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大哥,駱重天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她今年二十一歲,是駱家三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現在就讀於「東方學院」室內設計專業。今天因為胃不舒服,所以沒去學校。
駱上天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不舒服嗎?我送你去醫院吧!」
「沒關係,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重天的身體一直非常得好,所以她並不太在意。
上天也沒強行要求,望了一眼二樓,他問起妹妹:「九天呢?還在寫程式?」
「小哥在廚房做晚餐呢!大哥,我告訴你哦!小哥今天去小區的花園逛了逛!」重天一臉興奮的樣子。要知道,願意走出這棟屋子對她的小哥來說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上天望著廚房方向笑了起來,「我去廚房幫忙,你好好休息吧!不准再吃零食了,聽見了沒?」
重天頑皮地噘起了嘴巴,「知道了!你再噤菕A就真的沒女孩肯嫁給你了!」
自從十年前父母離異,這棟五層樓的大宅子便成了他們三兄妹的家。父母各忙各的事業,各賺各的錢,他們定時將錢匯到銀行賬戶上,可就是不露臉,上天就成了家裡的大家長和老管家。
上天和九天、重天一起吃了一頓簡單而愉快的晚餐。晚餐後又是三兄妹推卸家務勞動的時候,最後還是做大哥的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家務勞動安排表,查出今天輪到九天洗碗。沒奈何,九天乖乖地待在廚房忙碌。重天自在地看起了電視,上天趁著這工夫一個人偷偷地溜進了書房。
溜進書房做什麼?打電話!
打給誰?自然是那個惡女!
他是越想今天的事越覺得不對勁。沒道理啊!沒道理那個惡女會答應跟滄浪交往,他們兩個認識都十四年了,要來電早就燒起來了,還等胖妹妹給他們撮合。而且,她幹嗎問他的意思?這不是太奇怪了嘛?!
他是越想越不通,還是打電話問問她吧!
他從未打過電話給她,可他知道她的住宅電話和手機號碼,那還是幾年前她來醫院看急診的時候留下的。當時他也只不過是瞥了那麼一咪咪,沒想到竟記了這麼長時間,想忘都忘不了,怪事不是!
撥下她的住宅電話,他竟有些說不出的緊張,「喂!是我!」
認識八年,這是他第一次打電話給她,可她一下子就聽出了他的聲音。握著話筒的手有些顫抖,她連聲音都緊繃得快要斷了。
「駱上天?找我有什麼事?」或許是太緊張了,她忘了要叫他「醜男」的習慣。
「沒什麼事!」他支支吾吾。中午的時候讓她選擇海滄浪的是他,現在來問她為什麼要選海滄浪的也是他。他怕他說了,她會更惱。
可他不說,她更惱!「沒事你打電話來做什麼?我家的電話號碼很好撥是不是?」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了起來,他從未向她要過名片之類的東西,他怎麼會知道她家的電話號碼?是滄浪告訴他的?
聽出她發火的前兆,上天連忙言語了起來:「是這樣的!我想問你……你……你晚餐吃過了嗎?」他簡直要抽自己大嘴巴了,這問的都是什麼啊?
