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書影的位置由吧檯外的高腳椅移至吧檯內,不論何時,只要她沒有上課的話,就一定會瞧見她在倚時寒身邊打轉。
倚時寒待她的柔情蜜意真教許多女孩子眼紅、捶胸頓足,為何當初她們不敢放下身段,壯起膽子去追求他呢?
誰也料想不到,在冷漠無情的面具之下,竟有著這麼一顆溫柔的心,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可是,他的柔情似水只給聶書影一個人。
若聶書影不在的時候,倚時寒仍是板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教人望之卻步;他不愛笑,可是,他卻常常聶書影露出笑容,他的笑容令人驚艷,出入傷心酒店的每個女性都恨不得自己能取代聶書影。
「阿寒。」聶書影自樓梯上走下來,她認為阿寒比較親切,也更順口,所以,她就自動自發地改口了。
「怎麼?看完電視啦?」倚時寒不自覺地柔和了臉部冷硬的線條,連聲音也柔得令人迷醉。
「嗯!」聶書影點點頭,然後一屁股地坐在他身邊的椅子,「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問吧!」倚時寒伸手為她順了順一小綹頑皮的髮絲,眸光似水地問。
幸好她肯原諒他,並且再度回到他的身邊,否則他實在無法想像沒有她的生活將會是什麼樣子。
其實人生在世,應該以一顆包容、寬恕的心來對待別人,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也說不定。
他會永遠愛她的!倚時寒默默地在心中立誓道。
「你會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她一本正經地仰著頭問他。
倚時寒笑了,「你說呢?」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會知道你在想什麼。」這個問題對聶書影來說是很重要的,他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倚時寒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我這一生有你就已經足夠了。」
「真的?」
「嗯!」倚時寒又綻放出一抹笑容,「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只要有聶書影在,他的笑容從不間斷。
「我相信你。」聶書影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笑靨如花地又問:「我能不能再問一個問題?」
「當然可以。」她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問他任何問題,他永遠也不會感到厭煩。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個美麗的女人愛上你,並且前來引誘你,你會怎麼做?」聶書影煞有其事地附註一點,「那個女人很漂亮,身材很好哦!」
倚時寒聞言一怔,真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麼?這是什麼爛問題嘛!
瞧聶書影一臉慎重的模樣,他差點爆出一陣大笑。
「怎麼樣嘛?」聶書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當然是來上一段露水姻緣鴃I」
聶書影的臉垮了下來,原來男人全都是一個樣,她賭氣地鬆開手別過臉去。
聶書影笑盈盈地扳回她的臉,「生氣啦?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她嘟著嘴的模樣還真是可愛。
「那你——」
「放心,我不會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倚時寒只要她一個人,即使有再美的女人,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因為她們都不是聶書影。
燦爛的笑容又重回聶書影的臉上,「這可是你說的哦!不許反悔。」
「我知道。」倚時寒還是笑,他必須用心地將她自己綁在他的身邊,哪還會有時間去應付另一個女人呢!她還真會胡思亂想。
聶書影著迷地望著他,喃喃地道:「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的,你應該多笑笑才是。」她好喜歡看他笑呢!
