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可以方便照顧兩人,季冰宜要求醫院,讓他們兩個人住在同一間病房裡。
冰宜從醫師的口裡知道,黑磊風堅持要醫師不必顧慮他,盡量從他身上抽血給浩浩度過難關,畢竟他是個大人,比一個小孩更能撐得住。所以,黑磊風最後才會因捐血過度而疲累的沉沉睡著。
所以在看著打著點滴的他,和浩浩一同被推出手術室,她由衷的感謝上天。
現在,她站在病床邊,看著他們父子,她有一種想哭的感動。
她沒想到他們父子,竟會是用這種方式見面。
她以為,他們父子一輩子都不會相見了,現在這種情況,讓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了?
看著病床上那兩張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們關係的臉龐,有一種混合著疼愛與心痛的複雜感受,在她心田里流動著。
她知道,事情再也瞞不住了,但奇異的,她的心並沒有之前想像的那樣慌亂與恐懼,反而有一種放鬆與解脫的感覺。
「季小姐,原來浩浩說他的父親只是到很遠的地方去工作,這件事情是真的,我之前還以為他是在說謊,現在親眼看到他父親,我還真為自己當時懷疑浩浩,感到有些羞愧呢!話說回來,他們長得還真是像。」
主任和沈老師都還沒有離去,他們站在季冰宜的身後,為兩張如此酷似的臉龐感到驚奇,並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她如此說道。
季冰宜轉身看向沈老師,對她詢問道:「浩浩……他這麼和你說?」
「是啊!浩浩一向是個十分安靜又乖巧的學生,但每次他在同學們笑他是個沒有父親的私生子時,總是顯得特別的憤怒與反彈,好幾次都和同學打了起來。」
「什麼!?浩浩他打架?難怪有那麼一、兩次,他會躲著我,將自己關在房裡,原來是打架了,不敢讓我知道。」冰宜喃喃地道,有些難以置信。
她沒想到,浩浩竟會因她的自私與任性,而承受這些苦果!想到這裡,她的心就好痛。
「是啊!這下可好了,浩浩的父親現在回來了,就再也沒有人敢笑他了。」
「對,沒有人敢再笑他了。沈老師,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其實,我該更早告訴你,其實浩浩是有父親的,我們都同樣的愛他,只是大人總是有些苦衷和無奈的。」
她好想哭,這輩子,她從沒這麼愛哭過,但哭無法讓她從心痛的煎熬裡走出來,因為,她知道,浩浩所面對的不快樂,都是她造成的。
「我明白的,現在浩浩沒事,那我們就放心多了。」
「是啊!季小姐,我和沈老師還有事,必須要回學校,如果有任何問題,麻煩你再打電話到學校來。」
主任看沒事了,便想要先行離去。
「主任,等一等,我還有問題要問你,等問完之後,你要走,我也不會留你。」
黑磊風突然醒了過來,甚至還叫住主任,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呃……黑……黑先生,你……你醒了?」
「主任,我想這次你應該不會再問,我和浩浩有什麼關係,也不必再研究,我是不是有這個資格,問問事情發生的經過了吧?」
「當……當然不必,只是黑先生,你確定要現在知道嗎?不如……我們等浩浩好一點後,再來談這件事,我想這樣……」
「我很堅持現在馬上要知道,意外的經過究竟是怎麼發生的。我想,身為浩浩的父親,這點權利應該還有吧?」
此刻的黑磊風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原本就夠嚴肅的表情,變得更為嚴厲,他銳利的眼眸,現在正散發著可怕的光芒。
主任在意識到這點後,只能趕緊把事情的經過給說了一遍。
「黑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浩浩真的是因為同學們罵他是雜種、私生子,所以他才會抓狂地衝向那些同學。而那些同學因害伯他那可怕的氣勢,所以才會隨手抓起身邊的磚塊,就往他的額頭砸去,卻沒想到會因此而闖了大禍。」
