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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顛倒 第二章 作者:鏡水
    烏雲密佈。

    唉。

    本來的三十萬,加上今天毀了的那一整套高級西服,還有醫藥費,他要什麼時候才還得清?

    張邑祺忍不住垂頭歎息。不過幸好,那位唐先生是個好人,沒有叫警衛來把他轟走,只是警告他別再踏進他的視線之內。

    但是這樣的話,他要怎麼還錢給他?

    嗯……下次去拜訪之前,還是先燒一炷香吧。祈求自己別再增加賠償金額了。

    張邑祺抱著剛從出版社拿回來的原文書,精裝版的厚重書籍淹沒了他的視野,他勉強抽出一隻手,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對了好半天才插進大門鎖孔。一打開門,就看見一個瘦高的少年站在冰箱前喝水。

    少年似乎是剛洗完澡,沒穿衣服,只在腰間繫了一條浴巾,散亂的濕發還淌著水,晶瑩的液珠順著他起伏的肌理滑下,正值轉變期的纖細少年,亦男亦女的漂亮臉孔性感得不可方物。

    「邑文。」張邑祺放下書,朝弟弟輕笑著,沒瞧見他微變的神色。

    「你怎麼這麼早?」張邑文將手中的保溫瓶重重地放回桌上,轉身就走回房間。冷淡的語調不像是個十七歲的男孩。

    早已習慣他這種態度,張邑祺只是淡淡地笑。

    「今天有點事。」他簡單地回答。

    母親福薄,父親幾年前也因癌症病逝,張邑祺從大學畢業後不僅要兄兼父母職,更要讓惟一的弟弟感受親人的溫暖。可能是他這個哥哥沒用,也可能是九歲的距離真的造成鴻溝,不知為何,他總沒辦法做得順手,除了物質上、經濟上的供給,他始終無法在兩人間搭上一座橋。

    小時候,他們是感情很好的一對兄弟,很多人都說他們生得一點都不像,邑文還常常為此生氣。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變得這麼疏遠……好像是邑文無意中知道他不確定的性向後就……

    「我要出去,晚上不回來了。」張邑文從房裡出來,已經換上了外出的衣服。

    「你要去哪裡?」張邑祺關心地問著。最近,邑文好像常常不在家,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但著實不放心他在外的安全。

    張邑文沉默以對,蹲下身穿著新球鞋……是大哥買給他的。他皺緊了眉。

    得不到響應,張邑祺並沒有因此不悅。

    「你……你不先在家吃飯嗎?」他連聲音都溫和。

    張邑文依舊不答,穿好鞋子站起身,背好時下流行的背包,就要跨出門檻。

    自始至終,他的眼神都沒和張邑祺接觸過。

    「那……出門小心。」每一次,張邑祺最後都只能說這句話。

    張邑文的背影頓了頓,就在張邑祺以為他要回首時,他很快地走下了樓。

    目送弟弟離去的身影,張邑祺斂下眼瞼,直至完全看不到人了,他才關起大門。

    今天晚上又要一個人吃晚餐了。不過這樣也好,一個人的話,隨便吃個泡麵就解決了……雖然他比較期待弟弟能和他共餐。

    張邑祺將搬回來的書本全部拿到書房裡,不到三坪的小房間裡堆滿各式的原文書籍,雜亂的書桌上則皆是一張張手寫過或打印過的A4紙,一旁放著傳真機和計算機,護目鏡旁夾了很多備忘的紙條。

    這是他的工作,翻譯書本後拿回出版社,稿酬以件或本計算。因為他做了很久,所以還算穩定,每個月都會拿到固定件數,有的雖然價錢不是很高,但多少還過得去。

    選擇這個職業的惟一理由是自由。

    能夠自由地掌握時間,能夠自由地選擇工作地點,他就能多抽時間關心邑文。

    但好像……他這麼做是有點多餘了。望著空蕩的客廳,張邑祺微微發怔。

    或許,他該換個早出晚歸的工作,這樣邑文才不會整天跑出去;他要是不在家,邑文更能自在吧。抽痛的胃部提醒他已經餓過了頭,他這才想起.因為早上一片混亂,所以他忘記吃午餐。

    還是不能喝太多咖啡。他輕皺眉,走進廚房打開櫥櫃赫然發現,前幾日才購買的一箱泡麵不知為何不翼而飛!

