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洛婷仰著頭,當初就說好只是演戲,她不需要有罪惡感。
「洛婷,你還不懂我的意思?我說過——」
「我愛常維磊。」她冒出一句話。
「你——」他傻眼。
「我愛他!」
「你居然敢這麼大聲承認,你置我於何地?」他把辦公桌上的東西全掃到地上。「你說過不想再跟他有牽扯,怎麼?從小攝影師變成紐約的房地產開發商,你看他的眼光就不同了?」
她正視著鍾駿熹,「當初我以為他是個沒沒無聞的小攝影師,我就已經愛上他了。」
狠瞪著她,他憤怒不已。
「解除婚約吧!」她平靜表示。
「前不久我們才向媒體說我們正在熱戀。」
「老闆……」她咬唇。「你我都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如果說我有什麼欠你的,那也就只有人情,可這是當初你自己同意的。」她試著跟他說理。
「我的求婚呢?」他表情嚴峻的問她。
「我沒有點頭過。」
「辜洛婷,我們可以結婚,我們倆的結合會造成轟動,替我們倆都加分的。」他還在努力說服她。「再考慮一下。」
「對不起。」她誠摯的道歉。
「你和常維磊……你真的願意放下你的事業到紐約?」鍾駿熹心一橫。「我們的合約呢?你想過沒有?」
「提早解約。」
「違約金呢?」
「我賠。」來之前,就想過是這種情形,她做了最壞的打算。
「萬一你賠不起呢?」
「那我……」她表情有些為難。
「找常維磊是嗎?」鍾駿熹的眼底有抹凶狠。「你現在有靠山,有個可以給你撐腰的男人了,所以敢提要中途解約?」
「我只想把握住我的幸福。」
「那你一開始要我幫忙算什麼?」
「關於這點我很抱歉……」
「你確定你真要這樣?」他最後一次問。
「我確定。」
「你跟常維磊都講好了?」
「還沒。」
「因為我這邊還沒有解決?」他目光射出一抹酷寒。
「是的。」她低下頭。
「出去!」他命令,並且直指辦公室大門。
「老闆……」
「別逼我動手趕人!」
從那天在伸展台後的熱吻,辜洛婷第一次來找常維磊,她一直想在他的面前裝強,展現出自己什麼問題都能解決的本事,但其實,她搞砸了每一件事,她讓每個人頭痛。
常維磊側著身讓她進門。
「有沒有酒?」她劈頭就問。
「有。」他也不囉唆。
「給我。」她往沙發上一坐。
常維磊去拿酒,是上好的陳年威士忌,連帶酒杯,一併交到她的手裡。
「你不喝?」她看了他一眼,明顯在怪罪他的眼神,好像千錯萬錯,全是他一個人的錯似的。
「我有喝的理由嗎?」他一派的輕鬆,彷彿在他肩上沒有任何的包袱。
辜洛婷自嘲一笑之後,為自己倒了杯酒,爽快的一口喝光,接著再倒,她喝起酒來的確豪邁。
「慢慢喝。」他只叮嚀一句。
「怕我喝光你的好酒?」
「怕你身體受不了。」
「關心我?在乎我?」她把氣往他的身上出。「常維磊,你要嘛一去紐約都不要再回來,要嘛速去速回,給我一個交代,結果你一走九個多月,把我氣到做出不理智的行為,現在怎麼辦?」
他研究她的表情好一會,想從她的話和表情找出問題的癥結。
「鍾駿熹?」他問。
「他不肯解除婚約。」
「你向他提出了?」
「對!」她一吼。「他不肯,在我賠盡不是之後,他還是不肯。」挪到她的身邊坐下,他順手拿走她手中的酒瓶與杯子,「喝酒就能把問題解決嗎?傷身而已。」
「我要喝。」她抗議。
「你喝醉也沒有用。」
「我不要嫁他!」她突然哀怨的看著他。「可是如果由我這方向媒體宣佈解除婚約,場面一定鬧得很難看,說不定還會出現我劈腿、貪求富貴拋棄前未婚夫之類的醜聞,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你不會嫁他。」常維磊柔聲安撫,語氣卻是無比的堅定。
「我和他之間還有合約。」她懊惱的補充。
「我來解決。」
「他不肯善罷甘休的。」
「你不相信我嗎?」他反問她一句,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她來找他,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一股安全感頓時漫過她全身,好像有他在,她的所有煩惱都是多餘,有他在,天即使真的塌下來,也不會壓倒她。
