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很普通的女性雜誌,內容不外乎愛情、工作和美容。雜誌社正式員工四人,每個月的稿子都是社長到處去拜託親朋好友執筆,每期銷量僅僅兩百本。總而言之就是--快倒了。
雖然公司前途黯淡,仍然有人非常認真地工作著。
「君儀,稿子校好了。這裡有十個錯字,還有,是『精神飽滿地出門』不是『精神飽滿的出門』;另外這裡不能加引號,還有這個英文字拼錯了,另外還有大概三十個標點用錯了。」校對的編輯劉海憶把一迭厚厚的稿子放到桌上。
她的上司是專任記者,也就是社長林君虹的小妹林君儀,此際,君儀望著那迭被畫得花花綠綠的稿子,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
「海憶,妳不要這麼嚴格嘛,已經更正第三次了,妳就放點水好不好?不然來不及印了。」
「不行,這樣錯誤百出的雜誌,一旦賣出去會很丟臉的。」
她低聲地嘀咕,「就算沒有半點錯誤,也多賣不了幾本啊。反正再怎麼丟臉也只有兩百個人看到……」
好死不死,這話傳進了旁邊的社長耳裡。
「林君儀!我現在已經很煩惱了,妳幹麼還火上加油啊!」
三姊妹中的老二,也就是主編林君苓淡淡地說:「大姊,妳要面對現實啊,我們的雜誌都出刊一年了,從來沒賣超過兩百本,根本就越賣越賠,我看早點收攤算了。」
「妳少烏鴉嘴!」君虹氣勢洶洶地說:「我們現在只是還沒有上軌道而已,等我抓到訣竅,我們一定會成為全國最大的女性雜誌。」
「妳這話講過幾百遍了,怎麼還是沒抓到訣竅?」
「誰說我沒抓到?」君虹握緊拳頭,「我們需要的就是賣點。以往的內容都太平凡了,應該要掌握流行,寫一些現在讀者最注意的事……」
君儀歪著頭想了一下,「最近炒得最熱的事情,大概就是皇朝企業的逃婚事件吧?那個跑掉的新娘不是被抓回來了嗎?她好像是那個言氏集團的獨生女,叫什麼言紫霓的……」
君虹聞言一拍大腿,「沒錯!這就是目前當紅的新聞,要是我們可以採訪到那位言小姐,雜誌絕對會大賣的。」
然而君苓卻毫不留情地潑她冷水,「妳想得太美了,逃婚的人躲記者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接受採訪?就算要採訪,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哪輪得到我們這種超迷你雜誌社去採訪?」
君虹頓時洩了氣,「這我當然知道,只是夢想一下嘛!不然妳有什麼好辦法?」
她聳聳肩,「我看我們還是實際一點從封面做起,先找個名人上我們的封面,多少可以刺激買氣。」
「好辦法!找誰呢?」
君儀跳了起來,「我知道,田小麗!她現在被稱做台灣第一名模,可是紅得不得了呢。只要能邀她上封面,保證銷售量加倍!」
可惜這個點子又立刻被她二姊吐槽,「林君儀,妳比大姊還要天真耶。我當然知道田小麗很紅,可是妳知道找她拍封面要花多少錢嗎?只怕把妳賣了也付不起哦。再說她那麼忙,有錢也不見得請得到,除非動用關係,問題是我們又不認識她……」
這時,原本在旁邊不吭聲的海憶說話了,「呃,我認識她,她是我專科同學。」
就算原子彈在辦公室裡爆炸,也不及這句話來得震撼。林家三姊妹同時跳了起來,圍到她身邊。
「真的?妳跟她是同學?妳們很熟嗎?感情好不好?」君虹連珠炮似地問。
「還好。」
「那妳們畢業後還有沒有聯絡?」
「我們一年會開一次同學會,我最近幾次沒去,不過聽說小麗都會去。」
君虹急得差點咬到舌頭,「那今年呢?同學會開過沒有?」
海憶搖頭,拿起桌上一張邀請函,「是下星期天。不過我不打算去……」
話還沒說完,立刻被君虹和君儀用八百分貝的音量打斷,「不行!妳一定要去!」
海憶開始後悔自己的多話,因為她真的很不想去同學會。以前的她,總以為同學會應該是好友相聚敘舊的場合,去過一次才發現,大家都不是去看朋友的,全一個勁地炫耀自己的工作、衣服跟男友,私底下還會比來比去、勾心鬥角,讓她非常心寒,從此再也不參加這種聚會。
最重要的是,同學會都是在大餐廳舉行,那裡一定會有很多……某種生物。
然而兩位上司根本不給她抗議的機會,君虹拉著她的手,殷切地叮嚀著,「妳去同學會時,一定要好好巴結田小麗跟她拉關係,等她心情最好的時候,就開口拜託她幫忙拍封面,知道嗎?」
看她的表情,彷彿海憶要是敢說一聲「不」,她就會把她的手捏爛似的。
君儀也抓著她的另一隻手,雙眼像雷射光一樣盯著她,「海憶,我們雜誌社的命運就掌握在妳手上了,妳千萬要加油啊!」
「可是我……」海憶為難極了,雙眼看著君苓,祈求她出手相救。
然而君苓只是輕歎一聲,聳聳肩,意思是「妳自求多福吧」!