    「咦?」他疑惑地打開其他櫥櫃,連根面屑都沒瞧見。「奇怪了……」

    邑文一個人不可能吃這麼多,何況他根本很少在家。呃……有專偷泡麵的小偷嗎?唉,景氣差成這樣,什麼不偷,偷泡麵。

    張邑祺打開冰箱,正準備拿開水加昨天早餐剩下的白土司果腹,結果卻看到他們家一向很「寬敞」的小冰箱,今天竟特別「擁擠」。

    他狐疑地拿出那一大袋明顯從超市買回來的生鮮食品,多是只要稍微熱一下就可食用的小菜,和一些熟麵條,還有新鮮雞蛋。

    他……他什麼時候買過這些東西了?開始懷疑自己有夢遊傾向或雙重人格的張邑祺,在塑料袋底看到一張被冰到快爛掉的紙條,他推好壓在鼻樑上的粗框眼鏡,攤開一看,上面只寫著三個字——

    吃這個。

    啊,是邑文的筆跡。

    張邑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緩緩地,他牽起一抹笑,有點傻傻的。

    不知為何,他覺得烏雲好像散了去;

    「那就這麼說定了,期待與你們的合作。」看來極為粗獷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略顯醺意的神態掩不住愉悅。

    「彼此彼此。」唐沐頤勾唇一笑,邪美的面容上充滿自信,他亦伸出手和對方互握。

    這一筆生意算是談成了!只要掌握高速繪圖芯片的最大製造商,今年手提電腦的市場勢必又是唐氏的組件稱霸。

    「小子,我很欣賞你!」中年男人一把拍上他的肩。「有沒有興趣當我半子?我的女兒不會讓你失望的,哈……」他是出了名的對合作人刁鑽,難得看上一個這麼優秀且大有可為的後起之秀,加上微有醉意,一時興起,便起了想將唐沐頤納為自己人的想法。

    唐沐頤漂亮的瞳眸毫無遮掩。「恐怕要讓沈董您期望落空了。」

    「哦?怎麼說?你有心上人了嗎?」沈董這才想到,以唐沐頤的條件而言,女人大概多得要排到天邊吧。

    「不。」唐沐頤魅眼生笑:「我喜歡的是男人。」從容的語氣展現他的優雅。

    此話一出,不僅沈董愣住,連其餘隨行的主管也把喝進口中的酒給噴了出來!一陣靜默,像是連蚊子打個噴嚏都能聽到。

    「哈哈哈……」沈董忽地爆笑出聲,賞識地拍著他的肩,「你這小子有意思、有出意思,我還真差點信了你的話!」

    男人長得太美畢竟怪異,沒想到這小子會調侃自己!

    其餘幾個人也都連忙回過神來出聲附和,紛紛讚許唐沐頤的幽默。

    唐沐頤是同性戀的事,只有他周圍的人才知道。

    「過獎了。」他誘人的唇線上揚,笑得令人心跳加速。

    可不是他說謊,只是這些人不信罷了。他在心底為自己的誠實抱屈。

    「那麼,我有事先走一步。」目的既已達到就沒有多留的必要,他拿起剛簽好的合約從座位站起身。

    「不多坐一會?」沈董望著他,不希望因為這樣而掃了興。

    唐沐頤揚眉,勾魂的眼有著催眠的笑。「您慢慢享受,當然今晚一切的開銷都由『唐氏』支付。」

    「哈……」沈董讚許道:「你果然上道!挾上位而不驕。下星期,我會給你們想要的高速芯片製造術!」這等於把家傳秘方公開。

    以唐氏科技的地位,根本可以不用陪他應酬,多少廠商想與他們合作而不得其門?既然唐氏如此有誠意,他怎能不奉陪?

