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川明一拉住他,問道:「你想幹什麼?」
「我要去和銀夜說清楚,在沒有確實證據之前,誰都不准動紀江一根寒毛。」
綠川明一聽嚇到了,使出手勁用力拉住他,不讓他離開。
「你瘋了?會長現在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會聽你說的話,你現在去只是送死!」
整整一天一夜沒現身,誰都知道現在神谷銀夜的心情壞到極點;又不是不要命了現在去找他,要知道馴獸師現在正生死未卜呢!
「你別拉著我,我絕不會讓紀江就這樣白白送命的。」
「哦?那麼你能為柳原紀江做什麼呢?」
一個寒得凍人身骨的聲音仿若從黑暗地獄裡傳來一般,輕輕淡淡地丟下一句詢問,兩個正在拉扯中的男人被這個聲音一切入,雙雙轉回頭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男子。
神谷銀夜長髮有些散亂,衣服也還是前天的那套墨衣勁裝,足見他這消失的一天一夜裡沒有做過任何的梳理措施。然而他的臉卻盡褪瘋狂與戾色,沉靜得讓人再三打量也看不出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就好像帶上了一張平平靜靜的面具一樣;如此這般的不動聲色,反而讓人打從心底裡發寒,因為從沒有人見過神谷銀夜的這號神情。
綠川明一不禁斂起雙眉不發一語。
「其實你何必這麼急著替她脫罪?如果她真的沒做,你大可不必在意他人怎麼說,一笑置之不就得了。」
天哪!這種時候會長居然還掛著一張笑臉,從來沒怕過什麼人的綠川明一開始從心底冒出雞皮疙瘩。那笑容冰冰冷冷的像一把劍啊!
話雖如此,但柳原澤更明白神谷銀夜不是那種你不說一句話、不在乎的神態就予以注意的人,尤其在握有足以說服所有人的證據的情況底下,若不主動爭取的話,只怕銀夜不會善了。
急於替妹妹脫罪並不代表他真的擔心紀江有殺人,而是真切的著急。
「然後讓事情一直延宕在那裡?身為紀江的哥哥,我有權利過問這件事。」
「好了,我不想聽你第二次的辯解。來人,把柳原紀江帶上來。」拿起手邊的茶,神谷銀夜語氣磅礡地下命令,一派悠然地喝著手中的茶。
「紀江!」柳原澤不捨地看著憔悴的紀江,心疼得不住對神谷銀夜怒目相向。「放開她,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
神谷銀夜淡然一笑。
「沒完沒了?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才對。」神谷銀夜掛著淡然笑意的臉孔看向柳原紀江,說道:「秋湖被你傷成生死未卜的情況,你說你打算怎麼辦?」
「我沒有殺他!你不能誣蔑我!」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押在車上活像等著接受審判的罪犯一樣,她柳原紀江絕不接受這種超爛的待遇。
「沒有?」神谷銀夜盯著她,那淡然的臉孔實在和眼中的冰冷劃不上等號。他將兩枝沾滿血跡的銀箭丟到地上。半傾身向前的,說道:「這兩枝銀箭是從秋湖的身體裡拔出來的,那上面沾滿了秋湖的血跡,你敢說沒有?」
神谷銀夜無法揮去當拔起這兩枝箭時,由秋湖胸口所噴出來的血,和自己的身體那仿若被抽乾一切的感受,這種痛就算柳原紀江死上十次也不夠償還,她居然還不承認。
陰寒寒的氣息夾雜著恨意和殺氣,全面籠罩住神谷銀夜,源源不絕地從他身體裡散發出來!此刻的他根本不是人,他喪失了人該有的溫熱感,他是個惡魔,是個已經變成撒旦的惡魔!
會長瘋了……綠川明一恐懼地發現這個事實。
「不,這不是我做的,我沒有理由殺秋湖大哥,一個理由也沒有!這件事絕對不是我做的。」對紀江來說,神谷銀夜的指控成不成真她無所謂,她真正不能原諒的是來自心底的一個指責。她是兇手?這種違背自己處世態度的行為教她如何面對?
