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中到大學,她都在美國留學,擁有不少來自世界各國的同學,會在這裡遇到認識她的人也不奇怪。
兩人的眼光在空中交會,她全身一震,大眼眨也不眨,震愕、驚嚇全寫在她美麗的臉上。
老天!
她以為自己已經完全忘了他,以為這輩子和他相見只能在夢中,沒想到事隔五年,老天卻又安排他們見面了!
她渾身血液全降至了冰點。
她該如何是好?
她想到房間裡的小赫……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小赫的存在,否則他一定會搶回自己的親生骨肉!
想到這裡,也不管自己還穿著泳衣,她心慌意亂的轉身往中庭沖,邁開腳步急奔起來。
泳池裡的聶少獅神情恍惚的看著久別的金曜喜,直到意識到她想逃,這才矯捷的上了岸,他拔腿直追,幾步大步一跨,攔住了她想逃離現場的身影。
「不准走!」
他如鐵銬般的大手緊緊鎖住她的手,把她推到茂密的樹蔭底下,眼神既焦急又憤怒。
分別多年,當他們好不容易再相見的時候,她居然只想逃?!這個事實讓他實在挫折。
看到堵在眼前的挺拔男子,金曜喜一顆心提到了喉嚨,渾身酥軟無力,只但願自己不曾到新加坡來。
「你、你想怎麼樣?」瞬間,她知道逃不了了,索性正面面對他,用傲然和冷漠的神情。
原諒她!她不是故意要這麼對待他的,但這是她保護自己和保護小赫唯一的方法。
而且她也不想傷害他,若他知道當年她的目的只是為了與他生一個孩子,他恐怕會想殺了她。
「妳確實是我認識的那個喜兒沒錯吧?」
聶少獅拉起她戴手鐲的那隻手,按捺住火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黑眸直直望入了她眼底。
分別多年,她還是那麼美麗,歲月讓她平添了一股女人的韻味,雖然不再洋溢青春,卻讓她更加迷人。
他無法遺忘兩人在馬爾地夫的邂逅,整整一個月,他們陷入熱戀,形影不離的朝朝共暮暮。
但是,當他把真心托付給她,甚至送了她雙獅鐲之後,她消失不見了。
他找不到她,她入住度假村用的是假名,根本沒有留下線索。
她消失的第一年,他才明白什麼叫相思如麻,他因找不到她而痛苦,他因無法瞭解她的作法而憤怒。
現在,老天讓他再度遇到她,他非問明白不可!
「沒錯,好久不見了。」金曜喜深吸了口氣,心亂如麻又不得不故作鎮定。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順利演完這場戲。
這些年來,她擁有無數的約會對象,她知道怎麼拿捏與異性之間的分寸,也知道如何逢場作戲做一個絕不留心的花花公主。
可是面對他,她擁有的經驗好像並沒有用,他興師問罪的氣焰那麼驚人,她已經先矮了一截,何況她還很心虛。
「該死!」聶少獅雙眼冒火、氣急敗壞的瞪著她。
他絕非要聽她這句問候才攔住她的!
「可以放開我了嗎?」金曜喜用平靜的雙眸看著他,就像兩人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
「不可以!」
她的態度讓他的心又痛又氣,他忍不住低下頭,攫住那兩片惹他生氣又叫他思念的紅唇。
他輾轉熱吻著她的唇瓣,把僅著泳裝的她緊緊嵌入懷中,瘋狂的在她唇間吸吮著。
她癱陷在他赤裸結實的胸膛裡,在他灼熱熾人的男性氣息中,忍不住反應起他深濃的激吻,直到意識到他的雙手情不自禁的在她身上游移,她才驀然從激情的情緒之中驚醒,奮力推開了他。
她嬌喘不定的瞪著他,心口強烈的起伏。
「喜兒,我們好好談一談!」聶少獅堅定且情真意切的看著她,語氣帶著懇求,已不若剛剛的憤怒。
「不。」她本能的退了一步。
該死極了!她氣自己剛才一時的意亂情迷,當他滾燙的唇落下來,她就忘了自己該躲他躲得遠遠的。
他的眉心蹙了起來,疾聲問:「為什麼不?」
肢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她明明對他還有感情,否則剛才她不會任由著他狂吻她。
「抱歉,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講的,因為我已經結婚了。」電光石火之間,金曜喜編造出一個永絕後患的謊言。「如果讓我丈夫看到剛才那一幕,他恐怕會殺了找,所以請你以後看到我,裝作不認識我。」
聶少獅愣住了。
「妳說……妳結婚了?」
她的話狠狠的刺進了他的心,他怎麼也沒想到,好不容易重逢,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
他那備受打擊的表情令她的心一揪,她深呼吸了幾下,揚揚秀眉,露出一個不在意的微笑。
「其實,若不是再相遇,我幾乎已經忘了你,忘了年少輕狂的那段短暫邂逅。」金曜喜又笑了笑,笑容十分美麗。「因為我年輕時候做過太多類似的瘋狂事情了,沒有辦法每一件都記得。」
越聽,聶少獅的手指就越收攏成拳,他的胸口漲滿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憤怒情緒和揪心感覺。
他壓抑住激動的情緒,異常理性的看著她、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好!我接受妳已為人妻的理由,但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當年為何不告而別?」
「我沒什麼好解釋的。」她拂拂濕發,淡淡地說:「事隔多年,老實說,原因我幾乎也忘光了,如果你硬要我講,那大概是一個夏季假期結束了,我理該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如此而已。」
他硬生生壓抑的情緒又因她無情的說法,險險要發作起來。
她怎麼可以這麼無情?怎麼可以?
