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中國 >> 近水樓台,歡喜冤家 >> 深秋情正濃作者:袁圓 | 收藏本站
深秋情正濃 第五章 作者:袁圓
    這說到吃,有件事就不能不提。

    由於父母在數年前的一次意外車禍中死亡,所以季家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之七要事,全靠老大季銀芽一肩挑下,平日三餐也是她一人張羅。

    因此沒有料理細胞的季惜楓,和秉持「君子遠庖廚」而不願動手的季襄雪,在遇到大姐去美國玩的這段時期,不是自行到外面打發,就是以泡麵果腹,再不然就是超級市場販賣的調理包,只要丟進微波爐加熱即可吃的那一種。

    只是這種加工食品很快地就會讓人覺得膩,季惜楓突然想念起大姐的手藝來了,於是她心血來潮.採購了一堆材料,決定要自己動手當大廚。

    「我記得大姐好像是……」她興致勃勃地回想大姐的作法,一面把米放進電鍋煮,又把全雞放進烤箱烤。

    下一這就是大姐最拿手,也是她最愛吃的蔥爆牛肉。

    「我記得要先熱鍋。」季惜楓自言自語地打開瓦斯,點上爐火。「然後是……啊!」她忽然想到——「糟糕,我蔥和肉都還沒切呢!」

    她連忙回過頭來清洗材料,卻忘了仍開著的爐火。

    接著是將材料切成適當的大小。

    這把蔥切段,或將肉切片切絲,其實並不需要什麼了不得的大功夫,但是對於不曾摸過菜刀的米蟲而言,便成了高難度的大考驗,她沒來個「手指免費大放送」,已是不幸中的萬幸,至於不小心劃破皮膚幾小刀,顯然就沒啥好計較了。

    而那廂干燒到已在冒煙的炒菜鍋,此刻根本不在她的注意範圍之內。

    「哈哈,總算切好啦。」季惜楓揮去額上的汗水,很滿意自己的成果。

    接下來終於到了她表現的偉大時刻了。

    「大姐他們要是知道我這麼厲害,鐵定會嚇一跳。」她已經想像出桌上一會見會擺滿的佳餚。

    原來做菜不是很難嘛,她竊喜得意地拿起沙拉油往鍋裡倒,才想大展身手,不料溫度高得不能再高的熱鍋一遇到油.便轟隆一聲地燃起火光。

    「媽呀!」季惜楓驚慌大叫。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快了,來不及運轉的思緒基於一種本能的動作,她急巴巴地把最靠自己的液體,也就是手裡的那罐油倒進去滅火。

    「轟隆——」結果是更大聲的巨響。

    火勢不僅沒滅,反而越燒越炙,還將她額頭附近的長髮烘焦出一塊劉海。

    「哇……失火啦……救命呀!」眼見熊熊烈火,季惜楓早就亂了分寸,只會扯著嗓子亂喊亂叫。

    也不曉得是哪條神經突然跳出來作用,她總算想到要拔腿奔至外面求援,而正在院裡澆花的冷滸恰好是她第一眼撞到的人選。

    「我家……鍋子……火……」季惜楓驚嚇過度,比手畫腳,已呈現了語無倫次的狀態。

    「怎麼啦?」冷滸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遠遠就看到亮橘色的火舌。

    接著發生了什麼事她不太記得,好像是冷滸立刻翻牆過來,然後衝進她家廚房,冷靜地熄爐火關瓦斯,再用濕毛巾或是鍋蓋,還是二者皆施,反正她腦裡一片空白,再回神時,火炬已被撲滅。

    「你還好吧?」冷符間她。

    季惜楓面無人色,欲哭無淚。「現在滿屋子佈滿焦臭的濃煙,鍋子上方的抽油煙機也停機了,天花板上也給燻黑了一大圈,剛剛要是你再晚一步,恐怕房子也會整個燒起來,甚全還會波及到左鄰右舍……」

    她驚魂未定,越說越激動。「到時別說老四會踹我,就連脾氣最好的大姐和平時最疼我的哥哥,只怕也想拿刀砍我,萬一還不小心害鄰居喪命,那我不是要當一輩子的罪人嗎?」

    老天,她差點毀掉整個社區啊!

