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整個「廣揚大樓」前鬧烘烘的。醫護人員忙碌且快速地進行急救,消防隊員也正在做最後的探查動作,確定所有的火苗皆已熄滅,並撤離大樓內所有的人。
維持秩序和協助善後的警察人員不斷進出大樓內外,各家媒體的SNG車與記者環繞了大樓周圍,攝影師與記者穿梭在人群之中拍攝獨家畫面,加上一群焦心尋找親友的家屬及友人,爆炸案現場簡直是一團混亂。
全身濕漉漉的黎又心坐在人行道的花壇邊,身上的毛毯是一位好心的護士替她披上的。
「沒事吧?」忙著尋找公司員工的顧先生看到了坐在花壇的黎又心,憂心地問。
黎又心抬起頭,硬扯開笑容。老實說,她嚇掉半條命、白色套裝變成灰色的、高跟鞋在逃生中脫落、手肘有輕微的撞傷,且吸入少許濃煙造成呼吸有些困難,除此之外,她應該算沒事。
「找沒事,有找到莎莎嗎?」逃出大樓後,她一直找不到莎莎。
顧先生歎了口氣。「還在找,我會問問那邊的醫療小組。對了,我已經請技術部的人過來支持了,他們會幫妳帶雙拖鞋過來。」
五股工業區內的「派洛科技」開發技術部,一聽到總公司發生這麼嚴重的事件,立刻組成支持小組,正由五股飆車趕來幫忙。
「好,謝謝。」
「妳先休息,我再去找其它人。」
「好。」
顧先生環顧這混亂的現場,也只能無奈歎氣,然後轉身離去。
黎又心茫然地望著前方。現場隨著採訪媒體、前來尋人的親友,以及好奇群眾的不斷增加而益發吵雜、混亂。
她伸出手掌,看看顫抖的十指,並深吸了口氣。她知道自己其實不像外表一般的平靜,驚惶未定的恐懼在心中不斷滋長,像是要奪走她的呼吸。
鈴聲響起,她接起倖免於難的手機。「喂?」
『女兒,妳沒事吧?娘快被新聞報導給嚇出心臟病來啦!』黎母在電話另一頭,焦急嚷嚷著。
黎又心歎了口氣。最近的新聞很愛誇張、灑狗血的報導。「娘,我沒事,妳別擔心。」
『阿彌陀佛,沒事就好。妳快點回來,娘煮豬腳麵線給妳去去霉氣!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又不是拍電影!』
果然,有其女必有其母,黎家母女都以為這種爆炸事件只有電影情節裡才會出現。
「好,我等等就回去。」
和母親再閒聊幾句之後,黎又心掛上電話。
親人的聲音並沒有帶給她更多的安撫,她依然感到一種無法抑制的心慌,耳邊還迴盪著逃生時,人群間那種無助、恐懼的驚叫聲……
「妳沒事吧?」
熟悉的嗓音在黎又心頭頂響起,她抬頭,眨了眨眼,愣愣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我來了。」
方仲元蹲下身,平視著又心。他審視她受驚的神色,雙手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上搜尋可能的傷勢。
「有哪裡受傷嗎?」他問。
黎又心搖搖頭,濕漉的長髮在肩膀上甩動,她緊捉著胸前的毛毯裹緊自己。
他來了……
某種酸酸、苦苦的感覺湧上她的鼻腔。
方仲元歎了口氣,溫柔地拂去沾黏在她臉頰上的濕發。「我一看到實時新聞就趕過來,幸好妳沒事。」
黎又心顫抖地扯開一個禮貌的笑容,晶瑩剔透的淚珠不爭氣地在眼眶中打轉。「那、那還真麻煩方先生,百忙之中還讓方先生跑這一趟……」
方仲元輕輕一笑,黑色的眸子溫柔又清澈。「又心,妳不瞭解妳自己在我心中的份量。」
她心頭一震,莫名其妙地,眼淚隨之嘩啦啦地滾落。「我只是你的臨時助理,方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我們關係不只如此,親愛的又心。」方仲元伸出食指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水.「怎麼哭了?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哭……」黎又心慌亂地擦去臉頰上的眼淚。
顧先生的慰問,沒讓她欣喜若狂。
娘親的電話,沒讓她忘卻心慌。
但是方仲元的出現,競讓她起了這麼大的反應……
天啊,如果就因為痞子男這幾句不知跟多少人說過的甜言蜜語而大受感動,那麼,她肯定是全世界最愚蠢、最笨的女人!
