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朝氣蓬勃的早晨,麻雀在窗台邊啾啾跳著,陽光透過厚厚的窗簾淡淡的曳進室內。
床上,睡飽的聶少鷹睜開眼睛,立即看到一個恐怖畫面在他眼前漫開--
日本極負盛名的自殺網站集結了一百名自願者在富士山裡集體燒碳自殺,當警方循線趕到之時,他們已經全部沒有生命跡象了。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認命地起身下床。
對於預知全球的災難這檔子事,他已經不再大驚小怪。
自從他結婚那天,他爺爺在他舉行婚禮的倫敦老教堂燒了一道他曾祖母留下的符咒之後,他就變成了爺爺的接班人。
所以現在,他不但是發火就會流眼淚的怪人,還同時擁有數種特異功能--想笑的時候會噴鼻涕、能預知全球的災難、聽得懂動物說的話、看到大胸部的女人會十指顫抖。
很不幸,可不是?
聶少鷹苦笑一記。
這一切都是他的親爺爺害的,他的親爺爺耶!
他咬牙切齒的想,到底有哪個爺爺會這樣害自己的親孫子的?
他走下床,在妻子安采智沒被他驚動之下,悄然到隔壁的書房去,拿起電話撥到日本駐台辦事處。
然後,完成報馬仔的工作,他又回到床上輕擁著熟睡中的美麗妻子,想著什麼時候該對她吐露實情。
嗯,還是等結婚週年那天再對她坦白一切好了,到時他們可能已經有了愛情結晶,就算她想不要他這個奇怪的老公也只得忍受了……
「少鷹,你究竟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應該在熟睡中的安采智忽然開口說話了。
「采智;:」聶少鷹驚恐的看著妻子未曾睜開眼睛的秀麗面容。
然後,她緩緩睜開眸子,看著心虛的丈夫。
「從我們結婚開始,你每天早上都鬼鬼祟祟的跑到書房去打電話,你以為我神經真那麼大條,一點也沒發現嗎?」
他苦惱的看著她。「采智……」
她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美麗但犀利的眼睛盯著他問:「你說,你是不是外面有情婦?」
他瞬間瞪大了眼,這小女人現在在胡說什麼?
她酷酷的說:「你可以向我坦白沒關係,反正我已經傷過一次了,不在乎再傷一次。」
說完,她的心卻隱隱作痛。
如果他真的另有情婦怎麼辦?
在結婚之前,她曾為了搶工作背叛過他,他也說過,不保證日後會對她全然的信任,如果他是持著這一點把柄出軌呢?她拿他有辦法嗎?畢竟有錯在先的是她啊。
「妳想到哪裡去了?」聶少鷹連忙緊緊的抱住眼眶微微泛紅卻硬是裝酷的妻子。「我可以向妳發誓,雖然我不夠體貼也不夠溫柔,但我聶少鷹這一輩子絕不會背叛我們的愛情。」
「是嗎?」安采智不信的睨著他,沒被他的保證打動。「如果是這樣的話,麻煩你現在就解釋一下你的詭異行為。」
於是,早已被這個問題困擾很久的他全盤托出了。
「我們是夫妻,這麼重大的事,你早該告訴我。」聽完他的解釋,雖然她的口吻裡有些埋怨,但同時也放心的綻露笑顏。
會對他們的感情這麼沒信心,源自於上一段令她受傷極重的感情。
她很怕自己再次受到傷害,所以她也曾遲疑過,對於他古怪的行徑,她是經過一番天人掙扎才決定跟他攤牌的。
「我怕妳被我給嚇跑。」他道出自己的隱憂。
可是現在,見她的反應並不大,他總算可以放心了,畢竟這麼奇特的老公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接受的。
「怎麼會呢!」安采智興奮的揚揚長睫。「正如爺爺所言,助人為快樂之本,你會有很多酬金,我們將一輩子享樂不盡。」
聶少鷹難以理解的看著妻子。「妳不在乎我看到大胸部的女人就會雙手狂抖嗎?」
多數女人都無法忍受這一點吧!
