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子夜幾乎是彈跳起來。「什麼時候了?」外面仍一片灰濛濛呀!
「寅時未。」
「這麼早!」翻身想要再睡。
「我要進去了。」魯荻甚至沒有提高聲音,只用普通的口氣說。
但已足夠讓子夜完全清醒過來了。「不,你不要進來,我起來了,我已經起來了。」
「等你半炷香時間,」魯荻忍住笑,故意用不耐煩的口吻道:「不然我就自己游泉觀日出去了。」
「該死的,這麼沒耐心,不曉得妻子梳妝,丈夫該等得嗎?」
她說得小聲,但其實一直倚牆等候,根本沒走的魯荻卻聽得一清二楚,連忙掩住嘴,就怕被她聽去了笑聲,待會兒又要大發脾氣了。
成親半個多月了,每目、每日,魯荻都得靠莫大的意志力來支撐,藉以抗拒她的魅力誘惑。
這當然不是說她有刻意誘惑他的舉動,因為截至目前,子夜對他仍略具戒備之心,只要他稍有逾越,她馬上不假辭色,拂袖而去。
唉!這妮子的脾氣還真倔,不過自己愛的,不正是她這又辣又烈的個性嗎?
如果可以,他還真想擁她人懷,將她狠狠吻個夠。
但是大妖和鐵掌龍仍音訊全無,為了子夜的安全,還是別曝露她的身份,讓他們全衝著自己來好了。
另外魯荻還有一項心願,就是希望憑他的款款深情,可以打動子夜,讓她猜出整個事情的真相。
這樣的話……甜蜜必定會加倍吧?想到這裡,魯荻陶醉的神情便再也掩飾不住——「啊!」驀然被拍了下肩膀,他不禁叫出聲來。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嚇成這樣?」
「你還真不懂得感激為何物,我特地要帶你去觀景遊玩,你非但一個謝字都付之闕如,還誣指我做了虧心事。」
子夜再看了他一眼,深深的一眼,其實……魯荻對她實在算得上不錯,為了帶她離開京城,甚至不惜撒謊,把所有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事,全部攬上身來解釋。
「做新郎倌,一生只有一回,所以我想帶子夜到我故鄉去走一走。」
短短一句話,就擋掉了皇室一干人等的詢問,並贏得艷羨的眼神,相信華山那邊聽到這事,也會大力贊成。能擔任蜻幫幫主職位之人,實力果然不容小覷。
「怎麼了?想跟我道歉,卻又拉不下臉?」魯荻顯然誤會了她的沉默。「沒關係,我這人度量還算大,不會跟你計較。」
「哼!」她卻說,「誰要跟你道歉?真有人要道歉,那個人也應該是你,而不是我。」
「哦?」他指著自己的鼻予問道:「你說我應該道歉,為什麼?」
「為有心情遊山玩水呀!」子夜率先往他們租住的府邸門外走去。
「濟甫號稱『一城山色半城湖』,湖光山色,相得益彰。美不勝收,我為什麼會沒有心情?」
「夏蟲不可與言冰。」
「在我面前公然承認你心中惦記著他人,」上了馬車,他側頭問道,「你不嫌過份了些?」
他在生氣嗎?為什麼?其實……管他為什麼,畢竟她不是為愛嫁他,而他也不是為愛娶她,兩人均心知肚明,從來就沒有互相隱瞞過。
「你遲遲不展開復仇行動,才是過份。」子夜嘀咕。
而他聽見了。「仇?我記得跟他們有仇的人,好像是你,不是我。」
「換句話說,就是不甘你的事羅。」
「我有這麼說嗎?你太多心了。」
「你」原本還想要跟他繼續爭論下去,卻被他打斷。
「下車。」
「什麼?」這樣就要趕她下車,不會吧?
