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的!」對方清純的臉龐顫抖著,一雙眼睛閃爍著淚光,雙手緊緊抱著懷中的嬰孩,嬰孩哭聲抽抽搭搭,令人不忍。
眉心一蹙,女人拉起倒在地上的情敵,打開門,將她趕出去。「不准你再來找他,他已經是我的男人了,你卻什麼都不是。」
「砰!」一聲,門狠狠的關上,四周安靜無聲,僅有站直的兩個女人,一個在屋內,一個在屋外。
「卡!今天就先到這裡。」
導演一聲令下,大家終於鬆了口氣,藍亞冰收起冷冽的氣勢,輕輕歎了口氣,恢復原本的表情。
「大家都辛苦了。」她走向大家,親切的打招呼。
「亞冰姊,你真的好凶,剛剛我們都被你嚇死了!」
藍亞冰聳肩一笑。「因為我適合演壞女人嘛!」
正當所有工作人員準備收拾東西下班,沒想到飾演女主角的白雪玉卻拉著導演要求重拍一次,因為她剛剛發現自己右邊臉頰長了一顆痘痘。
導演口氣堅定的說:「這沒有影響到劇情,何況螢幕上看起來並不明顯,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咧!」
因被拒絕,她一臉怒氣難消的回到休息室,不停向經紀人、化妝師、造型師抱怨。
「哇!頭一次看到『小玉女』白雪玉在片場發飆的樣子耶!」負責藍亞冰的化妝師心有餘悸的說。
「你第一次來才不知道,她老是這樣,我們都見怪不怪了。隨她去。」
「好了,」藍亞冰要她們壓低聲量。「別在工作場合講這種話,小心被別人聽見。」
兩人的休息室只隔一道牆,白雪玉的聲音常常一字不漏的傳到她們耳裡,什麼髒話、抱怨、八卦……從來沒停過。
要她們別在這裡抱怨是有道理的。
經紀人感歎的說:「亞冰姊,你人真的太好了。唉!可是為什麼你老是演壞女人呢?」
藍亞冰苦笑。「你覺得我的外表適合當好女人嗎?」
高姚的身高,玲瓏有致又火辣的身材,一張瓜子臉古今皆宜,魅惑而性戚的眼神祇消一瞟,包準一大票男人跪倒在她石榴裙下,兩片紅艷雙唇不管微笑、慍怒,甚至只是面無表情,都自成一種風情……
這樣的臉孔最適合演壞女人了!
從她二十歲出道至今,還沒有演過什麼正派的角色,從不擇手段的第三者,到心狠手辣的黑道大姊頭,或是人盡可夫的蕩婦——她演來就是入木三分。
幾年下來,在影劇界,已經不知不覺將她和「壞女人」劃上等號,無人能出其右。
不只在戲中是如此,現實世界中,她也許不是心狠手辣的大姊頭,但身邊緋聞從沒中斷過,不管是跟圈內人或是政商名流,她多少都有點交情,不過往往只是吃頓飯、並肩與會,就被有心人加油添醋一番,久而久之,就算是白的,也被說成黑的。
傳聞眾說紛紜,她的私生活卻十分隱密,看似遊戲人間,其實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大亂子。
休息室內總是被大把大把的花束佔滿,撲面而來的花香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化妝師隨手拿起紅玫瑰花束裡的卡片,什麼月亮代表我的心、為你上山下海在所不惜……老套的字眼她們早就看到麻痺,更不用說早已被這些話淹沒的藍亞冰。去年她得到最佳女演員獎時,還有政商名流要送她一幢洋房。
她到底收下沒有?大家也都一頭霧水。
休息室門被敲了幾聲,三人不約而同轉頭一看,一束黃色玫瑰出現在眾人眼前。
「Hello。」一名高大斯文的男子走了進來,非常熟絡的在藍亞冰臉上輕輕印上一吻。
經紀人與化妝師對望一眼,非常識趣的離開,留他倆獨處。
「花送你。」
她歎口氣。「跟你說過了,以後別再買花送我。」
「我來了你不開心嗎?」他拉了張椅子靠近她坐下。「什麼時候結束?我送你回家。」
她看了桌上的時鐘一眼。「還有一個多小時呢!公司這麼早就下班了?」
楊紹鈞搖搖頭,原本輕鬆的臉上悄悄蒙上一層灰色。「董事會搞不定那些帳款,前幾天,跟美國那邊的公司談過了,他們出價的意願很高,公司已經決定買家。」
「華浩」是國內數一數二的企業集團,旗下囊括建築、食品、紡織、運輸等產業,近年來由於新上任的接班人不善經營管理,公司上下一片喧囂,出現財務緊縮、周轉不靈的危機。
楊紹鈞是這間公司的總經理,由於華浩的種種問題,最近來找她時總是一臉倦容。
「真這麼累,就回家好好休息,何必大老遠跑來攝影棚接我?」
「你到底是體貼我呢,還是想找藉口疏遠我?」
「如果都有呢?」她若有深意的看著他。「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我……」
楊紹鈞打住她接下來想說的話。「現在就發好人卡給我會不會太快?我們還沒有試著交往看看,不是嗎?」
藍亞冰咬咬唇。該怎麼跟他說?她實在是無法接受他的感情啊!
