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面……其實就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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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文從很小起就確定自己是個遇事不驚的人,他對任何事情都可以很快做到眼見不驚的地步。比如說今年的野外旅行裡碰到傳說中的精靈,他也只是驚詫了一下就真心覺得很高興。他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即使烤鴨在天上飛也一定有它必須飛的理由。
送那個精靈族小孩出門以後,她眼淚汪汪地問:「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然後果然要求自己回來照看原犁雪。說是他生病了一定很難過吧。
真不明白現在的小孩子在想什麼。但是謝明文之所以是個風評非常好的男生,和他從不拒絕女孩子請求的關係太大了,加上已經看過了冰雕,所以就半路折了回來。安然不在房間,原犁雪說是去準備吃的了,並要求幫忙找一下衣服,說是馬上想洗一下澡,絕對不要和很多人像煮湯一樣泡在骯髒的水裡。哎,有潔癖的小孩子真是麻煩。去行李間幫他翻出衣服,再回來一看,原犁雪居然又睡了。
沒辦法,那麼先去看看洗澡間的水溫好了。
然而有時候想不驚訝實在是很難的事情!雖說故事裡描述過精靈,所以不驚訝有精靈存在。但是肥皂劇裡說過女扮男裝的女子總在洗澡的時候被撞見,那也不等於說真的撞見這種事情就可以以為很正常啊。
推開門的瞬間,謝明文並沒有想到,他會看到一個世界上最最美麗的女子赤裸著站在碧水中,完美的軀體光滑白皙,臉因為沾滿水珠,顯得很異樣。眼睛迷濛著,嘴唇鮮紅。她就那樣站在那裡,即使沒有任何表情,依然從眼底眉梢流露出野性和挑逗的美。真的不可思議,那樣清俊的臉,在此時竟散發出如此誘惑性感的氣質。無處不精緻,無處不美好,以一個成熟男人的眼光評判,這是一個尤物。
居然是簡安然。
相峙一刻,她咬住嘴唇低聲說:「謝老師,可以請你先出去嗎?」
謝明文這才意識到這不是欣賞美的時候,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
門迅速關上了。安然拿起毛巾擦乾水珠,很快穿上衣服。畢竟也是女孩子,她突然覺得尷尬得不得了,臉很熱,不用看鏡子也知道是無法抑制地紅了。她就那麼在浴室呆呆坐了好久,才猶豫著走出去。
「你在做什麼啊,半天不回來?」原犁雪看來精神好多了,正在看雜誌。
「洗澡。」
「什麼?浴室可以用嗎?謝老師居然告訴我說那裡壞了,叫我不要去。」
「這樣子啊。」安然漫無目的地擺弄著毛巾。理智告訴她,現在可不是害羞的時候,暴露了身份,以後會很棘手,必須解釋。她堅決地抬起頭來,「謝老師呢?」
「好像是去廚房準備午餐了。」
「知道了。」
廚房在房子的最左邊,其實是有廚師跟來的,是文學社同學的家庭廚師,應該不需要幫手,但是現在只有謝老師在那裡忙進忙出,看起來很快樂。
「謝老師。」
「啊,安然。」謝老師看起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照常打了個招呼,「我叫廚師先去休息了,揀萊這種事情可用不到一級廚師啊。你是來看飯菜的嗎?還要等一會。」
「您不問嗎?」
「問什麼?」
「我為什麼會到南華來。」
「不問。」他揚起頭。
「您不會覺得奇怪嗎?不懷疑我進南華的用心嗎?」
「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吧。」
「咦?」
謝老師看了安然一眼,真是不可思議。短短幾個小時,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居然變成了短髮的小男生。他笑笑,「什麼都不必解釋,會這樣是因為有為難的事情吧,再逼你解釋,可不是好老師該做的。我突然想對你說一聲失禮了,此外,我什麼也不知道哦。」他遞過來一條魚,「把它的鱗去掉吧。」
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謝老師一如傳聞所說的體貼,想像中見面後的尷尬局面,根本沒有出現。安然小心地去著魚鱗,突然覺得,謝老師實在是個不可捉摸的奇妙男子。
※※※
菜端上桌時已經是下午,大家陸續回到宿營地,興奮得飯也顧不上吃,吵鬧著互相交換見聞。阿宗端著飯盆,很興奮地跑到安然和原犁雪的房間講冰雕。講精靈舞。而原犁雪和往常一樣不耐煩,蒙著頭睡覺。
「我告訴你哦,長老說我和你有學習冰之魔法的潛質哦,他看樣子很高興,對我們昨天的表現很滿意,說是想要教我們,叫我們下午去呢!