她逞強地辯解道:「我沒有哭,這是水啦!我渾身都濕透了,你連水跟眼淚都分不清楚嗎?嗚……」
黎又心立刻發現這是一個超爛的借口。因為她根本安撫不了崩潰的情緒,眼淚像流不完似地拚命湧出來……
方仲元伸出雙臂,將又心輕輕納入自己的懷抱,大掌撫拍著她顫抖的背脊。「不哭,沒事了,就算妳堅強得像亞馬遜女戰士,但偶爾也別那麼頑固,接受我對妳的呵護,好嗎?」
「你……」黎又心盯著痞子男平靜的黑眸,所有的好強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了。
「哇!」黎又心失去控制,嚎啕大哭。
老天爺啊!她真的是全世界最愚蠢、最笨的女人了,因為痞子男的話真真切切地瓦解了她心中的頑強防衛,讓她感動得亂七八糟!
人家說,一個人性命垂危之時,心中想見到的人,一定是自己最看重的人。
事件發生之後,顧先生找到了她。她看到自己一向愛戀的顧先生,沒有衝上前去,緊緊地擁抱住他,並且一同慶祝劫後餘生不說,反而還平靜地認為顧先生的問候只是同事間的關心。
但是,她見到方仲元不過三秒,情緒立刻失去控制,不但放聲痛哭,被他緊緊地擁在懷裡時,她甚至還認為這寬闊的胸膛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一定是這場爆炸嚇壞她向來理智的頭腦,讓她腦袋當機!黎又心憤憤不平地推開他。「你閃開,我不想見到你!」
方仲元笑看著又哭泣、又氣憤的又心,牢牢地握住她的肩膀,迷人的黑眸裡盛滿濃濃的寵溺。「那妳得先回答我,到底是什麼事讓妳傷心落淚?」
嗚∼∼是你,就是你!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黎又心恨不得一頭撞死。天知道,要是方仲元這個痞子男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能讓她感動得嚎啕大哭,一定會跩翻天了!不,說什麼她都不能稱他的心、如他的意!
她指著光溜溜的腳丫子,慘兮兮、很怨懟地控訴。「我的絲襪破掉了啦!我哀悼我的絲襪難道不行嗎?」
方仲元一愣。「一雙絲襪就讓妳哭得雙眼紅腫?妳怎麼不說妳是在哀悼不見的鞋子呢?」
黎又心下巴一揚,胸一挺,有骨氣地辯解:「一雙好絲襪比一雙好鞋來得重要好不好?好的絲襪可以修飾腿形、透氣不悶熱,還可以防止靜脈曲張。方先生,好歹您也是情場霸主,連這種小小∼∼的小常識都不知道嗎?」
方仲元朗聲大笑。「好,我服了妳了!不過又心,相信我,妳那雙誘人的美腿是不需要靠絲襪來修飾的。」
燥熱躍上黎又心的雙頰。「你不要亂亂說……」
方仲元壞壞地挑眉。「這種事怎麼可能亂說呢?咱們的關係可是很親暱的哦!妳說是吧,親愛的又心?」
「方仲元,你少肉麻當有趣!」黎又心偏過頭,眼光落向他處,不想響應痞子男。
方仲元撇撇嘴角笑著,從褲袋裡掏出一條手帕,捧起又心小巧的腳掌,細心地擦拭腳踝上的污垢。
黎又心立刻瞪大了雙眼,像是被火灼到一樣哇哇大叫:「方仲元,放開我的腳啦!」
這痞子男的碰觸,讓她的身體裡彷彿瞬間有道電流通過似的,震懾住她的心跳。她又叫又躲,想踢掉他的大掌。
「放開我!」她大聲叫,小臉脹得通紅。
方仲元無辜地說:「我只是想幫妳,怕妳腳髒。」
黎又心惱怒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你管我腳髒不髒?!你只要放開我,閃遠一點兒就好!我知道,老天爺一定是故意折騰我的,要不然我怎麼可能隨時都會碰上你這個痞子男!」嗚∼∼她又想哭了。
方仲元將又心的腳踝擦拭乾淨後,依舊捧著她小巧的腳,憐惜撫觸著她細緻的肌膚,眼底儘是欣賞和愛慕。
「這叫緣分,親愛的又心。這是老天爺的恩賜,不是折騰,我們要好好珍惜。」
黎又心氣到渾身發抖。「方仲元,我不想珍惜!」她邊嚷嚷著,邊踢舞著雙腳。要不是雙腳讓他緊緊地箝制住,她真想一腳將他踢到海角天邊去!