    「所以你說,我怎麼可能會好!?」她方才沒把自己燒死,實在是愧對所的人。

    冷滸只能拍拍她的肩頭,這其中的意味以安慰性質居多。

    「你是不是——還有煮什麼東西?」他打開門窗讓空氣流通,隱隱約約卻覺得廚房裡仍有他未家勘到的危機。

    「應該沒有吧?」季惜楓自怨自艾,哪還記得什麼。

    「是嗎?」冷滸不放心地巡視全場,馬上就挑出了問題的所在。

    他趕緊關掉發熱的電鍋,以及裡面煙霧瀰漫的烤箱。

    「天呀!」饒是他再鎮定,此刻也不禁要咋舌地瞪著那一鍋才掀開蓋、撲鼻的就是一股糊味,躺在電鍋裡的是一堆鍋巴狀的干黑屍骨。「這是什麼?」

    「啊!我的飯……」季惜楓大叫。

    「你不會是忘了放水吧?」冷滸經驗老到地問。

    用操作最簡易的電鍋,也能將飯煮成這個樣子,他對她只能投以欽佩的注目禮,並向農夫辛苦耕作出來的稻米致上衷心的哀悼。

    「放水?」季惜楓目瞪口呆,儼然他說的是什麼驚世駭俗之事。「不是把米直接放進電鍋裡就好了嗎?」

    「唉!」罷矣,總算她還記得放內鍋啊。冷滸搖頭喟歎,清理的目標轉向看起來更慘不忍睹的烤箱。

    果然烤箱門打開後的景致愈加駭人,不僅焦味四溢,還夾著另一波濃煙,嗆得冷滸猛咳之外,雙目還險些薰瞎。

    「這又是什麼?」他用手揮趕黑濁的空氣,從內夾出一團焦炭物,左看右看觀察了半天,委實很難由現狀去判定它曾為何物。

    「這是……」季惜楓足足想了十秒,暫失的記憶才逐漸復甦。「啊——我的烤雞!」

    「你烤一隻雞需要把溫度和時間調到最高嗎?」冷滸立刻歪了眉。

    這樣的高溫和小時數,用來烤一整頭牛還差不多。

    「人家怕烤不熟嘛!」她振振有詞。

    「天……啊!」冷滸能說的只有這一句。

    從那一刻起,他便下了決定,為了全裡民的生命財產,與他本身的居家安全,他以後絕對絕對絕對要請她遠離廚房。

    或許這也是日後為什麼她會成為他家食客的主因。

    冷滸在季襄雪南下屏東實習的第三天,突然對季惜楓這麼說:「我晚上不喜歡獨處。」

    所以後來每到天色變暗,他就會自動佔領她家的廚房做晚飯,她想當然耳是座上賓,而飯後,他會留下來看電視、看雜誌,或坐在他固定盤踞的位置設計新的電玩程式。

    「天底下怎會有像你這麼好的男人?」季惜楓支肘捧著桃腮,忍不住讚佩地對他說。

    單看他獷焊野蠻的外形,會猜想他必是粗枝大葉,但卻大大地錯了!

    「你既會整家,又會做萊,從事的也是專重精密巧思的電腦相關行業。」她邊說邊用指頭數著他的優點。「表面上好像是你每晚皆會藉故來我家坐坐,實際上你卻是好心在陪我,等我上床入睡後,你還會細心體貼地替我巡視門戶才回去。」

    還有呀,他的溫柔從來不用嘴傳達,他會直接以行動來表示,不像許多現今社會那些虛有其表的男士,光說不練。

    「喔,嗯。」冷滸太過專注於手中的東西,對於她習慣性的碎碎念,他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僅是習慣性地吭幾聲。

    反正在她中場休息的時候,就表示到了他該應聲的時候。

    「你不抽煙,不喝酒,就我所看到的面,你根本沒有不良惡習,簡直好得幾近完美……」她繼續喋喋不休。「喔,缺點就是你不常笑,或者疏於練習,你笑起來像是悶在嘴巴裡。」

    這麼好的男人,你說稀奇不稀奇!?

