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號動也不動的坐在石階上,如同殿外的雕像,淚早已流乾。
普魯德來到她身旁,他向父王要了張名單——是死神要拘的魂魄給她,想藉工作來使她分心。
七十七號淡淡的瞧一眼,接過手,意興闌珊的站起、離開,像是什麼都不在乎,只是機械式的動作著。
普魯德望著七十七號的離去,兩眼空洞,神色茫然,肅穆的表情再也見不到笑容。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但仍不願放手。
***
七十七號一向不喜歡死神的工作服,每當執行完自己的工作後,總迫不及待的把它收起來。
抱了四個魂魄離開了三度空間,她一如往常的交差了事,然後拖著勾魂鐮,胡亂的信步遊蕩著,生活已完全失去了重心。
她走到一株大樹下坐了下來,勾魂鐮隨手躺在她懷中。
這裡也有風,它輕輕的吹著,只不過是陰風,這裡也有光,只不過是慘綠的磷光……
立寒在思念她!
她心中大大一震,也不曉得腦子裡為什麼突然有這個觸發,像是和立寒心靈相通……但隨即希望之光又暗淡下來。她怎還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小花瓣兒,小花瓣兒……*
似乎有人在呼喚她,使她身子一陣顫抖。她跳了起來,鐮刀滾落一旁,所有的遐想全靜止下來。
但見四周依舊,她心中澎湃不已。
這是怎麼回事?立寒不是上天界了嗎?難道……
普魯德忽然出現,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怎自把法器隨意亂扔呢?」普魯德替她拾起勾魂鐮遞還給她。
七十七號定定的瞧著地,亞曼還是一樣的溫柔,但她心中卻對他產生了疑問。
「發生了何事?瞧你一臉驚魂不定,誰敢嚇唬你?」
亞曼就是亞曼,她怎能懷疑他?露出苦笑,她搖了搖頭,何必再重提破碎的感情呢?
普魯德護送她回宮殿,不再追問。
他相信只要自己有耐心,他還是有機會的。
***
廣闊的宮殿裡,七十七號獨坐在專屬的臥室內,心中的疑問未解,反倒燃起一線希望。
她按捺住波濤洶湧的心緒,只盼再接收些許的訊息。
一夜過去了,失望再度又回到她臉上。
普魯德感應到七十七號放棄的訊息,便收回了自己的冥思。
他用意念窺探了她的隱私。對於七十七號的事,他不希望再有萬一,只要有可能會引起她懷疑的任何事,他會比她先到一步提早封殺。
但雖然他有能力探索別人的隱私,但也耗盡了他的精力,這算是卑鄙應付出的代價吧。
***
日子又恢復到以前的模式,在七十七號的堅持下,她回到死神專屬的禁區裡。
四周安靜無聲,每一位死神互有默契的不打擾彼此。
她的房子沒有任何的隔間,在屋內中央除了一張大床外,並無他物。
七十七號躺了下來,往常這張床總讓她眷戀無比,如今她的心卻只有淒楚。至今她仍不相信立寒會如此待她,但是她又該如何解釋他的毫無音訊?
把玩著躺放在胸口的鐮刀,苦笑自己最近也變得懶散了,即便只是輕按手臂上的一個按鈕,就能除卻這套冷酷的服飾,但她竟然也懶於動手?
她的人生已不再有意義,可悲的是,她連死的資格也沒有。
不知不覺的,她眼角又溢出了兩行淚水。
*小花瓣兒,小花瓣兒……*
遙遠的呼喚又從胸口響起。這次她連動也不敢動,聆聽著思念已久的聲音。
*小花瓣兒,小花瓣兒,我在這兒,我在這裡……*
是立寒的聲音!沒錯,是他呼喚著她的聲音。
「立寒,立寒,你在哪裡?」她不自覺用心喃喃的低語。
*小花瓣兒,不要傷心,我從沒負你!不負你,不負你……*
他感覺到了她的憂傷嗎?正如她現在可以感受到他急切的焦躁。立寒不是上天界了嗎?為什麼她可以感覺他無助的挫敗呢?
*小花瓣兒,小花瓣兒……*
呼喚又從胸口響起。七十七號將眼光慢慢的移向正躺在胸口的鐮刀,是它嗎?
她突然快速的把鐮刀拿起來。
四周又是寂靜一片。
她坐起身子,把玩著手中的鐮刀,終於發現了附著在上面的一魄。
是立寒的。為了李垢兒挨的那一記,彈出的一魄。
天!她立刻想到一個事實——
不全的魂魄如何能上得了天界?
