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海潔對他也不會再逞口舌之強,週遭所有人都不禁默默祝福這對戀人:龍希寒的臉上不再蒙上一層冰霜,俊美的臉上時時微笑迎人。
龍希寒的辦公室也暫時安置在俞海潔的辦公室裡,兩人有著更多相處的機會。
職員領著一個手捧著紙盒的男孩走進辦公室,「龍先生……」略顯遲疑的語氣喚著正埋首工作的龍希寒。
龍希寒訝異地抬頭瞅著職員,「有什麼事嗎?」
職員眼角的餘光瞄著身後的男孩,「這男孩說是婚紗禮服店的小弟。」
龍希寒疑惑的眼神望著職員後面的男孩,「他有什麼事?」
「他說有一位俞尚雷先生,在婚紗禮服店為海潔挑好一件禮服,特地送過來要海潔簽收,因為公司裡所有的人都不敢幫海潔簽收,所以……」職員驚惶失措睨著龍希寒。
婚紗禮服——
龍希寒整個人突然僵直。
俞尚雷居然托人將婚紗送到公司來?簡直是莫名其妙,他明知道海潔喜歡的是他!
「退回去!」龍希寒斷然一聲咆哮。
男孩表情十分為難,低頭望著手中的禮服,「可是俞先生要我親手交給俞海潔小姐。」
「我說退回去就退回去!」龍希寒怒氣沖沖的吼著。
「可是……先生,你別太為難我,不然你讓我在這裡等到俞小姐,如果俞小姐要我退回去,我就帶回去,可以嗎?」男孩哀求著他。
龍希寒沒轍,又瞄著跟前的職員。
「海潔人呢?」
「她說要去買一些東西,馬上就回來。」
「等經理回來時,請她進來一趟。」龍希寒一張俊臉因憤怒而扭曲,忿忿地說著。
「是。」職員應聲,正當要轉身離去,恰巧瞥見俞海潔手拎著大包小包,推開公司大門走進來,「海潔……」
職員索性站在龍希寒的辦公室門口,揮手喚著俞海潔。
俞海潔聽到職員驚惶的聲音,看她一臉焦急的模樣,她心裡不禁猶疑,又出了什麼事?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急忙走向龍希寒的辦公室,問著職員:「什麼事?」
一臉驚慌失措的職員手指著裡面的龍希寒,「發怒了!」
「希寒生氣?為了什麼事?」俞海潔毫無頭緒的瞅著職員。
「俞海潔——」龍希寒憤怒地扯著喉嚨喊。
俞海潔閃過職員的身後,昂然走進龍希寒的辦公室,「什麼事?」
龍希寒指著眼前手捧紙盒的男孩,「他有東西非當面交給你不可!」
俞海潔詫異地瞅著男孩,「是什麼東西非得親自交給我?」
男孩捧著手中的紙盒,怯怯地瞅著俞海潔,「你是俞海潔小姐嗎?」
「是的,我就是俞海潔。」她臉上泛起一抹笑容。
男孩這才釋然地將手中的紙盒遞到她面前,「這是俞尚雷先生親自為你挑選的禮服,希望你能喜歡。」
俞海潔的臉上漾著驚喜的歡愉,「真的?我看看。」
她迫不及待的從男孩手中接過紙盒,忙不迭的打開,赫然看見裡面裝有一件她一直夢想穿上的白色禮服,俞海潔掩不住狂喜的歡呼:「哇!好美、真的好美。」
龍希寒不能置信地睜大眼睛看著俞海潔,只見她的臉上淨是喜悅的神色。
男孩拿出簽收單,「俞小姐,請你簽收。」
俞海潔洋洋灑灑的在簽收單上簽下名字,「謝謝。」
男孩終於完成使命,興沖沖的走出辦公室。
龍希寒不禁瞠目結舌,她竟然簽收!?
