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中已調回台灣工作,不過,他老闆雖答應大陸的職務由他人接掌,卻執意挽留他為公司繼續效力。
隨著婚禮的迫近,若謹益加忙碌,工作之外,她忙著佈置新居;當然,舜中包辦了大部分的瑣事,只是,她很享受添購傢俱的樂趣,不肯讓他一人獨忙。
一切都很美好,建構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家,將若謹帶上了快樂的雲端;這輩子,她不曾如此踏實過。一切真的都很美好,只除了一件事——她不能親手為自己的婚禮妝點繽紛浪漫的造型氣球。
「好漂亮的新娘子。」化妝師替若謹刷完蜜粉,讚歎著。
「啊……」朱唇輕啟、秋波微轉,她從鏡子裡,瞧見一個陌生的自己。
伴娘問音盡責的塞給化妝師一個紅包,道:「謝謝你。」
化妝師收拾完用具,教一些補妝時該注意的細節,方告辭離開。她走後,若謹才敢嚷嚷:「有點不像我。」太精雕細琢了!
「百分之九十九的新娘,通常上完妝後會判若兩人,像你,化完妝還能認出自己來,表示請這個化妝師白花了錢哦。」
「小姐,你愈來愈幽默。我以為你該安慰我,讚美我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子。」若謹笑道。問音畢業後似乎改了惜字如金的作風,難得啊,她問一句,她居然應了好幾句。
「這句話留給新郎說吧。」
若謹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她低頭,玩著手上的戒指,沒有說話。
「如何?今天就要嫁給我哥了,有什麼感覺?」
「很幸福……」她想起天燈上的字,心頭甜滋滋。
「除此之外呢?」並非轉了性子,實在是連問音那樣淡漠的人,也忍不住好奇她哥哥和若謹這兩個多月有無「感情」上的進展。
「哪有什麼『除此之外』?」若謹想不出除了幸福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字眼可以形容她現在的感覺。
「我又不是新娘子,當然不會知道有什麼『除此之外』,所以我才問你呀。」
「問音,你記者當得太敬業嘍,這樣問我,我可不是你採訪的對象。」她笑她居然也有職業病。若謹忘了,問音從不說廢言。
唉!她的反應令她擔心起哥哥的處境,難道當事人一定會變得比較笨,看不清事實真相?問音盯著她,忍不住問:「若謹,你有沒有想過,除了那個怪理由,我哥……還有沒有其他原因……促使他娶你?」
「啊……」若謹愣住,她從來沒有想過。
等了半晌,等不到半句答案,問音看看表,迎娶的時間已差不多快到了,只好說:「我下樓去請伯母,請她進房幫你戴頭紗,你……有空想一想答案吧。到底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由的單身生活?」
說畢,她起身走出房間,在有限的空間中,留給若謹無限的迷思。
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由的單身生活?
他們的婚禮采中西合併的方式,和新郎跪別了母親,她被迎入禮車,駛往教堂。一路上,問音丟給她的問題緊緊纏繞著她。
「在想什麼?」舜中的手一直握著她的,他掐了掐,喚回她的遊魂。
「沒有。」他為什麼娶她?
「覺得冷嗎?」他體貼的將披肩圍上她的雪臂。
「還好。」是她猜的那個原因嗎?不會吧……
「有沒有吃早餐?」化個新娘妝得花上一、兩個小時,他擔心若謹誤了早餐。
「有。」舜中的體貼到底出自何因?被問音一攪和,平時受慣的關心,如今聽來彷彿另有含意。若謹盯著舜中,首次發覺他溫柔的眼眸下似乎隱隱壓抑了些什麼——是她想的那樣嗎……
「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他的五官突然在她眼前放大,若謹望著舜中靠近的臉,心口驀地撲通撲通快速振跳。
「我……沒有呀。」她臉紅的將眼瞥向車外,迴避舜中,豈料,窗外的景致反而震撼了她——禮車離教堂尚有數十公尺,但繽紛五彩的氣球串連成河,綿延至她的眼前。她驚喜、感動得幾乎要哭出來。「怎麼回事?小成他們不是說不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所以拒絕在我們婚禮上做造型氣……啊……」
禮車停止滑動,教堂前鋪了條地毯,延伸至禮車前。令若謹驚呼的,不是那條長地毯,而是教堂門口上方懸掛的巨大心形氣球——亮金色與淺粉紅的氣球交串編織成心,心的中間,還嵌了一對新郎、新娘造型的錫箔球,錫箔球隱隱隨風飄動,卻怎麼也飄不出心的範圍。這麼精緻的作品,不是成宇那小子可以做得出來的!