    而她以前居然還誤會他,見了他就同老鼠碰到貓兒似地,真是有眼不識真泰山呀。

    「啊?」她好像在問他什麼。冷滸從一堆字母符號中抬頭問她。

    「休息一下吧。」沒聽到也罷。季惜楓遞來一杯冒煙的薰衣草茶。

    講了那麼久的話,她自己也渴了,所以手上亦捧了一杯。

    「嗯。」冷滸點頭接過,吸了一口,又鑽回原來的程式中。

    季惜楓不再打擾,僅抱著佈雷克坐在旁邊。

    她很喜歡現在的這種感覺,也喜歡這麼靜靜地盯著他。

    或許是她對他已無敵意之故吧,她覺得他愈看愈有味道,愈看也愈耐看,而他頰邊的那道疤一點也不可怕。

    「有沒有人說你很帥?」當她發現時,她已把心思化為字句。

    這回冷滸聽到了。

    「我只記得有人說我長得像通緝犯,還是什麼大流氓。」他輕輕勾起的唇角有著一抹很淺的壞笑。

    「討厭啦,你在消遣人家。」季惜楓紅著粉臉不依地賞他一記粉拳。當初說那話的人不就是她嗎?

    「我只是實話實說嘛。」冷滸無辜地舉手投降。

    「不管不管,你不許再給人家記恨!」季惜楓耍賴地掐著他的脖子不放。

    「哪有人用這招要人原諒的?」冷滸抗議。

    二人於是鬧成一切,不過冷滸只稍那麼三兩下就把她制服在沙發上。

    「你的力氣比人家大耶,哎哨,你好重……」季惜楓大喊不公平。

    「喂,願打服輸。」

    難得他也會亂套成語,然此刻不是讚美他的時候,季惜楓挪手反擊。「誰說我輸了?」

    可惜她的全力神招當下即遭到化解。

    然後也不曉得是誰會停下來的,他兩手抓著她的細腕,雙腳跨坐在她的大腿上,而他的胸則是緊貼著她的,他逐漸加速的心跳則回應著她亂掉的脈搏,她微啟的紅潤朱唇就在他的咫尺間。

    四目交纏,呼吸交錯,氣氛陡然變得很暖昧,某種詭譎的化學變化正在二顆蠢蠢欲動的心上催化發生。

    他會吻她吧?季惜楓想著。

    電視上不是都這麼演嗎,接下來男主角就會很羅曼蒂克地吻著女士角,然後天雷就勾動地火,一把乾柴就轟轟烈烈地燒了起來……

    可是冷滸卻驀地抽身跳開——

    「你……」季惜楓茫然若矢,猶如棄婦般垮下臉。

    「我……」他耙著小平頭,臉色比她更難看。

    他其實想吻她想得不得了,但是依他目前的慾望高漲,他怕自己不是區區一個吻就能滿足,而他也不認為她已經準備好了,所以他只好忍受讓慾火焚燬的痛苦,以免到時一發不可收拾那就慘了。

    現場的氣氛旋即被尷尬所取代,好在此時電話鈴響——

    季惜楓搶著去接。「喂?」

    「我們家沒被人搬光吧?」季襄雪劈頭就是嘲弄。

    「季、襄、雪——」才在慶幸她打來的正是時候,這人就是有本事馬上又把人氣得咬牙。「你那是什麼意思?我有那麼不可靠嗎?」

    「你有自知之明最好。」季襄雪才不怕她凶咧。

    「對了,我叫你穿的調整型內衣,你沒穿吧?」

    「你你你……」季惜楓下意識地遮住自己的胸部。「怎麼知道?」

    太恐怖了吧,莫非老四有千里透視眼?

    「你有幾兩重我會不清楚?」季襄雪語重心長地教育她。「季惜楓,你道男人看女人的第一眼會落在哪嗎?告訴你,就是胸部。」

    真的嗎?季惜楓不禁垂首看看自己的飛機場,又冥想到老四的木蘭飛彈,心裡跟著涼了一大截。

    莫非——這就是冷滸剛剛不肯吻她的緣故?

    「可是你不是說……」她難為情地背過身,並盡量地壓低音量,唯恐被旁邊的冷滸聽到。

    「我穿前扣的穿太久了,所以胸部外開得很嚴重,那我現在穿還會有效嗎?」

    「就是因為你外開太嚴重,我才會叫你穿啊,再說亡羊補牢總比你什麼都不做的好。」

    「喔。」老四說的似乎有點道理。

    「對了,隔壁那個『他』,有沒有遵照我的吩咐好好地照顧你呀?」季襄雪早看出她對他有意,所以出門前才會故意幫他倆牽個線。

    不想她卻誤解了此話的真正意思,以為老四是存心要在她面前炫耀自己和冷滸的親密關係;以為冷滸之所以會接納她是因為老四的吩咐,他對她好也是因為老四,他陪她寵她甚至夜裡等她睡著才離去的溫柔體貼,也全都是為了老四……或許,這才是他不願吻她的真正因素啊……