「俞海潔——」
俞海潔拿著禮服在身前比試,「漂亮嗎?」
龍希寒怒不可遏地踏著重重的腳步走到她的面前,大手扯去她身前的禮服往旁邊一甩,「哼!」
俞海潔忍不住心中突地冒起的怒火,「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正要問你是什麼意思!你當我龍希寒是什麼樣的男人?」龍希寒氣沖沖地質問著。
「你……」俞海潔氣惱地漲紅著臉,「你給我說明白!」
「我說明白?看樣子應該是你要跟我說明白!我在你的心裡到底占的是什麼地位?是公開的情夫還是秘密情人?」龍希寒惱怒地大吼。
俞海潔還是聽不懂他話中的嘲謔,不服輸倔強地迎視著他,「隨你怎麼說,事情在你自己認定的角度。」
龍希寒的怒火又無端地加溫升高,想要置人於死地的表情又浮現在他的臉上,「我現在才看清你,原來你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無端被他污蔑自己的清白,俞海潔頓時怒火沖天,「龍希寒!請你記住今天你所說的每一個字!」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衝出去。
龍希寒發現自己說錯話,驚愣地將自己摔進椅子裡,雙眼木然地盯著門口:不一會兒,他像發瘋似的狂笑。
龍希寒整個人都失了神,海潔竟然不來公司?難不成正如他所說的,她當他是公開的情夫還是秘密情人?
昨天發生口角之前,經過無數次的波折,他深信他倆之間的感情堅韌無比,尤其是她已將她最寶貴的初夜獻給了他,所以他毋庸置疑她的純真。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龍希寒不住的喃喃自語。之前就算兩人起了爭執和摩擦,海潔從來不會執拗的不來公司,但是這一次……
海潔的態度似乎相當強硬,難不成她當真要捨棄他,去嫁給那個叫俞尚雷的男人!
「為什麼——」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喊叫。
龍希寒猙獰的怒容中隱含著受傷的哀痛,宛如負傷的野獸般咆哮狂吼,挾著秋風掃落葉的氣勢橫掃整間辦公室。
龍希寒一整天始終陷入無法拉高的低迷中,凡是面見他的人,不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就是被罵得體無完膚、倉皇逃出。
整個公司瞬間陷入從未有過的驚悚中——
龍希寒無法克制住自己幾近崩潰的情緒,他除了恨俞海潔,還不斷地思慕著她,兩種極端的心情,使得他整個人瀕臨發狂的地步。
「龍先生……」一位屬於俞海潔公司的職員,神情猶豫的走進來。
龍希寒略微掀動眼皮瞅著他,「什麼事?」
「這個給你。」職員膽怯地將一本記事簿放在他的桌上。
龍希寒緊蹙劍眉,「這是什麼?」
「這是俞經理的記事簿,是經理的秘書發現上面有些重要的事,所以要我拿進來交給你。」職員擔心自己會掃到颱風尾,畏畏縮縮地道。
龍希寒臉上仍有一層化不開的冰霜,口吻極盡陰冷,「我知道了。」
「我出去了。」職員立即像逃命似的落荒而逃。
龍希寒瞅著桌上的記事簿,記事簿上有著海潔潦草又娟秀的字跡,他忍不住的翻開,倏地看到在某個日期上,海潔用著醒目的紅筆畫個大圈圈。
龍希寒好奇地仔細看了一眼——俞尚雷,婚禮。
俞尚雷,婚禮!
難不成……這一天海潔和俞尚雷要舉行婚禮?
龍希寒捺不住心中熊熊的妒火,憤而拿起記事簿往門上一甩,「可惡!可恨!」
既然都已經決定要嫁給俞尚雷了,為什麼還要勾引他?龍希寒在心裡忿忿不平的暗罵著。
沉靜了好一會兒……
龍希寒激動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他發現自己根本少了海潔;他渴望她溫柔的愛撫慰他這顆寂寞的心靈,他更渴望她的愛滋潤他的人與心。
他無法接受從此失去她的痛苦,這份椎心之苦不斷地啃蝕著他的心;海潔的倩影和一顰一笑,都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心裡。
「不!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將海潔奪回來,否則今生我將會沉淪在痛苦的地獄中。」
龍希寒承受不了這思念的痛苦煎熬,蹣跚地走到被躁躪過的記事簿前,伸出顫抖的手,蹲下來將之拾起。
他再仔細的找出畫圈圈的那天——十號!
不就在明天嗎?
明天海潔就要成了別人的新娘?
不!不能!絕對不行!
龍希寒在心裡狂喊嘶叫著,他不能將心愛的女人就這樣輕易的拱手讓人!