「遵命。」他要讓她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看個夠。
聶書影不經意地瞄了一眼壁上的鐘,發出一聲慘叫,「啊——已經這麼晚了,我忘了打電話回家……」
「我已經替你打過電話了。」倚時寒一向心思縝密,況且是聶書影的事,他更不可能忘記。
聶書影躍下椅子,「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聶書影直覺地就想拒絕,畢竟從傷心酒店走回家不用十分鐘,很近的。
倚時寒的大手一伸,立即將她鎖在身邊,轉頭交代事情,「伊文,店裡就交給你了。」
「知道了啦!」風伊文擺了擺手,朝聶書影擠眉弄眼地道:「書影,你乾脆搬來這邊住好了,得天天來回兩頭跑,反正,早搬晚搬都是一樣要搬的。」
雖然她說的是實話,聶書影仍是羞紅了一張粉臉,「伊文你——」
「有道理。」倚時寒附和道。
聶書影的臉更紅了,「連你也取笑我,我不理你了啦!」跺了跺腳,她掙脫倚時寒的手,逕自往外面走去。
倚時寒連忙也追了出去,幾個大跨步,他就追上聶書影了。
他一伸手將她拉回自己的懷中,「真的不理我?」
「誰教你也取笑我。」聶書影輕捶了他一下。
「冤枉啊!」倚時寒可憐兮兮地說,「我說的全是實話,我是希望你早日搬來和我一起住嘛!」
「貧嘴。」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倚時寒捉住她的手,湊到唇邊輕輕一吻,「我說的全是肺腑之言。」深情的目光直直地望進她的心坎裡,「你相信我嗎?」
「相信。」聶書影張開雙臂摟住他的腰,她真的願意一生一世就這麼摟著他。
倚時寒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小影,你這樣抱著我的腰,我們怎麼走路呢?」他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笑意。
「我以後一定要把你養胖。」聶書影答非所問,她可是堂堂的家政科畢業的——未來式?,再過一個多月她就畢業了。
「你要把我養胖?」倚時寒挑高眉。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你太瘦了。」
「會嗎?」他有些懷疑地看了看自己,「我倒不覺得,可是,我要是變醜了怎麼辦?」
聶書影揚起一抹得意的笑,「變醜了才好,這樣子才不會有人跟我搶你。」
這算哪門子的理論?!倚時寒輕敲了她一記,「你居心不良哦!」
「那有!」她撫著頭頂,一臉無辜地道,她會這樣子計劃也是人之常情嘛!誰教他長得那麼秀色可餐。
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很快就走到聶書影的家門口了。
「我家到了。」聶書影有些不捨地道,雖然每天都能見到他,但是,分離總是令她感到依依不捨。
「進去吧!我親眼見你進屋裡去,我再離開。」倚時寒柔聲道。
聶書影突然朝他招了招手。
「什麼事?」倚時寒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傾。
「晚安。」聶書影踮起腳尖在他的頰上印下一吻,然後準備轉身進屋裡去,不料,卻被他摟住了。
倚時寒攬著她的腰,俯下臉攫住她的唇,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好好地吻她。
良久,他才放開她,沙啞地道:「願你今晚有個好夢,更希望你的夢中有我。」這一輩子他會守在她的身邊,為她遮風擋雨,更為她解決麻煩。
聶書影羞怯地垂下眼瞼,盯住他胸前的一粒鈕扣,輕聲道:「我一畢業就要嫁給你。」
「什麼?」倚時寒沒聽清楚。
「我一畢業就要嫁給你。」聶書影理直氣壯地加大音量又說了一次。
「哈……」倚時寒一怔,隨即爆出大笑,她……真的是太可愛了。
「你笑什麼?」聶書影的一張臉像火燒般的滾燙,懊惱地問。
「沒什麼。」倚時寒勉強止住笑,「我只是太高興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恨不得馬上把你娶回家。」
聶書影的臉又紅了,不過,她的心卻漲滿了甜甜、酸酸的感覺,「回去時小心點,晚安。」
「晚安。」倚時寒一直等她進了屋裡才轉身離開。
校門口引起了一陣騷動。
聶書影背著書包和紀知雁邊走邊談,今天是星期六,待會兒就可以見到阿寒了,不知他有沒有想她?
「小紀,待會兒要去傷心酒店嗎?」
「不了,奕偉要來接我。」紀知雁笑道。
聶書影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打趣道:「喲!感情這麼好,我好羨慕哦!」
「少來!」紀知雁也回了她一肘,正想反駁幾句,可是,一瞧見那名捧著一束花,身形高大欣長的俊美男子時,她怔住了。
「怎麼啦?」聶書影莫名其妙地問。
紀知雁還來不及回答,另一個聲音已經響起了。
「小影——」
是阿寒!聶書影猛地一回身,映入眼中的是一大束火紅的玫瑰,還有倚時寒那令人著迷的笑容,她興奮得說不出話來。
「送你的。」倚時寒將那一束玫瑰遞到聶書影手中,「喜歡嗎?」
原來引起騷動的人就是他。也難怪會造成轟動,這麼一個俊美的男人活像是每個少女的白馬王子,捧著一束玫瑰守在校門口,當然是十分引人注目。
每個女孩子都在想,究竟是哪個幸運兒能得到他的青睞?
聶書影捧著玫瑰花,心中感動不已,她不知道倚時寒會送她花,她真的很意外。
「我很喜歡,謝謝你;可是,為什麼想送我花?」
「因為你是我心愛的未婚妻。」送花給心愛的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可有這個榮幸請你吃午餐?」倚時寒風度翩翩地曲起手臂。
可是,小紀呢?聶書影回過頭去,卻已經找不著紀知雁的蹤跡了,她心想,也許葉奕偉已經來了。
於是回過頭來,笑盈盈地騰出一隻手挽住倚時寒的手臂,「當然有。」這也算是約會吧!