「讓我送你回家?」
「不了,」她倩笑。「我自己開車來的,會自己開車回去。」
楊紹鈞蹭著她的手。追求她三個月以來,一直希望跟她有更進一步的接觸,但始終被她巧妙的回絕掉,他不想死纏爛打,偏偏無法忘記她——儘管她的風評不太好,可和她相處過就會知道,她不但沒有大明星的架子,還意外地溫柔體貼,在這浮華的演藝圈內,宛如一朵出於污泥的蓮花。
既然知道她善良本質,又怎會放過追求她的機會?只是他也知道不能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看在我們認識三個月的份上,下個月二十號是我們公司交接酒會,跟我一起去吧!」
「我相信楊總應該找得到更美麗的女伴。」
「我這三個月來,每天都對你獻慇勤,沒有空討好其他女人——我想現在她們也不太願意理會我。」他自嘲。「所以,還是請你賞光吧!」
她輕笑。楊紹鈞這陣子的確是對她不差,如果除去他追求她的想法,她倒是挺喜歡這個朋友的。
「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只是那天晚上我家裡正好有事,得在十點前回到家,我怕早退對你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不會,只要你願意去,我一定在十點前送你回家。」
有了他的保證,藍亞冰願意陪他出席一次。
回到住處大樓,藍亞冰搭上電梯。鵝黃色的燈光,華麗的精緻浮雕,一件件裝飾品在在顯示這棟建築物的價值不菲,有媒體曾經揣測究竟是哪個金主送這間豪宅給她,只是從來沒有答案,當事人對此總是三緘其口。
這棟大樓採用最新防盜、防偷拍保全系統,從一進門的身份審核、電子磁卡、聲紋辨識,想要通過層層關卡,若非屋主與家人,根本就連蚊子都會不得其門而人。
電梯到達二十樓,她打開一層層的鎖,終於進到玄關。
「媽媽!」小女孩一聽見聲音,蹦蹦跳跳至她面前,開心的攤開一張獎狀。「今天我說故事比賽得到全校第一名,老師說我要代替學校去參加比賽喔!」
「真的?你好棒!」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藍亞冰表情豐富起來,一雙眼睛閃著寵溺的光芒,她摸摸小女孩的頭髮。「你要說什麼故事?」
「胖狐狸與三隻企鵝。」
「好像很有趣,說給我聽好不好?」
「好。」她興高采烈的拉母親到客廳坐下,站在她面前,清清嗓子,用著清楚的聲調說:「從前從前,在一座深山裡,有一隻狐狸,因為它實在太愛吃了,一個肚子吃得圓滾滾的,大家都叫它胖狐狸……」
「哎呀!」莫嬸從廚房匆匆忙忙跑出來。「小硯,你真是的,媽媽工作回來已經很累了,先讓她好好休息,洗個澡,吃個飯嘛!你這孩子,就是這麼急性子。」
「沒關係,先聽完這個故事再說,然後呢?」
莫嬸搖搖頭,知道她疼愛孩子,儘管工作再晚、再辛苦,一回家一定會抽空陪陪女兒,而小硯也沒讓她失望,從小就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
