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迎晨洗過澡後,頂著半濕的長髮,換上家居服,坐在床沿,拿起吹風機吹著頭髮,但眼神卻一直飄向擱在化妝台上的手機。
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己經習慣了在下班後接到耿旭陽的電話。
從兼任他的私人助理後,她每天早上都必須幫他送早餐,偶爾晚上還要陪他吃宵夜。就算不陪他出去吃宵夜,他閒閒沒事,也愛打電話鬧她。
她一邊吹著頭髮,一邊分心注視著手機。
驀地,手機響起,一串熟悉的鈴聲擦過她的耳膜,她關掉吹風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喂∼∼大明星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而且很多事,小粉豬聽到請回答!」手機的另一端,耿旭陽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笑容。
不知不覺間,他己經習慣了在睡前打給她,聽聽她帶點軟軟童音的聲音,彷彿就可以趕走自己旅居在陌生城市的孤寂感。
就算他再怎麼習慣當個空中飛人,在世界各地工作,但偶爾還是會覺得寂寞、沒有歸屬感,而她的聲音卻能給他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小粉豬己經陣亡了。」她配合地捏起鼻子,發出打呼的聲音。
「握,這麼剛好?明天劇組正巧要開鏡,我看製作人就不必訂烤豬了,現在就有一隻現成的。」耿旭陽壞壞地促狹道。
手機的另一端,迎晨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不說話。
可惡,明明己經跟這個傢伙斗了這麼久,她怎麼還是贏不過他?
「不知道這個豬耳朵的味道嘗起來怎麼樣?」他撫著剛毅的下巴,腦海裡馬上浮現她生悶氣的可愛表情。
「你這麼晚打電話給我,就是要跟我討論豬耳朵的味道?」她扯不過他,只好把話題兜回正題上。
他斂起笑聲,低聲地說:「以後我沒有特別交代的話,你不用幫我送早餐來了。」
「啊?為什麼?」聽到他這麼說,她的心裡升起一股失落感。
過去那幾個星期,她天天幫他買早餐,送到飯店後,他都霸道地要求她「陪吃」,變成兩個人一起聊天、吃早餐。
「因為劇組正式開拍後會變得很忙,再說經紀公司有幫我聘請了兩位助理,他們會打理我的生活,你就專心地做好你執行製作的工作吧。」他擔心她光是劇組的工作就忙不過來了,不想再增加她的工作量。
反正本來要她擔任自己的私人助理,就只是純粹兜著她玩的。
「這樣正好,終於解脫嘍!」她故意裝出一副很愉快的口氣,但是心裡卻覺得空蕩蕩的,有點不習慣。
「誰說你解脫了?只要『黑暗槍神』還沒有結束拍攝,你就還是我的私人助理……」耿旭陽持著手機,舒服地蹺起長腿擱在茶几上,一副山大王的野蠻姿態。「小粉豬,大明星我突然覺得心情悶悶的,說個笑話來娛樂一下吧」
她跪坐在床上,握著手機,癟著小嘴說:「我不會說笑話啦!」
可惡!
可惡透了!
要是有一天,耿旭陽栽在她的手裡,她一定要連本帶利地欺負回來才行。「那學小豬叫兩聲來聽聽。」他繼續鬧著她。
為了要詮釋槍神陰鬱、深沉的性格,他花了很多時間在閱讀劇本、熟悉角色,結果整個人入戲太深,成天耽溺在悲傷的氛圍中。
而他發現讓自己最快抽離角色的方法,就是找她鬥嘴。
兩人詼諧無厘頭的對話,讓他覺得輕鬆又有趣,而且她軟軟的嗓音,像顆最有效的助眠劑,總能讓他一夜好眠。
「我不會學豬叫啦!」她嬌嗔道。
「那說兩句讚美的話來聽聽『,」大明星,我對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她偷懶地背起喜劇電影的台詞。
「拜託!」耿旭陽慵懶地打斷她的話。「這種滿清初年的台詞,你也好意思說出來?換一句。」
「原來我正和大明星呼吸著同一個城市的空氣,怪不得今天的空氣特別清新,今夜的星光特別美麗」她模仿著小學生朗誦課文的口吻。
隔著手機,他朗聲大笑。
「大明星,我可以掛電話了嗎?」她故意裝出一副很無奈的語氣,但其實她並不討厭他的來電,正確來說,她己經很習慣跟他在睡前鬥嘴一番。
「可以。小粉豬晚安,我准你今晚可以夢到我。」他眼底充滿著無法抑止的笑意,原本沉溺在槍神角色中負面悲澀的情緒,全都一掃而空。
「我才不會夢到你。」她俏皮地吐吐舌頭。
結束通話後,她把手機放回化妝台上,摟著抱枕蜷縮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通話太久,手機過熱的關係,每次和耿旭陽講完電話後,她的臉頰耳朵總覺得熱熱的,內心也揚起莫名的悸動。