    這倒是意外的收穫,只要擁有製造技術,可以自立品牌,瓜分這塊肥沃大餅。

    唐沐頤眼底閃過精光。「您不擔心『唐氏』會反吞?」

    沈董豪爽地拍著大腿。「有你這種敵手也值得了!」

    唐沐頤滿意地勾唇,他實在欣賞他的海派。「那麼,我也會十分期待。」

    微行個禮,他將空間留給即將變成敵人的盟友,轉身便要離去。

    「小子,你真不考慮喊我岳父?」沈董的宏亮聲響喚住了他的腳步。

    唐沐頤回首,絕美的眸因笑意而微微瞇起攝人神志。

    「如果您有兒子,我就考慮。」

    他的回答,當然又引起包廂裡一陣笑聲。

    唐沐頤走出飯店,略涼的風吹亂了他的發,他抬手輕撥。每一個動作都散發一股優雅的氣質,引起大廳前眾多驚艷視線。

    唐沐頤習以為常,從泊車小弟手中接過鑰匙,掏出張千元鈔當作小費,泊車小弟立刻極盡馬屁之能事,說了好多句,您慢走」、「路上小心啊」等等的話。

    若沒有出手大方,現實的泊車小弟嘴巴大概會閉得比蚌殼還緊,馬屁也會拍在臉上……就是會有一張臭瞼。將深藍色的奔馳駛上路,唐沐頤在心中思量今晚該去哪獵艷。

    托了那醜小子的福,這幾天他的胸口痛得要命,紅腫一大塊還外加起水泡,像是香港腳長在胸部上。

    他這麼完美的身材、這麼俊美的面容、這麼無暇的形象,怎麼能敗壞在幾塊破皮上?

    所以他只好在家療養,禁慾等傷口長好。好不容易今天出關,也剛好談成了一筆大生意,是該慶祝「還是去『夜色』看看吧。」他將方向盤打個轉駛進一條不太多人知道的近路。

    才沒走多久,就看到一輛小客車橫亙在路旁,車頭整個凹陷,一旁還斜歪著電線桿,看來搖搖欲墜。

    太好了,醜小子的霉運傳染到他,他想要找個地方輕鬆一下都困難重重。

    開門下車,唐沐頤走近失事車輛,察看裡面是否有人。幸好,他沒看到什麼屍體觸霉頭。

    不過這台撞壞的空車還是得處理一下。他伸手進外套內面的懷袋,正要掏出手機時卻不小心連著唐襄憬給他的那塊隨身玉珮都一同扯了出來,脆弱的碧玉呈拋物線往旁邊飛去,唐沐頤下意識地側身跨步,及時用手指勾住了玉上的紅繩,才沒讓它一摔兩半。

    「好險。」

    他正慶幸救回了塊上好的玉,身側的棄車就忽地爆出火花,他警覺地往後退,「碰」地一大聲,整個車身就迅速燃燒起來。

    起火點正是他剛才站的地方。若他慢一秒,就惹火上身……

    「巧合吧……」唐沐頤退到安全的地方,握著玉珮的手指不自覺得僵硬,他張開手一看,本來好好的一枚玉不知何時破裂成四塊。他錯愕得瞪大眼。

    邪門!

