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一片開得奼紫嫣紅的大波斯菊迎風搖曳,一雙帶著悲傷的目光怔怔的注視著那一片花海,纖麗的花朵勾起了小女孩的回憶,想起了去年她曾拿這種花製作了一張母親節卡片送給媽媽。媽媽……
女孩眼底的憂傷變得更深濃,瞬間凝結出淚珠,滾出了眼眶。
一旁有些冷漠的女聲響起——
「別愁眉苦臉了,能被邵家收養那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以後等你長大,你就會知道能成為邵家的小孩是你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了,快點擦掉眼淚,就要到了,待會看到邵夫人,別忘了要笑得甜一點,才會討人喜歡。」
女孩抬起肥嫩的小手抹去眼淚,白皙的她有著一張圓潤的臉龐與圓滾滾的身材,令她看起來宛如一尊小雪人似的。
一頭烏亮的長髮披散在肩膀,她一向喜歡將寶貝的頭髮在腦袋兩側紮成兩個髮髻,或者是梳成公主頭,她覺得那樣子的自己很可愛。
但她親愛的媽咪再也不會溫柔的替她梳發扎辮子,父親也不會再喊她小寶貝,抱著她坐上他厚實的肩膀。
不會了……再也不會有人疼她了……
九歲的心靈已有幾分懂得世事,她知道收養她的人是爸爸公司的老闆,他就住在這個開滿波斯菊與其他各種美麗花朵的花園裡。
這裡好大,大得讓她……害怕,她好想媽咪,好想爸爸……
「到了,我們進去吧。」車子駛過花園,停在一棟華麗的豪宅門口,女子招呼著小喬瑟下車。
帶著絲怯意和好奇,小喬瑟被領進了她人生中的第二個家。
帶她來的阿姨彷彿換了個人似的,退去了冷漠,滿臉熱絡的跟客廳裡一名美麗的女子寒暄,並加油添醋的訴說著,她歷經了怎樣的波折才在美國的一家醫院裡找到她。
瞟向那名阿姨幾眼,小喬瑟皺皺鼻子,一雙慧黠的眼瀏覽著高雅富麗的客廳。
應付走送小孩來的女子,邵夫人這才有空細看這將成為自己第三個孩子的女孩,她和藹的拉起小女孩肥嫩的手,親切的說道:「小瑟,這裡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家了,你安心在這裡住下,以後你就跟紫岑和紫攸一樣叫我媽媽,還有我丈夫,以後你也跟他們兄弟一樣叫他爸爸,好不好?」
小喬瑟遲疑著望住眼前美麗端雅的女子。
看出她的驚疑下安,輕柔的撫著女孩圓潤的臉龐,邵夫人慈祥的說:「沒關係,如果你一時還不習慣的話,先叫我阿姨也可以。」
「……媽、媽。」知道以後自己將要住在這裡,不想惹眼前的女人討厭,她順從的開口喚道。
「好乖。」聞言,邵夫人欣喜的抱住她,「我一直好想要一個女兒,你放心,媽媽以後一定會很疼你的。」
小喬瑟被抱得太緊,身子僵了僵,感受到婦人的親暱,她環住了婦人的頸子,想起了亡母,她忍不住有些哀傷的喃喃喚道:「媽媽。」
聽著她童言軟語的呼喚,不知她心事的邵夫人滿心歡喜。
「好乖,你餓了吧?我已經吩咐廚房準備好點心,來,我們一起去吃,等晚一點紫岑和紫攸放學回來,我再介紹你跟他們兄弟認識。紫岑比你大兩歲,以後你就叫他紫岑哥哥,紫攸比你大半年,你叫他紫攸就好。」
「他們是……媽媽的小孩嗎?」小喬瑟瞥著被女人握住的手問。
「嗯,以後你也是媽媽的小孩哦。等吃完點心,我再帶你去看你的房間,如果不喜歡,我們再一起重新佈置過。」
看著女人溫柔的笑顏,小喬瑟初來乍到的不安和疑慮微微被安撫了,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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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床鋪令她午睡得很沉,醒來時外頭的天色已昏暗,床頭的一盞夜燈被點亮了。
自從爸媽過世後,她第一次睡得這麼安穩。忽然想起新媽媽說等她睡醒後要為她介紹的人,她連忙爬下床,換下睡衣來到房門口,左右張望了下,猶豫的想著樓梯是在左邊還是右邊。