那頭的燕脂卻輕笑出聲,他實在是不怎麼會編謊話,連找的話題都笨拙得可笑。「晚餐啊!一會兒我會自己解決,就不勞你操心了。沒事了?那我掛電話了。」話是這麼說,可她的手卻緊握著話筒等著他下一步的反應。
他倒是真的急了,連聲音也提高了:「你先別掛!我有話要說!」
「快說!」她的口氣還頗有些不耐煩。
上天在說話前先吸了一口氣,這叫累積勇氣。「我想問你,你為什麼會答應跟滄浪試著交往一段時間?」說完話,他立刻將電話拿離耳朵一手臂的距離,以策安全。
不料,他等了半天燕脂也沒有如他所料的那樣在電話裡大罵起來。其實,從接到他電話的那一刻起,她就猜出他要問的問題、他要說的話。只是,她想等他自己說出來,這樣至少證明他還是有點在乎她的,對吧?這一刻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她這邊不吭聲,上天那邊卻更加心驚膽戰。她若是開罵,他還有應對之策,她現在這樣什麼也不說,他可真是沒了主意。
「喂!柳燕脂,你倒是說句話啊!」
「你要我說什麼?」燕脂故意拿出了他的話來壓制他,「你不是說了嘛!反正我年紀也不小了,也該交個男朋友什麼的,剛好滄浪又是我的老同學,知根知底,試著交往交往也沒什麼不好。這可都是你說的理由,現在卻又來問我——你不會這麼年輕就得健忘症了吧?」
上天早想好了他的痞子言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我的話?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那我要你嫁給我,你嫁不嫁?」
「嫁!怎麼不嫁?」她答得相當爽快。
上天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因為這些話聽在他耳裡不過是一句玩笑,可他不知道燕脂是在用真心訴說啊!每一次她若真若假的傾訴都被他這樣一筆代過,什麼時候他才會用心聽一聽?
有些失望地擒住聲音,燕脂將所有的煩惱丟到一邊,又重新恢復了生氣。「好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對落星那麼好,不會是喜歡人家吧?」
「怎麼可能?」上天一下子駁了開來,「她喜歡的可是滄浪,只不過現在鑽在那什麼兄妹情的死胡同裡出不來罷了!滄浪也是一樣!等他們倆有一天早上突然醒過來,明白彼此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是愛,他們會不顧一切走到一起的。所以,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不可以插在他們中間,刺激刺激他們的感情幫幫他們還罷了,要是你真的想和落星搶滄浪,你一定會輸的!」
他的話刺痛了燕脂的心,合上雙眼,她的心裡那些說不出的傷口在汩汩地流血,「駱上天,你究竟是在提醒我,還是在幫落星提防我?」
「這有什麼區別嗎?」他不懂,真的不懂。
對於他,她真的有些累了,「算了!不說了,掛電話吧!我想休息了。」
「現在還不到九點,你休息什麼?喂!喂……」回答他的只是電話機裡傳來的「嘟嘟」聲。掛上電話,他煩躁地耙了耙頭髮,「真是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此刻的燕脂正望著電話默默地歎著氣;他不知道,他這一個電話給她帶來了幾許歡喜又幾許哀愁;他不知道,她真正想聽的和真正想說的。
他不知道!他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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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要我做落星的男朋友?」駱上天的咆哮從急診科醫生的專用休息室裡爆發而出。
今天午休的時候,海滄浪突然對著駱上天來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禮,說什麼從今後落星就交給你了。弄得上天一時間方寸大亂,再沒了那種嬉皮笑臉。
「你……你沒搞錯吧?」
他本以為經過昨天的事,落星也好,滄浪也罷,都會認識到他們彼此之間相互依托的那種感情。沒想到,滄浪竟走出這樣的棋路,不僅讓他措手不及,還順道把他給拉下了水。
海滄浪並不知道他心裡打的算盤,他只是昨天聽了燕脂的那番話,認為落星該有自己的幸福未來,而這個未來根據燕脂的引薦和他自己的判斷,目前看來只有上天可以辦得到。為了落星,他來求他了。
上前一步,海滄浪離上天更近了,「總之,一定請你幫這個忙!」
有了緩衝的時間,上天的心神逐漸安定了下來。報應啊!真是報應啊!他昨天才把柳燕脂那個惡女拉下水,沒想到今天厄運就落到了他自己的頭上。
不管了!既然參與了這場感情大戰,就沒有臨時退陣的道理,無論怎樣,他一定要幫助落星得到幸福,這是他欠「她」的。為此,他決定一戰到底。
微微皺起眉,他顯出很為難的樣子,「可落星……她……她會接受我嗎?」她當然不會從心裡接受他,這一點,他比海滄浪更清楚。
感覺上天接受了自己的提議,海滄浪這才鬆了一口氣,「我跟她在一起二十二年了,我知道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放心吧!有我在,就一定能讓她喜歡上你。」
上天雙手抱懷靜靜地看著他。如果他真的這麼瞭解落星,怎麼不知道她所最喜歡的東西就是他自己?