「很好,那幾個同學呢?」
「現在還在學校的訓導室裡。」
沉香玟突然上前對黑磊風要求道:「黑先生,我知道那些孩子不該做出如此過分的行為,但他們畢竟都還小,幾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早因這件事嚇壞了。」
「你是在替他們求情?」
「我……我只是在向黑先生說明,希望你能放過那些孩子們,既然浩浩已經沒事了,那我想……」
「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你們可以走了。」
「但,黑先生,那些孩子……」她還想要說服他,但主任卻先一步的拉走她。
「沈老師,這些事還是等浩浩好一點再說,我們先走了。」
主任迅速的拉著沈老師的手逃命去。他還沒見過一個氣勢如此磅碡的男人,簡直嚇壞他了。
他們的離去,讓室內陷入一片靜寂,接著,黑磊風的聲音響起。
「季冰宜,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我和你會有一個八歲的兒子?」
「因為……八年前,我……我就是那個在酒吧裡,堅持要和你發生一夜情的女孩。」
「該死!我就知道……我早該知道的。」他忍不住低咒一聲,然後站起身走向她,並低頭看著她。
「我就說,為什麼我會對你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原來是這麼回事。該死的你,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認出我了,為什麼你卻不肯承認?你甚至還可惡的抗拒!」
「我不得不!因為,我承受下起失去浩浩的痛苦,所以,我才會拚命的抗拒你。」
「只要否認我,不讓我知道浩浩的存在,就不會讓你失去他了嗎?」
他突然朝她大吼,顯然已被她逼得失去了控制。
「你這個笨女人,你告訴我啊?你讓浩浩一直承受著私生子這個身份,就不會失去他了嗎?看看你所做的,你差點就害死他了。」
「我知道。我現在才知道,我有多自私,還差點因我的自私鑄成大錯……」
淚水從她的眼角溢出,浸濕了她的面頰。
她的淚水令他揪心,悶痛的感覺在心底蔓延,他為自己的心軟感到生氣。
「你應該告訴我的。」
「八年前,我不知道你是誰,八年後,我是因為看了你的資料,才認出你的。」
「這八年來,你一直在商場上打滾,就連李子淵都知道我,你為什麼會不知道?」
「我知道你的名字,只是─直不知道你的長相,我若早看過的話,就會知道你的。」
「那,你若早知道的話,你會來找我嗎?」
「不會。」
「我就知道,只是我不明白,李子淵明明看過我的,他又怎會不知道,浩浩是我的兒子?畢竟,我們長得如此相像。」
「這點,他沒有告訴我,所以我不知道。但,浩浩一向都不會出現在公眾場合,我將他保護得極好,所以,雖然他的長相和你如此相像,也沒有引起太多議論。」
「該死!你竟然瞞著我,我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你知道我內心現在有什麼感受嗎?」他咬牙的質問她。
「我隱約可以想像得到,但我只能和你說,對不起。」
「如果……讓你重新選擇,你還會再瞞我嗎?」
「會。」
她毫不猶豫的回答,讓黑磊風氣得幾乎想掐死她。
「那你為什麼非要留下他不可,在發現他的存在時,你其實可以處理掉他的,反正,我們之間只是一夜情,感情並沒有深厚到需要你留下這個孩子,作為我們之間的紀念和回憶。」
「你說得沒錯,我們的感情確實沒有那麼深厚。但當初,我只是想要利用他,沒想到,我最後竟會愛他如此之深,也對自己當時想要利用浩浩的想法,感到慚愧和羞恥。」
只要一想到她當時的想法,她就覺得汗顏,覺得自己不配做浩浩的母親。
「說清楚。」
「你不會想知道的。」
他要她說的,是她不願再去回想的不堪往事,她不確定,她能在他面前說得出口。