她們真是一對模範母女啊!如果,她們能生在普通家庭的話……
十點,哄著女兒上床睡覺後,藍亞冰才開始忙自己的事。
十一點多,莫嬸替她泡了壺花草茶端到書房。
「還沒睡?」
「要去了。」莫嬸歎了口氣。「你也早點休息,別累壞了。」
「嗯!等我把劇本背完,剩下一個場景了。」
莫嬸摸了摸桌上的劇本。她知道這個故事,也知道她所演的角色,是一個為了愛情不擇手段的第三者。
「你再怎麼演,也是這樣的角色,不覺得上天對你不公平嗎?」
就算演得好,對於她的形象提升卻一點幫助也沒有,反而更糟。
她楞了一下。「雖然是反派角色,但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可以揣摩,反派角色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就只有你,演這樣的角色還甘之如飴。」
「我沒關係,只有小硯……我對不起她。」她忍不住摸摸女兒親手繪製的故事書。
小硯一直比同年齡的小孩成熟懂事,從她接演第一個反派角色走紅後,年紀還小的她,到了幼稚園,逢人便說藍亞冰是她媽媽,小孩子年紀小不懂事,以為電視上的壞女人真的很壞很壞,便連帶的欺負起小硯……在班上不但孤立她,有些調皮的男孩子更是趁她不注意,將她關在廁所裡……
從那次之後,她教她學會保護自己,那就是在外頭跟她這個母親劃清界線,她將小硯從普通幼稚園換到雙語幼稚園,就連小學,也讓她就讀私立名校,保障個人資料不致外洩。
她已經被貼上壞女人的標籤,要是讓外界知道未婚的她有一個女兒,屆時小硯不知道會受到多少指責與騷擾,她還那麼小,她怎麼忍心讓她承受這些……
「你啊……老是幫別人想那麼多,小硯也是,你們果然是母女。」
藍亞冰笑著打發莫嬸休息,待對方一走,她收起笑容,有點失神的回到座位上,打開一旁的抽屜,取出一隻寶藍色的盒子,輕輕打開,那是一隻造型樸素的男表,她用指腹撫過藍寶石表面,再搖了搖手錶,又替它上發條。
擱在桌上,她靜靜地看著不曾停下的指針。快十一年了,它不曾停過……只要她每天都替它上發條,它就永遠不會停下。
需要替小硯找個父親嗎?每當看著女兒那雙清澄直率的眼睛,她就會想起那雙無所畏懼的眼眸……
將表拿到耳邊,她聽著這十年來如一日不曾改變的聲音。
***鳳鳴軒獨家製作***bbs.fmx.cn***「晚安。」
「你今晚好美。」楊紹鈞讚歎的說。
深紫色的緞面晚禮服將她白皙的皮膚映襯得艷光四色,頸後垂下幾綹的髮絲更平添幾許嫵媚。
從她家到會場這段路,他一邊開車,眼角餘光卻不由自主瞄著她。
在認識她前,多多少少聽過她的傳聞,並不時能看見她演的電影和電視劇,報章媒體說她是新生代實力女演員,卻也是遊戲人間的話題女王,身邊男人一個換過一個,還有不少為她爭風吃醋。
那時他心想,這女人到底有什麼魔力?真有本事讓這麼多男人為她瘋狂?