「合約的問題……」她還是憂心。
「我會請最好的律師。」
「我真的一點心都不必操?」
「你這麼愛操心?」他用一種寵溺的口吻問她。「洛婷,我在你身邊,你是想操什麼心?連夏媽媽都有人可以替她分憂解勞,你當我是沒肩膀的男人,不能給你靠嗎?」
「你曾經拋下我……」她的眼眶濕濕的。「常維磊,你曾經拋下我。」
「我是回去救我的事業。」
「你的事業比我重要?」
「我……會再回來。」
「你當時才不是這樣!」她留著長指甲的手指深深的掐進他手臂的肉裡。「你是頭也不回、一點希望都沒有留給我的離去。」回想起來,都還感到心痛呢。
常維磊當然痛,但比不上他的心痛。
「對不起……」
收回了銳利的指甲,她整顆頭趴在他的肩頭上,開始哭泣,這是第一次,她不需要壓抑,可以放縱自己盡情的哭。
拍著她、哄著她,這一刻,常維磊只想用一生去愛她,他再也不會傷害她,令她哭泣了。
「這是你最後一次為我哭了。」他輕輕宣示。
「哼!」她的回答。
「再相信我一次。」
「最好是這樣!」
必須跟鍾駿熹來一次男人之間的對話,常維磊知道早晚自己要過這一關。
鍾駿熹用最不友善的態度面對他。這小子以為自己是神?以為他想要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
「洛婷是我的。」常維磊先表態。
「哈!我是她的未婚夫。」
「那是演戲的,你自己不知道嗎?」
鍾駿熹無所謂的一個聳肩。「即使全世界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我還是她的未婚夫。」
常維磊一向善於談判,他也不喜歡把事情弄僵,大家都沒台階可下,沒必要搞成這樣。「你開個價吧!」
「你認為辜洛婷值多少?」
「你說多少就多少。」
「你都付得起?」鍾駿熹挑釁反問。
「我會付。」
「如果我就是要她,如果我就是要用合約和未婚夫的身份綁住她呢?」即使在財務上不是常維磊的對手,他也絕不能這麼快就投降,他要給自己留一點顏面。
「那麼我們就是敵人。」常維磊不慍不火的道。
「你威脅我?」
「不,只是讓你心裡有譜。」
正要反擊回去的鍾駿熹,只見常維磊擺在桌面上的手機不停的震動,他並沒有迴避,直接拿起電話就說——
「Brain,怎麼樣?」
「總裁,你得馬上回來一趟。」
「這麼急?」
「曼哈頓那塊地產合併的事出了問題,對方請你一定要親自出面。」
「不能再等幾天……」二月十四日就要到了,他要給洛婷一個驚喜。
「已經火燒眉毛了,合約隨時可能終止。」
「好!我趕回去。」
聽到這裡,鍾駿熹有種中了樂透彩的感覺。常維磊得趕回紐約,太好了,真是上帝要幫他。
「鍾駿熹,可以幫我帶個話給洛婷嗎?如果我沒有碰上她的話。」
什麼叫請鬼抓藥單,八成就是這個意思,常維磊什麼人不好托付,居然去托鍾駿熹?!
「好啊!」鍾駿熹當然答應。
「我會盡快趕回來。」才說著,他便起身。「我會在情人節前趕回來。」鍾駿熹比了個0K的手勢。
「拜託你了。」常維磊正色請托。
「沒問題。」鍾駿熹笑裡藏刀的說。
正要轉過街角回家的辜洛婷,剛好看到常維磊的法拉利呼嘯而過,她才要揚起手,他卻揚長而去,而眼尖的她,發現他的跑車前座放了個行李箱,他……
要走了?!
拿起手機,很想打一通電話問問他,但是一想到他那個車速,怕讓他分心,她決定先回家問問母親再說。
一回到家,她馬上急著向母親探詢。「維磊來過嗎?」
「今天?沒有。」
「那他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你想他要跟我說什麼?」夏芳玉酸著女兒。「他又不能也不好意思在我的面前罵你或是告你的狀,你想他能跟我說什麼?」
「他沒說……他要回紐約?」
「沒有啊。」
辜洛婷比較放心了,或許是她眼花,她只是在沒事嚇自己。
「洛婷,別再拿喬了,你的氣或是恨該都消了。」
「媽!」
「錯過維磊那小子,你會哭個十輩子。」
「他才沒那麼好。」辜洛婷口是心非。
「真失去他後,你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