方仲元食指勾起她破了洞的絲襪,指腹像是挑逗般地輕撫著她敏感的腳趾尖。「真的心疼妳這雙絲襪,寶貝?」
黎又心倒抽了口氣,雞皮疙瘩掉滿地。她用力擊出一掌,落在痞子男的大毛手上。哼,腳不能踹,她用手總可以了吧!
這男人永遠不會放棄任何吃她豆腐的機會,真是夠了!
「你管我!」
方仲元放開她的腳踝,起身,解開身上西裝外套的鈕扣。「我怎麼可能不管妳?我愛妳啊,親愛的又心。」
「你?!」
看著他認真深情的模樣,黎又心切切實實地感覺到心臟漏跳了一拍,只能呆愣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愛妳」三個字,方仲元可以說給天下所有的女人聽,這是他的劣根性,她早就知道,不該意外、不該感動,更不該覺得被電到啊!
她低頭,懊惱地將臉埋在手掌裡,突然感覺有人抽走身上潮濕的毛毯,替她換上一件乾爽的外套。
她望向方仲元溫暖、迷人的陽光笑容,心中一悸。「這是?」
方仲元揉揉她半濕的長髮。「小心著涼。」
他寬大的外套像是某種催化劑,殘留的體溫、熟悉的味道,在在挑起了她記憶裡關於方仲元最親暱、最隱密的部分,讓她頭皮發麻、思考脫軌,讓她覺得眼前的痞子男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吸引她……
哦,她慘了……
黎又心瞪著眼前的男人,眼淚又盈上眼眶,滑下臉頰。
方仲元打趣笑著。「別告訴我,妳還捨不得醫院那條毛毯,捨不得我將它還給人家。」
黎又心搖著頭。「當然不是……」她慌亂地擦拭著止不住的淚。
方仲元彎下腰,打橫抱起又心。「別哭、別哭,妳哭,我也跟著想哭了。」
他輕鬆地抱起了她,彷彿她是團毫無重量的棉花。
黎又心驚訝得忘了掙扎。她瞪大雙眼,近距離看著方仲元晶亮亮、自信而溫暖的黑眸。「方仲元,你想幹什麼啦?」
方仲元壞壞地挑眉。勾起邪惡的笑。「我想把妳擄回家、軟禁妳,再把妳綁在床上,對妳為所欲為。」
黎又心雙手搗住胸口,倒抽了口氣。「你騙人!」
方仲元朗聲大笑。「這才是我的真心話啊!親愛的又心。好了,抱緊我,別掉下去。」
情勢所逼,黎又心只好摟住他的頸項。她謹慎地瞪著眼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呼吸、小心翼翼地說話,怕一個不小心,洩漏了自己心中對他的在乎。
「方先生,你抱著我,我不太方便走路……」
方仲元舉步離開,嘴邊掛著快樂的笑容。「我好不容易把妳的腳擦乾淨,怎麼會讓妳又弄髒可愛的腳呢?」
「那、那你要送我回家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耶!」他回答,抱著她來到馬路旁一台深墨綠色的JAGUAR。
她梗住呼吸。「嗯……發生爆炸事件,我家人很擔心,我娘要我『立刻』回家。」她用力強調「立刻」兩字。
方仲元戲謔地眨眨眼。將又心送進副駕駛座,繫上安全帶。「我怎麼覺得,要是黎伯母知道妳和我在一起,就會變得完全不擔心呢?」
「呃?!」黎又心狠狠地被將了一軍。方仲元的確籠絡了她娘的心,要是娘親知道她和方仲元在一起,保證立刻向月下老人拜拜還願,什麼豬腳麵線的全省啦!