只是一段夏季假期?
只是一段夏季假期!
「妳知不知道妳留給我的是什麼?」他終於還是發火了。「是巨大的失落戚、是揪人心肺的疼痛!而妳現在輕描淡寫一句夏季假期就算了嗎?如果只是夏季假期,妳為何帶走我送妳的雙獅手鐲?」
老天……金曜喜無力的閉了閉眼。
她就知道她沒有留下鐲子是個大錯誤。
不能與他長相廝守,她只是私心的想留下一個可供她回憶他的紀念品,沒想到卻成為自己的把柄。
「我沒注意,所以把它帶走了。」她明快的脫下鐲子塞回他手中。「現在還給你,失陪了,希望我們不要再見!」
她快步丟下他離開,像是怕他又追上來,越走越快。
聶少獅的嘴角緊抿成一條線,緊握著手中的鐲子,任由她纖細的身影在夜色裡消失成一個黑點。
她已經結……他知道自己已沒有追上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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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曜喜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間,她的心裡一團紊亂,剛剛佯裝的堅強情緒整個潰堤了。
不曾想過他嗎?
那是騙人的。
她經常想起他,尤其是他緩緩對她挑起劍眉,然後露出一個邪惡的表情撲向她,她最為懷念。
只是,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她對他造成的傷害也已成事實,懷念有用嗎?
況且她剛剛絕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就算他對她再有心,此刻也該絕望了吧!
她失神的走到隔壁房間,走近床沿,怔怔地看著小赫熟睡的天使面孔。
他真的長得很可愛,也很像他。
他們有一模一樣的挺鼻,還有一模一樣的有型薄唇,連眼睛和眉毛都一樣,如果讓他在飯店裡撞見小赫,他肯定會感到懷疑。
當年她確實對他放了感情,選擇離開他的時候,她也掙扎了好久。
最後她告訴自己,絕不能被熱戀沖昏了頭,絕不能相信男人一時的甜言蜜語,那是無法天長地久的。
她的母親在年輕時是個美麗又嬌艷的女人,但有著千金小姐的媚洋心態,無知的她,在美國留學的期間,先後被兩個俊美的異國男子騙財騙色,導致她怨恨男人的偏激性格。
後來,回到國內接管父親留下的龐大企業後,她到美國找了一家優秀的精子銀行,因此有了她金曜喜的誕生。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生父,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對方不過是提供了精子的人,跟她一點感情都沒有。
但她的成長過程卻被母親深深的影響,從十五歲第一次談戀愛,她就只享受被對方呵護的感覺,沒想過要付給對方真心。
然後,她立定了目標,她要做一個瀟灑的女人,她可以戀愛,擁有談情說愛的美好,但不要為了男人而傷心。
她的母親十分支持她的想法,也贊成她做一個未婚媽媽,擁有自己的骨肉,將來接管金家龐大的企業集團。
於是在大學畢業那一年,她決定先生下屬於她一個人的孩子,然後再專心好好的投入學習接管企業,她在馬爾地夫度假,順便獵狩目標。
在那裡,她邂逅了一頭時而溫柔、時而狂野的猛獅,只是她也淪陷了自己的真心……
往事如潮水,金曜喜從思緒裡回神。
如果當年她不是執著於要自己挑選孕育孩子的對象就好了,如果她也跟她母親一樣,選擇到精子銀行受孕,那麼也不會有眼前的煩惱。
小赫的父親就在這裡啊……她輕撫著兒子柔嫩的小臉。
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想跟自己的爸爸見面吧?