    饒是他不信神鬼,額際也出了冷汗。此地不宜久留,他的人生還很美好光明,引人欲涎的美麗少年還有很多,他可不要毀在這裡。

    回過身,他往自己的車子走去。在月色的照映下,他可以看見一抹黑影朝著他身後而來,愈來愈擴大,愈來愈接近……

    他轉回頭,只看到粗壯的水泥電線桿直直地往他的方向倒來——

    在失去意識前,唐沐頤心裡惟一的念頭是——

    因為撞到電線桿而「嗝屁」,實在有損他完美的形象。一向寧靜的醫院,每天都循環著生老病死;每個生命,都在這種潔白的靜謐下,離去,遇挫,或誕生。

    當然這裡也時有堅強的意志令人動容,或者祈禱的奇跡讓人鼻酸,如此偉大神聖的地方、這麼不可猥褻的場所,明明應該沉靜如昔的空間,現在卻雞飛狗跳鬧翻天!「孽子!你還給我躺著裝死!」

    一道中氣十足的吼叫,震落了三層樓外的灰塵。

    一向力求保持安靜的醫院,卻沒有人來斥責這鬼叫的嗓門——當然,如果他們有人膽子比籃球大的話,又是另當別論。

    「嗚……老伴啊,沐頤他都這樣了,你就別再對他發脾氣了。」柔得像是棉花糖的聲音,哭腔彷彿隨時會斷氣。「沐頤啊,別躺在那裡了,快起來吧,你看你爸都氣成這樣了,嗚……」手帕濕了第三條,再換。

    寬敞的個人病房,卻擠滿了一堆人,全部都盯著躺在病床上的唐沐頤,無視於他頭上包著紗布、無視於他手臂插著針頭、無視於他根本處於無出氣的狀態……一雙雙眼睛都在警告他最好馬上醒過來!

    「四……四哥!嗚……」唐家小妹扁著嘴,和唐母互擁哭泣,「嗚,媽!四哥他會不會死?」

    「胡說八道!你四哥最有福氣了,我生他的時候連醫生都稱讚他的五官長得好,怎……怎麼……可能……」一時悲從中來,唐母抱著女兒啜泣,涕淚縱橫。

    「這孽子就是不打不成器,看我把他打醒——」

    唐父氣得臉都紅了,手高高地揚起。

    「老公……」唐家大嫂加入水龍頭行列,和唐母唐小妹聲淚俱下。

    「爸,」唐家老大連忙制止,「別這樣,四弟他受了傷啊!」一手安撫著懷中的小妻子,一邊還得注意唐父真的一巴掌打下去,唐老大有點手忙腳亂。

    「老……老伴啊!你說……沐頤他……是不是真的會……這麼命……命薄啊?」

    唐母哭花了一張臉,抽抽噎噎地連話都說不好。

    「他敢,」唐父威嚴立現,對著病床上的唐沐頤青筋暴露:「你上次帶男人回家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

    你現在馬上就給我清醒!」唐父惡狠狠的模樣,倒像要把他嚇得活不回來。

    「不要這樣對四哥啊」唐小妹開始學習八點檔,只差沒人打兩個巴掌。

    「我立刻叫弟兄們來捐血!」熱血派的唐家老五,馬上忘了醫院不准打手機的規定,撥號請他警察局的同事來助陣……雖然治療根本已經結束,「喂?隊長!我需要人手支持!」

    哭泣聲、吼罵聲、勸阻聲,外加不該出現的電話聲,亂七八糟地上演親情倫理大悲劇。

    同樣在病床旁的唐頡楠則是一臉瞠目結舌!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家人群聚在一起,居然會像可怕妖怪大會串。

    他嚥一口口水,側首對身旁的唐襄憬悄聲道:「他們好像停不下來耶。」

    要是等會被醫院趕出去會不會很丟臉?