明明兩個人的對話全都是在閒扯淡,但她的嘴角卻隱約浮現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新戲「黑暗槍神」歷經了劇組的工作人員突然發生車禍意外後,原先預訂合作的導演又臨時提高片酬、過度干涉演員名單和劇本內容,導致製作人和老闆決定撤換導演,改由華裔導演卓開毅接拍。
劇組在歷經了一連串的風波後,終於在上星期舉行開鏡儀式,所有的演出名單也正式確定,進入拍攝作業。
原本擔任執行製作的小吳也回到了工作崗位,和迎晨一起分工負責劇組和演員間溝通協調和行政事務,不過大部分片場的工作都由小吳負責,迎晨則比較常待在製作公司排通告表或者幫忙製作人處理些瑣碎的細節。
但要是遇上劇組比較忙,或者小吳請假的時候,她就必須到片場支援幫忙。
一早,迎晨拎著手提包和早餐走進製作公司,從書報架上抽起今天的報紙,回到座位上,開始一天的工作行程,把娛樂版上關於「黑暗槍神」的報導全都挑起來。她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翻閱著劇組發出去的新聞稿。
自從正式進入拍攝工作後,片場的事幾乎都由小吳一手包辦,而耿旭陽的經紀公司也替他安排了兩位助理、一位造型師和專屬司機隨候在拍戲現場,她這個私人助理的任務好像僅剩下陪吃宵夜的功能。
有時候他跟著劇組的人下中南部取景拍攝,當晚沒有返回台北過夜,他也會在下戲後打電話給她,聊聊當天拍戲的事情,然後互糗對方一頓,再互道晚安。
不知不覺,在睡前互通電話變成了他們之間的小默契。
整理完報紙後,迎晨將工作日誌和剪報送進蘭姐的辦公室。
霍心蘭一身香奈兒套裝,展現出都會女子時尚俐落的性格,她坐在旋轉式皮椅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翻閱著剪報。
「怎麼版面這麼小?」霍心蘭連翻了好幾報後,皺起眉頭。
「蘭姐,沒辦法啊!」迎晨為難地解釋道:「我把新聞稿送給各個平面記者時,他們一直說我們的新聞稿沒有爆點、太過制式化了,他們要有點話題性的東西,版面才會大一點,叫我們劇組再多花點心思想一些宣傳花招。」
霍心蘭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這部戲最大的賣點就是第一男主角耿旭陽,偏偏他的經紀人應翰對於任何與戲劇無關的新聞,一律不准劇組發佈,而媒體記者又不愛這種沒爆點的新聞,導致版面越縮越小。
「蘭姐,那個『星新聞』的張威大哥說,要我們學學其他劇組,你看別人都炒作男主角與女主角假戲真做,什麼溫馨接送情……」迎晨攤開娛樂新聞的頭版,繼續說:「你看他們的照片登得好大,而且幾乎每家都登了這條新聞。」
「上次我說把新聞點放在另一個男主角湛子傑和女主角藍立屏的緋聞上呢?」霍心蘭說。
「星新聞」的副總編輯張威與霍心蘭是多年的好朋友,常常給予她許多宣傳上的建議,偶爾也會配合劇組的需要,幫忙炒炒新聞,增加新戲的曝光率。
「昨天我去『星新聞』送新聞稿時,有跟張大哥談到這個宣傳點,但是張大哥說藍立屏雖然演技不錯,但是知名度不高,戲也還沒有播出,大家對她印象不深,搞不好觀眾會沒有興趣。」
霍心蘭點點頭,當初劇組會挑藍立屏擔綱演出女主角,主要是她演技不俗、片酬不高,再加上「黑暗槍神」主要的劇情走向都在兩位男主角複雜的命運糾葛上,女主角幾乎只有襯托的戲分,所以在選角上沒有男主角這般講究。
月長大哥建議我們把宣傳點放在耿旭陽和湛子傑身上,他說如果能夠戲裡對峙、戲外不合,這樣很有爆點和話題性。「迎晨說。
「炒作兩位男主角不合、爭戲分、搶排名,這條新聞我也有想過,湛子傑願意配合,但是耿旭陽的經紀人不願接受這樣的宣傳手法……」霍心蘭歎口氣。
她也不想炒作這些莫須有的話題,但是現在的媒體生態就是如此,沒有話題性幾乎上不了大版面,而身為製作人的她肩負著統籌資金和收視率的壓力,不得不向現實妥協。
迎晨附和地說:「應先生真的很難搞,每篇新聞稿他都要先審閱過,不過耿旭陽的配合度倒是不錯,他都不太表示意見。」
有幾次她拿新聞稿到飯店給兩人審閱時,應翰拿起筆刷刷刷地畫掉好幾行,而耿旭陽除了私底下會「威脅」她之外,在工作上倒是完全配合劇組的要求,敬業隨和的態度令她有點錯愕。
霍心蘭靈機一動,將念頭轉到耿旭陽的身上,開口說道:「迎晨,你去說服耿旭陽,叫他幫忙炒作一下和湛子傑爭戲分、鬧不合的話題。」
「蘭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應先生的脾氣,他不會允許這種新聞見報的。」迎晨光想起應翰那張撲克臉,秀氣的眉宇就皺得可以打結。
「所以我才要你去說服耿旭陽啊!直接讓他本人接受劇組的宣傳手法,不要透過經紀人。」霍心蘭意味深長地瞅著她,繼續說:「迎晨,這是你展現溝通協調技巧的重要時機,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的話,要怎麼成為獨當一面的執行製作呢?」
「嗯,蘭姐,我會努力說服耿旭陽的。」迎晨清亮的眼眸燃起一股不服輸的鬥志。為了朝理想邁進,她決定傚法「聯邦快遞」的精神——使命必達!