    心,沒預警地痛了起來,而且好痛好痛。

    對男女之間仍是懵懂的她,還不明白原來這種反應和感覺就叫「愛情」,可是她討厭有這樣心情的自己。

    「他……我……」她哽咽著。

    「怎麼?他沒有嗎?你叫他過來聽。」季襄雪不相信自己會看走眼。

    「襄雪要和你講話。」季惜楓把話筒交給他,心裡卻是老大的不願意。

    「我?」怪了,他和季家老四有啥好講的?冷滸疑惑地接下聖旨。

    結果她僅是對他千叮吁,萬叮吁,叮嚀他好好照顧她那個膽小怕黑、不像姐姐倒像妹妹的「娃娃臉」,搞得他一頭霧水,不解這對姐妹在做什麼。

    一掛掉電話,有人就迫不及待地追問——

    「她對你說了什麼呀?」季惜楓偷偷瞄著他的臉,想從上面探出個究竟e

    「沒什麼。」冷滸照顧她是心甘情願的,因此他不認為那些多此一舉的囑咐有向當事人重述的必要。

    他抱起正在亂咬電話線的佈雷克,順便拍拍它的頭顱。

    「不說就不說,誰希罕!」她使起小性子。

    怪了,她雖然有點神經質,愛胡思亂想愛八封,但卻不是一個這麼彆扭小氣的女人啊,冷滸有些納悶。

    「你怎麼啦?」帶點安撫的意味,他習慣性地揉揉她的頭。

    好哇!季惜楓候然明白,他平常這個慣寵她、讓她以為她很特別的小動作,其實只是他將她視為佈雷克而已……

    傷心、嫉妒.現在又加上了憤怒、失望,交叉地在腹中川流不息。

    「我去睡了。」她悻悻然地嘟著嘴,很不高興地搶過佈雷克,然後腳步很用力地上床去。

    「晚安。」冷滸無端掃到颱風尾,也只有自認倒榴地聳聳肩,始終擬定不了的新電玩主角的模樣卻突然浮現了腦海,他立刻興奮地在紙上面下草圖。一個怒髮衝冠又一副娃娃臉的美少女。

    或許是「女為悅己者容」吧,季惜楓忽然開始注重起自己的儀表了。

    一大早,她便翻箱倒筐找出那罐泥漿面膜,聽說這可以去角質層還有一些什麼有的沒有的,反正換言之就是可以讓她美麗啦。

    當然,這是那個最愛美的季襄雪特別交代她沒事要多保養保養的,以前她一直嫌麻煩,覺得當女人實在很囉唆,又要擦那抹這,又要束這撐那的,還要套上盔甲式的內衣來討男人喜歡。

    然而現在的她心情卻不一樣了——她希望變美,她希望變迷人,最好能迷住冷滸的人。

    嘻嘻嘻……

    會有這種心情轉折純粹是她想要讓冷滸吻她,然不會觸及風花雪月的她,卻單純地尚未去思考過這個中真正的理由。

    「啊!不能笑,不能笑,笑了會有皺紋。」季惜楓連忙正襟危坐,完成她的美麗大業。

    敷上了厚厚的泥漿面膜,她悠閒躺在沙發上,提醒自己一會兒記得再去把那幾件調整型塑身內衣找出來,還要去向冷滸道歉,她昨晚對他凶得真的很沒道理。

    「哇,好舒服呀。」躺著想著,再加上宜人的秋風徐徐吹著,她逐漸打起瞌睡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她突然感到身下砰地好大聲,彷彿是整個地面往上跳了一下。

