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眼光描繪他的輪廓,還不太敢去相信這會是事實,她最深愛的「天樞」星,就躺在她的身邊,而且也愛著她……
像夢一樣……
想起昨夜的瘋狂,她的臉又不禁紅了起來。
他對她做的那些挑逗都是從哪裡學來的啊?完全出乎她對性愛的想像,那種放浪的尺度,她以前連想也不曾想過。
可是他卻表現得如此熟練,根本不像個生手,難道他有過許多的性經驗?
一想到此,胸口乍然揚起了莫名的妒火,這兩年來他外出做了什麼她並不是很清楚,但她總認為,他是個對身體接觸有潔癖的人,理應不會隨便就和女人上床,可是,從昨晚的激烈看來,她的想法似乎錯了……
伸手輕輕劃著他白俊的臉龐,她悄聲嗔道:「你這些技巧是其他女人教你的嗎?」
他沒有動,仍然平穩地呼吸著,睡著。
「累壞了嗎?」她揶揄地將頭靠向他的肩膀,偷偷一笑。
連著三次,她的骨頭都快散了,他不累才怪。
雖然一次又一次的索求,雖然飢渴如不知飽足的野獸,但在那激情的旋風中,她始終能感受到他一絲絲的溫柔。
他總是小心不去傷到她的背,總是待她如他最珍愛的寶貝,總是激發了她的感官極限,然後才與她一起享受那份性靈的震盪與迷醉……
所以她一點也不後悔,不後悔給了他全部。
只是,她也許該想一想,要怎麼向他解釋她的真正身份。
這,才是她最大的難處。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湯仲臣的女兒,我之所以能知道北斗七星所有的事,全是我爸從你們那裡竊取來的資料,你會怎麼想?」她側偎著他,幽幽地細喁著。
天色依然迷濛,她閉上眼,漸漸地又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卡!卡!卡!」的聲音恩a將她從夢中驚醒,那熟悉又恐怖的聲音竟然就在門外,就和她與應栩生一牆之隔!
「栩生!栩生!」她不安地推著身旁的應栩生,但他卻沒有回應。
怎麼回事?平常感覺靈敏的他居然睡得不省人事?
她驚駭不已,撐起身看著他,只見他仍沉睡,俊逸的五官平靜無波,一點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栩生,你醒醒!你怎麼了?」她急了,這太不尋常了,他沒道理會這樣啊!
可是應栩生活像被下了咒語一樣,無論她怎麼搖他,喊他,他就是不睜開眼睛,那樣子,簡直就像當初那個植物般的複製人……
這個想法讓她臉色愀變,她顫著手,去測量他的脈搏,去確認他的體溫。
一切正常,心跳、血壓、體溫,都很正常,就只是無法醒來!
「栩生……」她瞪大雙眼,驚愕得無法思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昨夜還精力充沛的他,怎麼會在今晨就倒下?是他的腦出了問題?是她害的嗎?
疑問加上恐懼,她整個人呆若木雞,就連撒雷特帶領著坦克和庫依娃,以及一群手下撞開門走了進來,她也無動於衷。
現在,就算全世界塌了、毀了,也比不上應栩生陷入昏迷來得教她心驚絕望。
「哼哼!原來你們兩個躲到這裡來相親相愛了?」撒雷特鷹眼色迷迷地掃過裸身的唐曄,陰鷙一笑。
庫依娃則臭著臉,恨恨地瞪著唐曄。
唐曄對所有的聲音及眼光置若罔聞,只是木然地望著應栩生。
「怎麼?波拉利思,你還在裝死嗎?」見她不回應,撒雷特皺起了白灰的雙眉。
他的喝斥仍沒有喚動他們兩人,他不悅地揮手,坦克便走了過去,對著應栩生道:「少爺,總裁來了,你還不醒來?」
「別叫了……他……醒不了了……」唐曄喃喃地道。
