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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的掠奪 第六章 作者:葉霓
    巍峨的銅門上高掛著一塊檜木匾額,上頭蒼勁有力的「麻口組」日文正是鈴木一郎生前的筆跡。

    門前兩位半路相遇的男子正握手寒暄,然而眼神卻偷偷打量著正往他們的方向走來的宮本朔。才剛要走進麻口組的宮本朔敏銳感受到身後一股騷動,他立刻閃身至矮牆處,正好躲過一發自他頸側掠過的子彈。

    是誰?居然以這種下流的手段暗算他!

    難道是鈴木洋達的死忠部下?抑或是與鈴木家有著秘密生意上往來的大客戶,因無法承受一時斷了黑槍來源,而尋釁至此?

    來不及細想,本在銅門前的兩名男子已向他撲來,他立刻抽出腰際的短刀一揮,劃傷一人的右手,對方手中的槍頓時掉落,他一個前滾翻接住了它,隨即一個側身朝對方的膝蓋扣下扳機。

    「謝謝你送我的槍。」宮本朔站起身,吹了下尚在冒煙的槍口。

    「宮本朔,我給你個忠告,離開日本,放了鈴木洋達。」那人手捂著膝,鮮血由他指縫中溢出。

    「你是麻口組的人?」宮本朔收起短刀,劍眉微挑。

    「不是!」那人忍著疼緩步前進,腦子裡似乎正醞釀著什麼詭計。

    宮本朔當然也沒忽略他那過人的毅力,顯而易見,此人若非黑道分子,便是殺手集團特別訓練的人手。但依他判斷,應該是後者。

    「說,是誰買下你來殺我的?」

    宮本朔出其不意的一句話,果真令那人煞住腳步,狐疑不已地看向他,「你知道我的身份?」

    「猜的,不過我想我猜對了。」宮本朔雙眼微瞇。

    此人神色詭異,想必還有什麼算計吧!他既然是殺手,不使出最後手段是不會放棄才是,瞧他閃爍不定的眼神便是最佳證據。

    「你很聰明,但太過聰明卻也會招來橫禍。」那人身形隨之往右一閃,槍聲響起。早有準備的宮本朔霍然蹲下,右手也不得閒,立刻開槍反擊。

    一來一往的槍聲驚動了麻口組裡的人,木村喬伊第一個衝出來,那名殺手將槍口指向他,情急之下宮本朔未做考慮便擋至木村喬伊身前並開槍反擊,對方的子彈同時劃過了他的左手臂。

