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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之星--星 第七章 作者:任心
    "要從哪裡進去?"雷薩隨著葉星的目光,抬望大樓背部二樓天台旁的氣窗。破損的氣窗已被重新修復,想必內部防範措施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完善。在他的能力範圍內,至少有不下於十種方法能輕而易舉的進人大樓,但葉星想從哪條路進駐?他把決定權交於她。

    "上一次我和穎炎從二樓氣窗進入,所以一至二樓已經大致察探過了,一律都是簡潔明瞭的辦公科研室,並無異常。若非穎炎發現那扇被封死的門,我們根本不會想到還有個地下倉庫。"葉星收回目光,顯然她已經打消了從原路進駐的念頭。

    "穎炎摔暈後遇到你,然後離開,還來不及觀察地下倉庫的地形。"她轉頭問雷薩,"你呢?遇到我和穎炎之前,你已經在那裡了,發現什麼特別之處了嗎?"

    雷薩搖頭:"我比你們晚到五分鐘左右,把一至五樓的情況大致摸清,才人地下倉庫就遇到了你們。"

    晚她們五分鐘,竟然把五層樓的情況都摸索清楚,而且神不知鬼不覺?葉星震驚地瞪大眼,直到看清雷薩眸中的笑意,她才意識到自己外露了佩服的神情,頓然微惱,輕哼著別過臉去。

    哼!沒什麼了不起,若非她帶著行動緩慢的穎炎,她也能輕而易舉地做到……真的可以嗎?應該可以,要對自己充滿信心。

    "看來,嫌疑最大的就屬地下倉庫了。"葉星托腮思考,"那我們今天不要浪費時間,直驅巢穴。"末了,不忘回頭徵求雷薩的意見。"你覺得怎樣?"

    "你決定!"含笑的聲音很悠閒。

    "好!就這麼決……"理所當然的聲音中途斷截:"……什麼?我決定?"

    "嗯!你答應祝穎炎的事,就該由你全力以赴地去完成,今天,我輔佐你。"

    "你……確定?"葉星漂亮的大眼睛中閃耀出星點光芒,"以前我跟著葉之行動時,他雖然會讓我先發表見解,但最終行動方式仍由他拍板定奪。"不知不覺中她早已習慣這種行動方式。

    "今天不同。"雷薩微笑,"今天我們搭檔。"

    "雷薩!"葉星激動地撲向他,緊緊地抱住他。

    "葉星,今天,我把生命交由你決定。"輕柔地擁住她,在她耳邊低語。不!確切說,是從今天起,直到永遠。

    但興奮中的葉星並未在意,她像個得到渴求已久的禮物的孩子般笑著、跳著、叫著。

    "我會做得很好,我會證明給你看。"葉星開始集中精力重新佈局,尋找進駐點,最後她在天台底部的角落找到一扇廢棄的氣窗。"雷薩,這裡應該可以通向地下倉庫,我們就從這裡進去。"

    她蹲下來,正準備如第一次那樣毫無顧慮地拔掉氣窗,雷薩先一步鉗制住她的手腕,細細地察看一陣。

    "難怪上一次你們剛進入就會被逮到。"他輕撫牽連在氣窗邊緣的黑色皮線,引領葉星注目,"看到沒有?這根皮線連著探頭,當你扯斷皮線時,探頭便開始運作,那麼內部的中央控制屏便會把你的一舉一動收入眼中,你是怎麼躲也躲不過的。"

    雷薩從葉星手中接過半鬆垮的氣窗,小心翼翼地擱置一邊。抬頭正見葉星一臉若有所悟的嚴肅表情。

    "這純屬經驗問題,吃一塹長一智,不要放在心上。"雷薩安慰她,千萬別被開端的挫折影響下一步行動的判斷力,這可是致命傷哪。

    "雷薩廠葉星突然問道:"把生命交給我——會不會很沒有安全感?"

    原來她聽到了?但他的這句誠摯言語,在她而言是玩笑?或是遊戲?雷薩分辨不清。

    "不會!"他答得理所當然。

    "難道你就不擔心……因為我的失誤或是魯莽而令你喪命?"葉星追問。

    "不!"雷薩溫柔的笑,"只要你有心珍惜,我便心滿意足。"

    望著雷薩,葉星的眼神中閃過剎那的迷惘。為什麼雷薩說這句話時,表情如此神聖?