「不是只要閉起眼睛,在心裡從一數到九十九就可以不抖了嗎?」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而且還可以避免你在路上隨便看陌生女人,對我來說,真是百利無一害。」
她看過爺爺發作的可愛樣子,在她看來,那挺有趣的。
「妳能這麼樂觀是最好了。」他緊繃了好久的心情頓時鬆懈下來。
他還以為她知道了之後,會拿刀逼他快點幫少獅找老婆,沒想到她適應的能力和她在工作上的表現一樣強。
「這件事情是不是只有你知、我知、爺爺知?」
「當然不是。」
她驚呼一聲。「你是說……」
「沒錯,他們三個都知道。」他們兄弟四人不但住在一起,又在同一個地方上班,根本紙包不住火,所以他老早就對他們說了。
安采智匪夷所思的挑起了眉毛。
「那麼,他們現在不就對你已經有所防範了?」
她很懷疑,她的老公是這麼笨的男人嗎?笨到把自己唯一的後路堵死。
生氣會流眼淚已經夠可憐的了,想笑還會噴鼻涕,她就不信男子氣概十足的他忍得住。
聶少鷹望著妻子懷疑的俏臉,夫妻之間不該有秘密的。「我什麼都告訴他們了,唯一沒有說的,就是關於還有三張符的事。」
就算是親兄弟,該為自己打算的時候,還是得為自己打算。
如果他不把這幾項煩死人的特異功能丟給他的弟弟們,他就得一輩子忍受一睜開眼睛就開始忙的痛苦,他才不要哩。
安采智讚賞的點點頭。「也就是說,只要他們其中任何一個結婚了,你就沒事了。」
「也沒那麼簡單。」他說出自己的隱憂。「老二是花花公子,老三是只害羞的紙老虎,老四那個小男人的大男人沒幾個女人受得了。」聶少鷹不樂觀的搖了搖頭。「我看要等他們結婚,很難。」
「先別悲觀,我們靜觀其變。」她安慰的吻了吻丈夫的臉頰。「世界上的事總是瞬息萬變,總有些你不能預期的變化會發生,拿破侖說,戰爭中,往往是最後五分鐘才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搞不好他們三個明天通通墜入情網了,到時候你要煩惱的是該把符燒給誰哩。」
他被聰慧的妻子說服了。
但願如她所言,最好是有個女人帶著小孩跑來他們聶家認爸爸,那他就可以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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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少獅瀟灑的走進沐天集團位於十八樓的副總裁室。
隔著透明玻璃窗,他用一種饒富興味的眸光看著葉芷妤專注的秀麗側顏,她還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所以他看得津津有味。
五分鐘後,葉芷妤起身拿文件,驀然看到窗外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不由得心一跳,臉跟著紅了。
隨即,他邁開修長的雙腿,大方的走進自己久違的氣派辦公室。
他滿意的端詳了四週一眼,這裡一切都沒變,就跟一個月前他來過時一樣,只是玻璃茶几上的花由蝶蝴蘭換成了火鶴。
他走近秘書的桌子,有型的唇角勾起一記飽含深意的微笑。「剛剛在寫什麼,看妳好專心。」
她低垂螓首,心跳得好快。
「只是一份會議報告。」
他向來不常進辦公室的,有時候甚至隔半個月或一個月才來,多半簽簽名就走,因此她沒想到今天會見到他。
她是副總裁的秘書,但卻好像比正牌的副總裁還忙,因為她還要兼任隔壁辦公室的代理副總裁秘書。
說來荒唐,沐天集團的副總裁原本是站在她眼前的獅少,可是因為他的外務總是多於公務,所以總裁鷹少乾脆另設了代理副總裁的職位給龍少,現在屬於副總裁的公務,多數都是龍少在處理的。
「只是一份會議報告就寫得這麼專心,不愧是我的好秘書。」誇獎完之後,他將手中小巧雅致的粉色提袋放在她桌面,很倜儻的一笑。「送給妳的,前幾天去巴黎時買的香水,看看喜不喜歡。」
「謝謝獅少。」她沒有看,直接收下放進最下層的抽屜,然後保持垂著長睫的姿勢不看他。
她怎麼會不瞭解他處處留情的個性。
從大學畢業至今,她就是他的秘書,對於他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性格,她比誰都清楚。
因此她知道,不由自主愛上他的她很傻,他們是沒有結果的,平淡又平凡的她,不是一個可以引起他興趣又可以讓他永恆忠誠的女人。
既然她心裡明白,為什麼又會愛上他呢?