「人證物證齊全,銀箭上面除了你的指紋之外沒有別人的,好樣的,你敢做不敢當,我就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笑容在冷寒的口氣下漸漸褪去。一意孤行尚不足以形容神谷銀夜的瘋狂,也許就如同綠川明一所感受到的,神谷銀夜已經喪失理智了;在這種情況下,誰也救不了柳原紀江,除非……
瘋狂的殺人恨意從冰封的狀態下一舉爆裂而出,其衝勁力就連高手也無法簡單承受得了,何況神谷銀夜釋出的是他從未用過的忍術之氣。從再平常不過的生活裡修習而來,正因已成習慣,神谷銀夜甚至不去注意他的修習程度究竟如何,如今一經爆發,駭人的窒息感無聲無息地圈住柳原紀江的頸項,冰冷的氣息從她臉上劃過,一道道的傷口迅速呈現在眾人眼前。
「紀江!」努力要衝上前搭救愛妹的柳原澤被綠川明一使勁地拉住,就連押住柳原紀江的兩名男子也連連退開,足見那股殺氣有多恐怖。
無形殺氣難以逃脫,柳原紀江的身上已有多處傷痕,嘴角已經流出血跡,然而神谷銀夜並不打算罷手,他正在凌遲柳原紀江。
「住……手,銀夜……」突然,一聲微弱的細喊從一旁傳了出來。
嵌刻在心底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一經切入,殺氣明顯削弱了幾分,處於極度瘋狂狀態下的神谷銀夜愣愣地回神。
「你答應過我不殺紀江的……」短短一句話,卻是用盡了裴秋湖的全身力氣。
這一下,不得了,神谷銀夜好像完全清醒了,身上的殺氣全然消失,換上的是一副擔憂的面孔及驟然站起的身子。
神谷銀夜飛奔至靠在牆壁不斷喘著氣的裴秋湖身邊,扶住他急急忙忙說道:
「該死的,你怎麼跑出來了?虹明明告訴我你昏迷不醒,不容許任何人打擾你的。」
不過,看他終於清醒,神谷銀夜心底喜勝於憂。不管怎麼樣,秋湖終於回復意識了,而且難以想像的是竟會出現在這裡,這一點徹底讓神谷銀夜見識到他意志堅強的一面。
「銀夜,我不准你殺紀江,她是無辜的……」裴秋湖撐著虛弱至極的身體,細如蚊吶地說道,但語氣卻非常堅決。
包括所有在場的人都因裴秋湖的出現而鬆了一口氣,慶幸風災遠離,撿得餘生,莫不對裴秋湖獻上至深的謝意;柳原澤也已經二話不說地掙脫綠川明一,跑上前扶起已然昏厥的柳原紀江。
一切以裴秋湖為重,神谷銀夜連一秒的考慮也沒有就點頭答應了他。
「你放心,在你康復之前我保證不動她一根寒毛。」
裴秋湖其實已經撐不住了,在神谷銀夜承諾的尾音消失的同時,他也昏倒在他的懷裡了。
「記住,千萬不能移動他,否則,我不敢保證後果會怎麼樣。」
他的昏倒讓神谷銀夜突然想起了虹影說過的話,心底一涼,迅速抱起他的身子,朝空氣中一喊:「虹影,出來!」
然後立即從眾人眼前消失,急速奔往診療室。
經過一段漫長的等待之後,神谷銀夜被允許進入十坪大的寬敞和室——絳龍會的診療室。
「怎麼樣?秋湖他還好吧?」
與一名長髮女郎對視,神谷銀夜目光逼人地直問;長髮女郎自始至終不曾被他的態度動搖過,仍然是幽幽邈邈地說道:
「我不是警告過你,就算他清醒了也絕對不能移動他的嗎?」嗓音低低沉沉地說著,就像在念一篇無平仄韻腳的文稿一樣。「我已經無能為力了,剩下的就看他的求生意志了。」
「什麼意思?」神谷銀夜心口一跳。
「意思就是他能醒過來便罷,如果不能,就永遠都是這樣了。」
「什麼叫永遠都是這樣?難道秋湖他……」
「對!就像你所想的,永遠昏迷不醒,變成一個活死人。」
青天霹靂打得神谷銀夜搖搖欲墜,整個人靠在牆壁,瞬間像沒了力氣的洋娃娃般靜靜地垂靠著。
「本來若只有頭部的撞傷的話,要救活他輕而易舉,可是他被那兩箭傷得實在太深,一箭射在右胸,傷了大動脈;另外一箭與心臟的距離只有O.三公分的距離,算是險擦而過,再加上大量出血,昏迷不醒已是我最大的能力了,接下來……就看你了,神谷。」
「我?」神谷銀夜迷茫地看著虹影,連揚名海外的女神醫都沒辦法了,他能起什麼作用?