    "你想做我的後盾,為我增添信心,對不對?"葉星沉思半秒。

    雷薩的臉上卻微閃過一抹失意。信心?只是信心而已嗎?但此時此刻並非深究得好時機。

    "當然!如果能增強你的信心,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希望你能集中精神,行動才剛剛開始。"忽略心頭的失意,雷薩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進去吧。"

    "嗯廠葉星點頭釋然,率先躥入氣窗。

    這是一間堆放廢棄實驗器材的儲藏室,玻璃櫃、桌面、地面,到處散亂著破損的瓶瓶罐罐。葉星滑落著地時不小心踩到其中一隻,步履不穩險些栽倒,撞向擱置中央的一張立滿玻璃瓶的桌子。這一撞非得弄得驚天動地不可,雷薩急於伸手挽救,卻不夠距離,也不夠時速,正在危急之時,葉星突然身手敏捷的挺腰翻躍,扭轉方向,撞到左手方的牆壁。

    呼,好險!被驚出一身冷汗的葉星靠向身後的儲物櫃,正想呼氣平復加速的心跳,未料立於櫃頂邊緣的一隻玻璃大缸搖晃兩下後向下傾倒,這回葉星再敏捷也來不及轉身撲救,眼見就要掉在地上,發出轟然巨響,千鈞一髮之際,雷薩以腳尖微勾輕佻,玻璃大缸瞬間人了他的手掌。

    兩人互望一眼,同時深深、長長地吁了口氣。

    "現在你是不是還放心將生命交由我決定?"葉星壓低聲音問道,她額前的劉海已被滲出的汗水粘濕。

    "放心!"雷薩同樣壓低聲音回道,撥開她頭髮的同時做一個凶狠的表情,"反正要死時,我會抱著你一起下地獄。"

    "不會!"葉星握住他撥弄她發的手,搖著頭,帥氣又豪爽地輕笑:"我不會讓你死去。有心珍惜……既然你願意把生命交由我決定,我必會好好守護它。就算有一天,我們真的一起下地獄,我也會在掉到地獄最底層的瞬間,用力將你推回人間。"

    "喂,這該是男人給女人的承諾。"雷薩微惱。

    "我是葉星!"她驕傲地抬起下巴。

    她是葉星!一個不屑男尊女卑世俗理念的女子;一個誓言與男子並行,與男子一樣果敢及勇猛,自己安排自己未來的女子……這些,他很早便已瞭解,但卻仍不可自拔地為之迷戀。愛她,就必須適應她,即便她本末倒置,奪了屬於他的男性權力。雷薩不禁苦笑。

    "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開始衝鋒陷陣羅。"葉星的手指把握上門柄,朝他示意。

    雷薩收斂心神,頷首回應。葉星旋開大門,兩條身影相繼隱人黑色甬道。

    終日不見陽光的過道牆壁上長滿滑膩的苔蘚,由壁頂幽暗燈光照映起來更顯陰森恐怖。潮濕的霉塵味道陣陣撲鼻而來,沁骨的陰風掃得葉星直打冷顫。

    前面又是甬道的盡頭,再拐過這個彎,就是他們穿過的第四條過道了,這個地下倉庫簡直就像個地下迷宮,條條道路縱橫交錯,讓人眼花繚亂,越深入就越感不安。這是什麼鬼地方?葉星在心裡咕噥著抱怨。她的身體緊貼牆壁,向前緩移,到達交叉路口,正準備伸頭探視外部情況,跟在身後的雷薩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腰,將她拖回陰影深處。葉星回首交替眼神,就見雷薩濃眉深鎖,臉色肅然沉靜。

    "有人!"他將唇壓住她的耳廓,低語。

    雷薩輕拂耳畔的呼吸讓葉星頓時緋紅了臉頰。此刻侵佔她腦神經的竟不是雷薩的提示,而是緊繞住她腰身的強勁手臂,貼合住她背脊的寬厚胸膛,以及……

    "葉星!"正在思緒雜亂紛飛之時,環她腰身的手臂又勒緊一寸,輕拂她耳畔的呼吸變得急促異常,雷薩沙啞的聲音咬牙警告,"集中精神應對,小心行事。"