「記不記得,我曾說過要請狄克老師為你設計婚禮?」
那是他們初見面時的戲言。怎麼會?他怎麼還記得?若不是他有心,她壓根不會想起,他對她,是怎樣的心,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謝謝你。」怎麼辦?她好想哭。
「下車吧,我會在地毯的那一端等你。別哭,我美麗的新娘子,嗯?」
「嗯……」她這麼應,手卻拉著舜中,遲遲不肯放——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由的單身生活?若謹隱隱知道了答案,卻不敢相信。她何德何能啊……這樣好的男人,竟悄悄為她做了那麼多!
若謹捫心自問:她是不是也愛上了他呢?不然,怎會為自己的遲鈍如此心疼?
「怎麼了?」舜中擔憂的問她。他實在怕若謹在結婚的前一刻反悔。
「沒……」她努力眨回不聽話的淚水,低啞道:「我們……一定會很幸福,對不對?」
「當然。我們一定會很幸福。」他允諾,為她忐忑的心帶來安定。
數以百計的氣球,在車門開的那一剎那,紛紛飄起,祝福寫滿了天,充盈若謹的心,如今她才體會到,自己是如何的幸運。
「大陸那邊,運作得有些不順。」
方熾端了杯酒,閒閒的與舜中聊起。
「哪方面不順?」他問他,眼睛卻追隨著若謹。新娘子被她雙親、姊弟找去講話後,又被幾個大學同學拉到旁邊敘舊,所以他才和方熾在這兒聊天。
「唐經理做事雖然謹慎,但有時卻不知變通,這樣的性格,在大陸難免綁手束腳,沒有效率。」
「鵬飛托你來跟我說?」他還是沒收回視線,不過,稍微分了一點注意力在這話題上。
「呵……你認為呢?」方熾聳聳肩,一派的不在乎。「他是不會在這當口打擾你們新婚的甜蜜啦,不過,適時讓人愧疚一下,倒像他的作風。你在台灣高高興興的娶老婆,他卻得飛到大陸收唐經理的爛攤子,他不托我,你也應該知道吧。」意思是,鵬飛雖然讓他回台灣來,卻不打算從此就讓舜中不管大陸的事。
「我知道了。蜜月完,我會排個時間去一趟大陸。」
「好啦,任務完成,我要找個漂亮妹妹跳舞去。」他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請便。」他也該把若謹帶回身邊了。
方熾緊隨在舜中身後,亦步亦趨,他覺得奇怪,回頭問:「你還有事?」
「沒。我只不過想請在場最漂亮的新娘子跳支舞,礙到你了嗎?」
「她不是漂亮妹妹,是我老婆。」
「我知道啊……」方熾仍是吊兒郎當。「跳支舞罷了,有什麼關係?」在教堂外搭棚架,請來五星級飯店的廚師做外燴,還有一流的樂隊伴奏,他老兄辦這種浪漫的西式婚宴,不就是要眾人分享他的喜悅嗎?借一下新娘跳支舞,不過小事一樁,怎麼倒像剝他層皮似的,小器。
「想跳舞,找別人去。」
「哈……」方熾逸笑出聲。「老友呀,你真的很傳統。愛老婆,也不必用這種方式表現嘛,跳支舞而已,又不是要搶走她的人,你緊張什麼?難道她不愛你?隨隨便便就會被我迷了心,棄你不顧?」
「她愛不愛我,關你什麼事!」
舜中拋下這句話,怒沖沖離去。
方熾嘴角含著譏笑,朝他的背影送上一句:「不關我的事,但關你的事啊!」
受不了。不刺他一下就覺得心癢難耐,他這老友在感情上太保守了,不推波助瀾一番,他還要花多少時間在新娘子身上?一開始,他三天兩頭請假從大陸飛回來;後來更過分,索性請調回台,害鵬飛那小子忙得團團轉,然後把其他業務撥給他管。喝!再任他那麼慢吞吞的跟新娘子培養感情下去,他不忙得剩下半條命?