隱約聽到左方好像有聲音傳來,她走過去,置身在陌生的地方,長長的走廊好像沒有盡頭似的,令她有些驚惶不安,不禁加快了腳步,終於看見了一道樓梯。
低呼一口氣,她走下樓梯,想到什麼,她趕緊用手指整理著一頭長髮。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
底下傳來的喝問令她猛不防嚇了一跳,望向底下的人,一個失神,踩空了階梯,霎時圓球似的身子一路滾下樓梯,撞翻站在底下的人。
「啊——」一聲哀嚎過後,又響起一道埋怨斥責的聲音,「哪來的肉包子壓得我痛死了,還不快給本少爺起來!」
小喬瑟滿眼金星亂竄、頭昏腦脹,沒有焦距的眼呆愣的瞪著底下的肉墊。
被壓在底下的人齜牙咧嘴,氣呼呼的推擠著壓在身上的重量。
「你這個肥死人的肉包子還想裝死嗎?還不給本少爺起來。」剛才來不及避開,倒楣的被滾下來的肉球撞倒在地,害他的背撞到地板痛死了,而這肇事的肉球竟然還大刺刺的賴在他身上不走,氣死他了。
等眼前的金星散去,小喬瑟這才醒悟他口中的肉包子指的竟是自己,他竟然叫她肉包子?她最最最討厭的就是有人說她胖說她肥,不能原諒。
她抬起圓滾滾的身子。
以為她要起來了,底下的人也跟著直起身子,陡然間卻被一股力量重重壓下,再次發出慘嚎。
「啊——你在搞什麼鬼?死胖妞還不給我滾下去!」痛,他的背快痛死了啦,一定是被她撞受傷了。
還敢說她胖!她抬起身子再重重壓下去。
「哇啊!你、你想壓死我呀,死肥妞!」被壓在底下動彈不得的人,臉色慘白,他懷疑自己的肋骨可能被撞斷了,可惡可惡,他非殺了她不可。「你這只肥豬,看我怎麼……」
「紫攸,發生什麼事了,大呼小叫的?」聽到聲音,邵夫人從琴室出來查看,只見樓梯口兒子和小喬瑟跌成了一團,圓滾滾的小喬瑟壓在兒子身上,模樣很滑稽,她不禁笑了出聲,連忙過去扶起小喬瑟,再扶起兒子。
「小瑟,你沒受傷吧?」
邵紫攸擰眉瞠目的狠狠賞小喬瑟一記眼刀。「她壓在我身上怎麼可能會受傷?受傷的是我,我胸口和背痛死了啦。」他有著一張神似母親的漂亮臉孔,修長深邃的眉眼尤其酷似其母。
「嗯,我沒有受傷,」望向邵夫人,小喬瑟低下頭一臉的歉疚,「對不起,都是我下樓梯沒有注意,才會滾下來撞到人。」偷偷瞄去一眼,她發現這個男生長得好漂亮,可是他太可惡了,罵她是肥豬,還叫她肉包子。
「沒事,你不要介意,紫攸皮粗肉厚,撞一下不會怎樣的。」柔聲安撫小喬瑟,邵夫人掀起兒子的衣服查看他的胸背。
邵紫攸不滿的嗔道:「什麼我皮粗肉厚?媽,你知不知道這個肉包子剛才還故意用力壓我。」
「小瑟不是故意的。嗯,有一點瘀青和擦傷,我幫你上個藥就沒事了。」檢查完兒子的胸背,發現沒什麼大礙,邵夫人喚管家取來藥箱幫兒子上藥。
她不是故意的才有鬼。「媽,這可惡的胖妹是從哪冒出來的?」
聽見兒子不禮貌的話,邵夫人斥道:「紫攸,不准這麼沒規炬,她叫喬瑟,從今天開始住在這裡,你比小瑟大半年,要把她當妹妹疼知道嗎?」
「她就是那個喬瑟?」邵紫攸想起前幾天聽母親說過要領養一個小孩,當時他還曾經幻想過對方是個可愛的小女孩,沒想到竟是個肥嘟嘟的胖妹,幻想破滅,而且一來還撞翻了他,當場對她的印象壞透了。
「對,以後你叫她小瑟,小瑟,他就是紫攸。」邵夫人為兩人做介紹。
「紫攸你好。」喬瑟乖巧的開口。
「好個屁啦好。」沒忘記她剛才的惡行,瞄著她肥嫩嫩的圓臉,再瞄瞄她圓滾滾的肚子,他嫌惡的說:「你是怎麼把自己喂成這麼肥的?簡直像個肉包子。」
邵母正要斥責兒子無禮的話,另一聲溫文的嗓音說道——
「不會呀,我覺得她這樣很可愛,好像個小雪人。」邵紫岑從屋外進來,和善的望著小喬瑟笑吟吟道:「小瑟,我是紫岑哥哥,歡迎你來。」若說紫攸長得像母親,紫岑則像父親,有著一張端正溫雅的臉孔,連性情也十分的溫和。
他的一聲很可愛,讓小喬瑟打從心底喜歡這個紫岑哥哥,綻起燦爛的笑容應道:「謝謝紫岑哥哥。」而從這一天開始,她非常討厭那個左一句胖妹,右一句肉包子的邵紫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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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弄的,我一過來花瓶就自己掉下來摔破了。」忿忿的嗓音激動的想澄清自己的清白。
