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屋內,一股霉味兒便撲鼻而來,陰暗的視線,讓她費了好些工夫才適應,待看清屋內狀況後,輕紅認出角落縮著一個人,正是把慕容家攪得天翻地覆,大家到處找不到的梅依依!
梅依依低著頭,絲毫沒有察覺有人進來,瞧她狼狽不堪的疲累模樣,想必也吃了不少苦,輕紅上前蹲下身子,輕輕拍著她肩膀呼喚道:「依依,依依!」依依抬起呆滯的眼,當看見蹲在她身前的輕紅時,不覺睜大了眼,勉強坐直身子說:「你……怎麼會是你?」
「不然是誰呢?」輕紅抓起她的手略略把了下脈,發現除了疲憊虛弱外,倒也沒什麼大礙,於是放下心接著說:「你以為是森哥哥嗎?」
輕紅注意地看著依依的反應,她是故意這麼說的,雖然蕭森已是她的丈夫,但只要想到他可能曾經愛慕過眼前這名女子,甚至彼此發生過rou體關係,一股無法形容的醋意,便幾乎要將她淹沒。
涉及到感情的事,任何一個再溫柔的女子,也都避免不了將自己武裝起來,現在的輕紅就是這個樣子。
果然,依依聽到那句「森哥哥」時,臉色一白,聰明如她怎會聽不出話中的酸意呢!她轉頭望向昏暗透不進一絲陽光的窗子,歎氣道:「杜姑娘,不,現在我該稱呼你為蕭夫人,請別誤會,蕭森和我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這一切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單戀罷了!」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你知不知道子軒和森哥哥為了找你,幾乎快把這附近翻過來了,尤其是子軒,他簡直快瘋了!」輕紅指責道。
「因為你!」依依盯著輕紅,即使在如此情形下,她依然顯得那麼完美無瑕。
「我?」她驚訝極了。
「對,因為你,因為你實在太讓人嫉妒了!」依依掩不住哀傷坦承道:「我愛的人不愛我,愛我的人卻又無法結合,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輕紅為之語塞,的確,蕭森不也說過,子軒愛她愛得很辛苦,因為不知道自己所愛的女子何時會變成父親的妾、自己的二娘,何況依依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但依依又何嘗好過呢?她愛的男人流浪了七年,她也等了七年,卻終究娶了別的女人為妻;而愛她的男人,卻礙於名分倫常,縱使瘋狂深情,又豈有白頭聚首的一日?難怪她會眼見蕭森與輕紅恩恩愛愛的拜天地入洞房而選擇了傷心離去,換成輕紅大概也是這樣吧!
想起來她杜輕紅是何等幸運,父母親過世後有大哥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現在有蕭森將她捧在掌心疼愛著,婆婆也待她如親生的女兒般,一個女人一輩子所求不過就是這些了!
上天真是捉弄人啊!同樣是人,同樣認識蕭森和慕容徹二兄弟,卻有著迥然不同的際遇,真要怪,恐怕也只能怪命運了!
「但是你這樣走了,痛苦難過的卻是子軒,難道你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子軒對我可說仁至義盡,呵護倍至,再怎麼地不動心,也要為之感動,可惜今生我是注定要負他了。」
「不會的,一定有辦法。」輕紅握著依依的手鼓勵道。她頓了頓,想澄清心中的疑慮,因為花似芳的那席話,仍不免在心中留下陰影。雖然她相信蕭森,可是不弄清楚事實,總覺得有塊大石頭一直壓在胸口,讓人喘不過氣來,何況當年蕭森和子軒的離家,也和這件事有關呢!