直到在某個酒會遇見她,見面的第一眼已經讓他驚為天人。她本人比螢幕上更美,深邃而嫵媚的大眼足以勾去人的魂魄,還有她舉手投足間的優雅。
她是聲名狼籍的女人啊!他原以為她應該是巧笑倩兮的四處留情,或是手段高明的將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間,但其實她美麗,卻也矜持,任何想一親芳澤的男人都被她巧妙的拒絕在外。
他的接近給了大眾許多臆測與話題,有人說她有息影的打算,或者惋惜他一個有為青年被蛇蠍美人誘惑。
當他身處其中時,才發現針對她的那些報導根本都是不實的,是他喜歡她、欣賞她,一如一般的愛情,他,迷戀著她。
一到會場,她的到來引起不小的騷動,各家媒體拍了不少他們一同出現的照片,看來明天又有花邊新聞可報。
酒會開始,華浩不少老臣臉色凝重,與會場內大部份臉上掛著笑容的年輕人形成強烈對比,中間還穿插不少西方人。也難怪老臣們會臉色凝重了,辛苦奮鬥大半輩子,沒想到公司最後卻被洋人買走。還能怪誰?只能怪新總裁不爭氣。
瞧,這麼重要的交接酒會,他在做什麼?還不是喝個爛醉到處胡言亂語。
「紹鈞、紹鈞,哈哈哈,你果然在這裡!這種、呃!把公司賣掉的大日子你這個總經理當然得出現嘍!呃!」
他的胡言亂語已經不是第一次,只是這種話在這樣的場合實在是不適宜。
楊紹鈞想將他帶到旁邊,盡量不要引人側目,卻被他一手揮開。
「啊!你就是紹鈞新的女朋友呀!長這麼漂亮……怎樣?紹鈞的床上功夫好嗎?跟其他人比起來如何呢?如果你不滿意他的,改天可以來找我——呃!」
楊紹鈞簡直聽不下去。若非這裡人多,他還真會一拳揮到他鼻子上。
藍亞冰以眼神止住他的怒氣,又連忙安撫眼前的醉漢。「總裁,儀式要開始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管他的,所有事情交給底下的員工去辦就好啦!反正從來沒有人把我當作總裁……走走,我帶你去看我買的新車。」語畢,還沒了分寸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面對他失態的言行舉止,藍亞冰再也忍無可忍,她甩了他一巴掌,趁他錯愕不已的當下,跳離他三公尺遠。
「不要隨便碰我。」她板起面孔,就像她所扮演的蛇蠍美人般冷冷地說。
這一巴掌真是呼得好!所有員工默默為藍亞冰喝采,但卻沒有一個敢上前將人帶開。
「你、你居然敢打我!你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不過是個小演員,也敢——」他往前就要抓住她,沒想到後頸突然被一扯,「刷!」一聲,他鬆開緊抓著藍亞冰的手,向後一轉,被丟到台上。
「大家等你很久了。」
那一道低沉而充滿嘲諷的男聲讓藍亞冰一驚,抬頭定睛一看,一張熟悉的臉孔出現在眼前,她驚得不自覺後退了幾步。
男人不經意瞄她一眼,眼神中摻著一絲不屑,轉身走上台。
他怎麼會在這裡?瞪著他的背影,藍亞冰久久無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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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你從剛剛就開始心神下寧。」在她住處大樓前停下車,楊紹鈞轉過頭,關心的問。
「嗯?有嗎?」她慌張的想要下車,卻沒注意到固定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帶。
「還說沒有呢!」他笑著替她解開帶扣。
「謝謝——」才要下車,又被他一手拉了回來。
「今晚對不起,讓你遇到那種事。」他指的是醉漢老闆的騷擾,以為她為了這件事一整晚悶悶不樂。
看著他眼中的歉意,她及時會意過來。「喔!你是說那個……嗯,沒關係,我沒放在心上。」
在演藝圈打滾這麼多年,那種藉酒裝瘋趁機吃豆腐的男人她看多了,早就見怪不怪,她的鬱悶並不是因為這種小事。
「跟前總裁上台的那個東方人……他是……」
「他是美國總公司的總經理,這次派回台灣負責接收華浩,也算是華浩的負責人了。聽說他是台灣人,可能也是因此才派他來吧!」
「他叫什麼名字?」雖然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沒認錯人,但她還是想再經過確認。
「簡律,簡單的簡,法律的律。」
一聽見這個名字,胸口像是遭受一記重槌,她緊揪著胸口。沒想到真的是他……為什麼他變了這麼多?她所熟悉的那雙真摯的眼睛呢?千頭萬緒都因為這個名字翻攪起來。為什麼他回來了?選在這個時候回來?選在今天回來……
「怎麼了?」
「我只是有點不舒服,沒事。」
「要不要我送你上樓?」
「不用了。」她謝絕了他的幫助。「我自己上樓就行了。」
他像是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只能目送著她的背影離去。
心不在焉的上了樓,回到家剛好十點整。楊紹鈞非常守信用的讓她提早離開,也非常體貼的送她回家。
如果她的心可以容下他的身影,事情一定簡單多了。
「小硯,媽媽回來嘍!」莫嬸喊著。
「媽媽——」藍小硯蹦蹦跳跳的戴著一頂生日帽跑到她身邊。「快來吧!我們都在等你呢!莫嬸買了一個好大好大的蛋糕喔!」
小硯那雙眼睛大而明亮,她靠著這雙善良純真的眼不知熬過多少艱困的時刻。然而,為什麼今天那雙眼睛,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呢?