「哼,氣死你最好,看能不能激你想個法子快點拐到大嫂的心,省得我得做牛做馬超時工作!」
他的喃語當然沒飛進舜中的耳朵。怒氣過後,他依舊朝若謹的所在走去,心中不免為方熾的宣言不諱影響。
「若謹,入座了。」他壓抑著,說服自己:都已經結婚了,他會有機會的,有一天,他會得到若謹的心的。
「哦,好,要開始了嗎?」她巧笑走近他,伸出手,讓他牽著。「亞琳、麗沙、玉如,你們自己找個位子坐,我不招待你們了。」她向她的同學說。
「好吧,新郎倌,暫時把新娘還給你,可是,等一下我們可不會放過你們。」若謹是他們班上畢業後第一個結婚的,大家鬧洞房的興味都很濃,沒想到新郎卻把宴客的時間排在中午,擺明了不讓她們鬧,不甘心的她們於是私底下跟新郎的同學串通好,打算灌醉這一對新人。
「請高抬貴手,手下留情吧,若謹很害羞的。」鬧洞房的種種把戲他看過不少,往往整得新郎、新娘狼狽不堪,他不要緊,可是,不希望看見若謹被整。
「喔——好體貼的新郎哦!」若謹的其中一位同學說道:「不整新娘可以,不過,新郎倌你可得加倍代新娘受過。」
「亞琳,小心你結婚時遭到報應。」若謹有點急,她警告她的同學。
「哎呀呀,反正我不知道哪一年才嫁得出去,『時到時擔當』,再說啦,先整為快咩!」她同學倒是笑嘻嘻的,對若謹的警告絲毫不以為意。
「我會記住的。」
「怕怕唷。」亞琳拉著其他同學跑開,不忘叫著:「不過,你先擔心你老公吧。等一下我們會好好『照顧』他,讓他喝得不醉不歸。」
「我……等一下我把高跟鞋藏起來,你就不用喝……呃,你就不會那麼倒霉了。」不知道是誰發明這招的,想到舜中會遭受那樣的惡整,她就心疼。
「不要緊的。」她在心疼自己呢。他盯著若謹,心中滑過一股暖流。
「可是……」她仰頭,接收到他溫柔的眸光,想到他對自己的情意,心便撲通撲通不停悸跳。若謹一慌,不自覺的扯著他的衣角,語無倫次:「可是,今天是……」
好可愛。他凝視著若謹害羞的模樣——粉頸低垂,雪膚泛紅。真想把她藏起來,不讓別人瞧見。
「若謹……」他的妻啊,從今而後。
「嗯?」
他俯首,封住她的朱唇,輕吮細吻,將他盈滿的愛情源源投輸……
不管她愛不愛自己,這輩子,他都不要離開她。
夕陽斜照,晚霞豐富了天空的顏色。
若謹一身素淨,已卸下白紗、妝彩,清淡的皂香從她的身軀飄出。她看著床上的他,嘴角輕扯,逸出幸福的笑。
她那一班損友,真的狠心灌醉了她的新郎,幸好,舜中的一個同事,好像叫方熾的,很有義氣的幫他擋了一半。起初,她還訝異已被灌了好幾瓶酒的舜中,驚人的保持了清醒,沒想到一抱她入新房,才說不到兩句話,就躺臥新床不省人事。
「你一定很累……」
她躺到床上,頭枕在他肩窩,舒服的靠臥著。鼻端雖傳來酒味,若謹卻不覺得討厭,反而踏實的感覺充溢著她,因為,長久以來的夢終於實現——她有了自己的家!