她瞪著上車的男人,不知道是痞子男把她氣到頭昏腦脹,還是車內屬於他的氣息,讓她感覺、感覺……很無力、很不知所措。
「那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方仲元發動車子,車子平穩地駛入車道。JAGUAR優異的性能,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引擎的震動。
方仲元的嘴角依然保持著笑容。「妳有美國簽證嗎?」
黎又心被間得一頭霧水。「當然沒有,我哪有時間去美國觀光旅遊。」
方仲元突然伸出右手,將又心攬進懷裡。「真可惜,否則我會連夜把妳帶回我美國的家。」
黎又心緊緊蹙眉,傻愣愣地提出質疑。「喂,我臨時助理的工作只限制在這裡,不包括和你去美國出差哦!」她的想法很簡單。
但是方仲元的意圖可沒那麼簡單。「唉,出來久了,突然有點想家……」
他看著她,眼中的火焰讓又心膽戰心驚、頭皮發麻。「我想帶妳回家,而我的家在美國。」
「你的……家?」她的雙手開始冒汗,雙腳變得虛軟無力。
方仲元飛快地將一個灼熱的吻烙印在又心的額頭上,臉上一貫的玩世不恭消逝無蹤。「我愛妳,記得嗎?」
「哦……」黎又心暗暗抽了口氣,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快要溶成一攤水了。老天啊、老天啊,救救她吧!方仲元這幾句濫情的話,快讓她失去控制了啦!
她深吸口氣,推開他摟抱的手臂。「請專心開車,還有……」
她正襟危坐,清清乾澀的喉嚨。「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就說過我不贊同你那些『博愛』的論調,你和我說這些甜、甜言蜜語是沒有用的,本姑娘可是一點感、感覺都沒有……」
黎又心雙臂環胸,輕佻地迎視他灼熱的視線,盡量偽裝成不在乎的模樣。
方仲元大笑。「妳用顫抖的語氣告訴我,妳認為這些話,只是我虛情假意的甜言蜜語?」
黎又心逞強地揚起下顎。「我才沒有顫抖!而且我說的是事實。」
方仲元收起了嘴角的笑容。紅燈,他穩穩停住了車。
他轉頭看著她,黑眸盛著讓人心懼的銳利,彷彿能看透她所有的偽裝。「我該慶幸妳沒有輕而易舉地識破我的試探嗎?」
「試探什麼?」她問,感覺呼吸越來越沉重,像是喉頭讓人箝制住一般的難受。
方仲元凝視著她的眼。「試探妳是否和其它女人一樣,愛上了我。」
黎又心收回視線,直直地望著前方。「方先生,言重了。」
空洞的語調中,隱約可探見她的心像是破了個大洞,空虛而恐懼。
黎又心硬扯開笑。「我聰敏過人,當然能看穿你的壞主意。你只是不甘心竟然有女人無視於你的魅力,所以才三番兩次地用甜言蜜語來試探我。我說過我不苟同你的論調,自然不可能愛上你。」
綠燈,車子再度激活。
兩旁的路燈像一道又一道的光束投進車內,映照在兩人平靜無波的臉上。
「我倒希望妳會愛上我。」
黎又心置於膝上的雙手緊緊交握。「別,我不太能夠接受被拋棄的噩耗,承蒙方先生的看重。」
方仲元凝視著身旁的又心。她笑得謹慎,話說得小心翼翼,兩人之間彷彿築著一道堅不可摧的牆。
「妳不見得會接到這樣的噩耗。」他說。
黎又心聳肩。「機率不是沒有。」
方仲元歎了口氣。如此的疏遠讓他煩躁起來,他真的很想剖開又心的小腦袋瓜,看看裡頭到底綁了多少條的鐵鏈,架設了多少具的拒馬!
車子在方仲元住的飯店前停了下來。
黎又心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為什麼帶我來這兒?你不會要我在這個時候還加班,幫你處理事情吧?」
方仲元義憤填膺地辯駁。「喂,我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不會這麼沒有良心!」
「心愛的」、「我愛妳」……黎又心實在很無力,為什麼這個男人可以如此輕易地說出這些誓言?有些男人說不定終其一生都說不出口。最慘的是,方仲元的甜言蜜語只是試探而已!
