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看不下去了,刑遠樹仗著人高馬大的優勢,從她手裡搶過大部分的袋子,「真不曉得你嘴硬個什麼勁,明知自己吃不消,讓我幫忙會讓你愧疚到想死嗎?」
「我……我只是沒想到這些東西會這麼重而已。」方可頤訕訕地辯白。
其實她只是鴕鳥心態,不敢請他上樓。
不過,別以為他猜不出來,他當然知道她那個幼稚的防備心理!
刑遠樹不再理她,逕自走進公寓大廳,直到進了電梯才說:「今天我有些渴了,你要請我喝杯茶,而且我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教導你。」
「教導我?」方可頤詫異地抬頭。
「嗯。」
「是……你們上流社會的禮儀嗎?」方可頤猜他是想讓她跟他匹配。
「NO!」刑遠樹看電梯上跳動的樓層數字,俊美的臉上一派淡漠,「你為我改變算不了什麼,我為你改變才算寵愛。」
什、什麼東西?方可頤誠實以告,「我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刑遠樹轉頭看了她一眼,眼底似乎藏了一抹淡淡的嘲弄。
方可頤被他弄得有些不是滋味。
什麼嘛,送了她百萬的禮物就蹈成這樣……呃,不過,好吧,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區區」兩個字。
*****
進門後,刑遠樹把手中所有的購物袋都丟在地板上,就像個大老爺一樣往沙發上一靠,開始對屋主頤指氣使,「去泡茶吧,我渴了。」
乾脆把句子說全好了——「老爺我渴了,狗奴才快去泡茶!」方可頤偷偷瞪了他一眼,在心裡嘀咕。
她一邊腹誹,一邊卻不忘拿出珍藏的茶葉,泡了壺噴香的熱茶給他。
佔據小客廳的大老爺喝完茶,朝「奴才」勾勾手指頭。
方可頤乖乖坐到他對面,「你到底要教導我什麼?」
刑遠樹揚手一指,「你站起來,走到窗邊去。」
啊?
方可頤一時呆呆的,成了摸不著頭腦的丈二金剛,不過還是聽話地走去窗邊。
「就這樣?」她站定後疑惑地看著刑遠樹。
「嗯,這樣很好。」刑遠樹點頭,露出萬人迷的俊美笑容,「再轉過身,面朝窗戶。」
但窗外的風景並不好啊!
這棟舊公寓所處的地段不好,朝南不遠處是一個暫時停工的建築工地,從窗戶望出去只能看到工地上的夜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零落懸掛的幾盞燈。
方可頤還在心裡呆呆地琢磨,卻忽然感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從背後輕輕攏住自己,頓時被嚇得更呆了,可是喉嚨幹幹澀澀的,腦中也空白一片,不能反應任何言語。
這傢伙不會嚇呆了吧?刑遠樹在心裡得意的竊笑。
話說謝佳軒那女人根本想得太美了,又要馬兒跑得快,又要馬兒不吃草,他們既然要扮演一對陷入熱戀中的情侶,怎麼可能沒有一點親密的肢體動作?
這麼想著,他變本加厲,把腦袋枕在方可頤的肩上,湊在她耳畔,用溫柔而誘惑的聲音說:「我要教你的就是這個。」
「這個?是指什麼?」方可頤怯怯地問。
「嗯……」刑遠樹故作沉思,「這篇論文的命題是:肢體上的親密接觸,以及你應該有的正確反應。」
「那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再給我講解?」
「不可以!」刑遠樹直接的回絕她。
「但是我們這樣子,我感覺很不自在。」方可頤僵住身體,拚命警告自己不要低頭看他摟在腰間的手,「我一不自在,記性就很差,你講什麼我都會記不住。」
「膽小鬼,你連這樣都不能忍受的話,我們根本扮不成戀人啊!」刑遠樹歎息,故意用溫柔的聲調說出尖銳的話語激她。
「我只是還……」方可頤想反駁,可是卻膽小得連跟他嗆聲都不敢。
不過,她可想不到,她鬱悶又怯懦的樣子正合他的心意。刑遠樹的唇角勾起一抹壞壞的弧度,笑得更得意。
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感覺很好,他才不捨得放哩!
他摟在她腰間的手故意收攏了一些,然後像夫子一般溫柔教學,「戀人之間發生肢體上的親密接觸,譬如擁抱和親吻,是最正常不過的了。可頤,我和你——要讓別人相信我們是一對戀人,你就絕不能有不自在的反應。你要知道,現實生活不是小說,把頭髮紮起來或者在臉上蒙塊黑布,就能讓人相信你真是男人,現實生活中旁人的眼光是很尖銳的,他們隨時都可能揪住細節上的不合理來揭穿整個真相。
我不管你做怎樣的心理建設,總之,從明天開始,當我再這樣抱著你,你敢給我表現出驚訝甚至抗拒的話,你就死定了!」
溫柔不能有始有終,他的最後一句根本已經達到「陰險」的境界了!
方可頤快要暈倒。
哇呀呀,他就這麼把包袱丟給她?
他們還不熟,那些親密動作會讓她感到不自在,也是最正常不過的啊,老天!
她在心裡強烈抗議,可是話到嘴邊,鬼使神差,說出口的居然成了——「那你今天還打算吻我嗎?」一說完,她就恨不得從七樓投窗跳下去。
刑遠樹的眼睛一亮,她開竅了?