    「噢……」她咕噥抱怨了幾聲,翻身想再繼續睡。

    誰料接下來卻是一陣天搖地晃,當場將她從恍惚中驚醒。

    「咦?怎麼回事?」季惜楓連忙坐起。

    她不會是仍在作夢吧?可是這感覺好真切喔。

    「莫非我昨夜沒睡好,生平第一次失眠,導致身體的不適,才會有如此劇烈的暈眩感?」她喃喃自語。

    但是房子都在左右撼動,連桌上的杯子也摔了下來,架裡的書籍掉落滿地,這……這……接著,她聽到外面人群的喧囂——

    「嘩……」

    「啥……地震!?」季惜楓慢二拍地跳起來,忙不迭慌張地拔腿往外竄。

    天,似乎在大怒,地,似乎在狂嘯。

    這是天地的抗議,也是大自然對人類的不斷破壞所產生的反擊,如許驚悚的情景讓已然安適過度的人們不寒而慄,而這一連串的狀況發生不過是在短短的數秒內。

    「快!我在這裡!」冷滸在房外那群惶恐的鄰人中,獨獨未見佳人影蹤,所以趕緊跑進來救駕。

    「哇……我不要死……哇……」她連喊叫都慢人家二拍。

    由於大地的猛顛箕簸,她數度險些摔倒,冷滸索性一把將她扛在肩頭,三步做一步地快奔出屋外,到了安全地點才把她放下。

    「好可怕呀……」季惜楓驚魂未定,緊緊地圈住他的腰桿。

    「沒事了。」他張開臂彎給她庇護。

    「這一定是老天在懲罰我,我不應該嫉妒裹雪的,你對我那麼好,我還對你亂發脾氣……嗚……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發誓……」她腦子亂成一團,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我不要和你分開……嗚……就算死,我也要和

    她要和他在一起,永遠永遠地在…起。

    「傻瓜,我們不會死啦。」聽到她另類的真心告白.冷滸失笑地抱緊她。

    地震又持續了一、二分鐘,激盪的兩顆心卻因此密實地結合為一,他倆也就這麼相擁相靠地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總算大地恢復了寧靜,眾人依舊提心吊膽,誰也不敢馬上進屋,全家在一塊兒議論紛紛著剛剛的情況。

    「你沒事吧?」冷滸垂眸盯著她,看來她現在鎮靜多了。

    「不會。」大自然的事,誰也無法預測,冷滸當然也沒辦法推斷,但她是那種很神經質的人,他認為與其讓她擔心受伯,成天在那兒杞人憂天,他寧願她保持往昔那般的好吃好喝好睡。

    「真的?」她憨氣天真地問他,彷彿只要有了他的保證,老大爺就會乖乖聽令。

    「真的。」雖然冷滸常被她那雙清澈無邪的眼神以至然的信賴瞅著,但此刻他的心神卻仍無端震了一下,好比胸口讓人狠狠地抽了一記,且震幅不比方纔的地震小。

    他承認他是喜歡她的——就像他喜歡自己的妹妹,或是他養的那只只會咬壞他鞋子的佈雷克。

    可現下這種不曾有過的抨然悸動,卻遠超過他以為的「喜歡」,這令他大感疑惑不明,因為這真的很沒有道理呀。

    試想她的外形雖然清秀可愛,但一張看不出年齡的娃娃臉和發育僅能稱得上「普級」的身材,通常也只會被男人當作小妹妹看待,離引發「性慾」那一關還有段非常長的距離。

    更遑論她現在披頭散髮,臉上還敷著綠色的泥漿,已乾透的表面尚裂著一道道的痕跡,模樣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猛然瞥見,他人還會被她嚇一跳,所以他目前的感覺絕對無關外貌皮相,而是……而是……

    他定神打量她,企盼從她身上找到答案。

    混沌的腦波霍地歸統為一,接著幻化為—面鮮明的螢幕,上面KEY—IN了—排「而是一種純粹的吸引」的文字。

    登時他明白了——

    沒錯,他受她的吸引;而且這種吸引已強烈到達了想要「擁有」。

    他要她做他的終身伴侶,他想一輩子的愛她保護她。

    要不對於新住所的新鄰居,他明明抱持著一種「互不侵犯」原則,再加上他給人的嚴峻感覺,他相信也不會有人主動來親近,但是他卻次次為她破例,先容許她「侵犯」到他的家,然後是他的心。

    每回聽到她大驚小怪的喳呼時,他便毫不猶豫地去救她。剛剛地震發生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她,這些在在都是最好的證明。

    「原來如此。」他不禁綻出醒悟的微笑。

    「幹麼呀你?」季惜楓被他盯得好不自在,她下意識地摸摸臉。「一個人在那裡嘀嘀咕咕的,突然又笑得那麼詭異,好像我臉上長天花似的……咦?」說著說著她的手撫上臉——咦?這一碰就掉的硬碎塊是什麼東東?