圓了夢,經由問音問題領悟到的那件事,也令她驚喜。她忙著思索舜中愛上她的可能性,也回味兩人認識至今的種種……
夕照隱沒,房間漸漸昏暗,她伸手捻亮燈,俯臥托腮望著舜中。他有稜有角的五官在睡夢裡,柔和許多,似乎連粗獷的黑眉,也細了一分,若謹忍不住好奇心作祟,伸手去摸觸他的眉。
「我睡著了?」睜開眼,他握住她的手。
「你醉了。」被抓到偷玩他,若謹淨白的臉泛起紅潮。
「對不起。我居然睡著而冷落了你。」舜中親親她的手,鼻間儘是淡雅好聞的味道。他眼神熠熠的盯著若謹,暗啞道:「你好香。」
「我洗過澡了。」拜託,每個人洗完澡都會很香,他用那種眼光看她,害她以為自己擦了一整瓶的香水。
「和你比起來,我好臭。」摸著她的手緩緩摩挲,感受她細緻的肌膚。「奇怪,你的手,今天不冷了。」
「嗯……」他那樣摸她,實在讓人很緊張。
「OK。」他突然湊近她,害若謹嚇了一大跳。
「你要幹什麼?」她尖聲。
「換我去洗澡。」他起床,臉上抹了一記很詭異的笑。
「哦……」什麼嘛,洗個澡也要大聲嚷嚷。
新郎俯身,在她耳際印上一吻,柔聲道:「若謹,你太緊張了。」
緊張?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本以為,酒醉的他會一覺到天亮,誰曉得他酒力甚佳,睡了又醒,還用那種大野狼的眼光瞧她,她不緊張才怪!她可沒有當小白兔的經驗。
水聲隱隱從浴室傳來,夾雜著低低厚厚的吟唱,是某首西洋老歌,若謹縮在被子裡。原來他沖澡時愛唱歌,真看不出來。
「若謹?」他喊她,打斷了她的思緒。
「啊?」她從床鋪爬下,問:「什麼事?」
「我忘了帶換洗的衣物進浴室,可以幫我嗎?」
「哦……好,你等一下,我去拿。」他也會忘記?印象中,她才是迷糊的那一個,不是忘了鑰匙,便是丟了錢包,舜中往往扮演叮嚀的角色,收撿著自己遺忘的小物件,他那麼細心的人,也會忘記帶衣服進浴室?
打開衣櫃,若謹翻出了他的貼身衣褲,潔白舒軟的棉製品捧在手心,令她恍惚了數秒。幫一個男人準備換洗衣物……這是,為人妻子才會有的行為……
叩響門扉,她臉紅的說:「我拿來了。」
刷地一聲,門板倏然開啟,他健碩光裸的麥色肌膚映入她的眼瞳,沒有遮掩,亦無絲毫的不自在,並且含笑向她說:「謝謝。」
「呃……我找不到睡衣,所以拿了件T恤和運動褲……」她狼狽的將目光鎖在舜中的脖子以上,盡量做到非禮勿視。
「無所謂,睡覺穿什麼都可以,只要舒服就好。」他笑笑拿過衣物。
「嗯,好……」丟了手中的燙手山芋,若謹飛奔回床,躲入厚厚的棉被中。
怎麼辦?對於新婚之夜該做的事,她竟害怕起來。
明明面對的是一向令人覺得安全又穩重的舜中,她怎麼會如此慌張?
蒙著被,寧願讓黑暗罩住眼睛,讓缺氧的空氣包圍身軀,若謹也不願探頭面對那即將出浴的「丈夫」。噢,乾脆讓她在一分鐘內睡死過去好了。
很可惜,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床榻微微凹陷,他躺到她身畔,上天並沒讓她在舜中出浴前昏睡過去。緊閉著眼,若謹感受到某種危險的氛圍悄悄醞生。
「跟千年化石比賽嗎?你好僵硬。」
攬住她的腰,他將健闊的胸膛貼上她的背。
若謹霎時臉紅耳赤,狂跳的心臟怦怦作響。噢……怎麼辦?
「嗯……我們好像沒有討論過……」半晌,她突然說。
「沒有討論過什麼?」他在她的耳際間,吐納騷擾著她敏感的神經。
受不住挑逗的耳語,若謹轉過身來面對他。「生孩子的事。」
「哦?」舜中挑挑眉,好奇她將出口的話。
「我喜歡小孩,也認為一個家要有孩子才算完整。可是……可是我覺得我還不夠成熟,尚不具備當母親的能力……」
「所以?」她到底想說什麼?