「我知道了。」在這種狀況下,她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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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間高級餐廳裡,十來個年輕女子正愉快地談笑著。她們一個個服裝入時,精心妝扮,只為了不在這一天被比下去。然而不管再怎麼努力打點門面,所有的鋒芒和注意力仍是無可避免地集中在現在貴為第一名模的田小麗身上。
「哎呀,小麗,妳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對啊,我昨天還看到妳拍的廣告,身材真的好棒,皮膚也好光滑,根本不用化妝呢。」
「以前在學校,我們就知道妳以後一定會當模特兒,可是真沒想到妳會這麼紅呢!」
田小麗謙虛地笑著,「沒有啦,我只是運氣好而已。」
說是這麼說,她水汪汪的眼中仍是透著志得意滿的光芒,笑著露出雪白的貝齒顯得有些自傲。
在這場合中,最不顯眼的人自然就是劉海憶了。她從頭到尾都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話,也沒有人理會她,她根本找不到機會跟田小麗拉關係。
她越來越著急,這樣下去可不行,這回參加同學會可是用雜誌社的公費呢,要是拿不到成果,回去該怎麼向上司交代?
然而還有更嚴重的狀況,讓她無法完成任務。
她背後的座位坐著一位腦滿暘肥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的古龍水味快要把她熏死;斜後方有三個像大猩猩一樣魁梧的傢伙在高談闊論,打雷般的笑聲震得她全身發抖;更糟的是,她的座位不好,男服務生總是從她身旁上菜。
「請問要加水嗎?」
明明是彬彬有禮的聲音,卻把她嚇得跳起身來,一不小心撞到旁邊的小秋,小秋手上的酒全潑到新買的洋裝上,她尖叫出聲,比防空警報還響亮。
「哎呀,我的衣服!海憶妳幹什麼啦!」
「對不起、對不起,我幫妳擦……」海憶急著拿毛巾想幫她擦衣服,腳下卻踩到酒漬打滑,幸好服務生伸手拉住她。
「小姐妳沒事吧?」
萬萬沒想到,海憶卻驚聲尖叫,「不要碰我!」
伸手用力一推,那位好心沒好報的服務生撞上另一個忙著上菜的服務生,兩人一起摔在旁邊的桌上,當場一陣乒乒乓乓,杯盤碎得滿地都是,菜餚全濺在客人身上,頓時餐廳裡尖叫聲四起。
海憶呆站在原地,被自己闖出來的禍嚇得手足無措。田小麗原本正在得意揚揚地敘述她去歐洲拍廣告的艷遇,這一來也只得中斷,令她覺得非常不悅。
好不容易場面控制下來,大家重新就座,但是氣氛已經被打壞了。
海憶羞愧不已,「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小秋心疼自己報銷的洋裝,氣呼呼地說:「我說海憶,妳這老毛病怎麼到現在還改不過來啊?」
其他的同學也七嘴八舌地發表意見,「對啊,都出社會這麼久了,還一看到男人就像見鬼一樣,這像什麼話?」
「妳這樣以後怎麼嫁人啊?」
「趕快想想辦法好不好?會給別人添麻煩的。」
海憶只能低頭懺悔,一聲也不敢吭。