「紫攸,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說謊了?我不是告誡你們很多次嗎,做錯事沒有關係,只要你們勇於認錯就好。」
「是我做的我會認,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麼要承認?」俊朗漂亮的小臉繃起,邵紫攸氣悶的道。
「紫攸!」見兒子死不認錯,邵夫人板起瞼孔斥道:「到書房罰寫邵氏家訓一百遍。」
一雙神似母親的好看眉目燃著怒火,「媽,不是我弄破的,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對母親的下信任,他一臉氣憤難平。
「花瓶破掉的時候只有你站在它旁邊,不是你弄的,難道它會自己掉下來嗎?媽媽今天處罰你,並不是心疼這只價值好幾百萬的古董花瓶,而是你做錯了事卻不承認。」
「我……」邵紫攸有口難言,含受了不白之冤,他氣炸了,他哪會知道為什麼他才走過去,花瓶竟然會自己掉下來破掉。
「紫攸,睡覺前,我要驗收一百遍的邵氏家訓。」邵夫人叮嚀。
可惡、可惡,氣死他了。
「死肉包子不要擋路。」看到杵在樓梯口的小喬瑟,邵紫攸沒好氣的道,瞥見她臉上一閃而逝的笑容後,他指住她大叫,「是你!媽,花瓶一定是這個肉包子弄破的。」
「紫攸,你給我回房去,立刻罰寫邵氏家訓兩百遍。」邵夫人把責罰增加了一倍。
什麼,兩百遍?「媽,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他激憤的抗議。
「那你告訴我,小瑟是怎麼把花瓶弄破的?」
「她……」看看母親,再瞪住小喬瑟,邵紫攸一時啞口無言。
邵夫人嚴色的睨視兒子,「小瑟才剛從樓上下來,怎麼可能弄破花瓶,只有當時站在花瓶邊的你才有可能。我一再的告訴你們做錯事下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擔。紫攸,你這孩子太教我失望了,竟然想把自己做錯的事推到別人的身上。」
「我……」邵紫攸氣得有口難言。「死肉包子,我們走著瞧。」
還敢叫她肉包子,走著瞧就走著瞧,誰怕誰。小喬瑟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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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幾天,發現她很愛吃乳酪蛋糕,邵紫攸眼明手快的拈走盤子裡最後一塊乳酪蛋糕,揚起修長的眉,大口一咬就吞下半塊蛋糕,一邊嘲笑的說道:「肉包子,你已經這麼胖了,還敢吃這麼多點心,是不怕肥死哦,我好心幫你解決這一塊,替你減少一點肥肉,不要太感激我呦。」
感激?她只想掐死他!最愛吃的甜點被搶走,小喬瑟絞緊了手帕,告訴自己不能生氣,她是個懂事的小淑女,不能夠為了這種小事就對這無賴破口大罵,那會讓管家嚇一跳的。
微笑,假裝自己不在意,還要有禮貌的說:「紫攸喜歡乳酪蛋糕的話,告訴我一聲,我會留給你吃的,你不要吃這麼急,那對消化不好哦。」肥嫩的圓瞼上帶著憨甜的笑容。
管家狐疑的問:「二少爺,你不是一向嫌乳酪蛋糕有點腥味不喜歡吃嗎?」
「我今天突然很想吃不行嗎?」看著她垂涎的盯著他手裡半塊的乳酪蛋糕,邵紫攸心情大好,刻意慢吞吞的吃著剩下的半塊蛋糕。嗯,好腥,但她眼神裡的嗔惱讓他不顧腥味,愉快的吃下一向最厭惡的乳酪蛋糕。
小喬瑟對邵紫攸的厭惡指數又往上升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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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管家幫小喬瑟綁了她最喜愛的髮髻下樓後,卻聽到有人涼涼的說——