安然說:「我們好像沒有做什麼不得了的事吧。」
「我也這麼說的。可是長老說,要把最好的東西給精靈族的朋友,才是待客之道,而且魔法對於他們也只是一般知識而已。下午我們去看看吧。對了,長老吩咐這件事就不要告訴別人了,我們三個人知道就好。會長,長老說你的體質不適合學習冰之魔法,為了感謝你,另外準備了一個大禮給你。」
「我才不要,真是無聊。」原犁雪不耐煩地說著,又翻了個身。
那之後安然就經常被阿宗拉著去冰之精靈的居所,學習初級冰系魔法——冰雪初嵐,當然那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長老說,還要很長的時間才可以把理論變為實踐。原犁雪如他所說,根本不去看一眼冰之精靈。
雖然每天回來得晚,但房間裡都有留菜,菜色相當不錯,清淡而口味不俗。安然很佩服這個廚師的細心。直到有一天聽阿宗抱怨說同室的那個人根本不懂得配菜、又容易忘事,並且認定安然也沒吃飽,因為安然的室友是原犁雪的時候,安然才若有所悟。再看原犁雪,他坐在窗前睡著了,臉龐安詳得好像天使。
安然那一天都覺得很快樂,心裡有種暖暖的感覺。她搬了張椅子,也坐在房間裡,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看著原犁雪毫無防備的樣子,腦子裡突然想,如果守護他的話……有這種想法真的很奇怪,安然覺得很好笑,對方又不是小孩子。
是啊,對方根本就不是小孩子……
※※※
難忘的冰島五日游很快結束了,每個同學都留下了珍貴的回憶。在離開冰島前,謝老師誠懇地勸精靈們隱蔽起來,不要再主動和人類接觸,以免受害。長老也答應了,臨行前硬是塞給原犁雪一個大盒子,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原犁雪就滿臉不快地把它帶上了飛機。
「大家繫好安全帶,接下來,回到我們的大本營——」
安然看著大叫大嚷的阿宗,覺得像這樣無憂無慮生活的人,還真是幸福啊。
原犁雪一直在睡覺,而且是從飛機上睡到回學校。真的有這麼累嗎?她瞥了一眼旁座的原犁雪,百思不得其解。她拍拍犁雪的手,「到學校了,是不是要我扶你下去?」
「唔……」還是沒睡醒的樣子。
真是沒辦法。安然歎了口氣,把他攙起來。她注意到謝老師正望向這個方向,「謝老師……」
謝老師微笑,「犁雪麻煩你了。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因為好奇才多看的。」
「好奇?」
謝老師的指尖輕輕滑過原犁雪的額頭,「這個孩子,從來沒有公開接受過任何人的幫助,私下就更不要說了。他願意被別人攙扶,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突然笑著說,「安然的身上,有味道哦!」
「味道?」
謝老師安靜地說:「懷念的味道。安然的氣質,和某人很相似呢。」
「謝老師,」原犁雪說,他輕輕掙脫安然,像是完全清醒了,「不要妄加揣度。」
安然目送原犁雪走開,「他身體還是不太行,我得去看看。謝老師用那種語氣所說的,犁雪懷念的人,是不是……」
謝老師笑了笑,「對,安然的某些神態,很像犁雪的母親。」
安然沒有再說話,她向老師告別後跑過去幫原犁雪提箱子。
一路無話。
※※※
「累死人了。」原犁雪剛回到宿舍就撲在床上。
「精靈長老送你的箱子放哪裡?」
「隨便啦,你扔掉也可以。不過阿宗今天臉色詭異得很……算了,你幫我打開看看是什麼。」
安然依言打開盒子,看到裡面的東西,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真是份『大禮』啊。」
「什麼啊!」原犁雪支起身子。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盒子裡的那個「東西」,居然是那個死皮賴臉纏著自己的精靈吉吉!