「當然是你。」虹影寒冷的眸光一閃,殘酷地盯著神谷銀夜看,一字一字慢慢地說著:「難道你真的想看他從你眼前消失、想讓他離開你?連你的心意都還來不及讓他知道,就這樣讓他離開?什麼努力都不做,而將自己的駭怕推給別人的人是最沒擔當的人,我相信我們三個人眼中的你,並不是這種人。」虹影不只話有雙關,還語帶提醒地對神谷銀夜說著。
當真是旁觀者清,她指出了這幾個月來一直令神谷銀夜痛苦的感情問題的最根本原因。
低垂的頭瞬間抬起,原本落寞絕望的眼神霎時燃起了奇異的光芒,火光灼灼地看著眼前的虹影,心中卻有著另一番從未體悟過的想法;他感覺自己好像撥雲見日,看到了清朗的陽光——般,而那份溫熱的光芒驅走了他所有的低潮,帶給了他無窮的希望!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謝謝你,虹影。」
「我明天早上會再來,再見。」
時間已經慢慢走向晌午,神谷銀夜將所有窗戶打開,讓陽光照射進來,灑落滿地的光亮;自己則盤腿坐在裴秋湖的身旁,一手緊握住他的手藉以傳達力量給他,打算陪著他度過這最難挨的時光。
虹影說得對,從頭到尾他只是被自己的駭怕所迷惑而已;他害怕像小時候雙親離開他的惡夢一樣,秋湖也將永遠離開他,而他也將失去唯—的最愛。因為自己的這一份駭怕,所以他不敢表達自己的愛意,深怕再次被失落給攫獲;因為自己的這一份駭怕,讓他緊緊將自己保護住,怕自己終將承受不住秋湖的拒絕……所謂的「不想破壞兩人之間的合諧」、「只要秋湖願
意永遠當他的朋友就好」,這些都是他為自己的怯懦所找的藉口,因為不敢踏出這一步,所以就將所有的原因都歸咎秋湖的不接受態心度上,說穿了只是他自以為是罷了,因為他從頭到尾並沒有真正問過秋湖的意思不是嗎?難道秋湖真的一旦拒絕他,他就不會再愛他了嗎?
答案是否定的,那麼他怕什麼呢?不管秋湖的答案怎麼樣,他愛他的心是永不更改的!
