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想通了。」齊雪兒看著報紙一臉的不敢相信。
「是啊!的確出乎意料之外。」翻著報紙,馬克翔有著同樣的懷疑。照趙震東那天離去的表現看來,他還以為這場拉鋸戰起碼還得拖上個把月呢!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可以大團圓結局了,真是太沒意思了。
「不過既然開了記者招待會就應該不是騙人的吧!總之這件事能這麼和平地落幕真是太好了。」
「話是沒錯,怕就怕他如此乾脆的退讓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他的擔心不無道理,只因過去趙震東偏執的形象太過鮮明,讓他無法不多疑。
「不會吧!他現在沒了權勢又比不上你有錢,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老頭子,還能耍什麼把戲?」
「說得也是。」他歎口氣把報紙合上,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呀!
「趙震東宣佈退休了,那你那些股票真的要賣掉嗎?」
「當然是真的,不賣掉留著幹什麼?又不能吃,難不成拿來當衛生紙?」
「那多可惜呀!你有25%的股份耶!去選董事長一定中的,到時候你當董事長,我做董事長夫人,多威風呀!」齊雪兒無限神往的表情,彷彿眼前真有一群西裝筆挺的白領精英在對她鞠躬了。
「少作這種春秋大夢。」馬克翔一記敲醒她的白日夢。「妳以為董事長很好當嗎?既辛苦責任又重,我有逍遙自在的日子不過,幹嘛去瞠那種渾水,簡直是自找苦吃嘛!只有頭殼壞去的人才會想去當董事長。」
「只有你會這麼說,你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你所謂的頭殼壞去的人拚命開公司,在名片上印上董事長的頭銜,為的就是一圓當老闆的夢嗎?」
「那是他們想不開,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不是做生意的料,雖然在大學裡修了兩年的商業課程,成績也不太差,但是那是紙上作業,真要我穿西裝打領帶坐辦公桌陪一大群腦滿腸肥的歐吉桑哈啦,大概不用兩天就會氣絕身亡了。況且那公司也是人家辛辛苦苦撐到這個局面的,我沒兩天就把它整垮實在是太沒公德心了。」
「真的不行嗎?」聽完馬克翔的真情告白後,明顯的失望之情爬上她的臉,看來好像真的十分困擾。
「怎麼?為什麼突然這麼希望我去工作?妳不是一點也不在乎的嗎?」他狐疑地看著她,這小妮子該不會又是在轉什麼怪念頭吧?
「沒有啦!我只是在想也該是時候介紹你認識我爸媽了,所以才在傷腦筋。你不知道我爸爸那個人腦筋有多古板,就算你家財萬貫可以不必工作,整天躺著坐吃山空也不會餓死,他還是會堅持你要去找一個工作,收破爛也好、挖水溝也行,總之他認為男人不工作賺錢養家就是廢物,會一世人撿角,是無三小路用的孬種。」
「嗄?有這種事?」他萬萬沒想到齊雪兒的父親竟然是如此觀念傳統的人,像這樣的爸爸竟然生得出齊雪兒這樣的女兒,該說是奇跡還是突變?
「就是這樣嘍!所以說就算有點勉強,還是請你暫時委屈一下吧!」
「唉!看來也祇好認了,誰教我對上了妳。」馬克翔不得不歎氣認命,話是這麼說,但問題是他這個大學肄業只有高中文憑又從來沒有上過班的人究竟能找什麼像樣的工作呢?難不成真要他去收破爛還是挖水溝?
正在兀自傷腦筋的時候,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我是趙震東。」電話那頭清晰傳來他的聲音,平板得沒有一絲情緒波動。「新聞看到了吧!」
「看到了。」雖然有點意外趙震東會主動打電話來,他倒是沒有太驚訝。「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就宣佈退休,是什麼原因讓你改變了想法?」
「這你不用管,我只是要提醒你一聲,你承諾的事千萬別忘了。」
「放心好了,明天我就會讓會計師將我的持股脫手;不過我不會一次脫手,免得股價又開始大幅下趺。」
「很好,我也會信守我們的約定,不過在我離去之前,我要見你一面。」
「見我?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星期五下午二點,我在東門教堂前等你。」不等待馬克翔的回答,他就逕自掛上電話。
「喂!竟然掛我電話!」馬克翔老大不高興地掛上電話。那什麼態度嘛!跩得這個樣子。
「怎麼?吵架了?」
「誰跟他一般見識,是他莫名其妙說要見我又突然掛我電話。」真是見鬼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掛電話耶!