於是輕紅低聲問:「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問?」
「你想問七年前那天晚上的那個男人是不是蕭森對嗎?」輕紅點頭,依依見狀幽幽歎口氣道:「我十七歲到慕容家,第一次見到蕭森便不可自拔地愛上他,可是因為子軒的緣故,蕭森始終對我保持若即若離、似有若無的態度,叫人抓不著他的心。我知道這個男人不屬於我,也不會為我留下來,但不知為何就是無法放棄他,一直到那天晚上……」
「是森哥哥嗎?」輕紅迫不急待地插嘴。
「我不知道,那天天很黑,沒有月光,那個人進屋後在床前站了很久,我以為是蕭森,所以……」
「你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話,而我一直以為是蕭森,直到有一天我問蕭森什麼時候完婚,他露出一臉的茫然時,我才知道不是他,但已經來不及了,子軒知道後硬逼著他娶我,蕭森向來不受人威脅的,所以二個人打了起來,沒多久蕭森便離開慕容家,而子軒也跟著走了。」
「到現在還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我猜想過一個人,但不敢確定。」
「是誰?」放眼慕容家上下,又有誰敢如此膽大妄為的。
「慕容景!」
「什麼,慕容景?」這個名字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嗯!慕容景,他當初買我回來並不是出於善心,而是因為我長得像他死去多年的妻子,所以他才想娶我為妾,後來因為夫人和子軒反對,所以也就作罷,但我還是時常感受到他看我的眼神,女人可以很清楚地知道一個男人看你的眼神是出於什麼心思,他的眼神太明顯了。」
「這樣並不足以斷定就是他。」
「沒錯,但他娶我過門後,卻一直沒有碰過我,這不是很奇怪嗎?如果他不是怕我認出什麼的話,又為何如此?」
對於依依的推測,輕紅無言了!確實如此,一個男人娶到夢寐以求的女人,怎麼可能只當掛名夫妻呢?除非他有什麼不可告人之密,怕在夫妻裸裎相對時被認出來,想到此,輕紅忍不住又問:「那個人身上有什麼特徵你知不知道?」問完,連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依依略略紅了臉,點點頭,雖然她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但在男女間如此親密貼近的時刻,她還是摸到些什麼,不過不好意思說罷了!
「那個人還取走我貼身的金鎖片,只要找到這個金鎖片,就知道是誰了。」
「子軒知道嗎?」
「他們兩個都知道,也找過一陣子,但都沒有找到!」輕紅頓了頓,想著該說什麼,突然一陣腳步聲往這個方向而來,二人警覺地住了嘴,望向剛才被推開的大門。
「該不會是森哥哥他們吧?」輕紅猜測道,依依也贊同地點頭,兩人屏息以待。不意當來人出現時卻嚇了她們一跳,同時尖叫出聲,那並不是蕭森,而是二個年約四十歲,穿著獵戶衣服,長相猥瑣的漢子。
那二個漢子見著輕紅和依依時,不覺眼睛一亮,嘖嘖有聲說:「喂!你看看,兩個水噹噹的娘們哪!」
「對,尤其是左邊這個。」其中一人指著輕紅道:「打我出娘胎以來,還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呢!嘖嘖,眼睛就是眼睛,鼻子就是鼻子,瞧瞧那皮膚,簡直吹彈可破,還有她手上脖子上的玉環、項煉,大概值不少錢吧!」
「那另一個也不差啊!雖然年紀長了一些,可是有女人成熟的風騷,一定很夠味兒……」這二個人色迷迷地打量著輕紅和依依,口水簡直都快流到地上去了。
「會在這種地方出現的女人,大概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你我兄弟一人一個,如何?」二人淫笑著,一商量好,便一左一右欲撲向前,輕紅眼見大門被他們堵住,想跑也跑不了,於是和依依一人一手拿著一根木棍,邊發著抖邊盤算著想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輕紅還告訴依依打那個地方才能一棍命重要害。
這兩個長年躲在山中的惡棍,平時為了生活不敢下山只得與山中野獸搏鬥,又哪會將這種小小的抵抗放在眼裡,於是當輕紅和依依的棍子打在身上時,兩人當成呵癢般不躲也不閃,不料這一棍卻有如千斤力道似地,擊在身上疼得幾乎叫不出聲,二個女人見狀立刻又補上幾棍,打得兩人呼爹喊娘的,末了輕紅還拾起地上的石頭往兩人的身上一扔,那石頭彷彿負著無形力般,直飛命門要害,讓本已哀號不已的兩個人更是鮮血淋漓,當下昏死過去。
輕紅見機不可失,隨即拉著依依往外走,卻在門口撞上一堵牆,不,那不是牆,是一個男人的胸膛,那個人緊抓著輕紅的手不放。
「啊!」輕紅此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放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