    天!關鍵時刻,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東西?葉星暗地狠咬舌尖,刺痛頓然蔓延全身,驅散圍困感官的氤氳霧氣。調整心態,重新屏息凝聽,這才察覺拐角另端隱隱傳來輕微腳步聲。葉星又是一驚,若非雷薩阻止,她的遲鈍聽覺早將她推上死亡邊緣。原來,這就是她再怎樣高傲,再怎樣維護自尊也掩蓋不了的差距。

    輕微的聲音變得清晰,以腳步的踏數,葉星判斷來者兩人,她已能看到暈暗燈光下漸漸逼近的人影晃動。突然,"彭"的一聲重響,伴隨著低低的呻吟之後,腳步與人影均靜止不動了。其中一人摔倒在地,狹窄的過道間,大堆的黑字白紙漫天飛舞。

    "媽的!你在幹什麼?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把這麼重要的文件灑得到處都是?警告你,少跟老子玩花招。"一個語氣粗俗的男子罵罵咧咧,"站起來。"

    摔倒的人影緩緩爬起,還未站穩,身後飛來一腳再次將他踢得踉蹌,向前撲出——撲於葉星的視線之中。

    他是個身材瘦削的男子,由於低垂著頭,致使葉星看不清他的臉,但葉星卻能清楚地看到從他嘴角延滴下的血跡染濕了地面。他正艱難地用手臂支撐起身體,跪坐在地,摀住胸口重重咳嗽。

    "媽的,你聽不懂我的話嗎?少在我面前裝死,還不快給我爬起來?"將他踹翻的男子極不耐地跟過來,又是一腳,狠狠踢在他的腰側。

    "唔……"他被那股殘暴的力道掀翻,正撞上面對葉星的牆壁,但由於肇事者身體遮擋,葉星仍看不見他的臉,只聞得痛苦的悶哼,隨後傳來微弱的喘息。

    "你小子最好老實點,趕快把這些文件撿起來,整理妥當,維先生還在辦公室等著你的報告呢,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把你大卸八塊餵狗去。"又是一腳踩去,"喂,你聽到沒有?王八蛋……"

    維先生?!這三個字如落地轟雷,炸悶葉星的腦神經,讓她立刻泛白了臉色,緊握起拳頭。

    "你他媽的還不起來,是不是真要我把你揍得四肢殘廢,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

    "動手之前,你,最……最好考慮清楚……後果……咳咳……"面對怒揮而至的拳風,男子不閃也不躲,但微、喘著斷續吐出的簡短字句,竟似含著無比的威力,讓幾近貼上臉面的拳硬生生頓住了。

    "你!你他媽的還敢威脅老子?"粗俗的聲音更凶狠了,差不多到了氣急敗壞的地步,但他的拳頭卻仍僵持在半空,不敢碰男子分毫。

    "不是威脅。只是……咳咳,咳咳……"他中途停頓,急速咳嗽著,最後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鮮血猛地從唇齒間飆射而出,他再輕喘一陣,"如果,你真把我打傷,令我無法再繼續研究實驗……咳……我不知道,會被大卸八塊餵狗的……咳咳……究竟是誰。"

    兩人之間的對峙不知僵持了多久,最終,拳頭不甘不願地垂落,粗俗的聲音異常陰冷狠毒。

    "哼!別以為維先生仰仗你的研究成果,你就可以耀武揚威。我看你能撐多久,一但實驗成功,當你再無用處時,我一定第一個動手把你絞死,還有你那群該死的朋友。"他開始清掃地面。

    男子並不理會他,只是用著極緩慢的動作沿著牆壁爬起。唇瓣沾滿腥濕的血跡,他不去擦拭,反倒用手背輕揉眼睛。幽暗的燈光映照出他臉龐上佈滿的各式青紫瘀腫傷痕,映照出被折磨後露出的痛苦表情,卻掩不去他眸中閃爍的光芒,掩不去隱藏痛苦之後的堅定意志,更掩不去眼角輕揉後卻未拭盡的?目水。

    葉星凝視著燈光下這張已不復英俊的臉,激情上湧,掙脫開雷薩的懷抱,朝他走去。

    男子似乎隱約察覺,一點一點的抬起頭,直到迎上葉星漂亮的黑眸。瞬間,他怔住了,帶著血跡的臉上帶著震驚、欣喜、難堪,以及更多的……不置信。

    他很想微笑,但扯動唇角的同時,剛揉拭掉的淚水卻再次湧出,與嘴角的鮮血混合,染濕衣襟。

    葉星走向他,然後越過他,不顧他的迷惑不解,來到正半蹲著整理紙張的男人身後。

    "你……你是什麼人?"那人感應到她的強烈氣勢,回轉頭驚懼地喊出聲,但他能喊叫的也只有這一句,就在他想跳起來反擊的瞬間,葉星緊握的拳毫不留情的揮去了他的頸部大動脈。只一拳,那個囂張跋扈的男人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葉星轉過頭,冷冷地,定定地看著他。

    雷薩隱在暗處,一動不動地旁觀。當葉星掙脫他走向那個男子的那一刻,他便已確定他的身份。

    葉星此次來的目的,祝穎炎的哥哥——祝岱融!