「要見你?該不是有什麼陰謀吧。」齊雪兒又開始發揮她高超的推理能力了。「我想他一定在見面地點埋了地雷,又在高處安排狙擊手,打算和你來個同歸於盡;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小姐,妳是不是港片看太多了,這麼巴不得我早日昇天?」馬克翔沒好氣地瞪著她。
「怎麼會?我最捨不得你了,要是他真的安排槍手埋伏,我自願做你的防彈衣,和你做對同命鴛鴦。」看見他的白眼,她馬上聽明地翻口供。
「真的還假的?」他可不敢輕信她的甜言蜜語。
「你懷疑我?」齊雪兒杏眼一瞪又突然笑起來。「如果你是捨不得我死,那好吧!明天我先陪你去買個一千萬美金的意外險,受益人就寫我,這樣-來,萬-你真的被趙震東怎麼樣,那也不用在九泉之下擔心我孤苦無依、流離失所了。」
聽到這樣的請求,他真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也許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不是擔心趙震東可能又在計劃什麼計謀,而是把這個小女子好好解剖一番,看看她的良心到底藏到哪裡去了,是不是被狗吃掉了?
***
雖然不是出於自願,馬克翔還是照約定時間去赴約,只因趙震東說這是最後一次了,再怎麼不情願還是要賣他這次面子。兩點整,他準時抵達,分毫不差,趙震東則是早就在等他了。
「你很準時。」趙震東抬手看看表,如此說。
「我向來不喜歡浪費時間。」馬克翔看著他,面無表情。「說吧!為什麼想見我,又為什麼要約在這個地方?」
「因為這是個對你我都意義重大的地方。」趙震東扯動嘴角,似笑非笑。「你不認為讓一切在這裡劃下句點是最完美的結局嗎?」
「你是說讓一切回到原點?少搞這種無聊的把戲。」馬克翔就不信他有這麼好興致。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呀?」沒耐心的齊雪兒在當了一分鐘的悶葫蘆後,終於忍不住拉拉馬克翔的袖子,要求解釋。
「這裡是我和紀晴舉行婚禮的教堂,她就是死在這個台階上。」
「就是這裡?」齊雪兒環顧四周,這裡可是命案現場啊!突然間一股毛骨悚然,雞母皮從腳底一路往上爬升。「喂!老先生,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不懷好意哦!」
趙震東沒有理會她的問題,他抬起頭來仰望天空,一大片晴朗的空際,沒有浮雲顯得更加蔚藍,也就格外美麗。
「今天的天空很美麗,就如同那一天一樣,沒有雲,過分澄澈的天空,你不覺得這樣的天空藍得教人心慌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可沒有時間在這裡陪你緬懷過去。」尤其是這種不愉快的記憶,好不容易在認識雪兒後終於能擺脫那可怕的夢魘,他不想再談這件事了。
沒有理會馬克翔,趙震東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自說自話。
「那天,我在辦公室裡接到一通警察局打來的電話時,我看到落地窗外那一大片湛藍的天空,我想,這就是世界末日了吧!稍後我趕到警察局看到佳楠時,在他空洞的眼睛裡我再一次印證了我的想法,就在那一天,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已經失去意義了。到底是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悲劇呢?佳楠是個好孩子,發生這樣的事他沒有責怪任何人,只是不斷對我說:對不起,爸爸!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直到今天,我還是一直捫心自問,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這怎麼可能發生呢?」
「因為他輸不起。」馬克翔冷冷地說:「你只教他如何去得到,卻沒教他如何擁有,所以紀晴轉而投向我的懷抱時,與其說他失望,不如說他不甘心,所以他才會衝動之下做出那種無法挽回的憾事。」
「他不是衝動,是你逼他的,你逼得他無路可走。」趙震東狠狠地注視著他。「真正不懂得擁有的人是你,你如果懂得這個道理就不會去破壞他們兩個,那麼今天佳楠仍然會好好地活著,也許結婚、生子,有一個美好的人生,是你一手毀掉這一切的。」
這幅幸福家庭的美景他不知夢想過多少次,從兒子出生那天起,他無時不刻地為兒子作各種計劃,該讓孩子上哪間學校,學些什麼功課、幾歲交女朋友、何時結婚讓他抱孫他都想好了。每一年兒子的生日,他看到日益優秀挺拔的兒子都有說不出的驕傲。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兒子的身上,為了兒子,他努力工作、存錢,連兒子結婚後要住的房子、別墅都準備好了;但是眼前這個瘟神讓那些房子永遠等不到主人了,他所有的希望都毀在這個惡魔的手中了,他實在好不甘心呀!
