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過、不好意思,借過。」
郎心宇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前方這一身雪白衣裳的女子如此著迷。這樣一路擠來,他的衣服更皺了、眼鏡歪了、頭髮亂了,卻依舊像是中了邪似的,拚命向她走來。
胸口劇烈起伏著,他終於來到胡媚兒面前,悄悄喘氣著。他有些狼狽地將滑落的金邊眼鏡框推回鼻樑上,眼光熱烈而急切地瞅望著她艷媚的容顏,一瞬也不肯移開。
這是生平第一次,胡媚兒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跟一個男人開口說話。
這異樣的情緒當場惹得她氣惱不已。
天!她是胡媚兒,是人人嘴裡的狐狸精!面對男人巧笑倩兮、施展魅力自如,可為什麼會在眼前這個國際難民面前竟有這樣異常的反應?!
郎心宇癡望著她,緩緩伸出手……
胡媚兒瞪著他修長的手指和那厚實的手掌,屏住了呼吸。
「雪狐。」
什麼?她眨眨眼,沒有聽清楚。
他像是再自然不過地伸出手,狀似親暱的掠了掠她的髮絲、拂了拂她的劉海,「你和它好像,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放下手,他望著她,有些傻氣地笑了笑。
瞅睇著他純真毫無防備的笑臉,剎那間,她的心口驀地跳突!
「你說我像誰?」
「雪狐。」
她彎彎柳眉一皺,感覺怪怪的,她該把它當恭維嗎?「你到底在說什麼?」
「從來沒有人說你長得像雪狐嗎?」
「雪狐?」
「就是通體雪白的狐狸。」未了,像是為了強調自己的話,他還不忘重重地點點頭。
胡媚兒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她紅艷的嘴角開始抽搐。「你這是在搭訕嗎?」竟然將她比喻成一隻畜生?!胡媚兒不介意別人說她是狐狸精,但是狐狸精和狐狸還是有分別的!
一個是精,另一個卻是畜生!
她在生氣嗎?「我說錯話了嗎?別誤會,我不是在跟你搭訕。」
「哦!你是說你根本不屑認識我?」
「不、不是!」急忙搖著手,郎心宇一緊張就開始口吃,「你、你別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
「走開,別擋著我的視線!」
不耐煩地掃開自己頸邊的髮絲,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對啊,她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會在意、會覺得惱怒?他只不過是個陌生人,一個拖著行李蹲踞在牆角邊發霉的國際難民!
深深吸了口氣,她召回自已的理智、戴上習慣性的嫵媚面具。「這位先生,請你讓開好嗎?我在等人。」
「對、對不起。」郎心宇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惹惱她,有些頹喪地低下頭正想走開時,卻被她手上的紙板給吸引住。「你找我?」
神經病!「不、是。」
「可是……」他指了指她手裡的紙板,又比了比自己。
忍住嘴角不雅的抽搐,胡媚兒頻頻提醒自己可別捨棄了她向來表現完美的美艷形象。「請你讓開,謝謝。」
「你真的在找我。」牌子上的名字……
「我說沒、有!」
「真的是我。」
郎心宇急於想證明自己的身份,低下頭在滿是縐褶的褲子口袋裡東摸西掏,尋找自己的護照。金邊眼鏡又開始一點一點的滑落鼻樑,那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這副模樣再度詭異地勾起胡媚兒想照顧他的衝動。
而這種不尋常的情緒更加煩躁她的心。
原本撇開的視線卻又在不知不覺間轉向他,瞥視他倉皇的模樣,她終於忍不住動氣一半是對他、一半是對自己。「我叫你滾開!」
「相信我,我真的是——」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護照,才想將它抓出褲袋,卻不慎掉了出來落在地上。
他不禁為自己的遲鈍和窘狀歎氣。唉,自已是怎麼了?一遇上她晶燦美麗的眸子就開始慌張起來。他蹲下身想撿,卻被一個陌生男子惡意地踩住。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麻煩你移開你的腳,你踏到我的護照了。」
那名男子倨傲地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睨視著他,「哼,因為我看你不順眼!」男子特意瞄了瞄一旁的佳人,看來是想藉機展現自已的英雄氣概。
胡媚兒原本不想管,她拚命叫自已移開視線別理他,可一雙眼眸卻還是不住地往郎心宇的方向瞟去。
瞥見他眼瞳裡的無辜,再瞟了瞟陌生男子的惡狀,她開始皺眉,心底一股莫名的怒氣油然而升。
郎心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阿雄——澳洲動物園裡,一隻常常莫名其妙被捲入戰鬥中的公袋鼠。腦海裡的下一個畫面,是阿雄慘兮兮的模樣,他忽然感覺自己很可能會像阿雄一樣被人扁得鼻青臉腫,而且不知道自己為何被扁。
看著蹲在自己腳邊的郎心宇一派斯文,男子更加囂張,「這一位漂亮的小姐已經叫你滾開了,你還賴在她身邊做什麼……」
「關你什麼事!」胡媚兒突然嬌叱一聲,毫不領情地伸手推開他。
「小姐,我是想……」
「誰管你怎麼想,別欺負弱小動物行不行?你爸媽是怎麼教你的!」
蹲在地上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的郎心宇有些哭笑不得。弱小動物?誰?他嗎?