    但當他看到祝岱融發現葉星後,從眼中流露的表情時,他更確定一點——祝岱融迷戀著葉星。

    他跟著他所愛的女人,來救一個貪戀他所愛的女人的男人,事實就這麼簡單。但雷薩不確定一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幹了一件蠢事。

    "葉星,葉星……"祝岱融癡癡地低喃,彷彿在暴風雨裡迷失太久的船隻找到了港彎,他不顧一切地抱住葉星,深深切切,似要將她嵌進血裡、肉裡,與他合為一體。他靜靜地流淚,將這些日子以來從未承受,也無法承受,卻被迫不得不應對的痛苦統統宣洩出來。

    "葉星,我以為這一輩子再也不可能會見到你了,也以為這一輩子你再也不願意見我,沒想到……沒想到能在這裡與你相遇,我……我真的好高興……葉星……"

    雷薩盯著他們,確定自己的確幹了一件蠢事。嫉妒在眸中熊熊燃燒,他逼迫自己淡化情緒,這個時候他必須更加冷靜。

    "笨蛋!"葉星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祝岱融的深情表述中冷冷跳出。雷薩望著她,指尖掐進掌心。

    祝岱融怔怔地離開她身體,"葉星,你說什麼?"

    "笨蛋!白癡!混蛋!"葉星的表情冷得像個雕刻人偶,"若不是你有傷在身,再經不起我一拳重創的話,我會把你揍得爬不起來了。你記住,以後不管遇到誰,都不准說你認識我,我不想跟你一起丟臉。"

    "認識我,很丟臉?"祝岱融拚命地咬住牙,忍住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湧流,身體輕輕顫抖。

    "難道不是?"葉星猛地跳起,抓住他的衣領。"我的朋友個個驍勇善戰,從沒有只會挨打,不懂還擊的懦夫;即便處於下風,他們仍會拚死維護尊嚴。"

    "懦……懦夫?"祝岱融徹底僵住了。這個詞對於愛戀著葉星的他而言何其殘忍,甚至比臉上的傷,唇上的血,比葉星給他實實在在的一拳更讓他痛苦不堪。他臉上的血色褪盡,連腥紅的鮮血也掩不去泛白的唇色,"好,好,那你離開,就當我們從未見過面,我們也從未認識過……"他哽咽住,竟再也說不下去。

    "不要哭!你這個……"葉星怒得揮拳。

    "不許你這麼說我,不許!"祝岱融突然失控地摀住她的嘴,巨大的力道讓葉星撞上牆,"葉星,你不能因為我柔弱,沒有敏捷矯健的身手與人打鬥逞英雄,就瞧不起我,鄙視我的人格,我……我絕不是你口中的懦夫,起碼,起碼我沒有選擇逃跑。"

    "沒有逃跑的勇氣就只能出賣靈魂迎合,苟且偷生嗎?"葉星用力推開他,咬牙低吼,"難道你甘願留在這裡,臣服於他,為他工作,與他同流合污?"

    "他?你知道他?"祝岱融似被震醒,臉上頓然泛起明顯的恐懼,他又開始輕顫,"對,對,我心甘情願,葉星,你趕快離開。你打傷了看守我的人,又讓我在這裡逗留太久時間,他必定很快會察覺,派人來搜尋。如果他發現你,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最重要的,他不要葉星為他而受到任何傷害。維奇,是個連想到名字都會讓他膽顫心驚的男人。

    "你!"葉星氣結,"我來就是為了找到你,帶你回去,穎炎有多擔心你,你知道嗎?"

