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下午沒課,月笙便留在店裹幫忙,讓父親得以有個較充足的午睡。她的父親李豪是個退役的公務員,對月笙一向是寵愛有加,而月笙也著實的乖巧聽話,甚得他的歡心。
「李月笙,下午沒課嗎?」
月笙一抬起頭,訥訥的說不出話。方儒箏是一所私立高中的講師,他所教授的科目是中文。月笙中五會考後沒考上原校,只好進入這所私校唸書,希望能早日畢業,好幫助父親店裡的生意。自幼她便沒有了母親,和父親相依為命的長大,只希望能早日分擔生活的重擔。
方儒箏就住在對面那揀公寓的二樓,月笙常在夜深人靜的苦讀後,舒緩的靠在三樓露台,看著方儒箏倚在對面的二樓露台中沉思。對她而言,這是她辛苦用功的目標,沒有人知道她數年如一日的看著他,在夜空中默默的送出她的思慕之情。
憑良心講,方儒箏根本不是個白馬王子型的男人,充其量只能算是個翻不上馬背的黑馬王子而已。這是他所任教的學校中,女學生們給他的評論。
他的身高約莫只有一百七十五厘米左右,五官端正,膚色稍微深了點,最重要的是他上課絕對一絲不苟,評分標準十分嚴緊,這也是他不受女學生們青睞的原因。
「是的,方老師,」月笙輕輕的回答,一邊幫他將兩瓶礦泉水用塑膠袋裝好。
「你是我見過最乖巧的學生。」方儒箏拿起袋子微微一笑。「現在的女孩子肯待在家中的越來越少了!」
月笙呆呆的望著他的背影漸漸走遠。他在誇獎她!她做夢似的用兩手捧住自己的臉,她的夢中情人第一次留意她的存在,她覺得自己有如飛上雲端的麻雀般的快樂,而想跳列屋頂上唱歌!
「李月笙,你又在做白日夢啦?」
一聲大喝叫醒了她,她回過神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紀若水,是她高中同校卻不同班的同學,現在是專校的同班同學。
「關你什麼事?紀若水。」她冷冷的看著他說道。
紀若水不安的欠欠身,訕訕的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櫃檯上,「是不關我的事,麻煩你算一下多少錢好不好?」
一陣紅潮爬上月笙的臉。她忘了自己現在正在看店!
「對不起,我馬上算。」她慌張的敲著收銀機的數字鍵盤。
她邊敲價錢邊奇怪的看著他。紀若水買了十四包即食麵及兩盒雞蛋,和一些魚肉類罐頭。
「紀若水,你媽媽是不是常不在家?」她憋不住好奇的問。
男孩的眼神中閃過一些東西,笑了笑。「你為什麼這麼說?」他的手斜插入褲袋中。
「哦,因為你常常一次買很多的即食麵跟罐頭。」她有點發窘的解釋道。
「我媽早就死了。」他揚揚眉平靜的說。
「哦,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了!」她有些不安。
「沒關係的,習慣了,〕他突然正色的看著她,「李月笙!」他遞給她一張鈔票。
「啊,什麼事?」她停下找錢的動作。
他猶豫的看著她。「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什麼事?」她將找好的錢交給他。
「方儒箏……他……」他吞吞吐吐的說著。
一聽到方儒箏的名字,她的心跳立刻快了一拍。「方老師怎麼啦?」
「他……」他的兩眼看地上,不敢看她。
「方老師怎麼了嘛?你不要吊我胃口。〕月笙焦急的看著他。
「他不是像你想像中的那種人!」紀若水一口氣的說出來,「我希望你能弄明白。」
「不是像我想像中的那種人?那他又是哪種人?你到底在說什麼?」月笙莫名其妙的說。
「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方儒箏要成為我的姊夫了。」紀若水淡淡地說完,注視著她。