「我們到了,」他翻身下車,然後對她伸出了手。「下來吧。」
原來如此,看看他的手,子夜原本有些小動,但腦中猛然躍進浮煙的身影,立刻收回己伸至半途的手,自己跳下了車。「這兒是哪?」
「是哪兒重要嗎?」魯荻原本是想說: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不過真正出口的,仍只是平淡無奇的:「濟南號稱『泉城』,以前的詩人形容這裡『家家泉水,戶戶垂揚』,知名的泉水就有七十二處。」
子夜跟著他,於晨曦中步向由垂柳、亭園和泉水構成的美景裡,渾然不知在魯荻眼底,她才是絕世的美景,千金不易。
「好美!」她讚歎道,同時信口問他,「這裡真的是你的故鄉?」
「故鄉還有假的嗎?」魯荻笑道:「不過之前對我可沒有什麼吸引力。」
「什麼意思?」她磚頭看著他問。
魯荻卻正好側過頭去,正視前方說:「男兒立志出鄉關,不立功名誓不還吧,現在想想,好像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就算有功名又如何?一樣沒有分享的人。」
「濟南既是你的故鄉。就應該會有——」
「有親人,有朋友?」
「難道沒有?」
魯荻搖了搖頭。「十三歲,我離開濟南已有十五年之久,離開的原因是饑荒,當年一場水災,讓這些泉水,」他揮一下手,漫指全景。「全成了肆虐的洪水、我的祖父、父母和一兄、一妹,便是這樣與我分離的,我呢?湊巧抱住了一塊浮木,不然也早就死了。」
他居然有這麼悲慘的過去!子夜無語。
「後來我隨難民潮湧入京城,天子腳下好討生活嘛,只要不傷天害理,只要能混得一口飯吃,什麼卑微的事我都願意做,直到我認識了柳大哥夫婦,再因緣際會的進入蜻幫。」
「你從來不曾恨過?」
「恨?」魯荻扭回頭來看著她。「恨什麼?為什麼?」
被他這麼一反問,子夜差點語塞,不過馬上又反應過來說:「恨流離失所,恨痛失家人。」
啊!說到重點了,魯荻盡量不動聲色,維持平穩的口氣說。「有倖存活,就要活得開朗,要連家人的份都活下去,活出生命來,不然,豈不辜負了上天的美意?」
「上天的美意?」
「你從來沒有如此想過吧,是不是?」
「我……」
「所以才會如此的憤世嫉俗。」
「我憤世嫉俗?」
「難道不是?」
「當然……」有沒有呢?到底有沒有?要說沒有,好像又有:要說有,她又有些不甘,最後只得噤聲不說。
「受到最大傷害的人,其實是你自己,而最心疼不捨的,其實是愛你的人。」
她當然清楚他指的人是誰。「所以就有權幫我安排相親,讓我一個人遠赴南海!」
「你果然為此生氣,可是這期間你難道就毫無收穫?至少你認識了——」魯荻想說,你認識了我。
「不要再說了!」子夜大聲制止,而且想要離開。
「等一下,」魯獲卻扣住了她的手不放。「把話說清楚再走。」
「我跟你之間,沒有什麼話好說。」為什麼要逼她面對自己、面對過往?為什麼?
「是嗎?我們是夫妻,是要共度一生的夫妻,有什麼話,是你不能對我說的?我倒是更想弄個清楚?」
「包括我愛的是別的男人,我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你,連這個你也想聽,你也不在乎?我告訴你,魯荻,我自小就被母親用仇恨喂大,在仁得母親的愛之前,我已先學會了殺父之仇、失姐之恨,當然,還包括了我們母女一直都不曉得其實並不存在的失兄之慟,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遇到了浮煙,才與他……如何?」她扭回頭來看他,一臉的倔強,卻也寫著滿面的掙扎。「你還要再聽下去嗎?聽我說他對我有多好,我又有多麼愛——唔,不要!你放手,我不——」
魯荻突然封住了她的雙唇,教她避無可避,企圖掙脫,無奈兩人功力懸殊,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子夜又氣又羞,差點要暈厥過去。
不過不能反抗,總可以消極的抵抗,子夜緊抿雙唇,硬是不肯做任何回應。
「你真的那麼愛他?」俯視著他,魯荻的心情紊亂不堪,怎麼會這樣?他居然嫉妒浮姻?浮姻不是他?他不就是浮姻嗎?
「除非你說的話,全是謊言。」剛剛如果他堅持下去,會……怎麼樣呢?她差點就要軟化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太荒謬了!
「我說過的話?」她的紅唇嬌艷欲滴,充滿了誘惑,魯荻幾乎無法專心的思考。
「你說過你也不想娶我的,你說你也有心愛的女人,你明明這麼說的!」
老天爺!他幹嘛跟她玩這種迷藏,簡直就是作繭自縛。「對,我是說過那樣的話,因為你就是——」
他原本要說什麼?子夜一顆心怦怦急跳,可惜已無法得知,因為……
「小魯哥?你是……小魯哥?「
什麼?
不但子夜吃驚,魯荻也愕然。
「小魯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黑大姐,從小愛跟在你屁股後頭轉的黑大姐呀!」
「我不認識什麼——」魯荻扭頭想叫她走。
可是話已被子夜打斷。「原來如此!」抽出身來,想要離開。
「等一下,子夜。」他馬上想追。
「等一下,小魯哥,」卻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這個女人拉住。
「姑娘,我不認識……」他再度企圖澄清,可是那女人已整個人撲人他的懷中。
「這些年來,你到哪裡去了?找得我好苦。」
黑大姐?恐怕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吧,因為如今的她細皮嫩肉,長相清麗,是個活生生的小香扇墜子。
「你留下來敘舊,我先走一步。」子夜拚命按捺熊熊燃起的怒火,寒著一張臉說。
「子夜,你誤會了,我根本——」
看他任由那女人抱住的模樣,子夜差點沒氣暈過去,他到底把自己這個妻子置於何地呢?