立寒不在天界,那他在哪裡?
「七十七號。」普魯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七十七號記得立寒魂魄離身的那一天,自己正在宮殿等著亞曼的歸來。
亞曼去了哪裡?別的死神不可能拘她所擁有的魂魄,但亞曼可以,還有撒旦王。
撒旦王不可能親自出馬,只為了拘一個凡人的魂魄。但是,如果立寒不可能上天界,最有可能拘他的人就是亞曼。
是亞曼殺了立寒!
當她在他的宮殿裡,枯等他歸來詢問前世的記憶時,他已進入三度空間帶走了立寒的魂魄。
他怎度可以!
「七十七號。」普魯德的聲音又響起。
她換下工作服,藏起一切的感覺走向門外。
俊美的普魯德站在矮籬外,牽動著嘴角對她微微一笑。
待她如此溫柔的亞曼,她該懷疑他嗎?
「有什麼事嗎?」她冷漠地道,無法假裝自己不曾懷疑過他。
普魯德即以為她仍為高立寒的事心傷。
隔著矮籬笆,他抬起她的下頷,充滿愛意的低頭俯看她,「快樂點好嗎?」
七十七號直視亞曼,這麼一位集英挺、狂妄、俊秀、權力與榮耀於一身的地獄大王,自己怎麼不會愛上他?
「為何這麼瞧我?」他拍拍她的臉頰,寵溺的問著。
她只能搖搖頭。
「精靈界有場嘉年華會,陪我去參加好嗎?」他放下自己王子的身份,帶著懇求意味,軟聲的問她。
她怎能拒絕?但他若是兇手呢?
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亞曼,我唯一的朋友,求你不要對我如此殘忍!
七十七號緊閉著唇,不敢開口問,怕得到她無法接受的答案,但她臉上已浮現幾個哀求的表情。
普魯德誤會了她的意思,失聲笑了起來。「小姐,不去就算了,有嚴重到要做出這樣可憐的表情嗎?」
她表現出來了嗎?她慌亂的撿回失落的心,對他強笑。「誰說我不去?什麼時候?」
「明天。」
「嗯。」
「我來接你?」
「好。」
她答應了!普魯德難以形容心中的雀躍,咧嘴一笑,那魅力幾乎無人能擋。
七十七號目送他遠去,心中已有了決定。
***
七十七號小心收藏著高立寒留在鐮刀上的那一魄,這是目前她與立寒唯一的聯擊。
沒人曉得亞曼的能力有多強,但既然她已開始懷疑他,一切的思考她就得小心謹慎些。
她試過只要將那一魄接觸到胸口,自己便能感受到立寒的思緒。他不斷的呼喚她,似逃不出枷鎖般的挫敗與急切。
立寒被禁錮了嗎?除了撒旦王與亞曼,誰還會有此能耐?
她心中的懷疑起來越甚,但大悲之後的希望反倒使她變得異常冷靜,只要維持不動聲色,誰也猜不出她有何想法。
***
精靈界,一個屬於冥界的自治區,有自己的王,但仍為冥界所管轄。
普魯德代表父王參加這場嘉年華會,春風滿面的偕同七十七號出席,精靈界諸王皆親自恭迎。
七十七號安靜沉美的站在亞曼身旁,他雖然只是輕擁著她,卻令人感覺帶有強烈的佔有意味。
精靈界諸王從沒見過普魯德如此輕鬆愉快,側眼打量他身旁的美女,一切盡在不言中。
嘉年華會的表演節目陸續登場,每一種生命體成精後所代表的精靈正賣力的表演著拿手絕活。
普魯德的心情是愉悅的,不為別的,只因身旁有個她。
七十七號身著一襲黑色低胸晚禮服,將她襯托得完美無瑕。表面上,她安靜的觀賞著精靈們的表演,並適時的露出微笑,但卻時時留意藏在胸口的魂魄,發覺兩者的感應力變弱了。因此,她知道立寒不在精靈界。
若不在精靈界,那麼整個冥界如此之大,她要去哪裡找啊?