正如她們所說的,海憶患有極為嚴重的男性恐懼症,她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家出走,留下她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從小就嚴格禁止她和男生來往,久而久之,她變得完全沒辦法和男性接觸,只要一看到男生,她的腦袋就會當機,手腳也完全不聽使喚。
這個毛病讓她從小就被眾人視為怪人,嘗盡了嘲笑與排擠,使病情更加嚴重。畢業後她更是吃足了苦頭,因為沒辦法跟男同事相處,根本找不到工作。之所以會待在岌岌可危的姊妹雜誌社,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裡面的員工全是女性。
田小麗看到所有人的注意焦點居然轉到海憶身上,覺得很不舒服,她輕咳了一聲,試著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來。
「說的沒錯,海憶,妳在雜誌社工作還沒什麼,像我做這行,身邊整天圍著一大群男人,要是得到那種毛病,那還怎麼過日子啊?」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小麗,妳長這麼漂亮,不管做什麼工作,身邊一定會圍一大堆男人的啦!」
「對啊、對啊,小麗,妳現在一定有很多人追哦?」
「敢追妳的一定都是有錢又英俊的白馬王子吧?」
田小麗輕歎一聲,美麗的蛾眉蹙了起來,顯得心事重重。
「別提了,被人追也是很麻煩的,自己一個人還比較輕鬆呢,萬一遇到不好的對象,那根本就不叫桃花運,簡直就是桃花劫呀。」
「咦,小麗,妳被人糾纏啊?」
「是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彷彿在呼應她的話,餐廳裡所有的服務生忽然列成兩隊,走到她身邊,在其他客人驚訝的注視下,服務生領班身穿高級燕尾服,手上捧著一束巨大的花束,來到田小麗面前。
「田小姐,這束花是妳的忠實愛慕者的心意,請妳收下。」
田小麗嚇了一大跳,「我的愛慕者?是誰?該不會是……」
服務生突然開始鼓掌,一個像風一樣優雅的身影從餐廳大門走了進來。
客人們議論紛紛,「哇,那是誰?」
「好帥……」
「等一下!他是不是那個皇朝飯店的總裁,叫趙什麼的?」
「就是被逃婚的那個嗎?」
「他不是把新娘抓回來了,怎麼有空在這裡追女人?」
「我想起來了,他不是總裁,是總裁的弟弟!」
無視眾人的眼光,趙雲翔帶著自信從容的笑容,來到田小麗身邊。
「嗨,我的公主。」
她臉色白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好,二少。」
「我說過了,叫我雲翔。」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趙雲翔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對於仰慕的人,我的直覺總是特別敏銳。」
說得好聽,你根本就是買通了我的助理!田小麗心裡暗罵著,臉上仍是巧笑倩兮。「二少真是厲害。不過你送這麼大一束花,實在太破費了,我擔當不起啊。」
「不不,千萬別這麼說。我今天經過花店,一看到這些花,第一個念頭就想起妳,除了妳,還有誰配得上這些最頂級的玫瑰花?不,是只有最高貴的花才配得上妳。」