恍若一陣悶雷急劈而下,令她連躲的地方都沒有,月笙只能愣愣地瞪著眼前的紀若水。「你騙人!」
紀若水靜靜地看著她。「他們下星期就要訂婚了。」
血色慢慢自月笙小巧的臉上褪去,她死命地用牙齒咬住嘴唇,如此的用力使得血絲滲了出來,映著蒼白的臉色,顯得有股詭異的美麗。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月笙強打起精神,面無表情地問,但聲音中的顫抖卻明明白白的洩漏出她內心的蠢勁不安。
紀若水欠欠身子。「有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知道你常唸書念得很晚……」他指指自己家。
「你偷看!〕月笙驚跳起來說。
他也不以為意,只是笑笑:「彼此彼此!」
這句話說得月笙臉像熟透的番茄般嫣紅!她怎麼沒想,紀若水就住在方儒箏家隔壁棟的五樓,而且正對著地家,如果她能觀看到對面二樓的方儒箏,那住在五樓的紀若水不也可以一清二楚的看到她的舉止。
她瞪了他一眼,「請問還要買什麼嗎?」她看到陳媽媽正要走進店裡,連忙想打發紀若水走。
陳媽媽為人熱心公益,嗓門奇大,唯一的缺點就是愛說人家閒話。所以月笙急急的想結束和紀若水的談話,免得被陳媽螞聽到一言半語的,她就有得受了。
紀若水聳聳肩,提起所買的物品,當他正要踏出自動門的一剎那,卻被眼尖的陳媽媽逮住。
「若水啊,聽說你姊姊芙蓉要跟住牛肉麵店樓上的方老師結婚啦?〕
若水淺淺一笑,帶著淡淡的諷刺語氣。「陳媽媽,你真是神通廣大,咱們這麼大的社區,發生的大大小小事全都逃不過你的手掌心。」
陳螞媽聽不出他的語意,笑著露出一嘴的金牙。「還不是方老師他伯母打脾時說的,她想找人印喜帖,所以就問我啦!哎,他們夫妻兩個把方老師這個孤兒養這麼大,現在還要煩他的終身大事……不過,現在方老師跟芙蓉一結婚,他們就等著抱孫子羅!」
陳螞媽的話一句句像釘子似的,釘人月笙的心底。是真的了,方老師真的要娶芙蓉了!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只好坐在櫃檯上發呆。
紀若水舉起手,看看時間。「對不起,陳媽媽,我要去打工了,再見!」
「噢,若水啊,見到你阿姨告訴她,方太太、林太太都在我家,地們都在等她……」她看到若水的表情時,不由得住了嘴。
「請你自己打電話告訴她,再見!」若水冷冷的說完,跨上他的電單車走了。
陳螞螞看著他的電單車走遠,轉身一看到月笙,便把月笙當成她的新聽眾了。
〔這孩子真是的!他阿姨進門都快十年了,他還是這副樣子。他媽的死跟他阿姨又沒有關係,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芙蓉就比較懂事,跟她阿姨多親啊!所以她阿姨也真把她當成親生女兒般的疼了……」陳螞媽喋喋不休地提著籃子在月笙面前說。
「月笙,月笙啊,在想什麼?瞧你像老和尚打坐似的。」陳媽媽推了月笙一把,讓她嚇了一大跳。
「哦,陳媽媽,有事嗎?」月笙趕緊站了起來。
「我說啊,瞧你在想什麼,像失了魂似的,是不是在想男朋友?」陳媽媽滿眼的探求之意。
月笙慌亂的搖著手、「沒……沒有,我沒有男朋友,我只是在想功課上的事。」
「哦?」陳螞媽還是滿臉的好奇神色。
「月笙啊,你也太單薄了。瞧你全身上下剔一剔三兩肉都不到,多吃點養胖些!你跟你螞還真像同個模子印出來的,活生生是個美人胚子,就是太瘦了、」陳媽媽將鏡子從架上拿下來,放在月笙面前。
月笙定定的望著鏡中的女孩,濃濃的眉似兩道虹躺在眉骨上,眼睛大又圓,雙眼皮又深又寬的襯得眼神分外深邃。鼻子不太高但挺直,嘴唇薄薄的像玫瑰花瓣般紅艷。一頭烏黑的頭髮,長而柔順的在腦後用條黑色絨帶隨便的綁起來。