他發誓將用永遠不變的愛一生守護秋湖;不管將來的變化如何,這點決心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接下來的整整七天,裴秋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昏迷狀態中,生命指數一度相當不樂觀地跡近停止,而後又恢復;雖然微弱、雖然起起落落,但仍看得出來裴秋湖一直努力地在與死神搏鬥,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想要掙脫生死邊緣的束縛。不諱言的,他真的是一個生命力相當強韌、求生意志過人的一個人,這種意志可以令任何一個輕易放棄自己的人汗顏。
七天裡,神谷銀夜足不出戶,將所有事情暫時丟給三堂堂主,日夜守在裴秋湖身邊。
絳龍會首度由活躍降到了最低調的情況,幾乎全會裡的人都有一個共識,在裴秋湖尚未清醒之前,除了醫師之外,不管是誰都不能擅自進入診療室之內,否則一旦被冠上「驚擾」二字,那後果可就得自行負責了。
這天入夜後,連續下了兩天兩夜的雨終告停止,一些蟲鳴聲開始斷斷續續地鳴唱起來;經過大雨的洗滌,空氣變得相當清新,隨著涼風陣陣送人鼻間,有一種涼爽甘甜的味道,令人神清氣爽。
一直保持著淺眠狀態的神谷銀夜慢慢地轉醒,首先感覺到的是握在手裡的另一隻手消失了,整個手心空空蕩蕩的……
他霍地睜開眼,卻見身邊羽被下應該躺著的身子也不見了!
那個整整七天以來讓他食不知味、夜不成眠的人兒居然不見了?神谷銀夜的心重重地被撞了一下,一身冷汗立即冒出,雙眼急切地開始在四周搜尋,心裡的恐慌不是驚嚇兩字所能輕鬆解釋的。
「秋湖……」
當他抬頭一看時,心臟又重重地落回原地,唯有劇烈的跳動,在短時間之內還是不能恢復正常,因為更令他不敢相信的是眼前躺靠在躺椅上的人竟是那前一刻還陷入昏迷狀態的人!
這驚喜來得實在太出人意料了,神谷銀夜的情緒立刻由降到谷底一下子回升到原點,然後漸漸地往狂喜飆去。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秋湖,你真的醒了嗎?」神谷銀夜輕輕地走到躺椅的後面,蹲下身雙手往前輕輕將裴秋湖整個人環進臂彎裡,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著。話語中的激動不是他人所能想像,卻明顯得教人不能忽視。
「銀夜,你一直沒睡對不對?」他太瞭解神谷銀夜的性子,已經有點明白自己在銀夜心目中的地位。輕易便揣測出他的行為,讓裴秋湖有點不捨地問道。
雖然氣息依然虛弱,但咬字清楚不禁讓神谷銀夜喜從中來,更加確定了他已經清醒的事實。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頭與頭相貼,神谷銀夜的聲音有些興奮,更有掩不住的哽咽熱辣,他感覺到自己這幾天的日夜相守終於有了代價,那些不愉快如今皆已離他遠去,為了秋湖能醒來,他可以什麼都不去在意了。
「我好像睡了很久的樣子。」
「嗯。久得我幾乎都忘了時間的存在了。」神谷銀夜好似自言自語地說完,神情有絲落寞。
這幾天以來,他一直以相信秋湖一定會醒來的信心在支撐著自己,不願也不允許心中有任何一絲可怕的念頭;既然已經向秋湖告白,那麼除了他之外,便再也不允許任何人拿走秋湖的命,即使是死神他也不允許!就是這樣的信念,他與秋湖一直在交流,絕對不放棄自己,因
為他一旦放棄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談這些,我立刻讓虹影過來幫你看看你的情況,等我。」喪氣與懷想的話不多說,努力讓情況變得更好是現在最重要的事。
「不要,現在不要。」裴秋湖快一步地抓住神谷銀夜,輕輕搖著頭說:「我想好好地靜一靜,想現在有你陪在我身邊就好。」
這一刻的寧靜、這一刻的安詳,裴秋湖不想離開。
「你看,今天的夜色很美吧?果然下過雨的天空與月色還是比較令人留戀的,在涼風中被喚醒,一睜開眼睛便被眼前的夜色所迷,寬廣的天空夜幕高掛,少了黑沉沉的壓迫感,有種吸引人的純黑之美,一輪明月無疑的是黑夜中最美麗的一顆寶石,點點的星芒晶瑩燦爛,這樣靜謐而美好的一刻,我只想好好欣賞,我什麼人都不想見,我現在只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其它的事明天再談好嗎?」面對這樣的夜晚,裴秋湖有些任性。