「媽媽,怎麼了?」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小硯摸摸她的額頭。「嗯,沒有發燒啊!」
「小傢伙。」藍亞冰笑著抓下她的手,捏捏她的鼻子。「生日快樂。」
她們一起來到客廳,桌上擺著一個七寸大小的冰淇淋蛋糕,上面插著十根蠟燭。
「小硯,快許三個願望。」
小硯閉著眼睛,眉毛調皮地上下掀動,似乎在想什麼困難的願望,然後她睜開眼睛,眼珠骨碌碌的看向母親,頑皮地咧嘴一笑。
「笑什麼?」
「沒事啊!」呼——她一口氣吹熄所有蠟燭,正準備切蛋糕,莫嬸卻拉著她問:「你許了什麼願望?」
她搖搖頭。「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說一下嘛。」藍亞冰不死心,纏著女兒,在她肚皮上直搔癢。
「不行、不行!不能說,說了就不會實現了。」她非常堅持,找到空隙溜出母親的懷抱,跑到另外一頭去切蛋糕。
其實,她的願望很簡單,第一個願望是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第二個願望是希望她能長到兩百公分,然後凌空灌籃,幹掉那些驕傲自大的男生;第三個願望,是希望她能有個愛媽媽,也愛她的爸爸。
「鬼靈精。」藍亞冰笑著摸摸她的頭。
按照往例,她們放了羅西尼的「信望愛」為她慶生,小硯邊聽邊看著CD盒子封面。
「媽,這片CD是不是很久了?」
「你怎麼知道?」
「你看它的錄音年份,還有出廠日期——都十幾年了,那不是比我還老?媽,這你在哪裡買的?」
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藍亞冰楞了一下。「那是……一個朋友給我的。」
「媽的朋友?誰啊?」看母親有點恍神的樣子,小硯試探性的問:「是爸爸嗎?」
「小硯——」莫嬸出聲制止她問下去。
「我只是好奇嘛!」
音響突然出現走音,合唱聲音忽高忽低,還不時有跳針現象。
藍亞冰拿出CD,用清潔劑擦拭一下,再放入音響內,但情況沒有好轉,她失落地盯著跳躍的螢光綠秒數,最後咬著唇,將CD取出,放回盒子裡。
「太久了,都走音了……」
莫嬸與小硯不約而同聽出她喃喃自語中的哀傷。她們都知道,藍亞冰非常喜歡這首曲子,時常在家中播放來聽……那是一首好聽卻不普遍的曲子,但偶爾到教堂,可以聽唱詩班唱到。
小硯走近,靠在她身邊。「媽,不要難過,我再去買一片一模一樣的給你好不好?」
「不用了。」她收起CD,將它放回原位。「再買,也不會是一模一樣的。」
簡律那冰冷的眼神又躍進她的腦海,她低頭,望向女兒那雙幾乎與她生父如出一轍的眼睛,胸口微微泛疼。什麼事都發生在今天……
律回台灣了,他會來找她嗎?他知道小硯的存在嗎?會來向她討回女兒嗎?
她什麼也不求,只求一切如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