滿桌的女士們聽得都微張著嘴,癡癡地望著瀟灑出塵的趙雲翔,多麼希望這些美麗辭句讚美的對象是自己;只有海憶死命地低著頭不敢看他,努力忍住奪門而出的衝動。
好可怕,這個男人離她不到五公尺,他的聲音好低沉,好像要直穿進她心裡,她快要、心臟麻痺了……
田小麗心中不悅,但還是擺出最迷人的職業笑容,嬌滴滴地說:「二少,你實在是好浪漫,我好感動哦。只是我現在正在跟老朋友聚餐,沒辦法跟你談太久耶,真是不好意思。」
「那當然,朋友最重要。不過,如果妳不嫌棄的話,星期六下午跟我喝個咖啡好嗎?」
她早料到他會來這一著,微微苦笑,「星期六啊?可是我星期六要工作,真不巧。」
「那也沒關係,妳工作時我就在旁邊看,等妳休息我再拿兩杯咖啡去陪妳聊天,這也算是一起喝咖啡,不是嗎?」
桌前的同學們都笑了出來,田小麗無奈地說:「你在說笑吧?」
「當然不是,相處的時間要重質不重量,就算不能悠閒地坐在咖啡廳裡耗一天,只要我能在妳工作之餘幫妳打氣,這就很夠了,妳說是不是?」
聽到這句話,海憶雖仍然不敢抬頭,卻在心裡暗暗讚同。是啊,工作得很累的時候,要是心愛的人能夠陪在旁邊說幾句鼓勵的話,感覺一定很溫暖。
同學們忍不住紛紛搭腔,「小麗,妳看人家多有誠意,妳就答應吧!」
「對啊,一天不工作又不會怎麼樣,人總要休息嘛。」
「不能辜負二少的心意啊!」
眼看整間餐廳的人全站在趙雲翔那邊,田小麗也不好再堅持。
「好吧,二少,那我就捨命陪君子了,我們星期六見。」
趙雲翔露齒一笑,這一笑又讓許多女士當場失神。
「我會很期待那天到來的。」
在眾人的鼓掌聲中,趙雲翔風度翩翮地走了出去,海憶終於鼓起勇氣,瞄了他的背影一眼。
他很高,動作卻像貓一樣優雅。只是不知何故,她總覺得他的身影看起來有些孤寂。
田小麗板起臉來,方纔的甜美頓時消失無蹤。
「妳們真是的!幹麼要幫他說話,害我得跟他約會!」
有人疑惑地問:「妳不願意嗎?」
「當然不願意!」
「為什麼?他長得那麼帥,又那麼浪漫,換成我就算丟掉工作也要跟他約會。」
田小麗不屑地說:「長得帥有什麼用?浪漫又值幾個錢?我告訴妳們,他根本就是個敗家子!他跟他哥哥是雙胞胎,趙雲騰現在已經是皇朝飯店的總裁了,他呢?只在加拿大開了家又小又破的軟體公司,弄了好幾年弄不出半點名堂,公司員工搞不好還不到十個哩!」
海憶覺得有點難過。她的公司只有四個員工,而且賺不了錢,但是大家感情都很融洽,同心協力一起為雜誌社奮鬥,她從來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也許那位趙先生也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在遙遠的異國努力著,這不是也很了不起嗎?為什麼小麗要這樣鄙視人家?
「等一下!他是那個皇朝飯店總裁的弟弟?那至少他家很有錢呀,將來總有他一份吧?」
田小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就是沒有才糟糕啊。我早就打聽過了,他爸爸不喜歡他,將來財產全都要給他哥哥,他一文錢也分不到。不是我現實,一個連自己父親都放棄他的男人,我怎麼能把終身交給他?」
海憶心想,話不是這樣說吧?也許他們父子之間有什麼誤會,或許趙雲翔不想靠家裡的力量,想要自己獨立也不一定啊,而且,搞不好他是遭人陷害的,連續劇裡不是常常這樣演嗎?豪門的家族鬥爭是很可怕的,趙雲翔被爸爸討厭就夠不幸了,要是外人還因此批評他,那不是太可憐了嗎?