    "穎炎?是她拜託你來救我嗎?這個傻丫頭。"祝岱融喃喃低語,眸中漾起一絲柔情,沉默半晌,他抬起頭,臉上那誓死的堅定令葉星為之動容,"但葉星,我不會跟你走,麻煩你回去告訴穎炎,我很好,我會照顧好自己,讓她不要擔心……"

    "我想你搞錯了!既然我答應了穎炎,我定會傾我所能完成我的承諾,達成她的心願。帶你走——我並未在徵求你的意見。我只是告訴你,我要帶你離開,僅此而已。"葉星的斷言較祝岱融的堅定更勝一籌。

    祝岱融似未料到葉星如此一意孤行,他怔一怔,神情激動,"不!我不會跟你走。"

    "雷薩廠葉星不理他,轉向黑暗開口,"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必須帶他離開這裡,馬上、立刻、一秒也不能拖延。"

    是什麼讓葉星如此緊張?他們交談中的"他",是葉星與祝岱融均心知肚明的"維先生"?葉星似乎知曉全局,同時對他隱瞞了重點。雷薩這樣判斷,卻並未追究,既然他從開始便決定輔佐她,他便必須善始善終。唉,好無奈地善始善終哪。

    雷薩無聲息地從暗處移出,祝岱融這才察覺他的存在,眼中緩升出的驚懼一如提及"他"時的顫慄。

    兩個男人互相對望五秒,雷薩的鎮靜從容幾乎以絕對優勢將祝岱融擊敗於無形。

    對葉星一見鍾情,最後達到癡戀程度的祝岱融從未考慮過怎樣的男子才適合葉星,直到今天見到雷薩,他才明白——原來,只有這類具有王者之風的男子才配擁有葉星這般耀眼出眾的女子。祝岱融的內心極不甘地承認事實,意識卻仍不死心地掙扎求生,直到清晰地看到葉星凝望雷薩的眼光——如此的依賴及信任——才將潛意識中最後一絲破繭的慾望息滅殆盡。

    葉星對他而言,永遠只是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夢幻。

    "你可知道離開這裡的捷徑?"雷薩問。

    祝岱融神情黯淡的撇開眼光,"不!你們不要浪費時間了,我是不會跟你們離開的。你們快走,在他找到你們之前,趕快走。"

    "看來我們只能原路折回了。"葉星不讓祝岱融言語更多,拉起他的手腕奔出。

    "嗯,也只好如此了。"雷薩尾隨。

    "葉星,放開我,你不能帶我走,我……"祝岱融沙啞了嗓子,急切地奮力掙脫。

    葉星深皺起眉,忍耐力達到極限。她出奇不意的迴旋一掌,力道恰到好處的讓祝岱融處於半暈厥狀態,無力反抗。他跌跌撞撞,葉星食指稍點,將他順勢推人雷薩的懷抱。

    "哼!早知道早用這招,省得跟你蘑菇噦嗦,費時又費力。"葉星很帥氣地拍拍手掌,拍去灰塵,"雷薩,我們回去。"

    雷薩同情地瞥一眼懷中已然傷痕纍纍的男人,無奈的歎息一聲,背起他,跟著葉星的步伐隱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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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雷薩與葉星的汽車駛出鐵門,她幾乎立刻開始後悔答應雷薩不跟去、不成為葉星負擔的請求。雖然她知道葉星是個為了達成承諾可以捨棄生命的烈性女子,絕對可以仰仗信賴,但……等待的過程是痛苦的,她寧可深入險境,第一時間親眼見到哥哥安好無恙,也好過安居高閣,胡亂猜測前線可能或正在發生的險情異況。

    葉星可否找到哥哥;哥哥是生是死;葉星有否再次遭遇槍擊;她能否帶著哥哥安全回歸?雷薩在一旁又能給予葉星多少幫助……太多的可能,太多的不可能,所有的不可預測集合在一起讓祝穎炎焦燥到坐立不安。

    正在這時,窗欞有節奏的輕響幾下,祝穎炎疑惑,擰起雙眉伸脖探望,這一探,幾乎將她的心臟嚇出了咽喉。夜暮中,有一張臉正平貼在窗戶玻璃上,鼻子與嘴巴的凸起部位被擠壓成扁平肉團,惟有一雙分外漆亮的眼睛瞪著她。祝穎炎倒抽一口涼氣,驚懼地後退兩步,正欲奪門而逃時,窗欞的輕扣聲加急加速,如長響不斷的門鈴,迫使祝穎炎轉身回望。只見那張貼在玻璃上的肉團臉向後退開少許,同時伸出一隻手大力朝她揮動。穎炎總算看清了這張臉的形狀,這張臉……似曾相識,穎炎向前移動半寸定睛細辨,頓時再次倒抽一口涼氣。

    婁傑?!