「我就是想知道,不管這裡面究竟有什麼天大的秘密,我都非知道不可!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隨便唬弄過去,我全部都要知道。」
「何必呢?我承認自己當時的作法不對,但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我相信你也只是把它看成一夜情,過了就算,那你現在又何必要追究?」
「因為,這是你欠我的!我總有一種被你利用的感覺,現在你必須要對我解釋清楚,而且是從八年前,你找上我的那一夜開始說起。」
每當他露出這副堅持的表情時,她就知道,這代表了他絕不可能妥協,也不會退讓。
於是,她幽幽的歎了口氣,在看了依然熟睡的浩浩一眼後,她拉著他坐了下來。
「你才剛輸完血,還是坐下來比較好。」
於是,她開始從八年前說起,說起那個令她感到悲哀與虛假的家,說起她為何要找上他,與他發生一夜情,甚至連她被逼聯姻的事全都說了……
「你的父母親確實很可惡!但……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也很可惡!」語氣裡雖然對她有諸多埋怨,但他的心底早已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了。
如果當年他知道她的處境和計劃,他就該阻止她天真的想法,甚至另想辦法來幫助她,因為,他可以想像,她當年的作法,會給她帶來多少的苦頭吃。
「或許吧,但若我們現在沒有再相遇,你也沒有認出我,我曾對你所做的事,就一點兒都不可惡了,不是嗎?」
黑磊風狠厲的眼神死瞪著她,他其實有一種想要出手掐死她的衝動,因為她競絲毫沒有悔意,還說出這樣的話,可到最後他依然無法對她做出任何傷害的舉動。
「冰宜,你現在回來台灣了,那你的父母親呢?」
他可以發誓,當她聽到父母這兩個字時,身子顯得十分僵硬,這表示她還是很在乎他們當年對她的傷害。
「不知道,我盡量要自己不要去注意他們的事。」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們依然在商界裡活躍,不是嗎?」
「是,但那是在南部,就算有公事上的接觸,也都是張副總去交涉,我絕不可能會再和他們見面。」
「真不可思議,你來台灣都三年了,他們居然一次也沒來找過你?」
「呵,這種事沒啥好奇怪的,要不是和我們公司合作,他們有錢賺,他們還恨不得不要和我這個敗壞門風、又未婚生子的女兒,有任何的牽扯呢!」
「思,那,你還沒告訴我,李子淵的身份呢?」
「你知道這個做什麼?該告訴你的,我全都告訴你了。」
「不要太嘴硬,知道嗎?冰宜,女孩子有時候也該柔軟點,這樣才不會吃虧。」
他對她不馴的態度,不怒反笑,但看起來卻比他不笑時,還要可怕。
「在商場上,我是個女強人,若不是我的強硬作風,我相信自己早就被男人給吃干抹淨,連骨頭部不剩一根了。」
「我們現在不在商場上,我也不是你的敵人,你不必表現得那麼強悍,我一點都不喜歡。」
「我有問過你的意見嗎?赫!你……你幹嘛突然靠我那麼近?別……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伯你。」
她原本倔強的臉龐,在他突然迫近的情況之下,變得驚慌失措。她微發著抖,一雙手擋在他胸前,試圖要阻擋他的前進。
「冰宜,我沒有要你怕我,但你每次都要那麼倔強與固執的對我,讓我感覺到你十分的不可愛。」
「你……」她為之氣結!他竟敢說她不可愛?他憑什麼?
「呵呵……看來,你很在意我對你的評價,如果你真的想在我面前做一個可愛的女人,那你就該乖乖的聽我的話。」
黑磊風心裡蘊藏著的怒氣和不滿,在看到她如此可愛的表情後,神奇的消失了。
他的心情奇異的好了起來,因為意識到她對他的在乎。畢竟一個女人會如此在意一個男人對她的評價,那代表她是真的在乎他的。
「你以為你是古代的專制帝王嗎?憑什麼要我聽你的?」她不服氣!