    兩名殺手見事跡敗露,立即分開逃逸。

    「代幫主!」木村喬伊怎麼也沒料到宮本朔會救他。

    「快追!」宮本朔命令,他不願意遺漏掉任何線索。

    「可是你——」

    「死不掉的!」不過是皮肉傷,瞧他緊張的。

    「好,我這就去。」木村喬伊領命奮勇追敵。

    宮本朔也不顧傷口地隨即跟上,雖然神情中有著淡淡的疲憊,仍無損他英勇的氣勢。

    兩人在附近轉了許久都沒發現殺手的蹤影。

    「算他們狗運溜得快!代幫主,我送你去醫院吧。」眼見宮本朔的一隻白袖已被鮮血染紅,木村喬伊堅持道。

    宮本朔無奈一歎,氣自己的疏忽。「不用了,你先回去,我的傷自己會處理。」無視於從指尖滴下的血液,他跨步離去。

    隱身在暗處的費慕齊眼露凶光,他發誓絕不輕饒宮本朔。

    ☆☆☆

    「我說吧!太過逞強的結果是會得到報應的。」狄凱一邊為宮本朔包紮,一邊發著牢騷。他心忖,讓這小子受點傷也對,至少可以讓他有所警惕。

    「既不是麻口組的手下所為,我想不透會是誰要置我於死地。」宮本朔一雙劍眉緊蹙,深陷在自我的沉思中。

    狄凱使勁用力一綁,故意弄疼他。

    宮本朔眉頭一皺,道:「你藉機報仇嗎?」

    「這麼特殊的止血方法你沒見過嗎?」狄凱壞壞一笑。

    「睜眼說瞎話。」宮本朔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心中始終有疑問。名義上他們倆雖是夥伴,然而狄凱卻什麼事也沒做,充其量不過是提供一些他想知道的消息而已,有時候甚至還會扯他的後腿,真弄不明白有他這個夥伴有何益處?說得難聽點兒,他只動嘴,而出生入死就全交給他一個人了。

    狄凱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你真的猜不出是誰對你下毒手?或許我可以提供給你一個人。」

    「哦?」宮本朔揚高眉。

    瞧!又來了,這狄凱自始至終只會動嘴。

    「費慕齊,我肯定是他。」狄凱走進臥室拿出一件乾淨的T恤,遞至宮本朔手上的同時間他開口說道。

    「他不是失蹤了嗎?」宮本朔蹙眉問道。事實上他也曾調查費慕齊多時,只不過他隱身得很好,讓他撲空了好幾回。

    「他不過是躲起來,專心對付你。」

    「就算他是要對付我,也絕不是為了替鈴木洋達報仇。」宮本朔冷冽地說,他沒忘記鈴木洋達被逮那天,費慕齊是如何棄友逃脫的。

    可想而知,那種人做任何事一定是為了私利。

    「你想的和我一樣,他不過是想併吞麻口組,當然還有……鈴木詩翎。」狄凱微頓了會兒,繼續發言,「費慕齊萬萬想不到到手的肥羊卻又變成別人的,他當然氣不過了。」他氣定神閒地望著宮本朔陰晴不定的臉色,對自己的撩撥手段非常自得。

    「我會找到他的。」宮本朔起身脫下已沾上血漬的衣服,動作之俐落看不出他左手臂有受傷。

    「那得盡快,我有預感,他正在籌畫著另一個計謀,反正你不一命歸西,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狄凱愜意地坐回沙發上,看著宮本朔袒露的結實肌肉,他不禁在心中大歎——老天真是不公平!

    「我並不在乎生死,只求十年前的血案能真相大白。」套上T恤,他走到門邊,轉開把手的同時他驀然轉首道:「謝謝你的『特殊止血法』,但願日後有機會為你效勞。」

    「哦,這倒是免了!我向來不求回報的。」狄凱乾笑兩聲。

    宮本朔冷笑回應,「你就甭客氣了。」

    ☆☆☆

    「瞄……瞄……」

    細細的貓吟聲隔窗不時傳進房內,詩翎霍然驚醒,她彷若聽見了白雪的叫聲。「白雪,回來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摟著抱枕,她的心為之悵然,更為白雪的安危憂心。

    「瞄……」

    天!不是她的錯覺,真的是白雪回來了!

    詩翎猛坐起,快速下床走出臥房。客廳裡並無白雪的蹤影呀!唉,還真是自己的幻想。正當她打算折返房裡時,通往陽台的落地玻璃門外一陣搖晃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詩翎快步走到玻璃門邊,她看見了白雪!

    「白雪,你沒跑掉!」她倏然推開玻璃門,將它抱起時餘光卻瞥見陽台邊有一個可愛的木箱,是——貓屋!

    是宮本朔買的嗎?此時此刻,她心頭籠罩著一股似感動又似欣喜的感覺,他竟然故意騙她,他真的好壞,壞得讓她悸動不已。

    貓屋旁擺著幾個尚餘有貓食的盤子,她的心情更是激昂難平。

    她不懂,明明在他無情的外表下有顆比任何人都善良的心,為何他要將它隱藏起來?讓別人誤會呢?