「唷,拜託,你的臉已經夠肥了,還綁那樣的頭髮,是怕人家看不出來你腫得像包子的臉呀。」
聞言,小喬瑟快氣炸了,可她的新媽媽就站在一旁,她不能生氣,不能做個不懂事的小孩讓人討厭,所以努力咬牙忍不脾氣。
聽見兒子又用話來損小喬瑟,邵夫人斥責兒子。「紫攸,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太沒有禮貌了,還不快跟小瑟道歉,以後不許再這麼胡說。」
「我哪有胡說,她的臉是很腫呀,尤其頭髮還弄成那樣,整個臉看起來更像個包子了。」邵紫攸說得理直氣壯,不認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你這孩子……」邵夫人正要教訓兒子,一旁的邵紫岑卻笑笑的開口——
「我覺得小瑟這樣很好看,很適合她。」他親暱的握住她的手,「來,小瑟,我們一起坐陳伯伯的車去上學。」
小喬瑟搬過來後,也一併轉到這個學區來,三人目前就讀同一所小學。小喬瑟跟邵紫攸國小三年級,邵紫岑則是五年級。
好看?他說她這樣很好看。小喬瑟的眼睛霎時一片閃亮,覺得這個紫岑哥哥簡直帥呆了。
邵紫攸下以為然的噓聲道:「夫,老哥,你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噢,你這樣說是在欺騙無知的肉包子哦。」
面對弟弟的質疑,邵紫岑端正溫雅的臉上綻起一笑,慢條斯理的開口,「我沒有騙她,我真的覺得小瑟這樣很漂亮。」
漂亮!他說她漂亮,除了去世的爸媽,第一次有人說她漂亮,小喬瑟用崇拜的眼神注視著邵紫岑。她決定要喜歡這個脾氣好好,會說她好看和漂亮的哥哥。
「紫攸,看你哥哥多懂事,你呀,要多跟哥哥學習知道嗎?」邵夫人欣慰的誇獎大兒子。決定改天再找個機會教導小兒子,縱使是實話,但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該說,因為會傷害到人,而言語的殺傷力是最強的了,有可能會讓人記恨一輩子,而一句好話,卻可以教人溫暖到心坎裡。
橫了一眼用崇拜的眼神注視著大哥的肉包子,邵紫攸忽然覺得心裡有點不爽,哼了一聲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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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善國小中午休息時間——
小喬瑟站在走廊,一個人甜孜孜的在回味著今早紫岑哥哥說她漂亮的話,冷不防吃痛的皺起小臉,「啊,誰拉我的頭髮?」回頭一看,竟然又是邵紫攸,她氣壞了,低頭就朝他的手腕用力一咬。
「啊,你是狗呀,幹麼咬人?」
「是你先拉我的頭髮的!」還惡人先告狀,可惡。對邵紫攸的討厭指數再直升十個百分點。
「死肉包子,我剛才叫了你好幾聲,你理都不理,一個人笑得像個白癡一樣,我才拉你頭髮叫你回魂。」好痛,手腕都留下一個齒痕了。
「我有名有姓,又不叫肉包子,誰理你呀。」她瞠瞪住他。
「是哦,那你叫什麼名字?」他不懷好意的問。
「我叫喬瑟。」
他笑諷,「嘖,一點也不配,還是肉包子最適合你。」
「你才是最討人厭的臭老鼠了。」對,他再敢叫她肉包子,她就叫他臭老鼠。
聽見同班同學在叫他,邵紫攸撇嘴哼道:「沒空理你這個肥包子了,你們老師叫你去辦公室找她啦。」
不要以為她好欺負,她一定會教他後悔的。
她可以忍受他搶了她最愛的乳酪蛋糕,可以忍受他拉她最寶貝的頭髮,可是她最最討厭人家說她肥,而且他說了不只一次,還開口閉口就叫她肉包子,她一定要讓他知道惹到她會有什麼下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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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紫攸有時候會爬上後院一株茂密的大樹午睡+這天午後睡飽醒來,如往常一般俐落的跳下樹,卻差一點跌了個狗吃屎。