    季惜楓愣了愣,然後猛地想到:「啊!我的泥漿面膜……」她捂著兩頰失聲尖叫,接著頭也不敢回地衝回家,而羞紅的娃娃臉則藏在面膜底下發燒。

    能在同一個人的面前出那麼多的糧,也真是不容易呀。

    季惜楓搖搖頭,也僅能安慰自己。「罷矣,反正被人家嘲笑一次,跟被嘲笑五次十次,感覺其實是差不多的。」

    只是…在看了她剛剛那丑德行,冷侍還會想吻她嗎?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由得哀聲高喊:「魔鏡,魔鏡,請你告訴我,世界上誰最美麗?」

    唉,答案不用魔鏡告訴她,她自己也知道。

    她太娃娃臉了,缺乏老四的成熟撫媚。

    她五官雖然還不錯,但比不上老四的嬌艷動人。

    她身材高挑腿長手長,卻不及老四的婀娜多姿和豐腆。

    就連她向來自傲的飄逸長髮,也沒老四微卷的秀髮來得有味道。

    「唉……」季惜楓頹喪地歎了又歎。

    總而言之一句話,她根本不是老四的對手。

    老四是女人中的女人,男人眼中的維納斯,愛情的常勝軍……

    「唉——」季惜楓搖搖頭,歎得更大聲。

    「你……到底在做什麼啊?」冷滸瞪目結舌,難以置信自己一進門就撞見的美好風光。

    「我在穿內衣呀!」她很順口地接了腔,然後繼續蠻著腰,屈著兩手努力扣著她的內衣。

    但是任憑她再怎麼奮鬥,背在身後的二個小勾勾就是不願扣在一起。

    她不禁滿腹牢騷。「真是的,這內衣怎麼那麼難扣?」

    「我幫你吧。」冷滸是很想再欣賞下去,只是他擔心自己恐怕無法再維持現在的正人君子。

    「謝謝。」季惜楓感激不盡。「我穿前扣的穿習慣了,所以每次穿後扣的都不會扣……呃……」

    且慢!

    喋喋不休的嬌音驀然停止,她此刻才警覺到她不是在自言自語,現在正在跟她講話的是……

    「好啦!」冷滸一下子就解決了困擾她多時的難題。

    「喝——」真的是他!

    季惜楓驚措地抱著自己的身子,然後尖叫地躲到沙發後面c

    「哇呀!你進來怎麼不先敲個門,你、你、你……色狼!」

    「我叫了你好幾聲,是你沒聽到.再說……」冷滸實在很冤。「誰會想到你居然在客廳穿……」

    對喔,是她自己光著上身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想一想,的確好像是她理虧說。

    「人家……人家是想反正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在嘛,所以才……我怎麼會知道你會突然來呀。」季惜楓面紅耳赤,好想找塊豆腐來撞。「倒是你!」

    箭頭轉眼就指到他的鼻樑上。

    「我?」冷滸頭頂立即冒了好幾個大問號。

    「後扣的內衣明明那麼難扣,況且你又沒穿過內衣,你為何會扣得那麼熟練?」季惜楓噴出了好大的一口醋。

    如今她這副嘴臉,簡直就像做老婆的在指責老公偷腥。

    「這……」有過「經驗」的男人大概都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吧,他總不能說他是天賦異稟啊。

    不過這個話題實在不宜繼續,否則會越來越尷尬,而她半裸著上身和他討論女性的胸衣,根本是在考驗他的定力。

    「你要不要先穿好衣服再說。」冷滸嚥下燙喉的唾液,好心建議地把一旁的棉衫扔給她。

    伊人當然沒有異議。

    季惜楓穿好之後,才靦腆地站起來。

    「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通常他是不到太陽下山是不會出現在她家的。

    她若不問,冷滸還差點忘了正事呢。

    「我想最近應該會停電一陣子。」他剛剛聽了收音機的廣播,此次地震造成中部地區損失非常慘重,好多電塔和電路路線也是倒的倒、塌地塌,他們所在的北部地段受到的影響最大。

    「停電?」光是地震就夠季惜楓怕了,更遑論現在又加了這個恐怖字眼,那簡直是要她的命嘛!

    「那我們該怎麼辦?」

    她不能想像黑漆漆的一片,萬一又碰上了地震,那……那……天哪!

    「不用怕。」冷滸早料到她的反應,也早猜出她一定什麼都沒準備。

    他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放在桌上,裡面有手電簡、電池、臘燭、打火機和一些民生用品。

    「可是……」』這些是無法安她的心呀。

    「放心,我會陪你。」冷滸輕輕捏了下她的嫩粉頰。

    季惜楓立刻化憂為喜,衝上前來抱著他大笑,並自動將他的話譯注為——「真的?那你要搬過來陪我住嘍?」

    「這……」冷滸忽然有股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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