兩人下車,黎又心像只認命的無尾熊般,掛在方仲元懷裡。
「你可以送我回家……或者送我到百貨公司,我可以買雙鞋穿,而且我會很感激你的協助。」她沒好氣地說,兩人親暱的姿態和她一身的狼狽,已引起路人的好奇觀看。
方仲元無辜地眨眨眼。「咦,飯店不能買鞋嗎?說不定我還可以幫妳買套合適的衣服,而且我房間裡的浴缸還可以借妳好好泡個熱水澡……」
他邪惡地挑眉。「如果小姐需要全身舒壓按摩服務,在下也可以效勞。」
夠啦!黎又心開始掙扎。「放我下來!我寧願光著腳走路回家,也不要和你瞎耗,等著被你蹂躪!」
方仲元哈哈大笑,緊緊抱住她扭動的身軀。「小心、小心,掉下來,傷的是妳,心疼的可是我!」
兩人的拉扯引起飯店經理的注意。他走向他們,有禮地詢問:「方先生,有什麼地方需要協助的嗎?」
方仲元笑著回答:「柯經理,我需要一雙女鞋和一套合適這位小姐的衣服,你可以協助我嗎?」
飯店經理微笑。「沒問題,一樓的精品店就有方先生需要的物品,我立刻請精品店的經理協助您。」
方仲元果然是飯店的超級大戶,不消十分鐘,黎又心已經穩穩地坐在精品店的牛皮沙發上,讓店員協助她選購新鞋、新衣。店員還恭敬地奉上香濃的咖啡、精緻漂亮的蛋糕,讓又心看得口水直流。
「開心嗎?親愛的又心。」
這的確是她今天最快樂的一刻,尤其在一杯香濃的咖啡下肚之後,她更加滿足!
黎又心帶著感激的笑容望向身旁的男人。「謝謝你的幫忙。」
方仲元掏起她胸前的發,壞壞地建議。「真的不要我更貼身的服務?我按摩的技術保證讓妳回味無窮。」
黎又心大笑,抽回頭髮。「不用了,我對按摩沒興趣,還不如你唱首歌來助助興。」
方仲元深情地凝視著她。「如果能讓妳更加開心,唱歌只是舉手之勞。」
語畢,方仲元馬上走出精品店,朝著架設在飯店中庭咖啡廳裡的大鋼琴走去,當真打算唱歌博取美人的歡心。
「你不用……」黎又心有些錯愕,緊跟著追出來。她只是開個玩笑,根本沒想到痞子男會當真。
方仲元在鋼琴前坐定位,一雙大手在黑白的琴鍵上滑開,樂音飄揚,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
他真的會彈琴,而且有兩把刷子。這是首很平凡的曲子,在他手下卻讓人驚歎。
曲名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黎又心站在中庭,望著前方的男人。她終於知道,方仲元為什麼可以輕易地奪得女人的愛,因為他真的很迷人,他是光,會吸引女人所有的注意,令她們神迷目眩,再也看不見其它人。當他用心凝視的時候,女人會感覺自己是他眼中的唯一,世上的唯一。
黎又心眼泛淚光,走向他,面對著他,淚水悄然滑下。
「你的眼睛……會讓所有女人為你癡狂。」她說。
他抬手,輕撫她的唇。「我只想讓妳為我癡狂。只有我為妳瘋狂很不公平。」
黎又心揚起笑,沒響應。
「歌呢?還是只有音樂?」她問。
「妳要聽?」他問。
「你不是要唱歌讓我開心?」
方仲元笑,但有些尷尬。「好,我唱。」
樂曲結束了伴奏的部分,方仲元開口大聲唱出「月亮代表我的心」——
妳問我愛妳有多深,我愛妳有幾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妳問我愛妳有多深,我愛妳有幾分?
我的清不移,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
黎又心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她所聽見的歌聲,真是這位鋼琴王子所唱出來的。
「你、你、你……你的歌聲好可怕……」她顫抖地指著他。
方仲元哀怨地歎了口氣。「是妳要我唱的。」
「沒人歌聲這麼可怕的。簡直是五音不全嘛……」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可惜、可惜,你的琴彈得這麼好……」
方仲元還是一臉瀟灑的痞子樣。「至少我讓妳很開心,不是嗎?這是我的榮幸,親愛的又心。」
他將又心攬進懷裡。美人早因笑翻天,根本忘了掙扎。
「來個吻如何?」他問,性感的薄唇抵著她。
黎又心停止了笑,著迷地望著他灼熱的眼。「我可以說不要嗎?」
方仲元搖搖頭。「不行。」
他俯身,堅決地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