子,我們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

    但宇文說什麼也不贊成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做法。他冷冷笑了一聲,「也許他們的父母正在焦急地尋找他們呢!」

    「不可能的。」戰野英雄地站了出來,「我昨天進入了警察局的網絡系統,根本沒有人上報失蹤嬰兒的消息。」

    哪哪!就說他們是羅蘭德學院的恥辱吧!居然把黑客的魔爪伸向警方了,這樣下去他們絕對會把「羅蘭德」拖人萬劫不復之地。他,宇文寺人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不動聲色地站起身,他緩緩地靠近那兩個嬰兒籃。看樣子,兩個小傢伙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安穩地睡著大頭覺。瞧著他們那麼單純的睡臉,宇文感覺自己有責任將他們從303這群惡魔的魔掌中救出來。手伸出,他想要拎走嬰兒籃。

    下一秒鐘,阿狗狼牙崩現,衝著宇文,它的父性發揮到了極至,它不允許這個長著棺材臉的冷血男碰觸它的寶貝,」嗷!嗷——」

    別以為這樣我紀檢部部長就會怕你1宇文的手緊靠著嬰兒籃,完全沒有鬆手的意思。

    「就算卓遠之回來了,又能怎樣?你們難道準備養他們一輩子嗎?他們不是玩具,不是寵物,他們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需要接受很好的教育,這些都不是你們這些以打破規矩為樂的邪惡化身所能給予的。與其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跟你們在一起,最終變成一些除了向別人炫耀自己的財富、容貌、打架功夫,其他一無是處的寄生蟲,我寧可讓他們在福利院接受教育。」

    戰野火了,他揮舞著拳頭作出抗議:「你說的都是什麼話,棺材臉?」

    看吧,話還沒有說完就露出猙獰面目了。細長的眼高高地挑起,宇文鄙夷地看著他們。

    混蛋!那是什麼眼神啊?暴怒中的戰野一拳頭揮了出去。然而立刻就有一道掌風劃過,後發而先至,戰野拳頭的威力被擋在手掌的中央——是天涯。

    海藍色眼神讓戰野冷靜下來,天涯站起身,以身高的優勢俯視宇文。接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會收養他們。」

    「就憑你?」宇文冷漠地嘲笑著他,「你以為就憑你們家有幾個錢,你就可以收養下他們嗎?」

    「我,奧古斯塔斯·克裡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作為x國王儲,以艾伯克龍比的名義收養他們。如果可以,我會讓他們變成x國的王子與公主。」

    他的鄭重其事真的震住了宇文,天涯第一次向學院的人透露自己的王儲身份。之前若不是卓遠之多事,連戰野都不會知道他擁有如此高貴的血統。連他自己都想不到,這兩個被他封為惡魔的毫無血緣關係的小奶娃竟止他犧牲到這一步。

    最得意的就屬戰野了,他朝天涯豎起了大拇指。原以為王儲殿下是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想不到他這麼有情有義,真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怎麼樣?這下子我們可以把他們留下來了吧?」

    「……」宇文感覺自己的心臟部位再一次受到了衝擊,他是真的不明白。

    為什麼他們想留下這兩個嬰兒?照顧這兩個小惡魔應該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像他們這種人不是只要自己吃好玩好就好了嗎?拖著兩個累贅在身邊他們不覺得麻煩嗎?

    不,或者,這是他們遊戲的一部分?沒錯,一定是這樣。

    「他們不是玩具!」再一次重申.宇文細長的雙眼隱隱冒出火花。

    「我們沒有把他們當成玩具!」一直排斥兩個小惡魔的天涯喃喃開口,他的表情有種解凍後的醒目,「一開始的時候看見他們就煩,成天面對兩個連坐起身都不會,無論什麼都只能用哭叫來表現的小鬼,只怕任誰心裡都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恨不得把他們丟進垃圾堆做回收再處理。可是……」」可是,看到他們喝奶時滿足又幸福的樣子,看到他們把一切弄得一團糟還能無辜地盯著你打轉,看到他們是那樣的脆弱、單純、無助、茫然,看到他們小小的……笑容,你就覺得自己有責任……有責任擔負起他們的生命,以一個父親的角色為他們撐起一片天空。」戰野的眼神縹緲,臉上的笑容卻比春日的陽光更加燦爛。