他轉回嬌軀,讓她面對自己,然後看著她的眼睛問:「你想讓我吻嗎?」
他居然還對著她笑耶!方可頤只覺得自己的元神又被他的笑容攫住,整個人腳底浮軟,腦中變得一片白茫茫。
「我不知道。」她回答得好虛弱,簡直丟臉!
刑遠樹不再跟她廢話,俯下首,直接給了她一個密實的吻。
不是法式深吻,不過這樣的進度已經讓他滿意了。他摸摸嬌俏的臉頰,然後說:「臨睡前收拾好東西,我明天一早就來載你。」
這時,他才留意到方可頤的動作很古怪,她的左手緊捉著自己右手的手腕。
「你捉著它幹什麼?」刑遠樹失笑。
「我怕它再打你。」方可頤老實的回答。她的臉紅紅的,溫度有些燙,因為他的吻。不等他說什麼,又趕忙補充,「我昨晚真的沒想打你,是它干的!」
她極度不仗義地供出了右手,「真的不關我的事,你要氣就氣它好了,你儘管懲罰它,我不在乎的。」
她一臉認真的模樣反而讓刑遠樹想大笑!
「我要怎麼懲罰你的右手,干煎還是水煮?」他笑著捧住那只「視死如歸」的小手。
「隨便你!」方可頤認命地扭開頭。
誰知刑遠樹卻只是拍拍她的肩,放開了「罪魁禍手」,「來日方長,這個仇我先記著,以後再報。」他輕扯唇,留下一個完美而陰險的微笑。
第二天上午十點半,方可頤和刑遠樹抵達位於南部小鎮的老家。
刑遠樹隨即去當地最好的一家飯店訂了貴賓套房。
服務生幫忙送行李進房間,等他們走後,方可頤掃了一眼豪華套房,面露難色地說:「這裡只有一張床,那晚上……我睡沙發好了。」她十分自動自覺。
刑遠樹關掉手機,轉身看了她一眼,「你看清楚,這是張雙人床。」
「我知道。」方可頤尷尬地點頭,「可是,我們畢竟還不熟……」
雖然扮親密戀人是他們在未來幾天的第一要務,但是也用不著扮足全套吧?
「晚上再說。」刑遠樹輕描淡寫地截斷這個話題,走去打開一個行李箱,把他昨晚為方可頤挑選的那套純白色連身裙放在床上,「時間不多了,你先換衣服。」
什麼嘛,她現在淪落到只能按他老大的指令行事了。
等到方可頤乖乖換上衣服從浴室出來,最高指揮官的嘴角才勾起一抹笑容。
「真乖,效果很好。」他蹺腳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閒地給出讚美,「現在再來化妝。」
他已經替她準備好了化妝包。
方可頤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納悶地問:「難道我現在這樣很醜?」
「NO,你一點也不醜,但是稍稍化妝,會讓你的人看起來更精神。可頤,你有很大的心理壓力,我讓你化妝,只是為了給你自己一點自信心。」
心理壓力喔……方可頤在心底苦笑,她的救星先生的目光真敏銳,事實上,昨天晚上她就失眠了,然後從今天早晨開始,一想到要和家人見面,她的不安感就不斷地加深。
從化妝包裡隨意找出一款唇蜜,方可頤的手卻開始發抖了。
嗚……她忽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十足的荒唐且無聊,她不想去面對那個「家」的任何人了,現在恨不得能光速逃回自己的小公寓裡!
「你在磨贈什麼?」刑遠樹看不到她的手在抖,只看到她遲遲沒有動作。
方可頤無奈地轉頭看向他,誠實以告,「我……我不知道怎麼辦,我很緊張。」
「真是傻瓜,我敗給你了!」刑遠樹從沙發上站起身,對著面露不安的俏麗女孩,張開雙臂,俊美的臉上似笑非笑,「過來,給我抱一下。」
他的姿態、他的神情、他說話的口吻,在一瞬間,又讓方可頤迷惑了!
他說出口的聲音明明平靜溫柔,可是聽來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像一道不容許拒絕的命令。方可頤心中忽然生出了連自己都驚訝的念頭,如果非要她在那些親戚朋友和這個陌生的帥哥救星之間選擇一方作為信賴的人,她倒是寧願信賴他……她想著,慢慢地走進刑遠樹的懷抱,然後皺著鼻子,把整張臉埋進他的胸膛。
「小姑娘,我不是你的奶媽,別用這種方式抱我,OK?」刑遠樹被逗笑了,不得不用雙手撥出她沮喪的腦袋。
拜託,他的身體可不具「透氣性」,搞不好多悶一秒她就會頭昏的。
方可頤哭笑不得,只好呆呆地說:「對不起,我把你當棉被了。」
「好了。」刑遠樹改用正常的姿勢重新抱住她,然後輕輕拍撫她的背,「接下來不管要抗戰幾天,你有我當靠山,還怕什麼,嗯?」
他的軟語勸慰卻反而讓方可頤更緊張,因為她突然清醒了過來。
這該死的天氣!
天氣已經熱到讓他們都衣衫單薄,彼此的溫度很容易傳遞,而她的胸脯……大刺刺地抵在他的胸膛,薄薄衣料下隆起的「美好」,就這麼……主動地奉送給他享受耶!
俏頰立刻泛出紅暈,方可頤伸手推開救星,「我、我還是快化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