「什麼?」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他的腦……終於出問題了……」她想了又想,也只有這個結論。那個晶片,終於把他的腦給弄壞了。
「我不相信!妳別想騙我!」撒雷特怒吼一聲,跛著腳衝到床邊,抓住應栩生的頭髮暍道:「你給我起來!起來!聽見沒有?你這條命是我給的,我的仇、我的恨還沒解除,我的計畫還沒完成,你怎麼可以昏死過去?我命令你起來!」
「別碰他!你別碰他!」唐曄心疼地抓住撒雷特的手,拚命要阻止他。
「滾開!」撒雷特一手揮開她,把她打下床。
她的背撞到地板,痛得站不起來。
這時,庫依娃走到她身邊,以靴子踩向她的傷口,冷哼道:「妳這賤人!我看這一定是妳搞的鬼,只要對付妳,波拉利思就會醒了。」
「啊--」好不容易才結痂的傷口被她一踩又滲出了血,痛得她連聲呼喊。
然而,應栩生還是沒有反應,撒雷特驚怒地放開他,怎麼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看來,不下猛藥你是不會醒的,是不是?」他陡地冷笑,轉頭朝坦克道:「把唐博士給我押起來,我要當著他的面強暴他最心愛的女人,看他還醒下醒來!」
坦克和庫依娃一手一邊架起差點痛暈的唐曄,來到撒雷特面前。
「嘖嘖嘖,這麼誘人的胴體,想必波拉利思已經享用過了,現在,就換我來嘗嘗妳的味道……」撒雷特說著朝她伸出手,淫笑地摸上她的乳房。
唐曄頹然地看著那隻手緩緩靠近,又驚又恨,卻又無力抵抗,此時,她絕望得只想死,這樣,就可以脫離心裡那刀割般的疼痛,還有眼前的羞辱。
就在撒雷特的手要碰上她之時,突然,一道銀光穿透了玻璃,射中撒雷特的手腕。
「啊!」撒雷特痛得驚喊,連忙縮手。
「總裁!」坦克和庫依娃同時拔槍護在他身前,瞪著那扇窗。
撒雷特看著手腕上那根銀色羽毛,抽了一口氣,臉色驟變,「『天璣』……」
「呵呵呵……原來你也知道我們的代號啊!撒雷特。」
沉沉的低笑聲在窗外響起,接著,一陣天搖地動,那整面牆竟被人拆了一個大洞,洞外,雪白的地面上,站著六個軒昂俊偉的男人。
「北斗七星!」庫依娃驚駭地看著他們。
「嘿,美女,算妳有點見識。」隨著這聲音響起,一個身影如閃電般衝入,大家只覺得眼前一閃,唐曄已被劫走,而庫依娃的臉還被摸了一把。
這瞬間的變化震驚了所有人,尤其是庫依娃,平白被人吃了一記豆腐,而她卻連對方什麼時候經過自己身旁都不知道,嚇得臉色發白。
唐曄被段允飛抱出去,身上很快地被罩上一件毛裘大衣。
「唐小姐,妳沒事吧?」諸葛縱橫的聲音將唐曄從絕望邊緣喚了回來。
「你們……一定要救他!救救他……」她使盡力氣說完便暈了過去。
「她的傷口裂開了!嘖,都是你,閻炯,你那天下手太重了!」段允飛橫了閻炯一眼。
「我要打的人可不是她,是她自己跑來挨我一爪的。」閻炯哼道。
「那你看見她跑出來不會減輕一點力道?」
「你有完沒完?老婆一不在就對別的女人憐香惜玉起來啦?當心我告訴冰室寒。」閻炯啐道。
「你在胡扯什麼?我只不過是……」段允飛氣呼呼地直想反駁,就被諸葛縱橫暍止。
「喂,別忘了我們正在出任務。」諸葛縱橫沒好氣地道。
大概是太久沒工作了,這兩個傢伙竟在這種時候還在鬥嘴。
閻炯臭著臉哼了一聲,段允飛則把唐曄丟給石逸,免得落人口實。
撒雷特眼看他們吊兒啷當的樣子,不由得又驚又奇,這就是號稱「比恐怖分子還恐怖」的北斗七星?
「哼哼,北斗七星,你們來這裡湊什麼熱鬧?」他冷冷地問。
「我們可不是來湊熱鬧的,撒雷特先生,有人委託我們來救人。」諸葛縱橫推推眼鏡,笑著走進牆上的大破洞。
「救人?救誰?」他擰著老眉。
「他。」諸葛縱橫朝床上的應栩生揚了揚下巴。
「救波拉利思?誰要救他?」
「也是他。」
「波拉利思委託你們救他自己?」撒雷特驚瞠,難道應栩生已經恢復記憶了?還是他們已經發現了應栩生就是「天樞」?