「憑什麼?呵,冰宜,或許我不是占代的帝王,但我卻想做我們兩人世界裡的唯一國王,而你則是我的王后。所以,你問我憑什麼?就憑這個。」
他的自負、狂妄與霸道,真的讓冰宜瞠目,卻也令她大笑出聲,好似她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般。
「黑磊風,你不覺得你自己很好笑嗎?你以為你想,全世界的人就得跟著你的想法,去配合你嗎?就算你真的這麼行,我也不會是那個陪你瘋的人。」
「不!你錯了,我一點都不想全世界的人配合我,我只要你配合我就好了,對於你這種幼稚的嘲笑行為,我可以大方的原諒你一次,但我勸你最好不要再犯。」
「哈!黑磊風,你愈說愈可笑了,你以為這裡是你的地盤嗎?何況,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東西,我有感情、有思想,絕不會受你的威脅和影響。」
「是嗎?那我們可以試試。」他咬牙的對她道。
他真的覺得她惹火他的本事也是一絕,原本褪去的怒火,又再次如狂風暴雨般的襲來。
「冰宜,你犯了一個致命的大錯誤,以為我對你的一再縱容,是一種無能的表現。你惹惱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一點都不想和你牽扯上。何況,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這種話,你不只說過一次了,我很高興你不怕我,因為我也不想讓你害怕,畢竟以後我們的相處,若是都處在這種恐懼的關係中,也不是我樂見的。」
「等一下,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們剛才不是在討論這個,也沒有作成結論,請你不要擅自把我和你說在一塊。」
「閉嘴!現在我不想再從你嘴裡聽到,任何令我感到生氣的話,因為你招惹不起我!」
「你以為你……唔……」季冰宜不從,想要再開口,但黑磊風的臉已然覆了下來。
他方才被她挑釁得幾乎要爆發的怒火,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他若不給這個女人一點懲罰,她真的會以為他只是嘴巴說說而已。
於是,他粗暴而用力的蓋上了她的柔唇,沒有之前的憐惜,也沒有蜜意,只是狠狠的吻住她的唇,並啃咬著她的唇瓣。
「嗯……啊……」他粗暴的吻弄痛了她,讓她忍不住痛喊出聲。
她的喊痛阻止了他的動作,他猝然鬆開了她,並對她道:「冰宜,不要再惹我生氣,一旦我抓狂起來,會做出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你明白嗎?」
她想要開口,卻無法出聲,在她的內心深處,真的被他這突來的粗暴行為給嚇到了。
他的侵略雖一向都是熱情與狂野的,可如此失控的傷她,卻是第一次。
她想,他是真的很生氣。
「對不起,冰宜,但,請你不要再向我挑釁了,好嗎?」
她可以從他話裡的那一抹心疼,感受到他真誠的歉意,於是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倔強的話,她也明白,是她一再的激怒他的。
只是……她也有她的委屈哪!
「如果……你不要那麼專制、霸道,我就不會……」她沒有再往下說,對於自己複雜的情緒,也感到有些無措。
「如果你不要這麼嘴硬、這麼倔強,總是急著要反抗我的話,你就不會認為我專制了,一切都是你先惹我的,你懂嗎?」
「我……呃……」原本還想爭辯,卻在收到他眼光裡的警告時,不甘願的改口:「好吧,我承認,我在面對你的時候,一點都不肯讓步,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那都不重要了,現在唯一重要的事情是,你將會是我的,而且不會改變。」
「你又來了,難道你就不能換個台詞嗎?」她沒好氣的道。
「你還不是一樣,就是不能改改你嘴硬的毛病,偶爾展現一下你女性的嬌柔,這樣會讓男人更疼你的。」
「我不用男人疼,這輩子我都是靠我自己走過來的,沒道理現在你出現了,就要我改變,何況,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是不可靠的,唯一可以信任的只自己。」
這次,她的憤世嫉俗與偏激的言論並沒有惹得他不快,反而令他明白,她會如此彆扭,都是因為她對人不信任所導致。
「冰宜,你是不是有什麼沒告訴我的?要不要趁現在也一併說一說?」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單純的認為,這世上可以信任的人本來就不多。」
「你說,你在怕什麼?」
「我說過了,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是不再隨便相信人而已。」
「但,你可以相信我。」
「你憑什麼這麼說?」
「就憑我是你的男人,也是你孩子的父親,我想,這個資格應該夠了吧?」
「對,你是浩浩的父親,但那並不代表你是我的男人,我也不會承認。」
「冰宜,你不要逼我。」他的話語雖輕柔,卻透著危險的警告意味。
這女人瞞了他這麼多年,卻依然一臉的不知悔改,讓他覺得很火大!