她瞧瞧亞曼。他正專注的欣賞精靈們的表演。
亞曼,是你嗎?她在心中大聲的問。
普魯德果然是普魯德。他突然轉頭,對上了七十七號的眼神,「你在說話嗎?」
「不。」她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頭,「是的,是我在說話。」
「什麼事?節目不好嗎?」
「不是。」
「怎麼一副肅殺的模樣?」
「亞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立寒是你帶走的嗎?」她單刀直入的問,讓人想躲也無處可躲。
普魯德面色一沉,原本的好心情瞬間冷了下來。
四周頓時一片安靜,在場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自普魯德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
她該害怕的。
不錯,此刻她是怕得要命,但想得到答案的決心逼著她繼續和他對峙。
「你竟敢質詢我,太無禮了。」普魯德一字字的逼出,壓抑著滿腔怒意。
七十七號知道他正強忍著怒氣,從沒人知道普魯德爆發怒氣會有什麼後果,因為沒人有膽去挑怒他。
可是她要立寒。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好了。」七十七號軟聲求他。
「我不必回答你任何問題。」說完,普魯德直接離開了精靈界。
七十七號緊跟著他。「亞曼,求你告訴我。」
普魯德突然轉身,攫住了七十七號的雙肩。「不要再問我那個男人的任何事。」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完,隨即進了自己的宮殿。
七十七號仍不放棄,亞曼一定知道立寒在哪裡。
「亞曼,立寒不可能上天界。」
「何以見得?」
「他的三魂七魄有一魄在我身上,不完整的魂魄如何上得了天界?」
「哼,那又如何?」
「立寒的魂魄已賣給了我,除了撒旦王或你,沒人再有權力可拘走他的魂魄。」她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任何可能的線索,「撒旦王不可能的。」
普魯德挑起眉,等著她的下文。
「只、有、你。」她無懼的緩緩道出。
亞曼的怒氣像山洪爆發般席捲而至。
「為什麼?為什麼?」他粗暴的抓緊她,青筋暴露的與她互望。「為什麼你要如此可恨!」
七十七號眼神晦暗下來。「這麼說立寒真的是你帶走的?」
「哼,誰敢惹我?更何況他只是個不起眼的凡人。」
她垂下眼。「我愛他。」
「看著我!」普魯德強迫她正視他。「我哪一點不如他?」
她搖搖頭。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給我一點愛?」
仍是靜默。
「我這麼的愛你!你知道嗎?你有沒有該死的一點感覺?」
「對不起。」七十七號淡淡的說。
「不要跟我說這些。」
「把立寒還給我,求你,亞曼。」
盈盈欲哭的大眼,楚楚動人的臉龐,令普魯德絕望的沉默下來。
「亞曼……」
「要高立寒的魂魄嗎?」普魯德放開她的雙手,寒著臉,冰冷的說。
她趕忙點頭。
普魯德牽動無情的嘴角。「給我好處。」
「亞曼……」
「不二價,不然一切免談。」
「亞曼,不要這樣對我。」
他無所謂的坐在大床上。「我累了,你可以走了。」
他要什麼好處?從她身上能得到的好處也只有她的身體了……
不行,她乾淨的身子是要留給立寒的,難道如今為了他,卻要將自己像祭品般的供出?
而一旦成了殘花敗柳,她又有何面目見立寒?
可是如果亞曼真要藏起立寒,那她又怎能找得到?
她要救他。
她腳步沉重的朝普魯德走去。
普魯德頗為驚訝七十七號的舉動,但立即露出瞭然的諷笑。
七十七號走到他跟前,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進行下一步,普魯德順勢一帶,把她拉上床,壓上了她。
他的女人呵!驚惶的雙眸,不自然的表情,生澀的僵硬著身子。
她與高立寒同處一屋,難道仍是完璧之軀?若是這樣,他真要佩服高立寒的自製與風度了。
不再多想,他拉起她的雙手,把它們固定在床頭,身下的女人正是他一世都無法抗拒的致命傷,現在她卻要為著別的男人而委身向自己投懷送抱。多麼諷刺!
但這也是她自找的。
普魯德吻上了她的唇,本能的被她躲開了。
沒錯,他將會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弧美的粉頭,光滑的肌膚,他甚至還可以感覺到懷中女人內心的顫抖與不願。
普魯德啊普魯德,你何時需要這種速食愛情了?何時你已淪為要靠交易方能得到女人?
壓下不可一世的自尊,他扯開她肩上雲朵所編成的帶子,把禮服褪至她的腰間,裸露的白皙肌膚幾乎使他難以把持。
她閉著眼,容顏並沒有因他的挑逗而羞紅,反倒更加的白皙。
她抿著嘴,不發一語,沒有掙扎,沒有反抗。
*你得到我的人,卻得不到我的心。*
他彷怫可以聽到她心中的吶喊。
這個想法使他突然冷了心,厭惡的放開她。
「滾。」她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卑鄙與下流。
七十七號畏縮的坐了起來,仍不忘用衣服遮掩自已的裸露。雖說如此,她並沒有落荒而逃,她在等著答案。
普魯德不耐的抓起她,甚至粗魯的幫她把帶子系回肩上。
他將她推出殿外。「走,別來煩我。」
「亞曼,立寒他……」不等她問完,普魯德早已轉回殿內。守門的鬼卒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明白這所代表的涵義普魯德的自尊心將會使他一輩子也不會幫她。
她怎麼這麼傻呢?還想委身寄望於他?