她的斥喝聲又起,「中華民國就是有你這種仗勢欺人的敗類才會這麼亂,你根本就是社會的亂源、人民的恥辱!」劈哩啪啦像串連珠炮似的開罵,她一邊罵一邊疑惑自已為什麼要如此賣力地維護這個國際難民?
自討沒趣的男子摸摸鼻子走了,郎心宇想笑又不敢笑的依舊蹲在地上,仰頭覷著胡媚兒。他還是乖乖蹲著不要動比較好,萬一她將炮口對向他怎麼辦?
「還蹲著幹麼!找錢啊?」
「哦。」瞧吧,他的直覺是對的,她的炮口轉向了。
「動作別慢吞吞的!」看他這麼欠照顧她就有氣!
她猛地蹲下身一把撿起他的護照,隨手替他拍去上頭的鞋印,無意間瞥見護照上的姓名,她的眼睛越瞪越大!
「我就是郎心宇。」
她倏地仰起首望向他斯文秀逸的臉龐。
他笑了笑,那真誠中帶著一抹傻氣的笑容當場奪去她的呼吸!
「郎心宇……不是個國際知名的動物學博士嗎?」怎、怎麼可能會是這個狼狽的國際難民?
「我只是個喜歡動物的人罷了。」他心無芥蒂的粲笑著,自動地接過胡媚兒手裡的護照和紙板。他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我的行李就在那裡,你要和我一起過去拿嗎?」
胡媚兒還沒從震驚中醒過來,「呃?」
小心翼翼的弓起手肘環繞在她的身側,他直覺地保護起她來,「小心點,別弄髒你身上的白毛。」
白毛?她聞言蹙眉,他指的是她身上的白色套裝吧!「郎博士,請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露毛了?」措詞更詭異。怪人!
「啊,對不起。」他有些羞澀地搔搔頭,「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把你當成是白狐。」
又罵她是畜生?她的俏臉更沉了。
賭著氣不想開口跟他說話,隨著他走沒幾步就見他停下來四處張望。
「幹麼?」胡媚兒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對貴賓說話,要是被龔霞君知道,她肯定會氣到齜牙咧嘴、仰天長嘯,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
「本來在這裡的。嘿嘿。」郎心宇又搔搔頭。
「什麼東西?」天生的直覺,她開始覺得不妙。
「我的行李,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錯覺嗎?她好像看到一片烏雲轟然罩頂。「裡面有什麼?」
「三件……不對,是五件衣服。好像是吧。還有我的鬧鐘、牙刷、牙膏、毛巾跟……」
「夠了。」她知道自己的嘴角在抽搐。太破壞形象了,可是她實在沒辦法!「錢包呢、證件呢?」
「我看看。」他低下頭又在口袋裡東翻西掏,好不容易抓出一把澳幣和紙鈔,「還好,還在。真幸運,嘿嘿。」
還嘿嘿?!胡媚兒差點沒暈翻過去!
瞪視著眼前依舊不改神色、不顯慌張的郎心宇,滑到鼻尖的眼鏡、一身縐褶的衣服,她怎麼看都覺得他像是個超級貧窮的國際難民!
這就是國際知名的動物學博士?拜託,誰來扶住她!
×××
帶著孑然一身的郎心宇回到基金會,胡媚兒將他領到會議室。
「坐在這裡。」
「哦。」
趕緊來到胡媚兒指定的座位坐好,郎心宇悄悄瞥了她一眼,識趣的不敢開口。她好像在生氣,為什麼?弄丟行李的是他,可憐兮兮沒衣服能替換的也是他,為什麼發脾氣的反而是她?
「茶還是咖啡?」
「呃?」
「你偷看我幹什麼!我問你喝茶還是喝咖啡?」
她真的在生氣。先前那種無辜的感覺又回到郎心宇的心裡。他又開始覺得自已是阿雄,而眼前的胡媚兒就是動物園裡那一隻最有威嚴、最兇惡的公袋鼠阿勇。
阿雄,我對不起你,竟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你的心情,直到這一刻,郎心宇終於能體會阿雄被阿勇海扁時心裡的無辜和委屈。
「茶、咖啡?」按捺下不耐,胡媚兒又重複一次。
「呃,我喝咖啡好了……」
「喝茶。咖啡傷身。」
他哪敢說不好?「哦,好。」既然她決定了,她幹麼問他?他真覺得自己好委屈。
瞥了他一眼,胡媚兒氣惱自己的心頭為什麼老是縈繞著想照顧他的情緒?