一聲大叫響遍宿舍樓。原犁雪跳下床來,「這是怎麼回事?」
吉吉看起來很高興,「我求長老……」
「有沒有搞錯,還要不要人活了!」他抱頭大叫,「我說了討厭超自然物!」
吉吉看樣子又要哭了。安然把她拉到身邊,冷靜地說:「現在她在這裡已經是事實,你說話不可以克制些嗎?」
「我怎麼克制?!」原犁雪黑著臉摸手機,「我要叫人把她送回去。」
「別開玩笑了!冰之精靈已經聽從謝老師勸告而離開原居住地,你叫吉吉一個人怎麼辦?而且,禮物的話,接受了就是不可以退回的,這是一般禮節吧?」
原犁雪冷笑:「很好,那就你養。」他氣沖沖出了宿舍,重重甩上門。才剛剛和好的兩個人,看樣子又鬧翻了。雖然早知道他很任性,但是居然發這麼大的火,確實讓安然很吃驚。
吉吉哭得一塌糊塗。安然知道,如果不把原犁雪找回來,問題沒辦法解決。但是找了一個下午,大家都說沒看到過他。校門是關的,門衛說並沒有人出去過。
「到底去了哪裡呢?」那個乖僻的孩子會喜歡什麼地方?圖書館?商店?學生會?文學社?哪裡也不見他的蹤影。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漸漸地,安然也著急起來。
「那個不是轉學生嗎?」
安然定睛一看,站在樹下的是葉原,「你好。」
「這個時間不整理行李,出來找什麼呢?」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沒什麼。」
「是在找會長吧!」葉原突然大聲說,絲毫不顧及周圍詫異的眼光。
「你要怎樣?」
葉原目光陰沉地看著安然,「不要和原犁雪交往,否則絕不饒你。」
安然根本就懶得搭話,天知道這話從哪裡說起?她推開他繼續尋找。很明顯地感覺到背上好奇的目光陡然增加,也不知道學生們在竊竊私語什麼。那個混蛋,根本是故意製造麻煩。天已經黑了,雖然告誡吉吉不可以亂跑,但是放她一人在屋子裡,難說不會出什麼事情。必須盡快回去。但真的要放棄尋找嗎?
等等!說不定,那小子喜歡的是那個地方!靈光陡現,安然掉頭向廢棄的西校區跑去。爬到了頂樓,有一個纖細的身影坐在樓邊上,默默看著夕陽。
果然是他。安然站到他身邊,晚風緩緩吹過他們的臉。她說:「回去吧。」
「難為你記得這裡。你找了我半天?」
「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
「我確實這麼認為。但是也許你也有自己的道理,回去吧。大家商量著解決問題。」
「我的媽媽,別人私下裡都說她是梅樹精。」原犁雪突然說。
「梅樹精?」
「她的身上有非常清幽的梅花香味,她嫁到我們家來的那一年,院子裡枯死的梅花樹盛開了。然後她生下我,身上也有著梅花的味道。」
「那很好啊。」
「一點也不好。如果真是梅花的精靈,就該有本領保護自己。可是她總是被叔叔嬸嬸欺負,又不會報復。有一天,她不負責任地告訴我說,她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晚上就要離開。我那樣懇求她留下,她卻只是笑,晚上就走了,留下一具軀殼。那幾天,梅花的香味怎麼也驅不散。」
「犁雪……」
「你看,西校區門口的梅樹,開得好美。父親以為母親死了,為她大哭。因為母親來西校區看過梅花,他就想辦法把這裡封了,然後,在三個月後沒有任何原因地死去。」
安然微微一驚,「封閉這裡,是為了紀念你的母親嗎?」她突然想起阿宗曾經說過的話,南華的現任理事長,據說是個年紀很小的人,雖然沒有太多根據。安然突然醒悟,面前這個姓原的少年,根本就是赫赫有名的原氏財閥及南華學院創辦者的孩子。
他似乎什麼也沒有聽到,繼續說:「分配家產的時候,我堅持要了南華,心想這裡的梅花真美,也是母親喜歡的。然而……然而梅花再開一百世,我永遠保留這裡不變動,母親也不會回來,根本就不會考慮別人的難過。所以我討厭非現實的東西,他們什麼責任都不承擔,把拋棄親人當成是修行的一部分。如果知道無法和普通人在一起,為什麼要演出相聚再別離?」他臉上哀傷得像要哭了。
安然默默地攬住原犁雪,很長時間沒有說話。這個孩子心裡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傷痛?這樣小的年紀已經在管理龐大的事業,精神上承受著異乎尋常的壓力,他究竟是怎麼過的?