「別把你兒子塑造成悲劇英雄,植物人是不會有感覺的,真正痛苦的是活下來的人。他拿根繩子往脖子一套就什麼都解決了,我卻日日夜夜被他那一槍折磨,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見紀晴渾身是血的躺在我懷裡,血染紅了她的白紗禮服,成了我揮之不去的夢魘,我的痛苦又有誰在乎過?」哼!要比淒慘誰不會,他沒了兒子他也一樣沒了老婆啊!他難過他就不難過嗎?紀晴的死他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痛心、都惋惜呀!只是他不想把他的脆弱表現在臉上罷了,花花公子也是人,同樣有心的,心碎了誰來可憐他?
「既然你這麼痛苦,那我就好心幫你一次吧!」說完趙震東詭異一笑,令人毛骨悚然。
接下來的事是發生在一瞬間的,趙震東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槍,他舉高手,然後一聲如同鞭炮的爆炸聲伴隨著一股摻雜火藥味的窒人熱氣灼射而出。
「小心!」齊雪兒反應動作來得很快,幾乎是趙震東舉槍的同時,她想也不想就直撲馬克翔身上,死命地抱緊他。
馬克翔的雙眼睜得老大,無法置信相同的事竟又重新上演一次!他的惡夢成真了,一如他每晚每晚重複的夢境,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那顆子彈猶如電影慢格般朝他直飛而來,耳邊迴盪著那句「小心」,一張女性驚恐的臉龐迅速閃過他的腦海。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倒在地上的會是他衷心所愛的女子,鮮血會自她身上源源不斷直洩而出,而他將會痛不欲生,他會再度背起行囊開始另一段為期十年的自我放逐。
「不對。」他在心中喃喃自語,他可以再流浪十年,但是十年後當他回來時肯定不會再有第二個齊雪兒一腳將他踢下床了,再也不會有了,這世界上就只有一個齊雪兒,失去了這一個再沒有下一個了。
下意識地,他反身緊抱住齊雪兒,然後一股灼熱的撕裂感迅即穿透他的胸膛,似要將他的靈魂擲向虛無的黑暗,在他失去意識前,他所記得的唯有齊雪兒響徹雲霄的尖叫聲。
槍聲過後,倒在地上的馬克翔臉色灰敗,猶如死亡一般沒有半點血色。那顆子彈不偏不倚射在他的左胸前造成一個血窟窿,望著直冒而出的鮮紅血液,趙震東突然有一股狂笑的衝動。
「佳楠,你看見了嗎?你看見了嗎?爸爸終於能夠幫你報仇安心去陪你了。」他舉起仍冒著淡淡青煙的槍,毫不遲疑地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補上最後一槍。
晴空下,趙震東的身體驕傲地倒下,死時臉上的表情是許久未曾出現的安詳寧靜,和趙佳楠一樣。兩個小時前,趙震東已在戒護醫院擅自將維繫趙佳楠生命的維生機器關掉。他太愛兒子了,決不能忍受他死去後兒子一個人孤伶伶「活」在這世上,所以他將兒子一併帶走了。
趙震東一倒下來,齊雪兒就由馬克翔的身下鑽出來,坐在地上看著他胸前一個小洞猶如忘了關的水龍頭,汩汩流出鮮紅色的液體,他的臉色逐漸轉為蒼白,神情卻是前所未見的放鬆。
「喂!別開玩笑了,快起來呀!你好大的膽子,還沒結婚就想讓我當寡婦嗎?」齊雪兒惶恐地看著靜默猶如死亡的馬克翔,不祥的預感在心中逐漸成形,也許她就要失去他了。
「快起來,別再裝睡了。」她一手按著那不斷湧出鮮血的小洞,一手抓著他的衣領想把他提起來。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聽到槍響,牧師慌慌張張從教堂內跑出來。台階下,兩具一老一少倒在地上的身體嚇了他一大跳;更嚇人的是竟然有一個女孩以凶悍的表情和凶狠的語氣,一手按著那個年輕人染血的胸膛,一手提著他的衣領不停地罵著。
齊雪兒轉過頭,正眼對上一臉驚慌莫名、張大嘴不知所措的牧師。「笨蛋!站在那裡看什麼熱鬧,還不快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
「哦!是、是。」大夢初醒的牧師才跌跌撞撞趕回教堂內撥電話。