英俊、風趣、性格、多金、有品味的他,是一個令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她也不例外。
雖然他不常來公司,但最常跟他接觸的人是她,他總是像剛剛一樣,常做一些讓她心動的無心小動作--
例如,有時他來公司,適逢午餐時間,如果看到她在忙沒吃飯,他會吩咐其它職員去買外食給她吃。
他經常像天涯浪子般的到處去旅行,無論去到哪裡,回來總會帶一份小禮物給她,雖然他說是慰勞她留在台灣工作的辛勞,但在她心裡,很難不做其它想像。
於是,對他的愛越來越深,導致她對別的男人根本沒興趣,只期待有朝一日他會開口約她……
「葉子,怎麼不把頭抬起來呢?」
聽到他夾帶著笑意的問話,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然後她故作鎮定的抬起了頭,不想讓他看出她的意亂情迷。
「有什麼吩咐嗎,獅少?是否要我為您泡杯咖啡?」她用極為公事化的語調詢問他。
「妳瘦了。」聶少獅答非所問,憐惜的瞅著她其實根本沒變的輪廓。「是不是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心事,說出來,或許我能幫妳解決。」
葉芷妤臉一紅,決定先逃離這裡再說。「您想太多了,我沒有任何心事,您先進去吧,我去替您泡杯咖啡。」
踩著高跟鞋,她飛快走出辦公室。
他莞爾的笑睇著她慌亂的倩影,這個葉子,看來還是很喜歡他啊,究竟什麼時候她才會覺悟,他根本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
他越過秘書室,走進屬於他的副總裁室。
首先,他拉開百葉窗,讓窗外的大好秋陽透進室內,然後他隨興的拍拍椅背,不經意的看到整潔的黑色辦公桌上,有張耀眼的燙金喜帖。
他不置可否的聳聳飛揚的劍眉。
喜帖--世上又有一對有情人要終成眷屬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葉芷妤端著咖啡走進來,看到上司對著一張不會講話的喜帖露出複雜難懂的古怪表情,俊顏有些悵悵然。
他在想什麼呢?
她走近他。
「新加坡總理的女兒要結婚。」她把咖啡杯放在桌上,附加她身為秘書的盡職解說。「聶老先生已經吩咐了,您與鷹少、虎少、龍少都要陪他老人家一起參加盛宴,他是當天的主婚人。」
「老傢伙的面子挺大的。」他笑了笑,喝了口秘書用愛泡的溫柔咖啡,把適才的苦澀心情甩開了。
很多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再想也沒有意義。
「聶老先生一向是國際間很受尊敬的人物。」
她知道聶家的大家長是個頗為傳奇又神秘的富豪。
據聞,他一睡醒就能預知全球將會發生的災難,因此從年輕至今,他以酬金累積了可觀的財富,聶家幾乎已經富可敵國了。
「老傢伙同時也是個讓我們很頭疼的人物。」聶少獅對瞭解內情的她眨眨眼。「這個月底,他又要辦壽宴了。」
葉芷好笑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今年第三次辦壽宴了吧!