    就連守在一邊的阿狗,也陶醉在戰野所描述的一幅幅畫面裡,露出一副滿足的模樣……

    靜靜凝聽著他們所謂的理由,宇文的表情依然毫無起伏。如果輕易就會被血統、身份、情感之類的「無聊」東西所擺佈,那麼他一定不是宇文寺人。蹲下身抱起兩個嬰兒籃,那鏗鏘有力的聲音迴盪在303寢室中——

    「但是法律永遠是法律,在領養手續沒有辦好之前,我會把他們交給訓導處,由訓導處通知警方接管。」

    天涯和戰野真的沒想到,都到了這一步,眼前這個紀檢部部長還是絲毫不肯退讓。該怎麼辦?直接將他打倒在地,丟進學院裡的大水塘沉屍嗎?或者把他關起來,直到餓死了省事?選哪一種辦法比較好呢?

    還不等他們想好怎麼殺死他,宇文已經懷抱著嬰兒籃向門外走去。毫無預感地,兩個小奶娃偏偏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衝著那兩對黑亮亮的眼眸,他呆住了,四肢失去了一切反應,只能怔怔地與他們對視著。

    看到眼前的陌生人,一般小孩都會大哭大叫吧?他想著可能發生的狀況,好提前做準備。

    就像他所預計的那樣,兩個小惡魔的表情瞬息萬變,然而他們卻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使用眼淚攻勢。癟著小嘴,再張開時,宇文相信自己聽到了天使的聲音——

    「ba—ba!」

    「……」

    崩潰了!

    宇文寺人的世界就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這是他今生第一次被人叫「爸爸」,那種震撼可想而知。

    阿狗的世界在這一刻崩潰得更為徹底,它今生第一次做「爸爸」的夢想就這樣被敲得粉碎,那種震撼可想而知。

    戰野和度天涯一邊一個等著看笑話,這兩個小惡魔最拿手的就是這一招。他們使用同一招數,讓戰野心甘情願地伺候他們,讓阿狗關閉血盆大口成為他們的寵物。就不信這個宇文寺人能安然無恙地逃掉?

    瞧吧!宇文的身體晃了兩晃,緊接著就陣亡了。他小心翼翼像捧著什麼寶貝似的將兩個嬰兒籃安穩地放到沙發上,沒等他清醒過來,兩個小惡魔再下一記重藥。

    衝著宇文,他們張開廠雙臂,純真的笑容漾在嘴邊,全心全意為他綻放。這一刻,他真的以為這暖日般的笑容只為丁他。

    看到他們小小的莢容,你就覺得自己有責任擔負起他們的生命,以一個父親的角色為他們撐起一片天空。

    戰野的話迴盪在宇文的腦中,是的!父親的責任就是為孩子創造最好的生活環境。訓導處、孤兒院、警察局——這些充斥著黑暗的字眼在他的眼前一一被抹殺。眼見著,他將要作出今生第一件違背原則的決定……

    「天涯、戰野,我回來了!這次軍事演習一點意思都沒有,就像小孩過家家,所以我提前回來了。」

    卓遠之?他提前從軍事演習基地回來了,回來得……正是時候!

    阿貓馱著行李跟著卓遠之的腳步走進客廳,一人一豹同時見到了眼前奇異的場景,「你們都在啊?宇文寺人?你也來了?」卓遠之尚未進入狀況,他的鼻子似乎嗅到了什麼氣味。很熟悉又……等等!宇文身邊放的是什麼?