他要結婚了!她腦海中浮現出若水的姊姊——紀芙蓉的容貌,她芙蓉真是取對名字了,紀芙蓉長得就像廣告中的美女模樣。她的五官不算漂亮,但是湊在一起卻組成令人目炫的美,淡掃脂粉時就足以令人驚艷,濃裝的她更常使人口不轉睛的盯著看——而且是不分男女老幼。
厚厚的唇,瞇瞇眼,尖銳的鷹鉤鼻,在別人身上可能看起來會像個女巫之流,但是紀芙蓉則成了一種冷傲式的美艷。配上微微發亮的古銅色肌膚及勻稱的身材,紀芙蓉真的就像朵莢蓉花的雍容燦爛。
紀家大約十年前失去它的女主人,原因是自殺,但是詳細的內容卻從來沒有人知道。在女主人去世的第二天,屍體一運去殯儀館,紀家的男主人就帶了個女人回來,從此她成了紀家的女主人,新的紀螞媽和芙蓉感情很好,常見她們手挽著手的去逛。
月笙沮喪的看著自己額頭又冒出來的青春痘,她懊惱的用手去擠,但可是還沒成熟——她的好友王佳玲的標準用語——所以只是痛得叫地流下淚來,卻仍是一片的紅腫。
陳螞媽將半籃的雜貨放在她面前,「月笙啊,這痘子可不能亂擠,喝些蓮藕粉去去火就會消啦,你這樣亂擠,以後要是留疤,那就可惜你螞生給你這麼矯俏的瞼了。〕
「我知道啦,只是好痛。」月笙飛快的在收銀機上打著數字鍵,一邊笑著說。
「你還年輕,像我們這種老人婆——就長不出來了。」陳媽四處張望了一下,「你爸爸不在啊?」
「我爸在睡午覺,」月笙指指樓上。樓下是超市,樓上則是她跟父親的住所。
陳媽媽點點頭。「你爸爸現在也好命了,有你這麼孝順乖巧的女兒。〕
月笙將找好的零錢和發票要交給陳螞螞時,她的父親李豪出現在眼前。
「爸。」
「嗯,你去休息吧。陳太太,買了些什麼?魚、肉。咋!今天晚上要請客啊?」李豪爽朗的笑苦說。
「也沒有,我娘家弟弟今天要帶他女朋友過來吃飯。」陳媽媽笑著回他。「我剛才還在說,你現在好命羅!月笙這麼乖巧聽話。」
李豪看了眼微微發呆的月笙。「嗯,說到咱們家月笙,倒也不比人家干金大小姐差到哪裡去。」
「爸!」月笙不好意思的叫了一聲,
「等她畢了業可以招贅個女婿進來,你老了也有人可以依靠,〕陳媽媽意猶未盡地說。
「招贅?不,我家女兒不招贅丈夫,我要把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李豪得意地說。
陳媽媽頗不以為然,「那你老了……」
「我就到養老院去住,這年頭住養老院也差不到哪裡去。〕李豪正色地說。〔只是要趁現在攢些錢……」
陳媽媽兩眼—亮。〔說到賺錢,我弟弟現在在一家投資顧問公司,我們家老陳還有方太太力、林太太、王太太她們都把錢放進去生利息,很好賺呢!有興趣的話,我明天要去時,再來找你。〕
「好啊,那我先謝啦!」
「喲,只顧講話都忘了時間,我要回去準備啦。走了,再見!〕陳媽媽提著東西——揮著手的走了。
「爸,我去煮飯了。〕月笙站起來,笑著說。
〔我剛下來時,洗好米放進飯煲了,燉鍋裡燉著牛肉:你去休息啊,臉色怎麼這樣蒼白呢?」
「沒事。〕月笙輕輕地說完又坐了下來。
〔去去去,去看電視,我來看店就好,明後天我去刊個報紙,找兩個店員好啦。〕李豪笑著說。
「為什麼要找兩個?找—個就夠啦。我下課回來也可以幫忙咧!」月箏不解地說。
李豪神秘地笑笑、「因為爸爸最近在賺大錢,聽以要請兩個。〕
「爸,你在賺什麼大錢?」月笙疑惑地看著他。
「以後你就知道了,快去休息吧!〕李豪拍拍她臉頰催促她上樓。
***
吃過飯,月笙靜靜的坐在書桌前,桌上攤著日記薄。她已經坐了快半小時了,卻仍只是咬著筆發呆,日記簿上還是一片空白。
方儒箏要結婚了!苦澀的心情卻不知要告訴誰,她透過飄起的窗簾,對面二樓的燈沒開——他還沒回來,月笙甩甩頭,李月笙,他都要結婚了,你還在想什麼?