    抱著柔軟的白雪,胸臆間激起的那陣溫暖讓她覺得自己仍是幸運的。

    門鈴聲驟然響起,她擱下白雪去開門,卻在看到來人的剎那臉色頓時慘白,想關上門卻來不及了。費慕齊半個身子已佔進了屋內,他不懷好意地說:「幹嘛見了我像看見仇人似的,別忘了你從前是如何親匿地喊我費大哥。」

    「早就已經不是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出去!」她真的不想再見到他。

    「是不是怕我遇上那個叫宮本朔的,可見得你還是關心我嘛!」他用力推開門,整個人跨了進來,眼神滿是輕浮之色。

    他在大樓下觀察許久,直到確定宮本朔沒返回家的跡象,才敢上來。何況宮本朔也受了傷,縱使兩人正面交手,他也不見得會輸。

    「我不願再和你多說什麼,你留下來只會讓我更厭惡你。」迫不得已,詩翎終於說出心底的話。

    「你厭惡我?那宮本朔呢?他可是害你哥哥被拘禁的禍首呀!該不會在他床上一溫存,你就忘了自己哥哥的生死?」費慕齊眼光灼熱,說出的話語極為難聽。

    「你不必用話來激我,你以為我沒看見那天你是怎麼棄我哥逃走的嗎?直到那時候我終於看清你的面目。」她難得表現出憤慨情緒。

    「你看見了?」費慕齊聞言一愣,隨即找個理由,「你真傻,你應該很清楚當時的情況,我若不走便會被逮,到時候誰來救你哥哥?」

    詩翎別過臉,絲毫不相信他的話。

    「我今天來找你,是要你找機會殺掉宮本朔,唯有如此才能救出洋達。」他極賣力地表現出正義的一面。

    殺了宮本朔!詩翎心下一驚,「不!我不會殺他,也不准你傷害他。」

    「詩翎!」費慕齊沒料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你現在就走,要不然我喊人了。」只要一思及他想對付宮本朔,詩翎的心就七上八下的。

    「喊人?你以為在這種獨善其身的社會裡,誰會管你呀?」費慕齊一步步靠近她,「鈴木詩翎,你知不知道我愛了你多久?你居然說甩就甩開我,這口氣我嚥不下去!」

    「你想怎麼樣?」詩翎連步後退。

    「你說呢?」他淫邪一笑,猛然扣住她的細肩,吻上她的唇瓣。

    詩翎奮力抵抗,拚命掙扎,「別碰我!」

    費慕齊憤而撕開她的衣襟,看見她袒露出的大半雪肌,不禁慾火焚身,「真是便宜了宮本朔那小子了。」

    「救命呀!」詩翎沒想到他失去理智是這麼可怕,只能瘋狂大喊。

    宮本朔剛踏出電梯門,便聽見詩翎的喊叫聲,他心下一驚,使出迴旋側踢,猛力踢開大門,眼前的景象足以讓他心智大亂!

    費慕齊,你這個該死的人渣!

    宮本朔二話不說便衝上前,揪住他的衣領便是一個過肩摔,隨即猛力送他左右臉頰各一拳,胸口那股無處可發的怒氣全都發洩在他身上,直至他遍體鱗傷才罷手。

    費慕齊倒臥在牆邊,氣喘吁吁地看著宮本朔,背脊是一片冷意。他完全沒料到手臂受傷的宮本朔還能使出這等力道,動作之敏捷,讓他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的一個對手,實在太可怕了。

    「你給我滾,下一秒鐘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動殺機。」宮本朔指著大門,深沉難測的黑眸有著抑制不住的怒意。

    費慕齊的臉色驀然變得慘白,即使一動則痛全身,他也硬咬著牙,拖著滿是淤傷的身軀,落敗地逃出大門。

    直至此刻,宮本朔才撫著手臂,血液頓時滲透了衣袖;他斜眸看向躲在角落不停低泣的詩翎,她衣衫不整、眼睫低垂,雖未說隻字片語,但他看得出她受的驚嚇不小。

    隨手從衣架上勾起一件他的外套為她披上,「你還好嗎?他……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詩翎搖頭,在宮本朔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撲進他懷中,「他……他好可怕,好……好可怕……」