「你確定真的沒問題?」拎來手邊的毯子將他整個身軀蓋好,神谷銀夜直直看著他問道。
「你放心吧。」裴秋湖給他一個溫暖的笑容,安定他的心。
幾經考慮之下,神谷銀夜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有什麼問題你要立刻說,知道嗎?」輕輕移動他的身體,讓他能更舒服地躺在自己的腿上,兩個人一齊欣賞著這難得的夜景。
仔細想想,其實現在的神谷銀夜也滿幸福的,能夠這樣不受任何打擾地與秋湖共同分享這溫馨的時刻、這寧靜而單純的時光;如果可以,神谷銀夜願意花上一輩子的時間祈求此刻的停留,即使窮其所有也心甘情願。
「恭喜你,你能完全康復實在是一件很難得的事。」虹影收拾著手邊的東西對裴秋湖說道。
「能讓你這位高明的女神醫為我診治也實在是我的榮幸!不如讓我請頓飯,咱們促膝長談、交個朋友如何?很值得喲,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想我博學多才、見多識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是無一不曉,能和我當朋友,絕對是萬中選一的福氣,很棒的一個提議對吧?」裴秋湖笑臉盈盈地對一臉幽幽邈邈的虹影說道。
不知道是他天生臉皮厚,還是本來就改不掉的壞習慣,不管遇到誰、什麼情況下,他總能這樣無憂無慮地和人嘻嘻哈哈,一點憂患意識也沒有。
就連一向對人不理不睬的虹影也不免對他的特殊行徑加以多瞄兩眼,但那仍然無法改變她不愛搭理人的本性。將東西收拾好之後,便對神谷銀夜說道:
「看他這樣,就算再頑強的病症也對他無可奈何了。任務完成,我先走了。」
說完便轉身離去,長髮在空中飄揚,留下虛渺的淡淡香味。之後柳原澤敲了兩下門,走了進來。
裴秋湖將手中的泡茶程序告一段落,看到他就好像看見多年老友一樣似的,燦爛笑顏浮現,熱絡地對柳原澤招呼著:
「柳原,你來了,真是好久不見了,我好想念你哦!來來來,過來嘗嘗我泡的茶,看看我的泡茶技術如何?讓我們舉杯暢談天下事,共享人世之間的趣味繁華,一起建立更深的觀念與友誼,你看如何?」
「你……」聒噪的本性不變,還是那一臉天地變色為之不動的笑臉。一個重初癒的人可以笑得這麼開朗嗎?
「真是的,看見老朋友有必要這麼驚訝嗎?雖然我知道你是非常地想念我,唉!兩個星期沒見到我,你一定很寂寞吧?看不到我這麼可愛的笑容、迷人的臉龐,再加上動聽的嗓音,不用說你的心裡一定是日也想、夜也念,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人緣就是這麼好,連我自己都沒辦法控制,所以你今天一定要把我泡的茶全部喝光哦,我可是為了你準備了這一大壺的好茶的說。」裴秋湖笑瞇瞇地展示手邊的成績說道。
見他如此的悠然自得,柳原澤的心頭不知不覺地輕鬆了許多,原有的沉重壓力慢慢地消失。也對,他本來就是一個特殊的人,他實在不必為他的舉止大驚小怪。
端起了一杯茶到面前,看著晶瑩塗體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臉,柳原澤的臉上浮現了笑容,開口說道:
「我仍然不得不說這是一項奇跡,認識你們……呃,不!應該說自從你和銀夜在一起後,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見識到了所謂的奇跡,不禁不感歎人與人之間更摯的感情竟然有這麼大的力量!你們彼此對彼此的重視,真是讓我自歎弗如。」
「那就把這杯茶干了如何?」裴秋湖拿起桌上的茶對著柳原澤笑道。
「先等一下,我還有事沒說。」
「說到這,對了,柳原妹妹怎麼沒來?我知道了,肯定是你這個做哥哥的怠慢她了,否則我都已經生龍活虎了,她怎麼還會待在床上?」多麼簡單的來意啊!裴秋湖不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柳原澤不管怎麼想像就是想不到迎接他的是這樣的對活。他居然可以若無其事地肆意扭曲他的話意?