「肚子餓不餓?」她隱約間聽見他肚皮咕嚕響的聲音。
「還好,在飛機上有吃一點東西。」其實他餓扁了,可是在她的鼻息下,他不敢說實話。
不說實話?那索性餓死你!
胡媚兒轉身想走出會議室,來到門邊她的腳步卻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泡麵好不好?」
「呃,好……」
「還是吃麵包好了。」泡麵對身體沒好處。扔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門後。
留下再度感到委屈的郎心宇。
十分鐘後,郎心宇驚訝地看著自己的眼前多了三、四種不同口味的御飯團和麵包。
「快吃,十五分鐘後就要舉行座談會了。」胡媚兒坐在他的身旁冷著俏臉,替他倒一杯剛泡好的熱奶茶。
「這些東西……」
「我去便利商店買來的。幹麼,不合口味?」
「沒、沒有。」有些驚訝還有著更多的感動。他拿起一枚飯團,偷偷睇了胡媚兒一眼,她其實沒必要對他這麼好的。「謝謝。」
「嗯。」
他迫不及待的拆開包裝吃將起來,「嗯,很好吃耶!」
胡媚兒看他衝著自已滿足地笑著,害得她那一張強裝冷漠的臉蛋差點維持不住。「快吃!」
「好。」郎心宇也不客氣,狼吞虎嚥的繼續解決其它的食物。
側眼瞟睇他愉悅滿足的神情,胡媚兒說不出自己的心底為何會因此而感到愉快。就這樣,他坐在她的身旁咀嚼著她特地為他買來的點心,而她則默默地裝訂著一會兒座談會需要的資料。
釘書機的喀喳聲伴隨著郎心宇的咀嚼聲,偶爾還有她為他倒茶的水聲,會議室裡靜謐的空間和門外的喧鬧自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沒多久,參與座談會的國內學者魚貫進入會議室,在主辦人龔霞君的引介下,眾人紛紛超前想和郎心宇寒暄一番。
他飛快嚥下嘴裡的飯團,不意卻梗在喉嚨裡。他還沒咳出聲,一杯茶已經遞到他的眼前,他順著拿著水杯的纖白手臂望過去……
胡媚兒不看他,「喝口水。」
「謝、謝謝。」
下一秒,一張乾淨的面紙又遞到他面前。「擦擦嘴。」
「嗯,好。」
「郎博士,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一位是……」龔霞君將郎心宇拉到會議室的最前頭,下一秒鐘就見七、八名國內知名的學者將他團團包圍。
胡媚兒睇了他一眼,默默站起身開始在每個座位上散發會議資料。他到底行不行啊?自己實在看不出他哪一點像國際知名的動物學學者。
「媚兒,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胡媚兒側過身,眼波流轉間流露無限媚意。「何博士?你好,好久不見。」
「我特地從非洲趕回來,就為了來這裡見你。」何耀欽絲毫不掩飾他對胡媚兒的熱絡和愛意。將她拉到角落,他握著她的手遞上一隻包裝精美的小禮盒,「這是我在非洲的市集上找了好久才買到的寶物,送給你。」
「你太客氣了,何博士。」
她顧盼間儘是嫵媚風情,惹得何耀欽心頭一陣騷動。「媚兒,晚上有空嗎?陪我吃頓飯,法國料理好嗎?」
「何博士……」
胡媚兒漾著柔媚淺笑和他交談著,沒察覺到另一頭郎心宇的視線膠著在自己巧笑倩兮的臉龐上。
「郎先生,你在看什麼?」龔霞君推了推他。
郎心宇恍然回神,「呃,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
收起心緒,他專心地回應每一個學者提出的問題。幾分鐘後座談會正式開始,郎心宇熱誠而專精的學養在會中展露無遺——
「無尾熊只棲息在澳洲的東岸,有人將它們歸納為袋猴科,但是根據無尾熊的體色、耳朵大小和居住的地區,我們又將它分成三個亞種……」
座談會上眾人莫不聚精會神的聆聽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分析。在郎心宇時而精闢、時而淺顯易懂的說明中,偶爾穿插著投影片的補充,坐在最角落負責記錄的胡媚兒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有兩把刷子,對他刮目相看。
「我們可以說無尾熊是動物界裡最偏食的生物,大家都知道它們只吃尤加利樹葉,卻不曉得並不是每一種尤加利葉都可以。尤加利樹有數百種之多,而它們卻只吃其中的十二種,甚至更少。因為尤加利樹的葉子在某些時期會含有大量的劇毒——氰酸……」
郎心宇侃侃而談無尾熊的每一個習性、每一個細節,此刻的他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神采奕奕、精神煥發,每一舉手、一投足間都具迷人的風範,專業而博深的學識深深折服在場每一個學者的心。
然而最叫胡媚兒移不開視線的,是他眼裡灼灼閃爍的晶燦光芒!
