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水絹心底怵然一驚,猛然站了起來,望著看來危險狂傲的他,結結巴巴,心虛地眼睛四處游移,頗有此地無銀三白兩的樣子。
「你……你……在說……說什麼……」
「別再裝了,你想起來了吧!」
他仍在笑,雙眸凌厲地射向她,刺得她有些心痛,這熟悉的感覺,和在爆炸事作中的現場一模一樣,她感到難過地確定是他無誤。
不過,她還是強裝不明就裡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回定力十足。
但戴逸文卻一步步地逼向她,兩眼泛出殺意,陰狠無情,完全沒了平時溫和斯文又有禮的樣子,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用力地問:「為什麼要去東區呢?」
他的話讓心虛的羅水絹因計謀被拆穿而呆愣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握緊了鞦韆的鐵鏈,不自覺地退後。
「因為東區出口正對警察局,是嗎?你想把我引去那個地方?」
「我……我……」她更用力地握緊了鐵鏈,一步步地退後。
「不承認?是不是需要我拿出這個!」
可爾特式375型手槍!
「SonOfBitch!」
羅水絹用力將手中的鞦韆朝他甩去,趁機往東區跑去。原來——不!一直都是他,挑撥她不相信斐火祺,蓄意謀殺她,戲弄她,還說什麼想追求她,原來全只是他的齷齪手段而已,一個加蛇魅般纏繞的陷阱!
混蛋!她竟然差點信以為真,還差點意亂情迷,原來拆穿後的謊言,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戴逸文隨後追了過去,莫測高深地笑了,他就是喜歡她這種矛盾性的堅強和勇敢。老實說能有這種膽量與傻勁,妄想以一抵百,去對抗一個遠超越自己能力所能對付的人,倒是很難得見到了。如果她不是這麼頑強,像個普通小女孩那樣嚇得雙腿發軟,全身發顫的向他跪地討饒,他或許早已像往常一樣乾脆得一槍斃了她,哪有那個閒情逸致和她玩到現在!
不輕易妥協的女人對男人來說,的確有著莫名的吸引力,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慾望,這是一種挑戰,男人偏愛的遊戲。
戴逸文唇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容,雙眸漾出戲謔;他等著看,這個小女人還會給他什麼樣的驚奇。當然,他心裡有十成十的把握,她——絕對逃不過他的手掌心的。
總有一天,他會得到她的!
***
他媽的!東區在哪裡呀?她已經搞不清方向了。
羅水絹穿梭在遊樂園中。後有追兵,前又摸不清方向,看來,她是在劫難逃了!當初她怎麼會認為這是一個好方法的!簡直是愚蠢透了!她太低估這個天殺王八蛋的智商了。
可是,現在要怎麼擺脫他呢?他追得死緊耶!而且,她體力早已透支,最可恨的是——
她MC來了!
救命啊——
「別動!」
身後冷不防地有人勒住了她的腰,一把堅硬似槍管的東西頂住她腰間,邪惡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THEPLAYTIMEISOVER.乖乖跟我走吧!寶貝!」
「去你媽的!放開我!你這個喪盡天良,十惡不赦的王八骷髏頭!」
羅水絹恨恨地叫著,掙扎著想掙脫他的拑制,無奈地,以她的力道,根本掙不開!
戴逸文皺了皺眉,發現她的呼叫聲已經引起旁人注意了,他邪惡地一笑,低下頭去吻住了她大張的嘴,趁她還在錯愕中,來不及反應時,打撗地抱起她往樹林走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情侶鬧彆扭呢!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一開口,才發現這像極了肥皂劇裡的爛對白。羅水絹忿忿地扭動著雙手,追加一句:「混蛋!要殺要剮隨便你,本姑娘要其他沒有,要命一條,你要殺就殺吧!少在那裡拖拖拉拉的。」
「別急!我當然要殺你……」
戴逸文在她耳畔,引誘似地吐氣,邪惡的氣息纏繞著她的神經。
「只是……在這之前……我要……」
他的手瞬間移到她胸前的鈕扣上,羅水絹原本想要尖叫的小嘴突然僵住了,一時間發不出聲。一張憤怒又熟悉的臉孔出現在戴逸文背後,俐落地舉起槍,不偏不倚地打掉戴逸文手上的槍,讓他驚愕地回過頭去,承受迎面而來的一拳!
「斐……」
是的!又是他!那個令她傷透了心的人!