換回死神的服飾,她用鐮刀挑起殿前一座石獅便往宮殿的石柱砸去,石柱裂開了縫,發出隆隆巨響。
「你混蛋!」她朝殿內怒喊後,氣沖沖的離去。
鬼卒急急的入殿請示,普魯德喝退了他們。
他不怒反笑,悠閒的躺回床上,嗅聞著枕上殘留的香味——也只有他的小花瓣兒才敢對他如此囂張吧。
***
七十七號開始發了瘋般四處亂竄。
她去找撒旦王評理,可是他們父子兩一樣的可惡,他居然對她避不見面。
不過這樣也好,撒旦王不敢見她,沒人可分派她差事,她也就不用工作,如此她便可以全力尋找文寒的下落。
可是冥界之大,要找到立寒如同大海撈針!唯一慶幸的是,她可以依著立寒留在她身上的這一魄來感應,依訊號的強弱來判定和他之間距離的遠近。
日子變成了無止盡的找尋,日復一日……
***
「兒子,該放手了吧?」撒旦王問著身旁的普魯德。
沒有回應。
「唉,何必呢?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撒旦王不願見自己最喜歡的兒子如此折磨自己,只為了一個不屬於他的女人。他有過機會,也試了,何苦如此執著?
仍是靜默。
「放手吧。」他重複。
「不。」
「兒子,你的理智跑到哪裡去了?」
普魯德面無表情,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不管你了,限你七日之內把事情搞定,這是用撒旦王的身份所下的命令。」說完,撒旦王光火的離去。
七日,他只剩七日了。
***
高立寒已放棄無止盡的走路,在這個不冷、不熱、不餓、不累的空閒裡,冥思成了他唯一的生活模式。
想不到一生順遂的他,下場會是如此難堪,尤其遇到感情一事更是坎坷崎嶇。
小花瓣兒對他的絕望、心傷、懷疑、摸索到瘋狂的找尋他都知道,他似乎可以不用透過言語也能知道她的心思。
他突然想起牛郎織女會不會也是藉由心靈傳達知曉彼此之閒的想法,才能在無垠的星海中,甘於一年一度的相會?
總之,他不會甘於被擺佈,那個陰險的普魯德,他不會對他就此罷休!
無時無刻,他不斷的送出心中層層的思念給小花瓣兒。兩人雖然無法交談,但在彼此之間無盡的相思裡,撫慰了對現況的焦躁與不安。
突然,如撕裂的紙張,凌空劃破了一條線。
高立寒抬頭望,在這混沌的天地裹不曾見過如此景象——
一張俏麗的臉蛋鑽了出來,就像破繭而出,對上了高立寒的眼,兩人癡癡的互視,不相信這是真的。
七十七號跳了下來,直直的落入高立寒的懷裡。
天哪!這是真的。
「立寒,立寒……」七十七號喊著,緊緊的攀著他,好怕他又突然消失不見。
來不及訴說相思之苦,他狠狠的吻住了她。
「我以為永遠也找不到你了。」本以為永遠不能相見,她眼裡仍佈滿驚懼。
「噓。」高立寒吻掉了她的不安,「不會的,我一直都能感應到你。」
「那是因為上次你替垢兒姐姐挨了那一記,你的三魂七魄有一魄彈到我的勾魂鐮上,才促成我們再度重逢。」
「是啊,我相信不管冥界的主宰者如何封印了你的記憶,我們最終仍會相會。」
「封印?」
「你還不知道嗎?」
她搖搖頭,不懂他在說什麼。
「普魯德封印了你前世的記憶。」他告訴她這段難解的因果。
隨著高立寒對小花瓣兒的陳述,她瞭解了她的身世。
她記起了她就是芍葯,而且初見立寒時,芳心已被這失去知覺的男人所據。
這男人當時睜開眼,驚訝的瞧著她,霸道的攫住她的唇時,她心中雖然小鹿亂撞,但卻是心甘情願的任他為所欲為。
但是,再清醒的時候,自己已是一名死神。
她想起初見亞曼,他那雙永遠冷漠的眼眸,卻只有對她才表現溫柔時,她終於明白在他強烈的自尊下,早已對她心生愛意,只是她一直沒有察覺,理所當然接受他的付出。
唉!亞曼啊亞曼,儘管他自私的愛差一點又再度拆散她和立寒,但自己對他又生不出恨意。知道這一切後,下次見到他,她該如何面對他?