    宮本朔怔忡了一會兒,僵在半空中的雙手終於圈住她,「別哭,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傷你的。」

    詩翎緊緊埋首在他寬闊的胸膛,啜泣聲也漸漸平息,「他要對付你,他要我幫他對付你,我沒有答應,真的我沒有答應。」說到激動處,她緊緊抓住他的雙臂,卻感受到手掌心有一股濕意,她猛抬頭,看向自己的手心,「好多血!」

    「沒事的,我已經處理過了,剛才使勁的關係,才又流血。」宮本朔安撫著她,心想這還是他破天荒第一次安撫女人呢!

    「怎麼會發生那麼多事?」詩翎的心緒都亂了,她緊緊抓住身上的外套,外套上有著他的味道,彷若置身其中才能得到安全感。

    「你想太多了,回房休息吧!」他不想再多說什麼,橫抱起她,走進臥室將她置於床上,並為她蓋好被子,打算離去。

    「等等!」詩翎拉住他的衣角。

    「還有事嗎?」他頓了頓,不敢看向她淒美的面容,否則他真怕自己會按捺不住留在她身邊的衝動。

    「求求你不要走,陪我好不好?」跟在他身邊那麼久,今天是她第一次表現出如此羸弱的模樣,這是在過去遭受他言語上的冷嘲熱諷也不曾出現過的脆弱。

    「別害怕,他不會再來了。」宮本朔被她的淚水熨燙了整顆心,想邁出的腳步因而被挽留了下來。

    「我不怕費慕齊,因為有你保護我,但我好希望今夜能守著你,一個人躺在這張床上是很孤單的。」詩翎雙臂緊緊抱住自己,她只知道自己差點兒被費慕齊奪去清白,如果這是她逃不過的劫數,她寧願將自己交給心愛的男人。

    「你……」宮本朔的表情中滿是錯愕。

    「你說,我是你的什麼人?」她起身跪在床上,外套因而落下,殘破的衣衫露出她白皙的雪峰。

    「別胡思亂想,快睡吧!」宮本朔別過頭,他真想揍自己一頓,這齣戲不該是這麼演的,怎麼越演越離譜了?

    「我已經睡了一整天,不想再睡了!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情婦,為什麼你老是對我不理不睬的?」詩翎終於放下矜持,心裡明白即使是承受難堪,她也不要一輩子後悔。

    她的腦子裡更是清楚,自己無法與他身邊那些艷麗的女人相較,但既然她的身份是情婦,她就不再退縮。

    宮本朔緊閉上眼睛、握緊拳頭,他背對著她反省,是不是自己無形之中在她身上釋放了太多溫柔?不行,他不能再讓她沉迷於這段不可能的情思中,光憑兩家的仇恨,她就足以讓他恨一輩子。

    他重新調整心緒,瞬間換上一張玩世不恭的面孔,轉身道:「怎麼?小家碧玉開始學會抱怨了?」

    「我不是抱怨,我是說真的。」詩翎沒將他的轉變放在眼中,語氣卻是無比的認真。

    宮本朔聞言心口一震,隨即斂去驚愕,臉露挪揄,「是認真的?這麼說也就是按捺不住寂寞,想以身相許了?」

    「隨你怎麼說,我不會再被你激哭了。」

    宮本朔輕撇唇角,走至床邊故意將臉湊近她,露出邪惡的笑容,「是嗎?為什麼奉獻得這麼無怨無悔?」

    他伸出手掌輕撫著她優美的頸線,緩緩下滑至她露出的乳溝上,邪魅低笑,目的是在嚇阻她對他的遐思。然而詩翎卻褪下了睡衣,將整個嬌柔的身軀靠向他。

    「因為我愛你,我發現自己愛上了你,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無怨無悔。」

    宮本朔猛然放開她,倒退了一大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甚至知道你並不像你的外表那麼無情,其實你的心是充滿熱情的!」

    「你說什麼笑話!」怎麼會這樣?這種脫出控制的感覺令他不安。

    「我不是說笑話,如果你當真是個無心凶殘的人,你不會為白雪買下貓屋,你不會怕它餓著而買貓食,你……」說到這兒,詩翎所得到的回應居然是宮本朔的笑不可遏!