    唐襄憬微微一笑。「不會的,有人來制止了。」

    話才落下,病房的門就打了開來,走進來位身白袍的英俊醫生,也是唐家第三個兒子唐杓翎。

    「老三!老四到底怎麼樣?是不是快死了?看我一掌打醒他——」等不及三兒子的回答,唐父又把手舉了起來。

    「爸!」唐家老大急得滿頭汗。

    「嗚……」

    一旁的唐家女眷又哭了起來,頓時,病房完全陷入失控狀態。

    「沐頤他——」唐杓翎朗聲,只說了三個字,現場霎時一片安靜,每個人都眼巴巴地望著他,宛若剛剛那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吵鬧根本不存在。他清咳一聲才緩緩續道:「他沒什麼大礙,只是頭部受到撞擊,有些腦震盪的現象,只要再觀察一陣子,然後多加休養就可以了。你們幹嗎這麼傷心?我早就跟老六說了情況,老六沒有告訴你們嗎?」他把失控的現場丟給冤大頭。

    什麼?怨恨的眼神一瞬間悉數射向失職的現場主播——唐頡楠。

    真沒義氣!被點名的倒霉鬼唐頡楠瞪了唐杓翎一眼,得到親愛三哥的涼笑。他冷汗涔涔,總有種即將被刺得千瘡百孔的感覺。

    「呃……我本來要說的……不過因為……因為……」因為他才一開口提到唐沐頤,大家的眼淚就像石油一樣噴了出來,他根本來不及說嘛!之後就亂成一團,他連插嘴的餘地都沒有。

    「頡楠!你實在太令媽媽傷心了,這種事情也拿來玩!」唐母拭乾眼淚,恢復一貴婦人的形象,斥責一向愛開玩笑的六兒子。

    「不,我沒有……」唐頡楠的上訴被截斷。

    典雅的唐母溫聲軟語,「你們想吃什麼啊?」「你們」的範圍裡當然不包括唐頡楠。

    「凱悅的下午茶!」唐小妹歡欣鼓舞。

    「好,爸爸請客。」唐父寵溺地看著愛女,「走吧!」

    「老三不去?」唐老大親切詢問。

    「不了,我醫院還有工作。」唐杓翎微笑。

    「襄憬呢?」唐母溫柔地看向優秀的二兒子。

    「我也有事。」唐襄憬淡淡一笑。

    「那大家走吧!」唐父發號施令,就是沒人理會被徹底忽略的唐頡楠。

    一群人如來時般天搖地動浩浩蕩蕩地離開,病房裡一下子空氣流通,鳥語花香。

    「真過分……」唐頡楠咕噥,眼神睨向始作俑者唐杓翎。被瞪者一點都不心虛。理所當然地把怪罪當作稱讚。

    「我只是實話實說,什麼都沒有做。」誰教老六當唐家人二十幾年還學不會如何對付那一群轟炸隊。

    「誰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唐頡楠就看不慣他那張狐狸臉。

    「要是讓你知道,我還能做你三哥嗎?」玩弄弟弟是哥哥應盡的義務。

    「杓翎,沐頤怎麼樣?」唐襄憬出聲切入正題,知道老三為了安撫家人還隱瞞了一些情況。

    唐杓翎看著病床上像是睡著的唐沐頤,收起戲謔,正色道:「沐頤的情況大致上就像我之前講的,不過奇怪的是他過了該清醒的時間卻持續昏睡,從出事到現在超過四十八小時,腦震盪會引起的嘔吐情形也沒發生,意識無法恢復,昏迷指數也過低,我剛剛看了他的腦波圖……情況實在很不好。」這真是很奇怪的事。

    明明就沒有明顯外傷,也檢查不出什麼重大傷害,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因為輕微的腦震盪而重度昏迷?