這幾百年來,她不願失去「感覺」,也許潛意識裡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還能再與立寒相聚吧。
立寒,幸好我找到你了。她慶幸著,雙手不自覺的更攀緊了他。
「這就是冥界?」
她點點頭。
「我們要怎麼脫困?」
「你現在是靈魂了,我教你咒語,用想的,就好像本能的一部分。」
結果高立寒的學習能力驚人,一點就通,兩人相偕回到七十七號的住所。
大致上,冥界不過是個少了陽光的世界,其他和凡間並無不同。
***
封印已無效。
普魯德歎了一口氣,將一切全看在眼裡,並明白大勢已去。
那個男人不配擁有我的女人。他想。
除了我,誰都不配擁有芍葯!
他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
普魯德直接來到七十七號的住所。
發現他的侵入竟是高立寒,而非已被吻得忘情的七十七號。
他一陣心痛,也訝於高立寒的感應力進步如此神速。
「你還真會挑時間拜訪?」把七十七號拉到自己身後,高立寒諷刺的表示。
「這是讚美嗎?」
「我還能奢望你有什麼更好的表現?」
「為了彌補你對我的不良印象,今天我特地來糾正我自己犯的錯誤。」
高立寒揚起眉,壓根不相信他會這麼「勇於認錯」,分明是來者不善。
「小花瓣兒是天界的芍葯花神,我送你們回去吧。」
「花神?」七十七號探出頭,很驚訝自己又多了個新身份,一會兒是小花瓣兒,一會兒又搖身變成芍葯花神。
「是的。」普魯德看著她,眼神溫柔下來,向她說明前因後果。「父王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所以命我送你回天界。」
「那立寒呢?」
「當然一起去了。」
七十七號抬頭望向高立寒。「好嗎?」
當然好,待在冥界讓這傢伙整日虎視眈眈的覬覦小花瓣兒,他可不樂見。但這陰險的傢伙有可能這麼輕易放手嗎?
「走吧,何必再猶豫?」普魯德率先走了出去。
不容細想,他們跟著普魯德來到天堂與地獄的交界。
普魯德走近七十七號,柔情萬千的對她說道:「接引者馬上就來了。再見了,小花瓣兒。」他說完,不等高立寒抗議,輕輕的印上她的唇。
高立寒本能結結實實的賞了普魯德一拳,才突然想起晁哥哥與垢兒婚禮當天,自己也曾因為吻垢兒,而狠狠挨了晁哥哥一拳。
媽的!真是現世報。
普魯德笑了笑,第一次居然有人敢對他動粗?
他向七十七號欠欠身。「我先走了。」然後在經過高立寒時,對他咧嘴露出詭異的一笑。
這是什麼意思?
高立寒來不及質問,普魯德便走了。
普魯德沒再回頭,一如王者,從不戀棧過去,誰能知道在這副堅強的外表下,躺著一顆已破碎成千萬片的心?
指引的光照上七十七號的身子。
「立寒。」七十七號輕喊,喚回了高立寒的注意力,將對普魯德的疑心暫時拋至一旁,上前握住七十七號伸出光圈的手。
但噩夢發生了。
在接觸到光圈時,高立寒被彈了回來,根本進不去裡面。
七十七號慌了。「立寒。」她想要退出光圈,但卻被鉗制住。「這是怎麼回事?」
高立寒此刻明白了普魯德剛剛那惡意的微笑。
他得不到她,也不允許別人得到。
高立寒與小花瓣兒如隔著玻璃互望。他竟殘忍的活生生拆散他們兩!
是了,他剛剛是怎麼說的?
*送你回天界。*
那卑鄙的男人故意使他們產生錯覺,以為他兩可以一起去,但卻只到天堂與地獄的交界。因為他根本不屬於天界,不像小花瓣兒是花神,所以他沒辦法上去。
沒有狂亂的歇斯底里,他與小花瓣兒只是靜靜的對望,明白兩人則將天地兩隔。
「我愛你。」他說出早想告訴她的話。「只要真情不變,我兩定會再相見。我保證。」
堅定的語氣撫平了七十七號的絕望。是的,他愛她,她也愛他。輪迴了五世,真情的永恆仍緊緊的繫住他們兩,這就是愛的真諦。
光圈消失了。
也帶走了他的愛。
我,高立寒,起誓,從現在起只做我自己的主人。他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