    「亦悠、優優?你們怎麼來了?」卓遠之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手一個穩穩地抱起了兩個小奶娃,」哇,你們好像又重了!有沒有想遠之?我爸和津庭叔呢?他們不要你們了嗎?」

    「……」

    震撼不是一點點啊!天涯決定將所有的一切弄個清楚,「卓遠之,你認識他們?他們到底是誰?跟你有什麼關係?」這也正是戰野、宇文以及阿狗想弄清楚的事情。

    卓遠之指了指手中的男嬰,「他叫卓亦悠,她叫卓亦優,雖然讀音相同,但是寫法不同,我們習慣於叫他亦悠,叫她優優。他們是一對龍鳳胎,亦悠是哥哥,比優優大半個小時。唉,他們應該在我家待著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對於他的疑問,戰野訥訥地作出解釋:「有人用郵寄形式把他們當包裹寄到了303寢室,我們只好代為照管。」

    「這樣啊!」卓遠之露出認真思考的樣子,「看樣子一定是我父親和津庭叔出去度假了,這才把他們丟給我照看。哪知正巧碰到我去參加軍事演習,這幾天麻煩你們了。」

    天涯逼近他,俊美無匹的臉上佈滿陰狠,「老實說,你是不是知道他們會被送來,所以趁機逃了?」

    「怎麼會?」雖然如果他早知道,他也的確一定會逃掉,但這次他真的不知道。

    「我說,」宇文的棺材臉實在是難以讓人忽視,「你跟他們是什麼關係?」

    「關係?」卓遠之開始搜腸刮肚尋找合適的關係,「我和他們的關係就像你們想的那樣嘛!」

    在場的三個人、一匹狼同時做出搖頭姿勢,四雙眼不容他有任何的謊言。對峙了片刻,天涯試探性地問道:「他們和你一樣,是你父親……」收養的?他是想這麼說,可這是卓遠之心中的陰影,不便在眾人跟前吐露。卓遠之胡亂地點著頭,只想就此帶過。

    「懂了。」天涯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瞅著亦悠和優憂,為了不提傷心事,他拍了拍戰野,「咱們當了這麼久的奶爸,也該休息休息了。戰野,你覺得呢?」

    戰野猛地轉身,扳著手指與卓遠之細數著:「奶瓶在廚房右上角的櫃子裡,奶粉、鮮奶在冰箱裡,紙尿片在茶水間的檯子上,卓遠之你就看著辦吧!」

    宇文冷漠地向外走去,「我還要去處理紀檢部的事,你們不要惹出什麼亂子,否則我一定會將你們趕出『羅蘭德』。等著瞧吧!」

    「喂!喂!你們也太沒義氣了吧?喂……」

    卓遠之眼瞅著大家棄他而去,無奈地看著懷裡的亦悠和優優,「你們兩個啊!真是兩個小惡魔,專門跑來人間折騰人的。」

    「格格」的笑聲迴盪在客廳中,相伴而來的還有——

    「ba—ba!」

    轉身正要上樓的天涯,海藍色眼眸翻出一個極沒氣質的白眼,「又玩這一招!」

    「老套了!」戰野開始準備與他的小姐培養感情。至於,「父親」這麼重的擔子,還是等十年後再說吧!

    我再也不會上當受騙了——阿狗賭氣地昂著狼頭去找尋它的母狼,它要努力「做狼」,爭取早日做上名副其實的狼爸爸。

    **dreamark**

    睡不著,完全睡不著。

    戰野打開床頭的燈坐了起來,時鐘顯示現在是凌晨一點半。前幾天的這個時候兩個小惡魔一定正在又哭又鬧,非把他從床上折騰起來不可。今天是不會了,卓遠之抱著他們回了卓冠堂,可他卻睡不著了。

    拉開臥房的門,他習慣性地向客廳走去,遠遠地沙發邊亮著一盞燈,燈下的身影有著絕美的優雅——是天涯。

    「你也醒了?」

    度天涯的手邊放著一杯牛奶,空氣中的奶腥味讓他們一同想起了這幾天瘋狂的戰鬥生活。隨手拿起牛奶,戰野喝了一大口。不可否認,他想念那兩個小惡魔,才半天的時間而已,他已經思念成災。他知道天涯也是,只不過他的嘴巴比較像死鴨子。