「呃……所以我們要做好……避孕的措施,過兩年再準備懷小寶寶,好嗎?」終於,困難的把話說完,若謹覺得自己的臉簡直要紅到耳根了。
「好,我同意。」本來他就不打算那麼快讓小生命介入兩人世界。
「真的?」他對她,果真有求必應。聽舜中那麼快答應,若謹的身軀放鬆下來,不再緊張僵硬。
「不說假話。還有問題嗎?」看著她欲言又止,舜中知曉她話還沒說完。
「那麼……今晚……我……我不是安全期……」她有點口吃,舜中的手還環在她腰上,兩人的間隙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若謹將手貼到他胸膛,嘗試隔開過近的距離,她呼了口氣,拘謹的說:「是不是……今晚……不要比較好?」
彷彿過了半世紀,才聽舜中低低的應:「我知道了。」
這麼好商量?若謹偷瞄他一眼,然後將頭埋進他胸口,學駝鳥一樣,裝作沒瞧見他眼裡的失望。
她的頭枕著他的心跳,跳動的頻率規律而令人安心,若謹以為彼此已達成共識,鬆懈後的她進入一種欲眠的狀態。
當周公向若謹擺手召喚時,她的腰間,忽爾伸進了一隻手,在厚厚的衣料下,溫柔又緩慢的撫摸她的肌膚。「舜中?」她抬首,只見他朝她微微一笑,似乎並無再進一步的打算。
好吧。總不能害怕到連普遍級的膚觸也拒絕,好歹,今天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在寒冷的冬天中,他的手不停的摩挲著她的腰際,釀造了一股股熱流,像是提供了一個不需插電的暖爐;若謹舒服的動了動,將手貼至他結實的胸前,貪心的汲取另一個熱源。
他抽了口氣,若謹不安分的手,毀了他好不容易才壓製成功的慾望。「我要一個晚安吻……」
於是,普遍級的膚觸演變成輔導級的畫面。他探尋她的紅唇,火熱的舌纏著她的,交會翩翩成舞;溫暖的雙手,繞到她的胸前,膜拜她的雪峰……
「我們剛剛討論過——」若謹尋回一絲絲理智,在身體快要燃燒起火時,艱困的說著。
「我有準備『小雨衣』。」舜中委屈應她。
「那只有百分之九十幾的成功率——」她的辯言被他嚥入口中,唇瓣再度被他攻佔;他急切的索取她的回應,同時,大膽的釋放壓抑已久的熱情。
若謹的臉燒燙如火,被壓覆的嬌軀酥軟無力,心臟怦怦作響,應合舜中的心跳,奏成一曲激情的樂章……
窗外,紅衰翠減,久末的寒溫驅走綠葉,一片蕭瑟;窗內,紅情綠意,繾綣的夫妻帶來滿室旖旎春色……咳,限制級畫面,兒童不宜。
歡愛後,若謹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舜中擁著她,心中溢滿濃情,體貼的不去吵擾她。
擁有了她的呼吸,擁有了她的身體,他似乎還不滿足,剛剛,在彼此嵌密的那一刻,他幾乎想要放聲道出他的愛意,卻怕驚嚇到她那不安定的靈魂……
慾望,總是那樣永無止境——命運之神眷顧了他,讓他得以伴若謹一生,貪心的他卻連若謹的心也想要……
「會嗎?有一天,你也會愛上我?」他低頭吻住她的秀髮,輕聲喃問。
懷中的若謹動了動。
「吵倒你了?」舜中一悸。她聽到了嗎?
「我肚子餓——」若謹一臉惺忪,似乎剛醒。
糟糕,他忘記廚房還擱著他請飯店師傅特別為他們準備的晚餐,都怪他如此色急,餓了他的新娘。「我去廚房用微波爐把晚餐熱一熱,馬上好。」
望著爬下床的舜中,若謹開口:「我懶得下去吃。」
「好。我熱一熱,再端上來。」他溫柔朝她一笑,開門離去。
若謹望著他消失的身影,傻傻憨笑。
這就是幸福?
不再彷徨,不再孤獨,像擁有了一座安全的港灣,她流浪已久的心,終於有了棲息之處。
新婚第一天,久未見面的恩師特地南下,為她打造一個浪漫的婚禮;離婚後避不相見的父母親,為了她,同坐一室;甚至,連遠在英國的姊姊和服役中的弟弟,也現身於她的婚禮……還有,娶她的新郎,其實愛著自己……
太多的驚喜、太多的意料之外,沖昏了她的神智,令她有處於雲端的幻覺。若謹將頭埋進被窩中,享受幸福的感覺。棉被厚暖,她枕在上頭,鼻尖儘是她和他相融歡愛後的氣息……
「給我時間,我會給你答案……」她臉紅的想。
原來,她聽見了舜中的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