小傢伙很成熟,從來沒問過她關於爸爸一事,而這也是叫她最心疼的地方,因為她曾在他獨自看「獅子王」那部迪斯尼卡通的時候,看他偷偷的掉過眼淚。
劇中辛巴和爸爸的感情讓這小傢伙熱淚盈眶,所以他也屁聲連連,讓站在門縫偷看的她,感到又好笑、又感傷、又心疼。
偏偏片名又叫「獅子王」,她多想告訴他,他的父親也是獅子,一隻對她溫柔多情,卻被她狠心拋棄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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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少獅還是無法相信她的話。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一再回想喜兒說話的神態,總覺得她有難言之隱,因為她太冷漠,又急於與他劃清界限,那份過度的冷漠反而可疑。
就算當年她真是因為結束了夏日假期而要回家好了,兩人事隔五年再見,她有必要一看到他就逃嗎?
他們可以像正常朋友般的寒暄,甚至可以一起喝個茶,聊聊彼此的近況,就算她真結婚了,丈夫也在此,她可以介紹他們認識,何必絕到要他裝作不認識她?這不是很古怪嗎?
他越想越亢奮,整個人又活了過來,因為他敢說,她一定有問題!
叮咚!
門鈴響起,他帶著莫名亢奮的心情,起身去開門。
「哈囉,獅少!」孫曼菁笑盈盈的站在門口,精心的打扮令她艷光四射,唇上美麗的唇蜜甜得叫人想嘗一口。
「原來是妳,曼菁。」他讓開身子,讓訪客入內。
「知道你沒出去,我是專程過來陪你的。」她露骨的表達她的目的。
兩人上回的一夜情發生在去年,是在酒後亂性下發生的,但兩人都很愉快,所以她對他的到來很期待。
未婚又頗有積蓄的她,最大的興趣是一夜情,聶少獅是個很好的對象,沒有固定女伴,能夠滿足她,又不會拖泥帶水,在床上時而溫柔時而狂猛,正是她最傾心的典型。
「我也正好有事要請妳幫忙。」
看到她讓他靈光一現,現在的他,就算知道她想一夜情也沒興致,他只想找出他的喜兒。
「哦,什麼事?」她緩緩靠近他,伸手玩弄他的衣領,唇邊勾起一抹挑情的微笑。「一定是要我幫你抒解慾火對嗎?」
「別鬧了。」聶少獅把她的手拉了下來,正經的看著她。「我想請妳幫我查一個人,她也住在這間飯店裡。」
孫曼菁是總理大人的公關秘書,身份高、人面廣,若是她出馬,飯店方面一定會賣她面子,將不得洩露的客人數據洩露。
「哦?」孫曼菁瞇起了美眸,好奇地問:「是什麼樣的人,要堂堂獅少你大費周章的查詢?」
「是一個叫喜兒的女人。」他急切的說:「我不知道她的全名,但妳可以從喜這個字去查,看看飯店裡是否有個名字裡有喜字的女人。」
她挑挑細眉。「女人?」
看來他對別的女人正戚興趣,想必是在飯店裡不經意煞到的吧!
她才不要幫這個忙哩,幫了不就表示她沒機會跟他春風一夜了嗎?
「我……」
在她拒絕前,聶少獅眨了下左眼。
只是查出喜兒的數據,這不算違背俠義吧!
「好吧。」孫曼菁也有點不懂自己幹麼這麼雞婆,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了,收回恐怕會打壞兩人的關係。
「謝謝妳!」他腦中又浮現那抹帶著幽幽馨香的倩影了。「希望妳盡快給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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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十二點了,但金曜喜卻在床上輾轉難眠。
她不該再想那頭俊挺依舊、帥氣如昔的獅子了,套句她的人生哲理--不完美也是完美的一部份。
就當他們緣已盡、情已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她已經獨自生活了五年,就算在她孕育孩子的那段痛苦期間,她都沒想過要找他來當她的支柱,現在她又怎麼可以後悔自己的決定呢?