    「你說,亦悠和優優的親生父母會是什麼樣子?他們為什麼不親自照顧寶寶?」這個問題困擾廠戰野一整天,他需要一個提示性回答,可惜天涯給不了他,因為他的心也被疑惑困住了。

    「戰野……」

    「呃?」

    「離開家這麼久,你……想你父親了嗎?」

    戰野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低頭不語。為了讀自己喜歡的計算機專業,他和家裡斷絕了一切來往,出來這麼多天了,他甚至一個電話都沒有撥回去。其實想想,和他鬧矛盾的人是爺爺,爸爸不過是以一個兒子的身份服從了爺爺的命令,只因為他是爺爺的兒子——他……不該怪他的。

    「我開始想我父王了。」難得一次,天涯如此坦率地承認自己對父愛的渴望,「以前在王宮的時候,身為王儲,我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王儲的身份。每天我要做一大堆的功課,為了在未來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王位繼承人。在我的記憶中,我從未以一個兒子的身份跟父王相處過,他也總是輕易不表露父親的愛。」

    戰野聳聳肩,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每個父親都一樣,不僅是你那個身為國王的父親,我們家作為警察的爸爸也一樣。他訓我的聲音和打我屁股的樣子我記得一清二楚,我可從不記得他說過『我愛你,兒子』。」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天涯回憶著與父王相處的一幕幕,「即便如此,可我知道!是的,我知道他是愛我的,用他的方式。偶爾,我在王宮後的花園裡睡著,他會撇開侍衛的手,親自把我抱進臥房;我無意中說出想要打棒球,他請了一個最優秀的棒球教練來教我;我在大廳裡彈鋼琴,他很興奮地跟侍衛說:『這是我兒子彈的!很棒,是吧?」』

    「我老爸就沒有這麼好嘍!」明明是失望的語氣,戰野的臉上卻儘是笑容,「小時候我長得又矮又小,常常被很多大男孩欺負。有一次,我哭著跑去找爸爸,他卻臭罵我不像個男子漢。後來,每個週末他都教我一些拳腳功夫,然後他告訴我男人的尊嚴要自己去維護。

    「我還記得六七歲的時候我迷上了拆東西,什麼機械物品到了我的手上都被拆得一塌糊塗。我把老爸最喜歡的手錶拆了,而且拆成了那種永遠也裝不回去的狀態。我當時害怕極了,可他只是摸了摸的頭,告訴我:『等你賺了錢,一定要賠我一塊更好的手錶。』可是後來,我把他的槍也拆了。他看到後急急地從我手上搶下槍,二話不說拎起我的屁股巴掌就打上去了,足足讓我翹著屁股在床上躺了三天。媽怪他下手太重,他卻低著頭用一種讓我想哭的聲音說道:『我當時害怕極了,萬一槍走火怎麼辦?我簡直不敢想像。』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老爸也會害怕。」

    老爸也會害怕,為了他們的兒子。

    「如果不是這次做了幾天那兩個小鬼的奶爸,或者我至今也沒發現……其實,父親們用他們的行為表示了他們的愛,只是我們以前都沒看見。」天涯的笑有著慵懶的感覺。

    相對而言,戰野的笑卻爽朗了許多,「因為他們從不把他們的愛掛在口頭,而我們這些做兒子的,不是也沒把對老爸的感情直白地說出口嘛!」

    「這算不算遺傳?」天涯笑問。

    戰野沒有回答,他的心裡正在思考著另一個嚴肅的問題:把他們折騰得半死,卻讓他們明白了父愛無邊——這樣看來,那兩個小奶娃究竟是惡魔,還是天使?

    惡魔?天使?

    天使!惡魔!

    唉,算了,還是回去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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