    「哈哈……」

    「你笑什麼?」

    「拜託,小姐,你何苦為了一隻貓兒出賣自己的身體呢?不錯,我是買了貓屋,買了貓食,但憑那些你就認定我是個好人可就大錯特錯了!」他笑得連眼角都泛著淚光,今天的他還真是脫軌得可以。

    「好,就算你是壞人吧,但我仍然愛你。」詩翎被他的笑所傷,但隨即鞏固自己略微搖動的決心,眼神須臾不離開他。

    「難怪有人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就是喜歡上我壞壞的樣子是不是?好,為了不讓你失望,今天我就勉強嘗嘗你這個不熟的柿子,但願咬下去千萬別感到牙關發澀呀!」宮本朔相信單純如她,一定會受不了他的輕狂,只因他幾乎快受不了她純真的挑逗,希望她就此打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詩翎並不畏懼他那十分曖昧難纏的目光,獻上自己的唇,摟上他的頸項。

    宮本朔的自制力潰散了,猛然反被動為主動,發動激烈的攻勢,盡情釋放自己的滿腔熱情,吻吮她柔軟的唇瓣,沸騰的血液彷彿在一瞬間全湧至心臟,在他胸口狂肆流動著。

    雙掌揉捏著渾圓飽滿的雙峰,雙唇轉而覆上粉嫩的蓓蕾,他眷戀地舔舐著她,挑起她所有的情慾,顛覆了她所有的思想,他知道自己也遺失了該有的鎮靜。直至她的歡愉呻吟喚醒他脫軌的意識,宮本朔才如遭電擊似地渾身一僵,徒然推開她。

    「看來你還是生澀得讓我咬不下口,等你成熟點再說了。」

    他顧不得詩翎驚愕且羞愧的神情,拉開門便衝了出去。詩翎頓時陷入流沙之中,一心想留住他,但他卻不肯為她停留。

    看了看自己白皙無瑕的身子,難道真如宮本朔所言,她一點也撩撥不起他的性趣嗎?男人都喜歡有經驗的女人是不是?她悲哀地想,無措感頓上心頭。

    ☆☆☆

    宮本朔平躺在書房的長籐木椅上,雙手枕在腦後,兩眼卻直盯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怎麼也無法入睡。

    那女人是怎麼搞的?像轉了性似的,竟開始在他面前玩起勾引的遊戲!偏偏他又他媽的上了癮,怎麼也甩不掉她盤據在他腦海中的淒楚面容。

    窗外頓時下起傾盆大雨,宮本朔蹙眉,霍地起身踱到窗邊拉開窗簾,懊惱反覆無常的天氣,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銀色閃光劃過天際,不一會兒工夫,轟然雷聲伴隨而來。打雷了。

    「救命呀!」隔牆一陣驚叫聲,擾亂了他聆聽雷之怒吼的閒情。

    詩翎在呼救?

    他立即衝出書房跑進臥房,只見詩翎整個人蜷縮在床角,以薄被蒙頭。她到底在害怕什麼?是誰偷進了屋內嗎?

    「你怎麼了?」他挪開薄被關切問道,卻不知道此時自己的聲音有多溫柔。

    「我怕!」詩翎顫聲說道。

    「怕什麼?」他提高警覺,不敢有絲毫鬆懈。

    「打雷……」她不停靠邊,挪離靠窗的那頭,神情中有著深切的恐懼。小時候那段可怕的記憶似乎又回到她腦海,她努力想遺忘,卻不得其法。以前至少有哥哥保護她,現在她什麼也沒有了!