他低頭怒瞪害他險些摔跤的禍首——一個被他踩在腳下的洋娃娃。
「可惡,是誰把這鬼東西放在這裡的?」低咒著,他忿忿用腳把娃娃踢走,逕自轉身進屋。
半小時後。
噙著眼淚,小喬瑟乖巧又滿臉自責的說:「對不起,媽媽,你送我的洋娃娃,我沒有保護好它,讓它被人弄壞了,對不起,我一定會把它修補好的。」
邵夫人憐惜她的懂事,柔聲安慰,「傻孩子,沒關係,媽媽再幫你買一個更漂亮的娃娃給你,這個壞了就壞了,不要再修了,再修也不可能像新的一樣。」
「可是我好喜歡這個娃娃,這是媽媽你買給我的第一個娃娃,我應該好好珍惜才對,都是我太不小心,把它帶到後院去,忘了把它帶回來才會變成這樣。」圓圓的腦袋垂得低低的,聲音無比的自責。
「小瑟,娃娃又不是你弄壞的,你不要再責怪自己了,看你這樣,媽媽會很心疼的哦。」摟著她,邵夫人溫柔的勸哄著懷中圓滾滾的小人兒。
「媽媽。」感受到她發自內心的疼愛,小喬瑟撲進她懷裡,直到此時她終於真心的接納了她成為自己的母親。
媽媽,她又有了一個疼愛她的媽媽了,她滿足的將臉埋進邵夫人懷裡,撒嬌的磨蹭著。
安撫好小喬瑟,邵夫人找來二兒子。「紫攸,是不是你把小瑟的娃娃弄壞的?」
「什麼娃娃?」邵紫攸一臉莫名其妙。
邵夫人把破損下堪的娃娃遞到他面前。「就是這個娃娃,你老實告訴媽媽,是不是你做的?」
咦,這個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有人會把娃娃放在樹下,我從樹上跳下來,沒注意到就踩到它了。」
「紫攸,我知道因為小瑟來我們家那天撞倒了你,所以你不太喜歡她,但是你是男孩子,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度量愛記仇呢?」
他是不太喜歡那只肉包子,但這次他根本不是故意的好不好。「我都說我是不小心的嘛。」他喜歡爬到樹上睡午覺,誰曉得睡醒跳下來會踩到那東西,害他還差一點跌倒咧。
邵夫人試著溫言軟語的對兒子說:「小瑟她爸媽都過世了,也沒有什麼親人,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就算你再不喜歡她,也不要處處針對她好嗎?這樣媽媽會很為難你知道嗎?小瑟爸爸生前是你爸爸的得力助手,也是好朋友,媽媽希望你能跟紫岑一樣,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好嗎?」
面對著母親輕聲細語的溫情攻勢,邵紫攸沒辦法再繃起臉,踢了踢腳下的鞋子,彆扭的開口,「我知道啦……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踩壞她的娃娃。」
瞭解這個兒子一向吃軟不吃硬,邵夫人滿意一笑。「那明天你陪我和小瑟一起再去買個娃娃送她。」
「真麻煩。」漂亮的小臉有些不耐煩,瞪著那個破娃娃,邵紫攸忽然想起他只不過是踩了娃娃一腳,最多踩扁它而已,哪可能踩得這麼破爛,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又被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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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人影悄悄潛進房間,小心翼翼的抱著手上的盒子,準備要給某人「好看」,還沒有開始行動,侵入者反而先被一陣痛苦的呻吟給嚇了一跳。
「誰、誰在那裡裝鬼叫?」壓低嗓音問,在床頭暈黃的夜燈下,一雙警戒的眸子梭巡著房內每一個角落,除了床上的人之外,並沒有發現還有其他人在。
難以辨識的嗚咽聲愈來愈淒厲,驚得侵入者毛骨悚然,手臂上爬滿雞皮疙瘩。不怕、不怕,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鬼,就算有鬼也不可能會出現在他們家,一定是死包子故意裝神弄鬼嚇唬他的。