倚時寒替她開了車門,待她坐進車裡,關上車門才繞到另一頭上了車。
才發動車子,聶書影便迫不及待地問:「我們上哪兒去吃午餐?」
「你想去哪裡用餐?」倚時寒不答反問,擺明了是由她作主。
「我們買些東西回家,我親自下廚好不好?」她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
回家?這個稱呼他喜歡。
「會不會太累了?」倚時寒可捨不得她太操勞。
「不會的,好不好嘛?」
他能拒絕嗎?當然是不能。
「好吧!」倚時寒不忍心讓她失望。
倚時寒架著車子繞到超級市場去買了一些東西,然後才回到他的住處。
聶書影放下書包,套上圍裙便準備洗手做羹湯了。
「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聶書影推了推他,「你到客廳去看電視吧!我保證三十分鐘後就可以開動了。」
「好吧!」倚時寒拗不過她,只好乖乖地到客廳去看他的電視,等著吃她親手作的料理。
他笑了笑,他們這樣像不像是新婚夫妻呢?
聶書影對他的信任令倚時寒永記在心,她相信他有能力保護她,而且她永遠也不會離開他。
三十分鐘後,倚時寒果然聞到一陣一陣令人垂涎的香味,肚子一陣咕嚕咕嚕地叫,這才發覺他真的是餓了。
「吃飯了。」聶書影拉著他走向餐桌。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餚,令倚時寒看了就垂涎三尺,沒想到小影的手藝這麼棒,他真的很驚訝。
「吃吃看嘛!」聶書影替他夾了好幾樣菜催促道。
倚時寒嘗了一口,「很好吃。」其實他早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東西再怎麼難吃,他都會「忍辱負重」、面帶微笑地把食物吃完,因為那全是她的愛嘛!
不過,他得承認一點,她的廚藝真的是一級棒。
「那你就多吃一點吧!」
飯後,倚時寒親自下海洗碗,他沒有大男人主義也沒有那種「君子遠皰廚」的八股思想,他認為家事應該由兩個人共同分擔。
「下午你想上哪去?」倚時寒擦乾手,詢問道。
「你要陪我?」聶書影有些訝異。
「是啊!我會陪你到任何地方去。」
「店裡的生意怎麼辦?」還沒嫁過,她就已經懂得為他設想了。
「有伊文在就行了。」像是想到了什麼,倚時寒又說:「對了,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送我禮物?」
倚時寒自口袋中掏出一個正方形的小絨布盒,遞至聶書影面前。
「這……這……」聶書影驚喜得說不出話來,因為雖然他曾說過他恨不得早日把她娶回家,可是,他從不曾親口向她求婚,一直都是她自己賴上他的。
「打開看看啊!」倚時寒鼓勵道。
聶書影鼓起勇氣打開那個絨盒,就見裡頭靜靜地躺著一枚光芒耀眼的鑽戒,她抬頭看向他。
倚時寒微微一笑,「嫁給我吧!」這是正式的求婚,他不要她受委屈。
聶書影激動地紅了眼,他真是跟她求婚了?!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改變主意不想嫁給我了?」倚時寒開玩笑地說。
「誰說的。」聶書影吸了吸鼻子,「我這輩子賴定你了,別想甩掉我。」
倚時寒敲了敲她的頭,提醒她,「你還沒回答我呢!願不願意嫁給我啊?」
「願意,我當然願意嫁給你。」聶書影摟住他的脖子迭聲道,她等了好久才等到他親口向他求婚,這一生,她只願意嫁給他。
聶書影取出絨盒裡的鑽戒,輕輕套進她修長纖細的手指中,他希望就這樣套住她一輩子。「這下子你可不能反悔了。」
傻瓜才會反悔,像他這麼好的丈夫人選,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了,她怎麼可能會反悔。
「走吧!」倚時寒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
「上哪去?」
「陪我逛逛街吧!」聶書影拉著他往外走去。
雖然倚時寒一點也不喜歡逛街,不過,為了她,他可以忍耐,只要她高興就好。
服裝店、玩具店、超級市場、書店……倚時寒陪著聶書影從東逛到西,又從西逛到東,走得兩條腿都快罷工了,而聶書影卻一點倦態也沒有,他真是服了她。
「你不累嗎?」倚時寒吁了口氣,好奇地睨著她。
「不累,你累了嗎?」聶書影雙頰紅潤地反問,有個體貼的男朋友陪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還好。」還好?!倚時寒很訝異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等違心之論,事實上,他的腿已經快要背棄他了。
而小影還這麼活力充沛,難道他真的是老了?可是他才二十七歲而已!