    「打雷?」宮本朔心生疑慮,伸手想碰觸她。

    「別碰我……求求你別碰我!」她驚悚地直往後縮,聲音中的顫抖表明了她的慌亂絕非裝出來的。宮本朔蹙緊眉宇,看她那楚楚可憐、受盡驚嚇的神情,一股心疼沁入心間,直想將她擁入懷裡,細心撫慰。

    他很好奇,究竟在她成長的階段中曾發生過什麼事?竟讓她那麼懼怕雷雨閃電。「你看清楚我是誰,我不會傷害你的。」他安撫地說。

    詩翎聞言,正欲看向他時,一道閃光透窗照在她的臉上,她驀然又是一陣驚喊,再次躲回了被中,緊接著是一陣雷聲。

    宮本朔重重歎息,對老天爺的找碴感到無奈。「別怕,有我在。」

    又是這種溫柔的語調,漸漸浸淫在詩翎心中。「你會保護我?」細如蚊蚋的聲音悄悄從被中傳出來。

    「對,我會保護你。」宮本朔盡可能的軟語安慰,對她那過分的駭意感到萬分沒轍。天!他究竟遇上了個什麼樣的女人?這棟樓樓頂有避雷針,她有什麼好怕的?

    詩翎透著被縫,瞄了他一眼,與他的目光交會。「你知道嗎?他們要我父親的錢,拿我的命做威脅,又把我關在好黑好黑的地方,我又餓又怕……」

    「你說什麼?」宮本朔聽得一頭霧水。

    「不要丟下我不管,不要……」她的聲音脆弱得幾不可聞,頰上的淚影熨燙著宮本朔的心,讓他一向清朗的腦子也混沌了。

    「你過來。」他的黑眸炯炯如炬,目光雖犀利,卻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詩翎不知不覺中慢慢挪向他。

    他以雙臂圈住她的身子,下巴磨蹭著她的頭頂,「我不會離開你的,閉上眼睛安心睡吧!」

    熟悉的聲音透過耳膜傳進腦海,處於驚嚇中的詩翎總算正視宮本朔的話,她霍地抬頭看進他眼中,「宮本朔……」

    「沒錯,是我。我不走,留下來陪你。」當這柔情的語句道出後,連宮本朔自己也嚇了一跳,然而他卻不斷為自己找理由,告訴自己他只不過是在日行一善,撫慰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女孩。

    「我不相信你,你每次都騙我。」詩翎緊鎖眉頭,微光下的她更顯得蒼白、脆弱。

    「我不會騙你了,相信我。」他輕撫她細柔如緞的髮絲,安慰道。

    裹在詩翎身上的薄被滑落,一股馨香侵入他的鼻息,很顯然她沐浴過了。

    她的肩上只扣住兩條細細的衣帶,渾圓的肩頭彷若在召喚著他的親吻一般,使得宮本朔心神不寧。

    詩翎抬首,與他四目交接,傳遞著互相渴望的訊息。她半跪在床上與他眼對眼,溫和的呼吸吹拂在他臉上。宮本朔的心跳明顯地漏跳了一拍,那種想要她的衝動,竟然冷不防地攫住了他的心。

    他不打算再與自己的心情相抵抗,猛地做百噙住她的紅唇,手指輕觸她的肩頭,沿著頸線往下挪移。此時他只想愛她,用自己全部的心去愛她,不想去管橫阻在他們之間的仇恨。

    細肩帶滑落,睡衣因而褪至詩翎的膝部,宮本朔的雙手著迷地拱起她的雙峰親吻。他不禁有點恨自己,恨自己一向對女人的免疫力居然徹底消失在她身上。不僅如此,他的心底更是狂烈掀起一股愛戀,一股對她的愛意。

    愛?!宮本朔心下一驚,想就此逃脫,卻因她細柔雙臂摟著他的虎腰而無法動作。

    他應該恨她的不是嗎?為何會對她有這種戀戀難捨的情愫存在,似乎打從許久以前就產生了。

    對,就是在機場相遇的那天!