「你真的這麼肯定?」他反問海滄浪,提醒他真正用心地去看清落星的心。
海滄浪根本什麼也沒考慮,他拍著胸脯,信心十足地作起保證:「放心吧!我幫你追她!」
你幫我追?上天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追法,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幫別人去追你自己最愛的人。
等等!滄浪撮合他和落星,而他自己又和那個惡女組成一對,這樣落星會怎麼想?這樣的刺激實在是有些大,她會不會以為滄浪想將她推開啊?
再等等!好好的,滄浪怎麼會想把落星交給他?不會是那個惡女出的鬼主意吧?以此報復他把她推進這個漩渦?
望著海滄浪興沖沖的背影,上天突然覺得一切都已走出了他原先的計劃。或者他該去找找柳燕脂那個惡女談判談判,看看她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這一次,他撥通了她的手機。
「喂!柳燕脂,我是駱上天。」
聽見他痞痞的聲音,燕脂首先看了一下鐘。現在急診科的午休時間剛過一半,他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如此說來,滄浪已經拖他下水嘍?
「什麼事?請你快說!我還有事呢!」她刻意將語氣放冷變淡,就是要看看他為了落星究竟會做到哪一步。
上天將她的冷淡放在一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急趕著解決,「既然你現在這麼忙,那我們晚上九點整在『WISH』咖啡屋見面再說好了。」不給她駁回的機會,他率先關了手機。
望著手機,她不能不為他的舉動莞爾。他也真有意思,她要是想拒絕,乾脆不去不就好了,用得著在這裡否定嗎?
上天並沒有想到這些,放下手機,他竟覺得握著手機的手心有著些微的汗意。說也奇怪,原本他最怕和她碰面,是能躲則躲,能逃則逃。這兩天可好了,他左一通電話右一通手機的,莫非……
天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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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駱上天換上一套隨意的休閒裝出現在「WISH」咖啡屋的時候,柳燕脂已經坐在咖啡屋的一隅邊看書邊品咖啡了。
「看什麼書呢?這麼專注?」
他走上前,想要搶過去一探究竟。沒料到她的速度比他還快,先一步合上了書。掃了他一眼,她意興闌珊地丟出一句:「找我有什麼事,醜男?」
又來了!她總是用這種方式打擊他的自信心,偏偏他的痞子心靈在面對她的時候會變得異常脆弱,一碰就碎。
上天決定以牙還牙,再不跟她客氣,「惡女,你就不能積點口德?」
「這可是八年前你自己要來的光榮稱號,我怎能不成全你呢?」想起八年前的那場賭約,她再一次地想放聲大笑。
她的表情將他帶回了當年的噩夢情形,甩甩腦袋,他決心將噩夢連同厄運一起甩掉。「別說那個了,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滄浪和落星的事。」
她明明清楚他找她來的意圖,卻變著法拿他尋開心。「我不是已經答應和滄浪交往一段時間了嘛!還有什麼問題嗎?」
「滄浪那傢伙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位置,又把我拖了進來,硬讓我當落星的男朋友。今天下午他還拉著我去跟落星提出什麼週六的約會邀請,這不是喬太守亂點鴛鴦譜嘛!」他急得汗都快出來了,她還在這兒優哉游哉的。
燕脂端起咖啡杯,極為優雅地抿上一口,緩緩地放下杯子,她整個動作就像一部慢放的鏡頭。
她越是這樣,他心裡越是找不到感覺。「你倒是說句話啊!滄浪怎麼會好好的把落星推給我,不是你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吧?」
「我能說什麼?我會說什麼?」她倒反問起他來。再抿上一口咖啡,她悠哉說道:「我不過是要他為落星的幸福考慮一下,沒想到他把你當成了能給落星幸福的男人。這不是很好嗎?我一直覺得你對落星有一種很特別的感情,我還以為你喜歡人家胖妹妹呢!」
他的臉色微微一僵,端起咖啡杯,他想藉機掩去那抹被看透心思的尷尬,隨口還說了一句:「你胡說什麼?我對落星哪有什麼特別的情感?」
「真的沒有嗎?」她的語氣將她心底的不相信盡數倒出。
他根本就是欲蓋彌彰嘛!他對落星的好,不是上下級間的關心,不是兄妹間的情誼。他是真的對她很好,非常好。
就拿這次落星和滄浪之間的事來說吧!人家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一般情況下朋友之間是不會插足個人感情問題的,尤其是他這麼一個從不管他人閒事的傢伙。可這次不同,他竟然對落星的幸福抱以這麼大的關注,這不是太奇怪了嘛!