他神情頹喪的跌坐在椅子上,腦子裡不停的轉呀轉,他今天非得想出一個好辦法出來,讓這場婚禮無法如期舉行!
倏地,他從椅子上跳起來,「劫婚!對!只要我將海潔劫走,這場婚禮就無法舉行。」
想出這個點子後,龍希寒忍不住偷笑,他要俞尚雷在猝不及防下手忙腳亂、驚慌失措,這就是公然和他搶女人的下場!
龍希寒打定主意後,彷彿吃了顆定心丸似的,眉宇之間的陰霾才逐漸散開。
俞家今天到處喜氣洋洋,整間屋子裡都擠滿親朋好友;俞海潔身穿俞尚雷為她精心挑選的禮服,招呼著所有帶來祝福的親朋好友。
好不容易逮到可以喘氣的一丁點兒時間,她連忙鑽進新房,「我的好哥哥,讓我休息一下好嗎?我已經從早上站到現在,兩條腿都快變成蘿蔔了。」她呼天搶地求饒。
穿著筆挺禮服的俞尚雷顯得格外出色,他心疼的看著俞海潔,「我知道你今天很累,等今天忙過後,我會好好的補償你。」
「行了,我只是跟你開玩笑,其實能盼著你結婚,全家都為你高興,我累點也是應該的。」俞海潔嬌容上漾著喜悅。
俞尚雷的臉上泛著幸福的笑,心疼地親吻俞海潔的粉頰,「有你這麼善解人意的妹妹是我最大的福氣。」
俞海潔卻俏皮地輕點俞尚雷的鼻頭,「知道就好。」
俞尚雷又看了她一眼,「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下要去接新娘時,記得帶著捧花。」
「好,這麼重要的事,我哪敢忘記?」俞海潔俏皮的嬌美一笑。
俞尚雷隨即走出房間,讓俞海潔休息一會兒。
俞海潔哪能靜下心休息,凝望著桌上嬌艷美麗的捧花,她的心裡卻泛起一陣苦澀;想起龍希寒,她的心莫名地有著一陣疼痛,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和龍希寒就無法和平的相處?
他們之間彷彿有吵不完的架、鬥不完的嘴。這回更可惡!他竟惡意指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那天她本來想當希寒的面釐清她和尚雷的關係,但是面對不可理喻的希寒,想說明的話都硬生生的吞回去;既然他都認定她是這樣的女人,索性就讓他誤會到底,當有一天真相大白,她要讓他後悔一輩子!
「哼!龍希寒,我就要你後悔一輩子。」俞海潔氣憤的說。
「難呀!我不可能會後悔一輩子的。」充滿著磁性的嗓音在俞海潔的身後響起。
怎麼可能?
她錯愕地猛然回頭,瞅著突然出現在身後的龍希寒,「你、你怎麼來了?」
龍希寒的臉上掛著森冷的笑,恨恨地說道:「我無法眼睜睜看著別的男人將我心愛的女人從我身邊奪走,我嚥不下這口氣。」
俞海潔頓時怔愣。
他竟說她是他心愛的女人!
她的眼眶沒來由地蒙上一層薄霧,全身因這句話的震撼而輕顫。
「你……」
龍希寒揣不出她眼淚的涵義,但是他明顯的看出她的顫抖;難道說她已經開始害怕?
這正是他所期望的事,他強悍的體魄逼近她。
俞海潔雙眸閃著激動的淚光迎視他,「你想幹嘛?」
「我說過,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嫁給別人,我今天就是要『劫婚』。」龍希寒說得鏗鏘有力。
「劫婚……你——」俞海潔驚愕地睇著他,心裡卻已經恍然大悟。他以為今天是她出閣的日子,俞海潔忍不住想笑。
倏地,龍希寒從身上掏出一條沾著乙醚的手帕,趁她不備之際搗住她的鼻子。
俞海潔驚愕地睜大眼睛,她曾經經歷過同樣的事,她已經明瞭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龍希寒抱著昏迷不醒的俞海潔準備離開,在門口卻與俞尚雷不期而遇;俞尚雷驚訝的看著昏迷在龍希寒懷中的俞海潔。
「你……龍希寒?你打算將海潔帶到哪兒去?」他緊蹙眉頭。
龍希寒冷笑中帶著一抹鄙視,「讓開!我不會讓海潔嫁給你。」
俞尚雷不禁噗哧一笑,敢情至今龍希寒還不知道海潔是他的妹妹?而今龍希寒這番舉動是為了阻止海潔嫁給他?