好亮、好耀眼。
他知道自己在談論動物時閃耀的眼神有多動人嗎?她睇著他,暗自低問。
座談會在熱烈的掌聲和欲罷不能的討論聲中結束,胡媚兒強迫自己的視線離開那個被眾人包圍的身影,悶頭收拾桌上的紀錄資料,一隻手突然親暱地搭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回過頭,「何博士。」
「我剛剛在座談會上幾乎什麼都聽不進去。」
「為什麼?」她覺得那個呆頭鵝講得很棒啊!
何耀欽不顧他人眼光,執起胡媚兒的手自以為瀟灑的俯首吻上她的手背。「因為我的眼裡只容得下你。」
嚇,他以為他在唱戲啊?錯把肉麻當有趣。心裡儘管不屑,她依舊巧笑倩兮地恣意展現自己一身的風情和何耀欽談笑風生。
另一頭,被眾人團團圍住的郎心宇,仰高下顎怔忡地望著不遠處那兩個親暱說笑的身影。
龔霞君推推他,「郎博士?你怎麼停下來不說了?」
「嘎?呃,對不起。」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搞不懂心頭隱約的沉悶感從何而來。「我、我好像有點累了。」
「是嗎,那你趕緊坐下來休息一下。」龔霞君不由分說的拖著他坐進椅子裡。「說的也是,長程的飛行你肯定累了吧?再說行李又不見了,這一路也真夠折騰了。」
「還好。」仰頭對她歉然微笑,他的雙眼又不知不覺地往胡媚兒和何耀欽的方向瞟去。
正巧對上胡媚兒投射過來的眸光。
他立刻低下頭,下意識地迴避。
她蹙眉。
「何博士,不好意思,我不陪你了。」高跟鞋一轉,胡媚兒窈窕的身形毫不眷戀地踏開。
「唉,媚兒!今晚的法國料理……」
她回頭嫵媚地笑了笑,「改天吧。」
快步走向郎心宇,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著急的感受。她無法多想,只想趕緊到他身邊。
「怎麼了?」她問。
「郎博士累了。」龔霞君代答。
她點點頭,「先讓他休息一會。」
龔霞君看起來有些為難,「可是等一下還要招待這些學者去餐廳吃飯……」
「你先帶其它人過去,我等一下就和他一塊去。」
看著眾人魚貫離開,胡媚兒率性地用腳尖勾來一旁的椅子,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鬧什麼彆扭?」
「我、我沒有啊。」低著頭、搓著手,他不知怎的竟不敢仰頭看她。
這一刻,他終於又體會到公袋鼠阿雄為什麼總是不敢在阿勇面前抬頭挺胸了。慘了,他發覺自已越來越像膽怯懦弱的阿雄了!怎麼辦?
胡媚兒睨著他的側臉,看著他推了推自已鼻樑上的眼鏡,她突然覺得好笑。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幾分鐘前,那個極富自信、學識廣博,折服在場所有人的動物學學家郎心宇博士嗎?
落差太大,反而讓她覺得好氣又好笑。
「渴不渴?」他剛剛說了這麼多話。
「有一點。」
一杯水立刻放在他的面前。
「餓了吧?」先前那麼倉卒,她肯定他一定沒吃飽。
「嗯。」
她馬上推開椅子站起身,「走,那我們去餐廳和大家會合。」
「不要。」
她居高臨下的挑眉眸睨著他,又瞟轉視線瞧了瞧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掌。
他倏地放開她的手,「我想繼續吃那些沒吃完的飯團。」
她鬆開眉心,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高興。「餐廳的菜比飯團好吃多了。」
「可是我想吃你買的飯團。」
「隨便你。」強迫自己冷淡著俏臉,她走到角落的置物櫃把稍早前沒吃完的飯團麵包拿出來。「喏,你一邊吃一邊回答我的問題。方纔你說得太快,有些地方我來不及記。」
「好啊!」咀嚼滿嘴的飯粒,郎心宇一臉心滿意足。
隱住笑,胡媚兒開始振筆疾書。「你剛剛說無尾熊分成幾種亞種?」
他舉起三根手指頭,「三種,是……」
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真像個小孩子!「還有你剛剛曾經提到……」
沒多久,她又看見他談論動物時眼裡所散發出的灼灼光芒。她竟看得有些癡了。直到……
她突然扣住他的手!
郎心宇嚇了一跳!「怎麼了?」
「這個……」她瞇起嫵媚的眼眸直盯著他的左手。
「哦,這個啊。」他一面咬著飯團一面笑道:「這是我未婚妻替我戴上的訂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