她努力的想調回視線,「滴滴、答答!〕的聲音不絕於耳,過了很久地才發現,原來那是自己的淚水落在日記簿上的聲音,她忍不住拋下筆掩面的哭了起來。
她不敢發出聲音,只能默默地啜泣著,為地的暗戀而感傷,這份還沒開蛤就結束的感情,令她心痛得無法言語,卻又莫可奈何。
她抽出面紙將日記簿上的淚水吸乾,然後用紅筆在這一頁寫下今天的日期,在正中間,她用力的寫下兩個字——結束。
淚水又忍不住的簌簌而下,把墨水筆的墨汁往外擴散,而後成為一片模糊的紅色水漬。她呆呆的看著那片紅,心裡仍是苦澀不已。
***
離下課還有十五分鐘,方儒箏仍一句句的在黑板上講解著蘇軾的水調歌頭,台下有些較大膽的同學已經明日張膽的收拾著書包文具了,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而且好像有傳染性似的,引起連鎖反應,放眼望去,許多人桌上甚至連書都沒有。
方儒箏皺起眉頭的放下手中的粉筆,他環視全班的學生,除了少數像李月笙那種乖巧的學生,大部分都蠢蠢欲動地在座位上扭來扭去了。
他瞄一眼手錶,清清喉嚨。〔今天就上到這裡。〕他看著一窩蜂向門口湧去的學生。
「下星期上課時我要測驗今天上課的內容,作為平時成績。」他說完也自顧自的收拾著講義及資料。
學生們不滿的怨言,一波波的在她們經過時,傳人他耳中,但他只是保持面無表情地做著自己的事。
學生都快走光時,他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只見李月笙和那個一直跟她形影不離的王佳玲正在商量些什麼。
他順手拿起一張李月笙的作文,那是上次全班發還改好的作文時,被漏發的。他不得不承認,以這個女孩子的文筆及文思,她沒去念中文系實在太可惜了!
在這所專科學校中,學生的重點都擺在諸如會計、英文、打字等科目上、能盡心在國文科上的實在不多,因為在她們而言,國文是必修科目,了不起也只是合格就算了,所以個個只求六十分。
〔李月笙、王佳玲,還不快放學,天快黑了,」他將作文交給李月笙,笑著說。
王佳玲吐吐舌頭。「哇,我還要趕車呢!拜了。」她匆匆忙忙地背起書包,往外衝。
月笙也站起身子,準備要放學。
「你的文筆很好,為什麼不試著考大學,念中文系呢?〕方儒箏突然地說。
月笙將作文細心地摺好,放進書包裡。「我沒考上大學。」她低著頭說。
「嗯,那你畢業後仍然可以插班大學。」他笑著說。
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方儒箏正想走出去時,月笙叫住了他。
「老師……」她咬住嘴唇。
他的臉上仍是一股笑意,「什麼事?」
「聽說老師要結婚了……〕月笙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瞼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嗯,要不要祝福老師?」扭曲的嘴唇有種痛苦的成分。
「我……〕月笙極力忍住盈眶的淚水。「祝老師百年好合。」
「謝謝你。天快暗了,快走吧,免得危險!」他淡淡地說。
「是,老師再見!」月笙連忙的提起袋子,從他面前走過。方儒箏卻忽然喚住她,表情怪異。
「月笙,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我身不由己……」他黯然地說。
月笙猛然轉過身來。「你……〕她結巴得說不出話來,臉紅心跳地看著他。
「昨天,若水偷偷告訴我的。」他平靜地說。
月笙簡直羞得無地自容,臉上似著火般的熱辣。「我……我……」
他寬容地一笑,「過去的事就算了。年少輕狂時總是會較多挫折,所謂「人不癡狂枉少年〕,等有一天,你再回想起來,你會覺得那只是生命中的—段插曲而已。」
月笙沉默地盯著他。「真的嗎?〕她的心裡卻明白這不會過去的,只會逐漸的沉澱在心裡。
「嗯,走吧!我要熄燈了。」他故作輕快地說。
「老師再見!」她但同時在心裡對她的暗戀道別。
***
月笙詫異地看著哼著小曲兒的父親。最近他的心情都很好,每天哼著小曲兒,還計劃這兩年要帶月笙回大陸去探親。
月笙雖然很興奮能回那身份證上的家鄉去看看,心裡卻納悶,他們哪有多餘的錢可以充旅費。因為最近店裡換了兩個雪櫃,又加裝了幾部閉路電視,哪來的錢呢?