既然是自己決定的事,就該對自己負責,她已經二十六歲了,人生不容她後悔,也不容加進一個男人。
可是……她還是睡不著呵。
她的腦海裡滿滿都是獅子的身影,該死的她還一再幻想他和小赫父子相認的感人畫面,她真的是瘋了。
叮咚!叮咚!叮咚!
急急如律令的門鈴聲響在午夜一點揚起。
她嚇得從床上驚跳起來,沒穿拖鞋就去開門。
鈴按得這麼急,不會是她母親發生什麼事了吧?
她連確認來人的身份都沒有就打開房門,當她看到佇立於她面前的人時,她著實愣了好幾秒,然後莫名的湧起了怒氣。
「我以為我已經把話講得很清楚了!」她緊緊擰著眉心,繃起美麗的臉孔,防備性的擋著門口,不讓他窺得房裡的全貌。
她真的快昏倒了,才沒過幾個小時,他居然神通廣大的找到她的房間,這是不是表示,他也知道小赫和她同住?
「妳的丈夫呢?」聶少獅看著她戒心深重的雙眸,更加確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她有古怪,肯定有古怪。「我知道他並沒有在這裡。」
透過孫曼菁的調查,他終於得知她的全名--金曜喜。
令他驚訝的是,她居然是韓國人!
她的中文好極了,致使他一直誤以為她也來自台灣,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她可以從他的生命裡完全消失,因為她根本不在台灣,枉費當年他還大費周章的從台灣的出入境資料裡想查一個名字叫喜兒的女人的下落。
目前的她,二十六歲,任職韓國一星集團的總經理,此行她與母親、助理、保鏢等人同來,還有一名與她同姓的男童,那名男童跟她住在同一個房間,此時應該就在裡面。
「他是沒有在裡面,那又如何?」金曜喜的語氣不耐。「他忙得沒有時間跟我們一起來度假,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他深深沉沉的注視著她明顯的怒意。「裡面的男童,他是妳的孩子?」
不管她有多不耐煩,他繼續問他想知道的。
「沒錯。」她冷冷的說:「需要我再告訴你更多嗎?我愛我的丈夫、愛我的孩子,我們一家三口的生活很幸福,請你不要來破壞我平靜的生活。」
聶少獅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輕輕的說:「喜兒,妳似乎反應過度了。」
他多想緊緊的擁她入懷,重拾他們五年前的快樂,只是她的反應並不容他這麼做,她像只刺蝟,彷彿只要他一伸手碰她,她就會刺得他流血。
他坦蕩蕩的黑眸讓她心慌意亂,她咬牙,怒氣掛在眉梢眼底,既然知道她的房號,想必也知道她的姓名了。;「請叫我金小姐!」
那怒意……是對自己為何會如此慌亂的怒意。
「好,金小姐。」他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我知道妳叫金曜喜,也請妳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聶少獅,和金小姐妳,在五年前的馬爾地夫相戀,我們私訂終身,但妳不告而別,我想瞭解原由,金小姐妳卻防心甚重,似乎把我當成了敵人。」
金曜喜還是瞪著他,眼光清亮。「聶先生!是你糾纏不休的行為讓我不得不做這種反應。」
原來他姓聶啊,她孩子的父親姓聶,聶權赫……似乎比金權赫來得順口。
他苦笑的看著她著惱的美麗眸子,心裡重重的受了傷,嗓子不由得瘖啞了。「我真的那麼令妳討厭與害怕嗎?」
相思……似乎是件愚蠢的行為,因為對方並不領情,還相當厭惡。
在她冷漠的眸光下,他的心隱隱作痛了起來。
「誰說我害怕了?我是討厭你的行為沒錯,但我不是害怕。」金曜喜說得激昂,音調不知不覺的提高了。「我想我必須再跟你強調一次,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不要再出現我面前,請你!」
她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讓他的心整個死掉了。
「看來妳真的很不想再見到我。」聶少獅自我嘲弄的笑了笑。「我懂了,我不會再打擾妳。」
他死死的看了她一眼,大步離開。
不給自己任何挽留他的機會,她立即關上了房門,呼吸卻異常急促,心臟怦怦的劇烈跳動,整個人感覺到一種垂死的不舒服。
金曜喜深吸了口氣,想讓自己好過一點。「金曜喜,妳做得很好,他不會再來找妳了,鐵定不會再來……」
她喃喃地重複,心卻難受的揪痛了起來。
她是成功的把他趕走了,卻無法趕走自己內心深處對他的渴望,她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