羅水絹原本逮到機會要趁機跑開,但看到戴逸文抓起落地的槍,反身就要射向斐火祺時,她想也未多想地跳起身擋在他前面。子彈削過她的頸項,鉗在身後的樹幹上。
「你——」
斐火祺沒有多做思考地雙手扶住她下垂的身體,慌亂地問著:「你沒事吧!」
怎麼會沒事!你白癡呀!羅水絹在心裡暗罵著。
羅水絹按住出血的頸項,意外地看見戴逸文轉身離去,沒有乘機追擊,不免感到有些奇怪。但她已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理會這些,她只想盡速離開斐火祺,她甩開斐火祺的手,像是沒看見他似的越過他離開。他的出現,再一次不著痕跡地推翻了她才下定的決心,細細牽動她的感官。她越想擺脫這一切,就越是沈淪,一次又一次……只是讓她愈陷愈深,但對他而言,她所付出的一切,似乎都是沒有意義的。正所謂「人不自私,天誅地滅」,平凡如她,更不可能只是一味付出而不求回報;至少她是沒那個雅量,縱使,她要求的只是他一丁點溫情的關心。
斐火祺並沒有讓她走,一個反手把她拉回來身邊,使勁使她跌進他懷裡,不容她反抗的霸道地吻住她的傷口,害她一下子驚愕地腦子一片空白。
他……他在幹什麼?
他的舌尖游移在她的傷口上,讓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又泛起波浪。她想推開他坐起身,但斐火祺卻早她一步放開了她;剎那間,一股強烈的失落感湧上她的心頭。在她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時,斐火祺就已經掏出一條手帕,以輕柔無比又熟練的動作包紮她的傷口,並以一種她前所未見,略帶焦急、擔心、不捨……及某些她弄不清的溫柔口吻說著:「怎麼那麼衝動?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難道你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你看你……還好現在只是受了點擦傷,萬一那顆子彈打中了你,你說怎麼辦?」
「你是真的擔心我的安危,或者只因為我是重要的『目擊證人』?」
羅水絹冷漠淡嘲地打斷了他的話,別過頭去,掙開了他的手。她不要他虛情假意的關懷,更不要他因任務利益的擔憂;她不想再沉溺於這種令她思緒混沌的假象裡面了。他不應該在知道她喜歡他,而他本身又不接受她的情況下對她那麼好,那只會讓她更加無法自拔。現在唯一能夠讓她跳離這個樊籠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再讓她這只飛蛾見到他這把會讓她毀滅的火炬!
斐火祺就那樣凝住了,不發一言地看著她,這更令她認定他默認了她的話!她感到自己那顆心又再一次的破碎了。她悲愴地轉過身,希望從此將斐火祺拋在她的世界之外。她不想再給他任何機會來傷害她了,一次也不想,就讓她忘記他吧!
「我也曾害你受過傷——」
頓了頓,羅水絹仰起臉,不希望自己再為這個無情的人掉淚;沒有他,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她只求他別再出現在她生命之中了。
「現在扯平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這和你無關。」
強裝鎮定、平靜地說完這些話後,羅水絹舉步欲離去,卻聽見他在背後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使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想弄清他的歎息到底用意何在。
「……我要回家了。」
斐火祺輕描淡寫地說,語調中透著輕輕的無奈及感慨,令羅水絹心底強烈地一驚!他要回家結婚了嗎?她突然覺得空氣彷彿被抽空了似的,一時之間呼吸急促了起來,渾身僵直,神經像是被拉斷了。她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這不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嗎?為什麼還是那麼難受呢?
「恭禧你了!」
她艱澀地吐出這些字句後,逃難似地跑離了他的視線之外。
天空下起了雨,她發現自己的臉頰微涼,她仰起頭,告訴自己,一切——都該結束了。
***
梁蕙蘭站在另一邊的大樹蔭底下,滿懷嫉憤地目送羅水絹離去。她的目光移回斐火祺身上,心中的怒火正在加劇!
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用那種悲傷的眼神目送她離開?為什麼他要那麼溫柔地去吻舔她的傷口?
為什麼?
他那麼冷酷無情地趕她走,卻用那麼熾熱的目光看著那個羅水絹!
怎麼可以?
梁蕙蘭的雙眼射出強炙地怨恨,抿緊紅艷的雙唇,握緊拳頭。她怎麼能容許這樣的事繼續下去。
她要羅水絹死!她不該來跟她搶斐火祺的。斐火祺是她的!她要讓那個女人知道,清楚地明白,斐火祺是屬於她一個人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他!很快地她會讓那個女人明白——她不該來招惹她的!
這回,她可不想借用她未來婆婆的力量,她要親手解決這個女人,讓她明白自己不該犯下這個致命的錯誤。她絕對要她死得比斐火祺的依琪更慘!
掏出行動電話,她咬牙切齒地說著:「戴先生嗎?我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