    他怎會出現在這裡?而他半夜三更攀在她的房間窗外又想做什麼?婁傑仍在揮手,臉上的表情看似又急又怒,祝穎炎半歪著頭研究半晌,仍是不明所以。他重扣玻璃,唇在夜色中翕動不斷。

    "啊?"祝穎炎雙手趴上玻璃,"你說什麼?"

    怎奈窗戶的隔音效果極佳,除了見他的嘴巴活動頻繁外,她半個字也聽不清楚,就算把耳朵緊貼玻璃,仍是一無所獲。"咚咚"聲緊迫傳人,祝穎炎無奈的朝他搖頭。婁傑猛翻白眼,幾乎快斷氣的模樣。

    "喂,你,你怎麼啦?"穎炎見狀,立刻拔開窗栓,向外推去。由於情急,她根本未考慮窗戶打開的方向,也未考慮婁傑正站在窗外,攀著窗欞。

    婁傑的大力揮手立刻改成猛烈搖擺,但為時已晚,窗戶向外推展,他的身體瞬時向後栽仰而去。

    "哇哇哇!"婁傑大叫,聲音哀淒又悲慘。

    "啊啊啊!"祝穎炎大驚失色,跟著他一起尖叫。

    最後總算祝穎炎難得迅速地朝他伸出了纖纖玉手,婁傑仿若溺水者遇到浮木般,渴求地抱住,但他仍覺不滿及不安,未抓住實物,騰空的左手又朝她伸出,以求得到更穩固的支撐。沒有長眼睛的五指伸錯了地方,纏住了穎炎翠綠長裙的吊帶用力後扯。

    "啊……"尖叫聲更甚於前。

    婁傑收回莫名其妙落空的左手,還沒來得及想明白緣由,兩具身體密切貼合地一起摔上毛毯,靜止後,他仍抓著她的手腕,緊伏於她的胸膛。

    "呼,嚇死我了。喂,你這個笨女人,明知道我攀著窗欞,還開窗,你是不是存心想謀殺我……"

    啪!清脆的一巴掌硬生生截斷婁傑的指手劃腳。婁傑被突如其來的巴掌打偏過頭去,當錯愕緩和,俊秀的表情便開始燃燒怒焰,失去理智地猛高揚起手掌,正預備一巴掌回饋而去,中途被穎炎媚眸中閃爍的淚光凝住心神,僵硬半空。

    "挨打的人是我,你哭什麼廠婁傑絞眉。

    "變態!色狼!"穎炎咬牙輕顫。

    "你……"婁傑又變了臉色,正欲回駁,目光下移,才發現身下的美人衣衫半褪,細膩的肌膚在月色映照下閃熠著皎潔光芒,而那被硬生扯斷的吊帶……婁傑回想起剛才落空的五指,頓時臉孔脹得通紅,低垂下頭憋了半天,嘴硬死撐道,"要……要不是你開窗……"

    祝穎炎背轉過身,低低飲泣。依她平常的個性,對於羞辱她的人早以高漲十倍的爆烈手段回報,但面對眼前這張難堪又滿帶愧疚的清秀臉孔,她除了流淚外,再也施展不出更高明的策略。

    聽聞身後細碎聲響,莫非他想畏罪潛逃?穎炎止住哭泣,杏眼怒瞪,猛回首,一件灰色汗衫當空罩下,掩蓋她半裸的身體。祝穎炎怔怔地看著空蕩蕩的雙袖,再將眼光移去他赤條條瘦削的上身。

    "不要哭!"婁傑雙腿盤坐,表情尷尬地瞪她,"我最討厭動不動就流淚的女孩子。"

    "我沒有哭!"祝穎炎傲氣地睜大眼,拚命止住眼眶內滾動的淚珠,但稍不留神,眼眸輕眨,淚水仍是不合作的滑落臉頰。祝穎炎立刻拎起汗衫下擺擦抹,突然……

    "啊!"