「我本來還想,先敷衍他一陣子,等他回加拿大就沒事了。今天被妳們這一起哄,他一定以為自己有希望,以後一定更加沒完沒了,該怎麼辦啊?」田小麗仍在抱怨。
「咦?那妳剛剛說的『桃花劫』指的就是他嘍?」
「那當然了。我只不過是去參加他哥哥的婚禮,跟他聊了幾句,誰曉得就被他纏上了。他每天都寫一堆肉麻得要命的情書給我,還每天早晚一通電話,說什麼『每天第一件事跟最後一件事都是想念妳』這也太噁心了吧?他還弄到我的行程表,動不動就突然冒出來嚇我一大跳,就像今天一樣。也不看看自己口袋裡沒幾個錢,沒事送一堆香水跟花,不怕破產嗎?」
沒錢還送這麼多禮物,就表示他真的很喜歡小麗啊,為什麼小麗不但不感動,還這麼不屑呢?海憶實在覺得很疑惑。
「我真是受不了他,明明是個呆頭鵝,還自以為是大情聖。你們剛剛也聽到
了,什麼叫做『在妳工作之餘幫妳打氣』?真正的紳士會隨便請淑女喝杯即溶咖啡就了事嗎?根本一點情趣都沒有。」
海憶聽得更糊塗了,明明是小麗自己說沒時間陪他,他才想出折衷的辦法啊。
這時有人問:「既然妳不喜歡他,為什麼不直接拒絕呢?」
田小麗長歎一聲,「妳不知道,做我們這行,最忌諱的就是得罪人呀,心裡再怎麼不願意,表面也得客客氣氣的,絕對不能撕破臉。別的不說,他畢竟是趙家的次子,萬一惹火他,後果也是很麻煩的。」
海憶忍不住衝口而出,「我想妳只要好好跟他講,他應該會接受吧?人家那麼喜歡妳,再不講清楚他就太可憐了。」
全部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她,田小麗則冷笑一聲,「咦,海憶,妳怎麼這麼同情趙二少?該不會是喜歡上人家了吧?」
她急忙否認,「不是、不是!我根本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
「是嗎?我還以為妳一看到帥哥,恐男症就馬上治好了呢!」
聞言,所有的人同時嗤笑出聲,海憶羞得連脖子都紅了。
小秋突然開口說:「我說小麗,其實妳要拒絕人家,也不一定要撕破臉啊,可以用暗示的,比如說,在約會的時候帶個電燈泡去攪局,他要是有點腦筋,就會知難而退了。」
「好主意!」田小麗高興的拍手,「可是我要去哪裡找電燈泡呢?助理被他買通了,我的經紀人又超級沒用,根本沒人可以幫我。」
小秋伸手往旁邊一指,「這裡不就有個現成人選嗎?」
海憶大吃一驚,「我?」
眾人立刻齊聲叫好,「對對對,海憶最適合這工作了,保證把趙二少嚇得落荒而逃!」
「不,不行啦!我……」
田小麗雙眼閃閃發光地看著她,「海憶,只是幫老朋友一個小忙,妳應該不會拒絕吧?我知道妳向來最熱心了。」
她慌張不已,「可是,我一看到男人就緊張得半死,絕對幫不上忙的!」
小秋說:「放心啦,妳只要像今天一樣呆呆坐著,沒事把飲料潑到他身上,然後再撞翻幾個人,這樣就大功告成了。」
其他人同時心想:講得也太直接了吧!
「海憶,」田小麗使出最拿手的撒嬌絕活,楚楚可憐地說:「就算我欠妳個人情嘛,好不好?我以後一定會報答妳的。」
海憶實在是痛不欲生,她怎麼會被捲進這種爛攤子來?可是,老闆的叮嚀在此刻浮現在她腦中--
雜誌社的未來就靠妳了!