「你是硬要將她劫走嘍!」俞尚雷藉機故意試探。
「對!我就是要毀了你和海潔的婚禮。」龍希寒捺不住狂烈的妒意,不顧一切地說。
「你愛她嗎?」俞尚雷進一步的逼問。
「我就是太愛她,所以才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嫁給你,今日一事對不起了!新娘我是要定了,後面的事……你自己看著辦。」龍希寒得意地狂笑冷嘲。
隨即抱著俞海潔直奔頂樓,搭著久候多時的直升機離去。
俞尚雷清楚的看著這一幕,嘴邊掛著一抹訕笑,「等海潔醒來,龍希寒你可有好戲看!」
俞海潔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當她從迷亂中喚回自己的意識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龍希寒的別墅裡;她伸手輕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我怎麼會在這裡?」
龍希寒卻若無其事的笑說:「你當然會在這裡,是我從你的婚禮中將你劫走的!」
「我的婚禮?劫走?天啊!你——」俞海潔是又好氣又想笑,因為他而讓她錯過尚雷的婚禮,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笑的是,他還一直幸災樂禍、以為已順利將新娘從婚禮中劫走。
俞海潔忍不住捧腹大笑,「你啊!做出天大的蠢事還自以為聰明。」
龍希寒受不了她的嘲笑,氣呼呼地逼近她眼前,「我做了什麼蠢事?」
俞海潔扯開一抹微笑,「因為你一直誤會我和尚雷。」
「誤會?都已經準備和他進禮堂了,還說是誤會!」龍希寒氣憤不已的瞪大眼睛,等著俞海潔自圓其說。
「不錯!尚雷今天是新郎,可是新娘不是我,是我大嫂!」俞海潔兩手往腰際上一叉,理直氣壯的吼著。
「是你大嫂?這是怎麼一回事?」龍希寒頓時覺得一片迷惘。
「尚雷是我哥哥,是我親哥哥!這下夠清楚了吧!」
「什麼?俞尚雷是你親哥哥?」龍希寒著實地大吃一驚。
「可不是嘛!哥哥和嫂嫂好不容易在所有事情結束後辦一場隆重的婚禮,我欣喜若狂的以為可以參加尚雷的婚禮,而且大嫂還指名要我做她的伴娘,這下可好。」
俞海潔難過的低著頭,倏地抬起頭惡目瞪視著他,「都是你!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我劫走,除了不能參加哥哥的婚禮外,還攪亂哥哥精心的安排。你呀!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還自以為是!」
思及不能如願參加尚雷的婚禮,俞海潔愈想愈難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剎那間龍希寒整個人都慌了,她的淚水更加紊亂了他的心,「好了嘛!你不要再哭了,誰教你不早說明白……」
龍希寒越是安慰她,她哭得越傷心。
「別哭、別哭!不如現在我就帶你回家,好嗎?」龍希寒手足無措的輕捧著她梨花帶淚般的小瞼蛋,吻去她臉上的淚珠。
「現在回去……哥的婚禮早結束……」俞海潔噙著淚水,抽抽噎噎的說。
「婚禮雖然結束,相信喜宴應該才開始不久。」龍希寒滿懷愧疚。
猛然地,俞海潔睜大濕潤的雙眸緊瞅著龍希寒,「除非你也一起回去請罪陪不是。」
「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龍希寒驚惶地瞅著俞海潔,臉上有著羞愧的神色。
「對!今天一切禍事都是你搞出來的,你當然要負責。」俞海潔傲然地頭一仰,悍然逼著龍希寒。
龍希寒只好無奈地認了,為了順心愛女人的意,再難堪的事都得面對。
「好吧!」
俞海潔聞言不禁笑逐顏開,他終於肯低頭了,「既然好,現在就走,免得連喜宴都沒吃到。」
龍希寒萬萬沒想到,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劫婚,只是從俞尚雷的婚禮中劫走伴娘,這可是他今生做過最烏龍的一件事!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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