「沒錯,所以今天我們要帶走他。」諸葛縱橫微微一笑。
撒雷特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現在說什麼也不會放走應栩生,他還沒幫他報仇,怎能就這樣把北斗七星的老大還給他們?
「如果你們知道他是誰,又做過什麼事,也許還恨不得殺了他。」撒雷特故弄玄虛。
「什麼意思?」諸葛縱橫眉一挑。
「你們應該也覺得奇怪,波拉利思怎麼會這麼像你們的老大『天樞』,我不妨告訴你們,他正是『天樞』的那尊複製人,只不過,他的腦已被我換過了。」撒雷特接著又道,他要再佈個局,繼續完成他的計畫。
諸葛縱橫沒吭聲,這件事他早就猜到了,不過他還在質疑。
「至於『天樞』原來那顆腦……老實說,北極星島爆炸之後他本來還活著,但後來波拉利思醒來,它對我不再有用,於是便被波拉利思一手給摧毀,腦漿破碎得連渣都不剩。」
「什麼?」他們六人臉色全都大變。
「也就是說,殺了你們老大『天樞』的,就是他的複製體!有趣吧?」撒雷特下了一劑猛藥。
「怎麼會……」望月星野驚呼。
諸葛縱橫不太能接受這種說辭,不過他也多少受了影響,一雙俊目倏地結滿冰霜。
「嘿嘿嘿,怎麼樣?這樣你們還想救他?」撒雷特大笑。
「我要殺了他們所有人……」段允飛咬牙切齒地怒吼,腳下一跨就要衝過去。
「允飛,冷靜點!」諸葛縱橫攔住了他。
撒雷特立刻揮手,坦克和他的手下們紛紛拿出地獄手槍,對準了他們六人。
「嘿嘿嘿,你們是該冷靜點,這手槍裡的x子彈威力可是很驚人的,如果你們還沒忘記的話……」他得意地大笑。
「你似乎對我們北斗七星的事很清楚嘛!」諸葛縱橫表情一凜,銳利地瞇起眼。
「對,我一直在注意你們的事,當你們在一夜之間殺了我的兒子們之後。」撒雷特提起舊恨,臉部變得更加猙獰。
「你的兒子?」
「怎麼?殺了太多人,忘了?」撒雷特諷刺地道。
「你兒子該不會是四年前劫了美國大銀行大亨千金的那幾個中東瘋子吧?撒雷特·阿基米德尤里。」諸葛縱橫譏笑地念出撒雷特的全名。
撒雷特有些錯愕,因為他已有多年不曾使用全名了,即使連財團內也少有人知道這個名字,沒想到北斗七星竟查得出來!
「你為了找我們報仇,才會一直監控著我們,甚至還找到了北極星島……」
「沒錯,多虧了黑森魏爾,那個怪人早就和我有過接觸,他所研發的x子彈費用有大部分是我的資金,當他找到北極星島時,就立刻通知我,所以我才能在第一時問趕到現場。」
「原來如此。」諸葛縱橫終於解開心中的疑團了,明白為何x子彈會出現在撒雷特手中。「不過你說了這麼多,我們還是得帶走北極星。」
「他是我的義子,只能跟著我。」撒雷特怒道。
「不管他是你的什麼人,既然我們接受委託,就一定要把人帶走。」諸葛縱橫盯著撒雷特。
「那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撒雷特彈了一下手指,手下們全都朝他們六人開槍。
六人倏地閃開,躲開攻擊,子彈不僅擊中外頭的石牆,甚至將其貫穿。
坦克領著二十名手下發出強大火力,不停地向他們進擊,諸葛縱橫躲在暗處觀望,眉心深鎖。
要打贏這場架並不難,問題是,北極星值得他們救?
萬一他只是使詐,救了他不等於救了敵人?
但,若是他真的是「天樞」……
他之所以接受他的委託,主要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竟能設計出以前那個專由「天樞」親自管理的委託留言板;二是,他說他想活得像個「人」。
這兩個原因讓他願意賭賭看,賭他也許就是「天樞」。
也許……
但撒雷特的一番話卻引發他的疑慮,如果躺在那裡的人腦中裝的不是「天樞」,那他們還有必要留下來廝殺嗎?