他知道秋湖絕對不會怪罪紀江,但也不用這麼抹黑他吧?
「少給我亂扣帽子,你應該先問問你身旁那傢伙才對,看看他做了什麼好事!」
「嗯嗯。」裴秋湖很是慎重地點了點頭。
「我沒有做什麼好事,我只是就事論事,秋湖,你別聽他胡說。」眼看裴秋湖頻頻稱是的模樣,神谷銀夜急急忙忙地為自己辯解。
「還說沒有,紀江好歹是一個女孩子,就算她有天大的罪也不應該受到那種待遇,更何況秋湖的傷並不是她的本意,你下這麼重的手,不覺得過分嗎?」
「嗯嗯。是有點過分沒錯。」裴秋湖一派閒適地享受著手中的茶,好像此事和他沒關係似的聽著兩個人的對話,一點也沒有當事人的自覺。
「秋湖,你怎麼可以幫著柳原說話?」神谷銀夜怨懟地皺起雙眉,口氣依然不會太無禮。
「他為什麼不能站在我這一邊?明明理虧的就是你,還想怎樣?」柳原澤也不客氣了,臉色一板就一副想和神谷銀夜大吵一架的架勢。
「閉上你的臭嘴,柳原!你少在那兒作白日夢了,秋湖是絕對不會幫你的,你再敢搬弄是非的話,小心我不客氣!」神谷銀夜已經掄起拳頭了。
「來呀!我也早就想扁你一頓了,別以為你是絳龍會的首領我就不敢對你動手,告訴你,紀江所受的怨氣我是非討回來不可!」
「更是抱歉得很,來就來,誰怕誰呀!」神谷銀夜怒目以視。
柳原澤也不甘示弱,兩個人誰都不願意認輸,一副絕不退讓的狠樣,好像有千仇萬恨一樣,橫過桌面的目光直直對視,進射出的電光石火幾乎就要將對方射穿一樣,死不罷休。
唉!真不知道該說這兩個傢伙聰明呢,還是蠢到極點?明明可以和平解決的事偏要吵得像世代結仇一樣;最無聊的就是,真正的作決定者還大搖大擺地坐在一旁喝他的茶,臉上掛著的是幸福滿足的笑容,就像在欣賞一出爆笑的格鬥場面一樣,這兩個笨蛋卻一點也沒有察覺,怎麼這樣矛頭亂指哩?平白讓人家看笑話了。照理說應該兩個人共同逼問身旁那個大閒人才對。笨!笨死了。
總算笛壺的清脆響音把這兩個笨蛋的魂給拉回來了一點,神谷銀夜瞄到裴秋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什麼措失都不採取不免有絲無趣,悻悻然地收回了眼光坐下身子。
怒氣使他忘了裴秋湖最討厭別人在他面前大吵特吵,此刻他沒有搖旗吶喊讓他們兩個真的打得你死我活就不錯了,以他對他豐富的瞭解來看,秋湖肯定是為了不讓紀江太自責。想到這點,胃酸又直線上升,這讓神谷銀夜恨恨地在心裡咒罵柳原澤上百遍。
「有件事還須要紀江的幫忙,如果她痊癒了就讓她回來吧!」
「老實說,紀江對你的傷存有愧疚之心,雖然那件事根本就與她無關,但箭是她發射的,不管我怎麼說她還是很自責。」
「既然與她無關,那我就不認為她有愧疚的需要。」
「你真的不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