這麼想著,侵入者大著膽子走近床邊,訝異的看見床上的人在痛苦的掙扎著,她嘴裡不斷發出哀鳴與模糊的囈語。
「……啊,好熱!媽咪,我好熱,好熱,媽媽你不要抱著我這麼緊,我沒有辦法呼吸了,媽,我好難受,你怎麼都不回答我?爸爸、爸爸,你在哪裡,快來叫醒媽媽,她睡著了,爸爸,你怎麼也不理我?你們為什麼都不說話,快起來呀……」
侵入者猶豫了下,伸手抓住在空中揮舞著的一隻胖胖的小手,搖了搖睡夢中的人。「喂,肉包子,你是不是作惡夢了?」
「他們沒有死!不要、不要,你們快點醒醒,不要再睡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害怕……」淚水和鼻涕在圓潤的臉龐氾濫成災,揮舞的手宛如想留住什麼,緊緊的抓住握住她的手。
手被抓痛了,想縮回,卻在聽清她激動的囈語後,停下了動作,連嗓音都不知不覺放柔了,「別害怕,你在作夢,快點醒過來就沒事了。」侵入者輕輕搖晃她,意圖使她清醒過來。
但被夢魘糾纏住的人沒有聽見耳邊的話,繼續泣道:「……媽媽、爸爸,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坐直升機了好不好?我們也不要看什麼大峽谷了,我們快點回家……媽、爸……我好想回家……」
「你在作夢啦,真的沒事了,你不要再哭了。」見她哭得淒慘,侵入者輕輕拍了拍她的胸口,像在安撫小嬰兒似的不斷哄道:「好,不坐直升機,你已經回到家裡了,乖乖睡覺,沒事了、沒事了……」
彷彿感受到耳邊輕柔撫慰的聲音,哭泣聲漸漸止息,臉色也不再驚悸。
「媽媽,你唱歌給我聽好不好?」夢中,她含笑的呢喃著。
瞅著她的笑臉,侵入者詭異的發現一向看不順眼的肉包子臉,此刻竟有些可愛起來,「我不會唱歌啦,你乖乖睡覺不要再吵了啦。」一手抱著盒子,一時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邵紫攸準備退出房間,正要離開,他另只手陡然被扯住。
「媽媽,以前睡覺前你都會唱歌給我聽的。」
「真囉唆,我又不是你媽媽。」嘟囔著,小心的開她的手,另一手拿著的盒子不小心掉了下去,讓裡面的東西蹦了出來,跳上了小喬瑟的臉上,終於讓睡夢中的人清醒過來。
「這是什麼?」察覺到臉上壓著一團東西,她順手抓起來一看,怔了幾秒後,霎時扯嗓尖叫,「啊,青、青蛙!」她最怕這種嗯心的東西了。
一隻手慌張的搗住她的口鼻,阻止她的尖叫聲引來其他的人。
「唔思噢唔……」圓胖的小手拚命的想扳開口鼻上那隻手。
「噓,肉包子,你不要再鬼叫,我就放開你。」
「唔唔思噢……」圓滾滾的小臉漲得通紅,她快不能呼吸了!拚命的搖著頭。
「什麼?你不答應,喂,死肉包子,你敢再給我尖叫吵醒其他人,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黏起來?」
先搖了搖頭,接著圓滾滾的腦袋忙不迭的點頭。
見她同意,搗在她口鼻上的手這才緩緩的移開。
「咳咳咳……」
看她嗆了一下,喘下過氣來,邵紫攸連忙幫她拍撫背部好讓她順氣。
補充了足夠的氧氣後,小喬瑟氣憤的瞪住深夜侵入她房間的人。
「我……你在作惡夢,叫得好淒慘,我是好心來叫醒你的。」邵紫攸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瞪了他半晌,想起方纔的夢,小喬瑟皺起眉道:「把你的青蛙帶走。」
訝異她竟然沒有惡言相向,邵紫攸趕緊撈起跳到床下的青蛙裝入盒子裡,然後溜出房門。
又作惡夢了,她已經記不清自父母在美國大峽谷那場空難中去世後,自己第幾次作惡夢了,但這次有點不一樣,她夢到了媽媽,就像以前一樣,晚上睡覺前,她總是溫柔的拍撫著她的胸口哄她睡,她的手好溫暖、好溫暖……
接下來的青春歲月裡,她和邵紫攸的嫌隙並沒有因此而平息,你來我往的愈演愈烈,但小喬瑟也逐漸淡忘了失去至親的悲傷,融入了邵氏一家的生活裡,真心的把養父養母當成了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