她總覺得,對落星,他像是有種很特殊的情感,一種說不清的情感。凝望著眼前棕色調的咖啡,她看不清他的心。直覺告訴她,他對胖妹妹的感情並非愛情,可那到底是什麼?又緣自於何?她就是看不分明。
明知道有些話不該問,不該說出來,可她隱藏不了自己的感情。她不願意這樣糊里糊塗地瞎擔心下去,所以她要問!她必須得問!
「你為什麼那麼關心落星和滄浪的感情?或者,我應該這樣問——你為什麼對落星那麼好?我知道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秘密或緣故,那到底是什麼?」
「你沒資格問這些!」
上天重重地放下咖啡杯,同時放下來的還有他沉到底的面色。他的動作太大,讓那杯裡灰黑色的液體濺了出來,有幾滴甚至濺上了燕脂的手背,可她卻並不覺得燙。心麻木了,沒了感覺,就什麼也沒有了。
沒有資格——這是多麼充足的理由啊!
是的!她的確沒有這個資格,她算什麼?勉強算得上與他相識多年的朋友。既是朋友,就得遵守不插手人家隱私的規矩。是她先犯了規,怨不得人家發火。
手指碰到咖啡杯的杯把,她無意識地端起咖啡送到嘴邊,動作依然很慢很慢。她不知道除了這樣,她還能做些什麼。這條暗戀之路,她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再也走不下去了。
上天也感覺到自己的行為的確有點過分,他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想著要怎樣才能扭轉這僵持的局面。
沒等他找到自己的方法,燕脂突然淡淡地笑開了,「我們倆在一起總是不停地吵不停地吵,吵得我都有些煩了。」
她不是煩了,她是有些累了。即使如此她還是得維持著最優雅的笑容,「不說這些了!你週六那天和落星有約會,我和滄浪也有個約會。咱們不如借這個機會試著點醒滄浪和落星,然後你再慢慢將你真實的想法告訴滄浪,脫去『男朋友』這個外衣。至於落星那邊,你乾脆不要以追求者的身份出現,就說是請她陪你出去玩上一天。」
「這個辦法不錯!」上天不得不佩服,她在這方面手段就是比他高明。可轉念一想,不對啊!還有一個問題沒解決呢!「那你呢?你和滄浪的問題怎麼辦?你們的問題不解決,落星是決不會和滄浪在一起的——那麼善良的胖妹妹是不會允許自己破壞她一手撮合的一對情侶。」
「我自有打算,就不勞你操心了。」她設計的遊戲還沒得出結果,她怎能就此放手,就先委屈落星幾天吧!