齊雪兒趕緊脫下身上穿的夾克,粗魯的將夾克壓在傷口上,很快的,血就在上面染出一朵朵紅暈。
「怎麼流個不停呀?」她又急又氣地將夾克的袖子打成一個大結,「馬克,拜託你別再開玩笑了,我知道你愛玩,別再玩了,快點醒一醒呀!」
她突然提起他的衣領,手一揚,對準他的臉發瘋似的啪啦就是幾十個巴掌,一邊打還一邊罵。「快給我醒來,你這個笨蛋!一千萬美金的意外險還沒保,不准你給我這樣死去,快起來啊!你這個白癡,笨蛋、混帳、王八蛋……」
「痛……痛死人了。」微弱的聲音自馬克翔的嘴裡以快要斷氣的語調傳出來,他強忍著頭暈腦脹、雙頰似要暴裂的炙痛,半睜著眼,看著眼前又焦急又驚喜的齊雪兒。
「醒了!你真的醒了!」齊雪兒高興地緊抱住他。
「拜……拜託,很……很痛……很痛啊!」馬克翔齜牙咧嘴、痛苦不堪地說,兩顆豆大的眼淚眼看著就要滾下來了。其實他也沒想到自己還能醒過來,看來是他洪福齊天,子彈沒有命中要害,真是阿彌陀佛,老天有眼。
「乖,不哭、不哭哦!對不起,我實在是太高興了,一時間倒忘了你中了一槍。」
是哦!明知道我中了一槍還打我,又打得那麼大力。馬克翔忍不住在心裡嘀咕個不停。他現在不只槍傷痛,被她那火辣辣的喚醒法招待過後,他頭暈得厲害,好像要散開又好像要爆炸一樣,連看都看不清楚,耳裡還嗡嗡地響個不停,他知道他現在的臉一定很可怕,又紅又腫地就像臉頰上長了兩顆包子。
「妳……妳沒……沒事吧?趙……趙震東……趙震東呢?」
「我沒事,至於趙震東他……他舉槍自盡了。」她望一眼趙震東的遺體,倒在那邊一動也不動的,看樣子子彈穿過太陽穴是當場斃命。
「是……是嗎?妳沒事……沒事就好。」馬克翔斷斷續續地說完就安心地閉上眼睛。
「別睡!給我醒過來。」
齊雪兒一個火辣辣的巴掌毫不憐惜地甩過去,馬克翔立即睜大雙眼,只見眼前群星亂舞,好不熱鬧。
「不准閉上眼睛,救護車馬上就到了,再忍耐一下。」遠處似乎真的傳來救護車的警笛聲。
「雪兒……妳……妳不能溫……溫柔點嗎?我……我可是……可是傷者耶!」
「我知道呀!為了不使你從傷者變成死者,我也是很努力!」
唉!他真是輸給她了,俗話說得好,打是情,罵是愛,剛剛那些就當作是她對愛情的最高極致表現吧!誰教他看上她。
「如果……如果我真的……真的死了,妳……妳怎麼……怎麼辦?」
「如果你以為我會殉情,那你就錯了,我絕對不會那麼笨的,可是我會非常、非常無聊、寂寞、傷心和難過;再說你死了誰來幫我洗衣服?所以你千萬不能死,你敢死給我看,我就鞭你的屍!聽到沒有?絕對不准你死!」齊雪兒說完還不忘抓起他的衣領,然後又是-陣搖晃。
「我……我耳朵沒……沒聾,求……求求妳……別……別搖了,頭好……頭好暈。」可憐的馬克翔,紅腫青緊的臉上現在又多了一種色彩,就是那種死人臉上才會有的灰白。他兩眼翻白,好像下一秒又要暈死過去一樣,搞不好趙震東沒能殺死他,他會先死在齊雪兒手上。
齊雪兒見狀連忙把他放下,她差點忘了,他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怎麼可以對他如此粗暴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沒關係,妳放心……放心好了,我……我不會這麼……這麼簡單就……就死的,還沒娶到妳,我……我捨不得……捨不得就這樣死……死的。」他勉強擠出一個難看至極的微笑,看見她愧疚的神色因他的話轉為欣喜。
齊雪兒此刻真可說是守得雲開見明月了,心中狂喜自然不在話下,她等了這麼久,總算等到他自動開口承諾要娶她,這下子可不能讓他有反悔的機會,否則不知道又要拖到什麼時候了。
「是你自己說的哦!你自己說要娶我的,可不能黃牛,來——打勾勾。」當下,她馬上拉起他的手,勾勾小指,拇指蓋章,也蓋下一生一世的誓約。
馬克翔的眼光回到眼前那一片藍天,如同十年前那樣澄澈的天空,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起點,他終於還是在這裡尋覓到他一生的伴侶;只是這一次他再也不會輕易放手了,他要和她牽手相伴永恆。勾著小指,他同樣許下最真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