但是父親總是眉飛色舞的告訴地,最近又賺了多少,要再投資進去,月笙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生意這麼賺錢,但是父親總是說——是和朋友合夥投資的。
「爸,你在高興些什麼?」她拿著毛巾和清潔劑,擦著玻璃櫃地問。
李豪拿起計算機按幾下,衝著她咧嘴—笑。「爸爸在想把咱們這棟房子拿去銀行抵押借錢。〕
「為什麼呢?」月笙停下手邊的動作看著白己的父親,抵押貨款,為什麼呢?
「我想再放些錢進去你陳媽媽弟弟的那家投資公司,錢滾錢的賺利息,總比咱們五元十元的賺要快。」李豪臉上泛著興奮的紅光,口沫橫飛地說。
「可是,爸,安全嗎?」月笙有些擔心地看看這家不小的店面,「以前有很多的投資公司,到後來不是都倒光了,而且也使很多人賠掉大半輩子的積蓄……」
月笙猶未說完,她父親揮動著雙手。「不會的啦,這家公司的董事長跟總經理是我以前的同事,他們部放錢進去了,況且聽說裡面有很多的人是對投資這門學問十分熟悉,這怎麼可能會倒呢?」
「爸,小心一點總是好的。」月笙無論如何總揮不去那股不祥的感覺,並且重重的壓在心頭上。
「我知道,等錢賺夠了,我就帶你回老家去。你叔叔跟姑姑們都還在呢。哎,只是你爺爺奶奶卻一早死了。否則,現下我們一回去,可就熱鬧了。」李豪拿出那本大陸寄來的家書,感慨地說。
月笙拉著父親的袖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爸……〕
李豪看到月笙沮喪的模樣,於心不忍的捏捏她的腮幫子。「算了,丫頭啊,想不想吃豆瓣魚?爸爸晚上燒條大大的豆瓣魚給你吃。去看看魚有沒有跳出飯煲?」
月笙兩眼馬上發亮,笑逐顏開的往樓上跑。「爸,你幾時點好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李豪交代了吃著飯盒的兩個店員後,也尾隨她上樓。
「我看你最近瘦了些,怎麼啦?功課量很多啊?」李豪挾了塊肥腴的魚喃放進月笙的碗裡。
「沒有啦,天氣熱就吃不下嘛!」月笙盯著碗中的魚肉,輕描淡寫的說。
她怎能說出她是為了那個人而消瘦的呢?為了他,她整天恍恍惚惚的,連上課時都呆若木雞的只能瞪著黑板上的字體。王佳玲的筆記變成她的救星,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
方儒箏要結婚的事已經傳遍校園。班上有同學提議要送禮,也有人認為送禮金較體面:現在,禮物和禮金已經使班上分離成兩派,但是大多數的人如月笙和王佳玲至今仍未決定要依哪一派。
班上同學都纏著月笙問些有關新娘子的事,因為她家就住在紀芙蓉家對面,自小就認識的了,月笙總是得在下課時間,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那些話——
「對,她很漂亮,有時候會到我家買東西……」
「聽說她現在在一家廣告公司當AE。我不清楚吔!我很少跟她講話……」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可以去問紀若水,他應該比較清楚……」
這此話都一字一句的撞擊著她的心,就像有根針在刺著她那流著血的心一樣,而她表面上甚至還得強顏歡笑,免得被同學發現她的異狀。
「月笙、月笙、在想什麼,快吃吧。〕李豪將菜堆得月笙的碗都尖出來了。
「爸,你挾這麼多菜我怎麼吃得完嘛!〕月笙有些好笑的埋怨著說,「每次都這樣!〕
「快吃吧,我有事要找陳媽媽去。」李豪扒了幾口飯,擦擦嘴說。
〔什麼事啊,爸,你不等吃飽了再去?」月笙指指他碗裡的飯菜,奇怪地問。
〔事情重要,等我回來再吃吧!」說完擦好手,他匆匆忙忙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