大的問題解決完了,他們倆又難得有機會單獨聚在一起,上天忍不住發揮他的痞子風範,「我說你不要顯得那麼自傲好不好?男人見到你這樣的女人,多半會跑得遠遠的,你說你也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六了對不對?我認識你都七年……」
「是八年。」她插上一句,更正他對往事的認知。
「好吧好吧!我認識你都八年了,從來沒看見你有半個男朋友,你不會是……是那個吧?」他湊近她,一臉神秘的樣子。
「那個是哪個?」她雲裡來霧裡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就是那個啊!」他眉眼一挑,極具風情,「Gay嘛!」
她唇角微微上勾,輕描淡寫地丟出一句:「如果我是,也一定會把你拖下水的。放心吧!」
上天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跟你說正經的,你卻在這兒瞎侃。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幾個不錯的男醫生?醫院裡面還是人才輩出的。」
「不用你雞婆,醜男。」她的聲音已經有些艱澀了。只有在叫他「醜男」的時候,她才依稀覺得他們還可以維持過去那種打打鬧鬧的關係,一切都沒有改變,也終不會改變。明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可她卻得逼著自己這樣想下去。
算起來,這是他們倆第一次單獨待在如此有情調的地方,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約會吧!可是很顯然,這個約會並不成功,留給她的惟有深深淺淺的傷痛。結束吧!她情願留給自己多一點的空間去幻想,也不要夢想在現實面前被他的殘忍所撕裂。
打開包,她將剛剛看的那本書收拾起來,準備離開這個流淌著傷感的「WISH」咖啡屋。她太專注於自己的感情,沒料到上天的手會先她一步奪走那本書。她慌亂地抬起眼,緊緊地盯著他,「給我!把書還給我!」
「這麼小氣幹什麼?我不過是看一下嘛!」上天揚著一張嬉皮笑臉,按書籤擺放的位置攤開了書,「喲!是泰戈爾的詩集嘛!你還看這種書啊?」
她動了氣,臉色陰沉得厲害。上天從不會看人臉色的,她越是不准他看,他越是要看個仔細——正宗痞子一個!
書籤很簡單,是一株白色的風信子。將書籤轉過來,他一邊看一邊喃喃地念了出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空氣一下子沉靜了下來,只有咖啡的氤氳將他們團團圍住。燕脂垂下了頭,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眼神去看他,去看他的表情。一段掩埋了八年的情感就這樣被男主角一下子挖了出來,就像將她最隱私的部分一瞬間暴露在陽光下,她連睜開眼去看的力氣都沒有了。
「哈哈!」
沉靜中突然乍出了一陣笑聲,燕脂驚愕的目光迎上他,只見他笑吟吟地凝望著她,眉宇間儘是得意之色,「你怎麼會把這句話寫在書籤上?你不會是在暗戀誰吧?」
她垂著頭不去看他,這樣的表情讓他更是來了勁,「不會吧!難道你真的在暗戀某個男人?想不到你這麼傲氣十足的女人也會玩這種暗戀的把戲,我以為你會抓住人家的衣領大聲地說:『我喜歡你,你要是敢不喜歡我,我立刻劈死你。』可我怎麼也想不到,原來你也會暗暗地戀著某個人——能讓你如此對待,這個男人真是幸運啊!」
「你覺得他很幸運嗎?」燕脂睨著他,半真半假地問道:「那你願不願意做這個幸運的男人啊?」不等他給予回答,她從他手中搶過書,丟下一句,「你埋單!」就如風一般地消失的無影蹤了。
上天傻傻地看看咖啡屋的出口,再瞧瞧自己空蕩蕩的手,「喂!喂!惡女,你這麼沒義氣啊?」一邊掏錢包付賬,他一邊嘀咕:「不就是開兩句玩笑嘛!緊張什麼,我又沒說你真的在暗戀誰!切——」走出咖啡屋,上天望著夜色歎了口氣。有種感覺,他和那個惡女會再次回到這家「WISH」咖啡屋。還會是為了海滄浪和胖妹妹的事嗎?
或者,為了其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