「回去吧。」安然柔聲說,「回去好好和吉吉談談,然後把她送回她的家鄉也好。對不起,我沒有瞭解情況就妄自判斷,是我不對。」
「你沒有錯,我也不想那樣傷害吉吉,但是我真的無法再面對任何超自然的物體,那像是一面鏡子,不斷強迫我回憶母親。
「我不能勸你什麼,但是,」安然握住犁雪的手,「我非常喜歡梅花的味道。而且覺得只有和梅花一樣高潔高傲的人才配擁有它,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更加堅強。犁雪是因為愛著母親才會為她心痛,難道說你真的不願意在別人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嗎?」
「回去吧。」安然再一次重複。她剛回過身,立刻被犁雪從身後緊緊抱住。
「怎麼了,犁雪?」安然有些不安地問。
「安然喜歡梅花的味道,那麼安然喜歡我的味道嗎?」
「犁雪?」
「在南極洲你問過我一個問題,是不是遇到了中意的人……當時我說沒有,是真的。直到剛才為止,真的沒有……」原犁雪低聲說,「可是現在,說不定有了吧……」
他到底想說什麼?安然稍微困惑地問:「犁雪?」
「我喜歡你。
他緩緩扳過安然的身子,詢問地看著她清冽的眼睛,「可以嗎?」
本來該立刻閃開的,安然明知道應該閃開的。不知道哪天就會死掉的賞金獵人沒資格談喜歡,為了任務,即使最親密的愛人也要欺騙的賞金獵人不該考慮戀情。即使在剛才,葉原警告她的時候,安然仍認為和原犁雪交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雖然心底這樣狂呼著,但現在卻無法動彈。
原犁雪的唇很涼,溫潤地、柔柔地吻過安然的額頭、眼睛、鼻子,滑到唇上,如行雲流水般細膩溫柔,然後逐漸加深,變得熱烈激動。他的手臂其實是瘦弱的,然而這一刻,安然卻安心地靠在他的懷裡,像個普通的戀愛中的女孩子那樣溫順地閉上了眼睛。一直警戒冷厲的心,第一次為了別人變得柔軟。
他到底在吻著誰?是我?還是他的母親?他眼底深深的眷戀是為誰?是我?還是他的母親?安然默默想著,卻不想逃開,即使無法想明白自己的心請。
自己還沒有嘗試做母親,卻要扮演這種角色嗎?不……不僅如此……不僅是因為扮演而無法推開他……
「好像吻男生的感覺也不是太壞啊。」柔情的氣氛因為這句話而一掃而光,原犁雪又恢復了平常那種樣子,「說真的,居然和男生接吻也沒有不良反應,這在我可是生平第一次。」
老天,這個小孩該不會是白癡吧。
「呵呵,我現在看到愛慕虛榮的女生就反感,和別的男生有過親密接觸老是吐得一塌糊塗,好像只有和你在一起不會有過敏反應,看來也只有選你了。」原犁雪笑瞇瞇地說。
白、白癡!