    不行!家仇未報,他怎能對她產生感情,或許如她所願與她共享一次歡愛,她就不會再以這種讓人受不了的表情撩撥他了。

    打定主意,宮本朔的雙眸緊鎖在她臉上,以十分曖昧的目光與她糾纏。一出纏綿悱惻的戲碼正悄悄地上演著,成功營造起一股曖昧的氣氛。

    詩翎不知道他正在打什麼主意,反正她已打算把自己全部交給他,她信任他。宮本朔輕輕將她推倒在床,俯身咬嚙著她細嫩的耳垂,故意在她耳畔吹氣,挑弄著她的敏感地帶。他狂野的姿態透露著迫人的氣勢,令生澀的詩翎有些負荷不了,但又害怕這只是幻覺,所以她不敢動作,只是默默承受。

    「你的身體未免太僵硬了吧!很少有女人會對我的愛撫做出這樣的反應哦。」他的低沉嗓音性感無比,讓詩翎的嬌軀微顫。「但我會讓你軟化的。」

    語畢,他倏地含住她的粉紅蓓蕾,齒舌啃噬輕繞,左右替換間,令詩翎為之情慾高張,隨著她放鬆的蠕動,他的唇也漸漸下移,最後來到她那神秘的處女地帶,帶給她前所未有的激狂。下腹的灼熱感覺讓他沁出汗水,而這種不在他意料中的反應令他不安,他為此而悸動,完全沉溺在詩翎的溫柔中。

    他起身迅速褪下自己的衣衫再度覆上她,看著她的眸光中有著幾許類似承諾的關切,以慢慢的撫觸折磨著她的需求,同時也在考驗著自己的耐力,直至狂烈的情慾之火一發不可收拾,引發出她婉轉的嬌吟與自己急起的亢奮,他才挺身進入她,律動由緩而烈,直衝至巔峰,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釋放彼此的情慾,歡愉感覺充斥四肢百骸……宮本朔趴在詩翎身上,一手撐起自己,以分散自己壓迫在她身上的重量。

    「你還好吧!」

    有了這段曖昧的關係後,他發覺她的一顰一笑更能觸動他的心弦,幾乎讓他放棄復仇的念頭,真要不得!

    詩翎羞澀地點點頭,回道:「還好。」

    「明天起,你就搬離這裡。」他出其不意的一句話,讓詩翎全身一僵。「我會盡快找到另一處讓你安身的地方。」

    他起身將身旁的薄被遮住她裸露的身子,臉上的冷漠偽裝得無懈可擊。

    見他穿戴整齊就要離開,詩翎拋開心碎的感覺急急問道:「那你呢?你以後還住這裡嗎?」

    「這裡是我的住所,我不會離開的。」天,為什麼絕情的話說來那麼心痛!對不起,他只是不願她對他再抱持著任何所謂的愛,那是對他的束縛。

    更重要的是,費慕齊既已知詩翎住在這裡,必定會再來找碴尋釁,為了她的安全,他一定得將她送走。

    「你的目的只是不想再見到我?」這對她來說是何其殘忍呀!

    「我還是會去找你,」他正要走進浴室,忽然回首冷然一笑,「在你需要我的時候。還有,明天起也別去學校了。」

    費慕齊在四處找不到她的情況下,鐵定會找到學校,那種單純的地方對詩翎來說已經不安全了。

    「為什麼?」他再出來時,詩翎也已穿上睡衣,緊跟在他身後。

    「為了你的安全。」他沒再多做解釋。「天快亮了,雨也停了。記住,任誰來都別開門,我出去找地方,立刻回來。」

    「宮本……」門關上了,詩翎舉至半空的手也徒然垂下,原來她所擁有的還是只有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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