子夜不知道的是魯荻現在一心只想跟她解釋清楚,哪裡還顧得了那緊抱住他不放的女人。
「我沒有誤會,你也不必再說什麼,這位姑娘等了你十五年,等於也找了你十五年,令人感動,不是嗎?你何必再跟我說什麼?一個人難過,總比三個人委屈得好。」
魯荻原本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的,但她最後那句,「一個人難過,總比三個人委屈得好。」卻堵住了他的口,一個人難過,哪個人?她嗎?為什麼難過?因為……嫉妒?像他嫉妒自己所扮的浮煙一樣?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他又不急著解釋了,只是輕輕推開「黑大姐」說,「抱歉,我離開濟南實在是太久了,久到家鄉人、家鄉事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好讓我介紹你給我的妻子認識。」
女該霎時面色如紙。「小魯哥,你……你成親了!」竟是泫然欲泣的聲音及表情,楚楚動人的風韻幾乎將子夜一胼給看呆掉。
「是的,這是我的妻子寒子夜,」魯荻大方的引介。「你是……」
「我,」她突然露出淒楚的笑容:「小魯哥還是記得我叫黑大妞就好,本名早被我——」
「楚纖,」有人喚道。
魯荻和子夜還沒回過神來,那女郎已經垂首斂自,對著大搖大擺走來的中年男子行禮道:「大爺,我在這兒呢。」
「怎麼?忽然跑了個無影無蹤,跟我玩捉迷藏?」
「楚纖不敢。」
「還是瞧著小白臉,就忘了我這衣食父母了?」
子夜心裡再不怎麼舒服,畢竟向著女人,見他對楚纖肆無忌撣的輕狎,忍不住就想教訓他一下。「是遇到我,幹這男子何事?」
身材中等但滿臉橫肉的男人一瞄子夜,馬上驚為天人。「楚纖,這位是你的姐妹嗎?也跟恩客來遊園?一大早的,怕是跟我們一樣,昨夜也——哎喲!」他突然跌入泉水中,手忙腳亂,眼看著就有滅頂之急。
「來,我拉你上來,」魯荻雖然握住了他的手,卻沒有順道將他拉上來。「不過你得先向我的妻子道歉,同時保證不再搔擾楚纖姑娘。」
「是、足、是,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你快點拉我上去,我什麼都答應。」
子夜當然知道是誰以隔空打虎的方式推他下去的,見他狼狽不堪,也覺得大快人心,但一思及魯荻這麼做的原因,心下又是一沉,連帶著便忽略了魯荻拉那男人上來時,眉頭輕輕的一蹙。
「子夜、子夜?」魯獲在門外輕喚:「我們該走了。」
走?欺人太甚,他真以為自己會跟去捧他那歌妓女友的場。
「我不去。」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早知「醋」這良方可用,自己就不必這麼辛苦。「是身子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不必。」
「那怎麼可以?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怕看大夫吧?或是……你不喜歡聽曲兒,也想叫我留下來?」
「你滾!」
「子夜,真病了就不要逞強,再說你也不該勉強我與你心意相通,行動一致,畢竟——」
砰!是子夜朝門上去了東西,什麼?別是她的香枕,又要引他遐思了。
「子夜。」
「滾!」
從「我不去」三個字到單字「滾」,她的脾氣真不是蓋的。
「好,我走,正所謂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你說是不是?還有,子夜。」
這回她索性來個相應不理。
「子夜,」魯荻的口氣轉為認真。「今晚別出去。」
好哇,他自己去聽青梅竹馬唱小曲兒,卻命令她不准出去,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子夜?你聽見沒有?」
「說出個理由來。」
「這……目前不能說,不過真相很快就將大白。」
「是嗎?再等下去,恐怕我的鬍子都要長出來了。」
她不信!「子夜,我不能不去,而你若不跟我去,也絕對不能出門。」
「哼,好大的口氣。」
「信不信為了阻止你出門,我會——」會像當初「浮姻」讓子夜昏睡兩天兩夜那樣,不惜藉著親吻下藥。
但子夜的大吼讓他再度失去表白的機會。「你會怎麼樣?會不擇手段?」
「是,我會不擇手段,」事情眼看著就要水落石出,絕不能讓她在這個時候陷入危險當中。「必要時,把你鎖起來、綁起來也在所不辭!」
「你有膽的話,不妨試試。」
他沒有聲音了,等子夜察覺有異時,只聽到他腳步遠去的聲音。
「魯荻!」
他走遠了,當然不會有任何回應。
子夜衝到門前,懷抱一絲希望,輕輕推門……天啊!動也不動,不會吧?用力一點推,再用力、再用力,算了,直接運功拍去——砰!連門櫃都碎了,但兩扇門仍然閉合著,該死的!他竟然真的把門給鎖上!