聶老先生老是以各式各樣的宴會為名,企圖為孫子們找尋結婚對象。
不過他老人家頑固的堅持也真的成功了,鷹少在半年前結了婚,聽說現在的婚姻生活相當幸福。
她感慨的凝視著翻看喜帖的聶少獅。
她多希望能經常這樣跟他輕鬆自在的相處啊,雖然短暫,也雖然會留下淡淡心痛,但她還是希望曾經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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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漢城
金家豪宅裡,長型的早餐桌上有著一貫的冷清。
雖然外頭庭園裡的入秋景致是那麼迷人,但是,坐在餐桌旁的兩個女人卻看都不看一眼,只專注的吃著自己面前的早餐。
所以,氣氛是嚴肅的。
「下個月是新加坡總理女兒的婚宴,我們被他們列為上賓,這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有時間的話去訂做一件出席晚宴的禮服,不要去買那些容易和別人撞衫的名牌,我最討厭和別人穿一樣的感覺了。」
金英秀用保養得宜、塗著鮮艷蔻丹的指甲優雅的撕著牛角麵包往嘴裡送。
數十年來,她的早餐都只吃一個牛角麵包和一杯新鮮的柳橙汁,所以她的身材也和年輕時一樣,勻稱有致。
「知道了。」
金曜喜啜著奶茶,嘴巴說知道,但她的腦袋壓根就沒把那場婚宴放在心裡,她想的全是如何在下一季得到美國大廠的訂單。
從美國留學回來之後,她被母親任命為一星集團的總經理,也是未來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在工作上,她步步為營,常逼得自己要靠抽煙來放鬆心情,幸好在工作之外她很懂得玩樂,否則她鐵定會瘋掉。
「外婆,我也要去。」
有著一張俊俏面孔的金權赫,馬上跑到金英秀身邊要求。
他不喜歡被留在家中的感覺,那些保母和保鏢有時真的煩死人,連他尿尿也要跟,讓他感覺很彆扭。
「當然了,你當然要去。」金英秀嚴肅的美顏霎時變得慈祥,她輕撫可愛外孫的小臉。「我們小赫是我們金家的皇帝,這麼重要的場合,你當然要出席。」
「我說過,不要摸我的臉嘛,人家早上才洗過臉。」小赫撥開外婆的手,撇撇小唇,酷酷的回自己位子,繼續吃他的早餐。
金英秀用寵溺的眼光追隨著外孫吃東西的小紳士儀態,滿意的在心中讚歎起來。
小傢伙才四歲而已,可是已經有模有樣,像個大人,完全不需要旁人替他打點,帶出去很有面子,走到哪裡都有人誇。
「小赫--」金曜喜放下杯子,不耐煩的蹙起柳眉看著兒子。「我說過,不許對長輩沒有禮貌。」
小赫也蹙了蹙眉反駁母親。「不禮貌的是外婆,隨便就愛摸我的臉。」
「金、權、赫!」她板起俏臉,又是生氣又是無奈的緊緊蹙著眉心。
為什麼她金曜喜會生出這麼一個可以說是神童,但也可以說是怪胎的兒子呢?害她想保持優雅的為母儀態都無法辦到。
小赫人小鬼大,好像什麼都懂,打從他一出生,不哭反而猛放屁的異象開始,就讓她這個做母親的煩惱至今。
然後,隨著他會坐會爬、會走會跑,有了自己的思想之後,她大為震驚的發現,他居然聽得懂動物說話!
當時她足足發了兩天呆,才沮喪的帶他上醫院檢查。
檢查結果,雖然醫生說他是天賦異稟,不必治療,但她還是很擔心,可這不是最麻煩的,麻煩還在後頭。
有一天,她正在煩惱是不是工作壓力過大,所以MC沒來,這小傢伙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害她連忙搗住他的嘴,把他拖離現場。
就這樣,她發現他另一項天賦異稟--可以聽到女人的心聲。
雖然她難以置信,最後終歸還是相信了,反正他注定生下來就不是個平凡的孩子,她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要求自己以更大的耐心和愛心去包容他。
時至今日,小赫他已經四歲多了,長得俊俏可愛、活潑又健康,甚至比同齡孩子還高出一個頭,她也總算放心了。
只不過,從小到大,他那一想哭就猛放屁的怪異生理系統都沒有改善,連醫生也查不出原因,這讓身為幼兒園最英俊小男生的他,頗為苦惱。
所以呀,他常在自己想哭的時候強忍住,久而久之,大家都認為他早熟、懂事、很酷,殊不知他是不想屁聲連連被女生嫌棄罷了,人小鬼大的他,可是很注重形象又很愛美的哩。
不過,隨著他漸漸長大,他的成熟與日俱增,也讓金曜喜非常苦惱自己恐怕就快鎮壓不住這個她賦予生命的小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