    唐襄憬微微地皺眉,的確,沐頤的氣場混亂且薄弱。

    「很不好?不會吧,四哥不會就這樣長睡不起吧?」

    唐頡楠震驚。

    「這個……目前是檢查不出他有什麼異常,我們也只能等看他是否清醒。」唐杓翎沉吟,「還有,他送來醫院時,手中握著這個。」他從白袍的口袋裡掏出一塊碎裂成四塊的黑色物體攤在手心上。

    「……這不是二哥前幾天給四哥的玉嗎?」怎麼變黑色的?唐頡楠怪叫,要不是上面的梵文和那條紅線,他還真認不出來。

    唐襄憬瞪著那黑玉,抿唇沉思。

    「二哥,你覺得怎麼樣?」雖然應該是個科學派的醫生,不過他對唐襄憬的能力還是略信一二。

    唐襄憬輕輕地閉眼,感覺剛才還亂糟糟的氣流似乎逐漸安靜了下來,他啟眸一笑。

    「他來了。」

    「誰?」唐頡楠問道。

    「沐頤的貴人。」唐襄憬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頗難。

    他上前開門,站在門口的,是一個拿著一籃水果且戴著粗框眼鏡的年輕男人。

    沒預料到會有這麼多不認識的人,門口的張邑祺有一瞬間的愣怔。

    「請問你找誰?」唐杓翎有禮地詢問。「呃……」張邑祺回過神,先是習慣性地微笑,然後迴避視線看向手中拿的水果籃。「你好,我姓張,我找唐沐頤先生。」

    昨天他拿著錢去唐氏,準備依照約定先還十萬,順便再向第二次的失禮致歉,結果從櫃檯小姐那邊得到的答案卻是「總經理出了車禍,今天沒來上班」。

    他……他明明燒了香才出門的,怎麼連唐沐頤的臉都沒見到,就害他出了車禍?

    他們兩個八字一定不合。

    擔心自己可能把無辜的人克成重度傷殘,詢問過哪家醫院後,他就過來探視了……這次出門前他還燒了紙錢。

    「找四哥?」唐頡楠熟知自己兄弟的「習性」,非常懷疑眼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男人怎麼會跟唐沐頤認識。

    唐襄憬微微瞇起眼,感覺到張邑祺身上所散發的無形暖流,靜靜地、悄悄地,往同一個角落聚集。

    張邑祺側首,朝著那個方向露出酒窩的笑。「唐先生,幸好你沒什麼事。」不過,怎麼好像看起來很驚訝的樣子?

    病房裡的三個男人愣住,同時往他說話的方向一看。

    沒有

    除了桌子放了一個小盆栽,那裡什麼東西也沒有啊!

    唐杓翎和唐頡楠相視一眼,然後看了看又陷入思考中的唐襄憬,最後的視線落在張邑祺身上。

    「你在跟誰說話?」唐頡楠瞠大眼。這傢伙該不會被四哥拋棄,然後神經錯亂吧?

    張邑祺疑惑。「我……我在跟唐先生說話。」

    「唐先生?哪個唐先生?是這個、那個,還是我?」

    唐杓翎分別指了指在場包括自己「清醒」的三位「唐先生」。

    「呃?」原來他們全部都姓唐啊。張邑祺的鏡框有點重,他推了推,「我是在跟唐沐頤先生說話。」他單眼皮的眸瞳,瞅著放盆栽的角落。奇怪,唐先生眼睛睜得好大。

    沉默、詭異的氣氛圍繞在四周。

    一道寒意鑽入唐杓翎和唐頡楠的頭皮得背脊有冷風在吹。他們只覺得……

    「二……二哥?」唐頡楠差點咬到舌頭。四哥都還沒歸西,怎麼就顯靈作怪了?這種場面還是交由「職業」

    的二哥來處理。

    「張先生。」唐襄憬輕緩地啟唇,微笑一如平常淡雅,「病床上躺著的人應該才是你要找的人。」他修長的手指微微掀開床單。

    「咦?」張邑祺這時才注意到病床上躺了一個人,往唐襄憬指的方向看去,不期然地看到一張沉睡的俊美臉孔。

    他看看病床上的人,又看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角落比手劃腳的男子,說出一句爆炸威力比原子彈還強的話——「怎麼有兩個唐先生?」雙胞胎嗎?

    唐杓翎和唐頡楠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空無一人的牆角,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兩個老四?

    兩個四哥?

    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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