哼!他不這麼做,自己或許還願意乖乖待在屋裡生悶氣,但是現在……她卻非出去不可!
她想騎馬出去透透氣,離這裡愈遠愈好,最好遠到都不會再想起魯荻最好!
門不行,窗子呢?窗子總行吧,衝到每扇窗前去拍打,赫然發現都加鐵條鎖上了,這分明是他之前便動了手腳,子夜氣得直跺腳,過份,實在太過份了,他憑什麼軟禁自己?憑什麼!
以為這樣就能禁她足?魯荻未免也太天真了,以為這樣就能讓她乖乖待在這座大宅裡?她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媳婦兒,會這麼聽話?即使愛他,也不可能聽——等一下,她剛剛想什麼?
愛他。
愛他?愛魯荻?怎麼可能?
不、不、不,絕對不可能,子夜要嚇壞自己了,除了拚命搖頭外,還往屋粱上跳,一心只想離開這仿如牢籠的房間。
咦?怎麼今夜功力施展起來特別順暢呢?難道是腦袋想通或怒氣翻騰的關係?
而為什麼生氣,又想通了什麼?她不敢再往下想,只專心於突圍,行了,瓦片翻飛進裂,她已順利掙出。
接下來子夜飛掠如風,到馬廄裡找了匹馬,不管小廝的呼喊及阻止,翻身上馬,立即朝外飛奔,狂怒的想:我要離開這裡,要從魯荻的身邊逃開,逃得愈遠愈好。
她只顧著策馬馳騁,卻忘了自問:為什麼用個「逃」字?她想逃開的,又究竟是魯荻,還是她自己?
將近半個時辰後,子夜終於漸漸恢復冷靜,她讓馬兒的速度緩下來,愕然發現:我在哪裡?
濟南她原本就不熟,現在又……她到底身在何處?如果現在回頭,是不是還來得及?
放眼望去,四周除了幾戶散落的人家和一座小樹林外,什麼都沒有,不時還傳來陰森森的烏鴉叫聲。
子夜將馬調轉頭,決定先往回走再說,不過坦白說,這樣走對不對?又回不回得了住處?她實在沒有什麼把握。
沒關係,我是夜邪呀,不是嗎?大不了厚著臉皮去敲附近人家的門,他們總可以指點我回去的路。但是……馬兒好像有些跛,都怪她,怪她不好,怪她剛剛騎得太快、太猛,不但把它累壞,可能還把它弄傷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原諒我,我真的不是……」這是什麼?流在臉上的是淚?才造成她的聲音哽咽?
為什麼傷心呢?為這匹馬?以前她可是殺起人來都不眨眼的夜邪,曾幾何時,竟會為一匹馬流淚?
是誰讓她因為什麼事變得這般軟弱的?究竟是誰?是浮煙?或是魯——「呀!」
有人突襲,馬兒向左摔倒,她則及時躍起,然後落地,緊接著便趕過去看馬兒的傷勢,還好,它沒受傷,只是摔倒了。
「我有沒有看錯呀?夜邪耶,從什麼時候懂得關心……還是一匹馬,居然會關心起畜牲?這可是天下一大奇聞。」
她先催促那匹受傷的馬兒站起來,然後才冷冷的說:「你甚至比畜牲還不如。當然什麼都不懂。」
「總算恢復點模樣了,跟我們走!」
「小妖不是死了嗎?哪來的『我們』?」子夜譏刺:「我看,你還是下地獄去陪他,兩人比較不會寂寞。」
「你!」大妖立刻撲過來,卻被她給靈巧的閃過。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們陰山雙妖除了逃功一流外,其他的,實在都不怎麼樣。」
「是嗎?」他一鉤揮來,她正想架開,頸部卻驀然被只手掌扣住。「怎麼樣?後悔自己神氣得太早了吧?你不妨先見識過我新兄弟的鐵掌再說。」
是鐵掌龍!子夜腦中才閃過這個字眼,頸項便已經被他愈扣愈緊,呼吸開始困難,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她可是快要去見浮煙了,但為什麼腦中浮現的,儘是魯荻的面容與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