安然微微皺了皺眉頭,試圖從他懷裡脫身,可是卻被抱得更緊了。原犁雪調皮地揚起眉毛,緊了緊手臂,像是怕安然跑掉一樣很快地在她耳邊說:「潔癖啦,討厭覬覦家族財產的女生啦,這樣乖僻的性格啦,說不定都是老天或者媽媽給我的禮物吧——為了讓我保留最真的感情,等到我應該喜歡的人。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對母親大人,應該滿心感激才對呢!」他像只小貓一樣蹭蹭安然的臉,「我覺得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面……其實就有這種感覺。」
這次告白實在是太突然了,給人的感覺簡直就是兒戲。實在很難理解這個孩子的想法,說不定這次也只是孩子氣一時發作吧。安然清醒過來,就對剛才的失態感覺後悔,她略不自然地避開對方的視線,「真的必須回去了。」
「好吧,我會好好和吉吉談的。」原犁雪牽著安然的手走到前面,「這裡我比較熟,我帶你回去。其實這個學校裡還有很多捷徑和有趣的出入口,下次我們可以一起試試看。」
「喂。」他不回頭,「今天你也什麼都沒聽見吧?」
「聽見什麼?」
「謝謝你。」他沉默一刻,說,「安然,今天說的話是真的,也許你沒辦法接受,其實我說出這些話,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我總有感覺,我們是早就見過的,而且是有緣分的。」
「今天的風景很美。你很需要人安慰。」安然淡然說。我們的緣分,就是你和你母親的緣分吧。
「我是會為了一時心情激盪,而擁抱男人的人嗎?」
他在前面引路,俊挺的身材在熒熒燈火下,讓安然覺得,說不定也可以相信一次。但是身為獵人的理智,終究讓她什麼也沒有說。
※※※
可是,好不容易把原犁雪勸回來,吉吉卻不見了蹤影。
犁雪好整以暇地看著安然焦急的樣子,悠然說:「看來是出去了。像她這種珍稀『物品』,肯定是被什麼人捉去了。說不定已經拿到走私商那裡換獎金去了呢。她可以算是珍稀動物吧,套個籠頭就可以展覽。」
「你幫忙找一下好不好?」
「再不然,既然唐僧肉吃了可以長生不老,肯定有人會覺得她也很有開發潛力,把她叉起來放到火上烤來吃啊!」
「別胡說八道了!」
「再不然,遇到科學怪人,也許會把內臟器官取出來做實驗,研究克隆冰雪人類。」
安然忍無可忍,順手把鉛筆一擲,正中原犁雪的前額。
原犁雪摀住額頭,生氣地大叫:「你做什麼啊!」
安然不再理他,凝神思索:那個孩子看樣子很是膽小,不應該會主動走出房間,也應該不會開宿舍這種複雜門鎖的。如果有開鎖這種技能,鎖上應該留有使用過魔法的痕跡啊……當然也不是有人破門而入……
原犁雪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把玩著鉛筆說:「那小孩肯定沒有離開房間。如果她不會飛簷走壁,絕對是在我們房間的某處。現在是八月,天氣不太冷,雖然冰之精靈不會像冰一樣融化,但是也很討厭熱氣吧。」
沒有等他話說完,安然也已經想明白了關竅,不會錯的,她快步上前打開冰箱,最冷的地方……那個小傢伙蜷在裡面,正在睡覺。
安然看著吉吉可愛的小臉蛋鬆了口氣。雖然覺得睡在冰箱裡有點怪,可是叫醒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置呢。
「你!」一隻手越過安然,準確無誤地提起吉吉。
吉吉還沒有睡醒,像只可愛的小布偶一樣停在半空中,揉著惺忪的睡眼,「魯啞啞?」
安然伸手托住吉吉,「你又想做什麼?」
「她把我的冰激凌全部吃完了!一箱子冰激凌!怎麼也不冰死?!」原犁雪鐵青著一張臉,憤怒地看著吉吉。
今天……也過得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