正衡量著情勢,望月星野突然臉色微變,「又有人來了!五部箱型車,大概都是撒雷特的手下,估計約有三十人。」
「又有人來?」狄劍淮蹙了蹙眉。
「真是!他的嘍囉還真不少。」諸葛縱橫沉吟著。
「要怎麼辦?真要救他?」閻炯閃到他身邊,皺眉問。
段允飛也衝了過來,斥道:「Shit!那些x子彈真煩人!」
石逸衝出槍林彈雨,抱著唐曄與他們會合。
唐曄在震動中緩緩醒來,第一句話就問:「他呢?他沒事嗎?」
「他?他還賴在床上!那傢伙到底怎麼了?槍聲大作都快吵死人了,他還睡得著?」段允飛瞪著裡頭的應栩生,破口大罵。
「他陷入昏迷了。」唐曄撐起身體,焦急地望著應栩生。
這時,撒雷特在手下的掩護下,正準備把應栩生帶走,她大驚失色,抓著諸葛縱橫低嚷:「你們一定要救他,他真的是『天樞』啊!他不但知道你們的變種編號,對他父親應奇裡更有強烈的反應,他的記憶只是被晶片封住,一旦掙脫,他就記得起一切了……」
望月星野突然開口,「我相信他是『天樞』,縱橫。」
諸葛縱橫擰著眉,最後終於點點頭。
「不論他是誰,先把他救回去再說。」他一說完,全部人再度進入作戰狀態。
一陣冷風席捲,掃起滿天飛雪,他們大暍一聲,在瞬間完成變體,接著在望月星野的尖聲吶喊中,衝向敵陣。
這景象嚇得不少人手腳發軟,更多人耳朵痛得在地上打滾,他們心驚膽戰,都以為看見了怪物。
唐曄搗住耳朵,難受得幾乎休克,幸而望月的嘯聲很短,她才勉強撐住。
魔音一停,段允飛則乘機衝進房內,奪取敵人的手槍,帶回給諸葛縱橫。
他們握著那把特製手槍,互看一眼,都發出冷笑。
要打,就打個痛快吧!
閻炯第一個衝進去,正要架起應栩生,倏地庫依娃撲了過來,扭住他的脖子,他推開應栩生,反手一抓,只聽得庫依娃一聲慘叫,從臉到胸口全被抓破,痛暈過去。
接著場面更加混亂,撒雷特召來的手下加入打鬥,戰況激烈,就在這時,流彈擊中了暖爐,引發爆炸,一條斷掉的電線走火冒煙,如蛇般飛竄,眾人紛紛走避,最後,電線不偏不倚地打向應栩生的身體,頓時,一陣紫光閃爍,他的身體彈跳了將近十五秒,電線才掉落。
「栩生!」唐曄驚吼一聲,不顧危險,拔腿就衝向他。
諸葛縱橫和段允飛急著攔下她,卻晚了一步,只見她奔進了撒雷特的勢力範圍,還沒碰到應栩生,就被撒雷特抓個正著。
「你這女人真的太礙事了。」撒雷特舉起槍,對準她的腦門,正要開槍--
突然,地上的應栩生動了,他慢慢地坐起,看看四周,然後在眾人的驚駭屏息之中,站了起來。
全身裸裎,卻不顯羞澀,白淨的身軀肌理分明,骨架遒勁,完美的身長比例,以及那不帶一絲冗贅的修長四肢,於烽火煙硝中昂然挺立,英姿颯颯,宛如天神再世,俊冷懾人……
「波拉利思!」
「栩生!」
撒雷特和唐曄同時喊他,他想也不想地便轉向撒雷特,道:「義父,這是怎麼一回事?」
諸葛縱橫等六人的心都往下沉,醒來的這個人,根本不是「天樞」。
唐曄則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她哀傷失望地紅了眼眶,無力怔然地坐倒在地。
怎麼會這樣?她竟然在應栩生瞼上又看見了兩年前那種冷酷無情的神情,那種可怕的神情……
快要走出迷宮的「天樞」,如今又繞回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