    "又幹嗎?"婁傑正為她梨花帶雨的嬌媚神情所失神,突來的叫聲把他著著實實嚇了一跳。

    "我想起來了,這可是你的最後一件衣服啊。"他那麼小心翼翼地珍視,她卻拿來當手帕用。

    "最後一件?"婁傑怔怔,然後哈哈大笑,"喂,小姐,我工作可是收錢的,而且要價不菲喔,真是傻瓜,竟相信我跟葉星的胡扯……"葉星?婁傑這才想起此來的目的,"對了,葉星在哪兒?"

    "葉星?"原來他夜探雷宅是為了找葉星!"她去了'大江科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她自己去的?"婁傑臉色頓變,從地上直跳起來,"該死!該死!"低咒兩聲後,急速衝去窗邊。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穎炎跟著跳起,但束住雙臂的身體失了平衡,步履不穩,踉蹌栽倒。婁傑折回,扶起她,半抱上床沿。

    "關於你大哥被綁架的事,你和葉星對我隱瞞了什麼,是不是?"婁傑漆黑清亮的眸子直盯得穎炎無所遁形,最終垂下頭,"該死!我雖然懷疑她話中的結巴閃躲之意,卻怎麼也料不到她竟有挑戰維奇的膽子,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丫頭。"

    那一天給了葉星地址掛下電話後,他並未停止追查,層層深入,直至揪出維奇。說實話,聽到這個名字的一刻,他手足冰冷。圈內的人均知維奇的殘酷無情,初出茅廬的葉星撞上他,根本是雞蛋碰石頭。

    葉星清楚維奇的可怕,也知道必須闖過維奇這一關才可能迎救出祝岱融。她知曉一切,所以才故意抬出葉之,隱瞞真相,不給他攔截她的機會。

    "那個維奇……真有那麼厲害?"祝穎炎望著婁傑臉上的擔憂,心中也起了隱約不安。她想起葉星初聽"維奇"二字是,表情亦是同樣的驚懼。

    "如果只是厲害那麼簡單就好了。"婁傑搖頭,彷彿其中含著莫大的玄機。突然他噤聲側耳傾聽,唇角略略揚出嘲諷又自傲的笑容,"這間宅子的主人想必不會歡迎我這個未經他允許,擅闖他領地的不速之客,我得在被他逮住之前離開這裡。"單手支撐窗欞,正欲投進夜幕,祝穎炎用手指勾扯住他的褲帶。

    "你要去找葉星?"

    "當然!如果她真出了什麼意外,我就死定了。"就算葉之不殺他,他也會因此愧疚一生。

    "有雷薩先生與她同行,多少會有些照應吧。"

    "雷薩?你是說雷薩跟著葉星?"婁傑聽聞似乎舒了口氣,但立刻表情又警覺起來,"不行!不行!即便有雷薩保護,依葉星的莽撞個性,定是一路險象環生,更何況雷薩……不對不對,和葉星在一起,雷薩會不會失了平日的判斷力?若維奇利用葉星來威脅……"婁傑越想越恐怖,"不行,無論怎樣我都要趕過去親眼旁觀。"再躍,褲帶上的手指仍未鬆懈。

    "喂——"

    "葉星和哥哥都要平安歸來廠祝穎炎緊盯著他,口氣強勢而嬌縱,乍聽似在向他發號命令,但柔弱無依的眼神,楚楚動人的表情洩露了她內心的不安。婁傑不自覺地伸出手指,笨拙地替她拭去頰邊的淚水。

    "知道啦,我會盡力。"

    他如蒼鷹俯衝而下,就在沒人草叢的瞬間,緊閉的房門被撞開,雷鳴首當其衝。

    祝穎炎霍然轉身,卷卷的黑髮隨風飄揚,"雷先生,擅闖小姐閨房,難道是紳士的禮儀?"

    雷鳴不做聲,只將眼光掃過敞開的窗,套在祝穎炎身上的男性汗衫,她眼角未干的淚痕,以及嘴角綻放的嬌柔微笑,他的眸中進閃出挫敗的怒火,額角的疤痕也跟著隱隱泛紅。

    "挖地三尺——'請'出夜訪者!"

    守在門外的他的精銳部屬立刻悄聲無息地四散。

    既然祝穎炎的朋友可以輕鬆自如地穿越外圍最先進的紅外線防盜監控裝置;躲過十米一崗的層層關卡直達主屋,那麼,他的敵人同樣可以。他竟在自認為牢不可破的堅固城堡內高枕無憂?

    這位夜闖者,為他敲響了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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