要讓田小麗答應幫她們拍封面,這是最好的機會。
一咬牙,她低聲回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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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麻煩您了,我們星期六見。」
趙雲翔心滿意足地放下電話,開始期待著星期六的快樂約會。為了招待佳人,他在蘭園訂了位,那是一家超高級的咖啡館,一天只招待十組客人,得要一個月前預約才有位子。靠著以前幾個朋友的人脈,他輕輕鬆鬆排到了桌位,再加上最近手頭尚稱寬裕,他有把握能打造一個完美的約會。
就算不打出皇朝集團的名號,他也能達成目標,為此他非常自豪。
這時趙鵬程和趙雲謄、趙霞清兄妹一起走進起居室。
趙鵬程看到趙雲翔坐在電話旁,冷冷地哼了一聲,「又在談情說愛了?你做別的事不行,只有泡在女人堆裡最在行!」
趙霞清看到二哥臉色一變,連忙打圓場,「爸,不是啦,二哥對田小姐是認真的,這回說不定家裡就要添個二嫂了。」
趙鵬程更加不屑,「居然對那種只會在鏡頭前搔首弄姿的女人認真?趙雲翔,你也太沒水準了吧?」
趙雲翔抗議,「什麼搔首弄姿?那也是人家的工作!幹麼講得那麼難聽?」
趙雲騰聳肩道:「話是沒錯啦,不過據我所知,那個圈子的人多半滿腦子是錢,你在放入感情之前,是不是先調查一下對方的為人比較好?」
趙雲翔冷笑,「你有立場說別人嗎?你自己還不是為了錢訂下婚約?人家新娘子都已經逃婚了,居然又把她抓回來逼婚,你可以更沒品一點啊!」
逃婚事件發生後,趙家的人才知道,小時候那個驕縱任性的千金大小姐言紫霓,長大後變成了熱愛自由的動物學者,為了去非洲研究黑猩猩,她不惜演戲讓家人放鬆戒心,然後在婚禮當天溜之大吉,沒想到趙雲騰棋高一著,硬是在她上飛機前夕把她抓了回來。
趙雲翔原本不太喜歡言紫霓,但在她逃婚耍了父兄一記後,他開始對她有幾分欣賞,再看到她努力追求自由的勇氣,又更加佩服了,所以對哥哥逼婚的舉動相當不滿。
趙雲騰完全不為所動。「你這話就不對了,這不叫逼婚,是我跟她之間的鬥法,她設法讓我取消婚約,我則是要讓她乖乖上禮堂,這完全是公平的競賽,誰也沒逼誰。」
趙雲翔不服輸地說:「那我跟田小麗也是公平競賽,就算她真的只想要錢,我也一定會讓她對我死心塌地!」
做哥哥的微微聳肩,「是嗎?那你就加油吧!」
他父親又哼了一聲,「隨便你愛怎樣都行,哪天被那女人搾乾了,可別回家來哭訴,我是一文錢也不會給你的!」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出去,趙雲騰也面無表情地離開,只剩趙霞清不安地看著她二哥。
趙雲翔望著父親的背影,冷冷地說:「這早就不是新聞了。」
「二哥……你該不會真的花了很多錢在那位田小姐身上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看到妹妹擔心的表情,趙雲翔放下怒氣,反過來安慰她,「妳放心,我還過得去。況且,我可不是整天只會追女朋友而已。我要趁這次回台灣時,多拜訪經銷商,推銷我公司的新產品。只要有一家肯代理我的軟體,我相信一定很快就會大賣的。」
「那很好啊,爸爸跟大哥看你這麼認真工作,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他冷笑道:「這我可不敢說。他們兩個別扯我後腿,我就感激不盡了。」
發現自己踩到地雷,她輕歎一聲,趕快改變話題。「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喜歡田小姐哪一點?」
提到田小麗,趙雲翔的臉馬上就亮了起來,「當然是因為她是台灣第一美女嘍。哦不,她是第二,我們趙大小姐才是第一。」
談戀愛歸談戀愛,還是要記得諂媚可愛的妹妹。
趙霞清不理會他的玩笑,「只有這樣?你只喜歡她的外表?」
「當然不止啦,她氣質很好,對人也很有禮貌,可比言家那母老虎好多了。」
「你根本就不瞭解她嘛!」
「愛情是不需要瞭解的,小姐。」他一副戀愛專家的架式。
她蹙緊了柳眉,「二哥,我說句實話你不要生氣,我覺得……你並不是真的很喜歡那位田小姐,只是想把大哥比下去而已。」
「這也沒什麼不好吧?那個笨蛋大哥一輩子也沒辦法嘗到自由戀愛的滋味,我這個做弟弟的當然只好替他完成了呀。」
她高聲說:「這才不叫自由戀愛!你只是在賭氣而已。」
「哎呀,我得出門拜訪客戶了。」趙雲翔微微一笑站了起來。「再說了,小妹,賭氣也沒有什麼不好啊。」
望著二哥的背影,趙霞清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二哥,你千萬不要為了賭氣,錯失了自己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