「不然,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飲料,然後再繼續逛,好不好?」聶書影很有良心地建議。
還要逛啊?倚時寒突然覺得前途無「亮」。
「都可以,不過,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要買什麼東西呢?」他問出心中的疑惑。
沒有錯,他陪她逛街,走得兩條腿快斷了,可是,她還是兩手空空,一樣東西也沒買。
「我有說要買東西嗎?」聶書影滿臉疑問地轉頭斜睨著他,她什麼東西也不缺。
不買東西?!她居然不買東西!
倚時寒無法置信地望著她那滿是疑問的小臉,「逛街不就是為了買東西嗎?」至少,他是這麼認為。
聶書影反駁道:「誰說的,逛街是一種樂趣?……」話未說完,她的右肩突然遭受到一下猛烈的撞擊,整個人便撞上倚時寒的手臂,「唔——」她呻吟一聲,好痛,她真的是有苦難言。
聶書影猛地回過頭去,卻找不到撞她那麼一下的人了,真是沒水準,撞到人連聲對不起也沒有。
噢——真的很痛?!痛的不是被撞到的肩膀,而是她撞上倚時寒手臂的胸部,這下子她「傲人」的胸部鐵定夷為平地了。
倚時寒扶住她的肩膀,急急審視她的全身上下,綠眸之中透露出擔憂,「你沒事吧?」他深怕她受傷了。
「你的手臂怎麼像鐵一樣硬,撞得我痛死了。」聶書影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還有力氣抱怨,那麼她大概是無礙了,倚時寒總算放下心來。
「撞到哪兒了?我幫你揉揉。」倚時寒不懷好意地提供他的服務,事實上,他當然知道倚時寒撞上他手臂的地方是觸感柔軟的胸部。
他要幫她揉揉?!聶書影的臉倏地漲得通紅,並且一連退了好幾步,和他保持距離。
「不……不……用了,我沒事。」她結結巴巴地說,「我真的沒事了。」她神情戒備地盯著他,深怕他的魔手伸過來。
瞧她那一副如臨大敵般的模樣,倚時寒終於克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推了他一把,聶書影指控道:「你欺侮我,明明知道我撞到……」說到這裡,她就說不下去了。
倚時寒止住笑,眼神曖昧地在她的胸前停了一會兒,笑盈盈地道:「我可不希望我的妻子是個『太平公主』。」
他可真會幸災樂禍,聶書影恨不得狠狠地踹他一腳。
倚時寒笑著將她拉回自己的身邊,迅速地轉移話,「你不是要喝飲料嗎?」
「好吧!」看在他也陪了她一下午的份上,她就寬大為懷地原諒他這一次,不跟他計較。
倚時寒低頭在她的耳旁低聲道:「我很高興我愛上了你。」
聶書影一點也不含蓄地直點頭,其實她很高興她自一開始就認定他了。
倚時寒和聶書影走進一家冷飲店坐了下來,點了兩杯柳橙汁——他沒忘記她的喜好。
「小影,你想不想再升學?」倚時寒喝了口柳橙汁,認真地詢問她的意見,畢竟她才十九歲。
「嗯?」聶書影一怔,隨即搖了搖頭。
「其實你還年輕,我們不必急著結婚,我可以等你的學業告一個段落。」他不想讓她將來有所遺憾。
「我對唸書沒啥興趣,」聳聳肩,她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料,「更何況我怕你會被別的女人搶走。」
倚時寒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就對我這麼沒信心?」
「我是對自己沒信心。」聶書影吐了吐舌頭。
倚時寒又好笑又好氣地道:「你應該相信我的眼光,知道嗎?」
「嗯!」望著那一雙深邃的綠眸,她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是啊!情人眼中出西施。
倚時寒揉揉她的頭髮,綠眸之中流轉著柔情。
「對了,你沒忘記答應我的事吧?」聶書影突然出聲問。
當然沒忘,她天天都不忘提醒他一次,他哪忘得了呢?
「我知道,明天要回家團聚。」倚時寒陷入沉思之中,是的,他睽違已久的家和親人,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