從沒有一個人,可以像她這樣,總是惹得他怒火中燒,卻依然表現出一副無辜樣,令他對她又愛又氣,卻也無法真的對她怎樣。
她瞪著他,心底暗想,這男人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答案是沒有,從她第一眼挑上他開始,她就知道,他是個不凡的男人。
「如果……我沒有聽你的,也不想照你的話去做,那你……你會怎麼做?」她想瞭解他的底限在哪裡,這樣她才能想出應變的措施。
「我會自己去查,而且是詳細的查,把你季冰宜這個人攤在顯微鏡頭下,看個清清楚楚,完全沒有一絲的秘密。」
聞言,季冰宜怔住了,沉默了一會,她終於開口:
「好,我答應你,把浩浩讓出來,讓他同時有爸爸,也有媽媽。」
「然後呢?」
「目前我只能做到這樣。」她交握的雙手因用力而泛白。
「好,我暫時接受你的讓步,但,這件事並沒有就此結束,我不會放棄的。」
她絕對不知道,她當年自私的決定,對他來說是一件多麼殘忍又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好似她對他來說,只是貢獻一顆精子的陌生男人。
「我……對於這件事,我真的只能和你說聲抱歉,我從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的。」
「夠了!現在我想聽的不是你的道歉。」
「我明白,但,磊風,我想讓你知道,我並不後悔生下浩浩。」
她無悔的表情、認真的語氣,輕易的取悅了他的心。
「你這是在安撫我的怒氣嗎?」
「不!那是因為我愛他,他的存在,讓我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氣,若真要對你說些什麼的話,我想,我會對你說聲謝謝。」
「謝謝?」他挑眉看她,卻也明白,他是栽在這個女人的手上了,而且是心甘情願。
「是的,若不是你,我又怎能擁有一個如此貼心、可愛的寶貝,他是上天在我最無助、孤寂的時候,送給我的禮物,而當時的你,就是上天派來的使者。」
「因為,我親自把禮物送到你的手上,是嗎?」
「是的,我不得不承認,你送的這個禮物,是無價的珍寶,讓我的人生有了很大的改變。」
「看來,你似乎很滿意這個改變?」
「是的,我當然滿意,就算當初我只是想要利用你,利用浩浩來幫助我自己逃出那個牢籠,但後來我卻發現,我得到的竟是這麼的多。」
「你的得到裡面,包括我嗎?」
「我……我不是說了嗎?我會給浩浩一個父親,他同時也會擁有我這個母親。」
「你懂我的意思,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要逃避的話,我可以暫時不逼你,但……」黑磊風看得出來,她明顯的逃避與恐懼。但她究竟在怕什麼,他卻不得而知。
他是可以暫時放過她,但,他一定要問一個他最介意的問題。
「李子淵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冰宜,我一定要知道。」
「他是我舅舅。」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她若不回答他這個問題,她知道,他真的會去查。
而且他的眼神在告訴她,只要她回答他這個問題,其他的,他可以慢慢的等。
「有血緣關係的?」
「是。他是我母親最小的弟弟,只是他一向很有主張又不愛受到拘束,所以才會四處旅行,後來,才在美國闖出一番事業來。」
接著,她說出舅舅以利益交換她的事。
「冰宜,你竟沒告訴我,你的父母是如此的可恨,竟然毫不知恥的收下自己親弟弟的錢,才肯放過差點被他們活活打死的親生女兒。」
冰宜一直以為,自己的淚早在八年前和那對夫妻恩斷義絕後流盡,但現在在他的面前,她的淚水又再度潰決。
他用力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抱著,緊到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她原想掙開,但卻在他柔得要滴出水來的聲音裡,停住了動作。
「沒關係的,寶貝,現在你不用再這樣辛苦的偽裝堅強,也不用再苦苦的對抗我了,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的照顧你,你不必再戰鬥了,這世上,再沒有人敢欺負你,因為你有我。」
「你……」他的這番話道出了他已明白,她這些年來的委屈和辛酸,他真的懂,所以才會對她說出這些體貼的話來。
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她突然有一種找到依靠的安心感。
他說得對,她不用再辛苦的戰鬥了,這些年來的堅強獨立,讓她累了。
身心的疲憊,讓她不再嘴硬,尤其是他現在的溫暖懷抱,是她最無法抗拒的,如果……他願意在她能接受的範圍之內,進入她的生活,她想,她不會反對。
眼角瞄到還在病床上睡覺的浩浩……
而且她也不能自私的只為自己著想,她必須考慮到浩浩,何況,現在黑磊風已經發現他了,之前的顧忌已去了大半,她也不用再那麼堅持了。
「磊風,如果……如果我說,我願意和你妥協,願意和你一起給浩浩一個完整的家,你覺得如何?」
她突然轉變的態度和軟化的語氣,讓黑磊風感到驚奇,他應該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