因為劇組這幾天南下高雄拍攝兩位主角孩童時期的戲分,反而讓耿旭陽多出了兩天的假期。
一早,耿旭陽用過早餐後,即在飯店附設的私人健身房裡健身,他穿著白色挖背背心,黑色運動褲,雙手戴著紅色相間的拳擊手套,雙腳輕盈地保持左右跳動,雙手則左右開攻,捶向前方的沙袋。
強勁的力道落在垂吊式的抄袋上,沙袋重重地搖晃著,隨著出拳的速度不斷變化,他那肌肉結實的雙臂和胸膛上已佈滿了一顆顆晶瑩的汗水,濡濕了上衣的前襟。
迎晨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條乾淨的白毛巾和一瓶礦泉水,一張小臉眼巴巴地望著正在練拳的耿旭陽。
「耿旭陽,你可不可以幫忙劇組炒作一下和湛子傑不合的消息啊,這樣劇組在發新聞稿時才有話題可以寫……」迎晨放低姿態,軟軟地央求著。
「宣傳的事你自己去跟應翰說,我的職責只在於把戲演好,和出席相關的記者會。」耿旭陽再度揮出一記漂亮的直拳,重重地捶在沙袋上。
「你又不是不知道應翰的個性,人如其名,脾氣硬得可以,要是他這麼好說話的話,我就不用特地跑過來找你商量了。」她站起身,走到沙袋附近,繼續說道:「你就配合一下嘛,反正大家都知道戲裡的第一男主角是你,爭排名只是增加一點嚎頭和話題性而己,就算我求你好不好?」
耿旭陽雙腳左右跳動著,他半瞇起黑眸,嘴角勾起一抹要笑不笑的笑容,瞅看著她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
經過幾個星期相處下來,他和迎晨多了幾分比好朋友還更親匿的距離,一種幽微的暖昧悄悄地瀰漫在兩人之間。
耿旭陽不能確定自己對迎晨的感覺算不算心動,畢竟她跟他過去交往過的那些性感亮麗的女人相比,外形實在相距甚遠。
能確定的是,他很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既輕鬆又自在,尤其是在結束一天辛苦的拍戲工作後,躺在大床上聽到她軟綿綿嗓音,彷彿一整天的疲憊都沒有了。
他己經很習慣她像只小蜜蜂般,一直圍繞在他的身邊。
耿旭陽移動步伐,又使出一記漂亮有力的短拳,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反問她。「如果我答應幫忙劇組炒新聞,你要給我什麼好處呢?\」好處?「她皺起眉心,嘀咕道:」你拍一部戲的片酬比我十年的薪水還多,我能給你什麼好處?\迎晨站在他的對面,隔著搖晃的沙袋看著他的身影隨著左右跳動的步伐不斷地移動著。
「這就看你願意拿出多少誠意嗜l」耿旭陽笑得有點狡猾,像戲鼠的貓一樣壞壞地逗著她玩。
其實早在她開口央求幫忙時,他就願意配合劇組的提議了,只是不想錯過這個逗弄她的好機會。
「那你想要什麼好——哦!」迎晨忽地慘叫一聲,用握著毛巾的右手順勢摀住鼻樑。
迎晨只顧著將心思放在說服耿旭陽接受宣傳手法上,卻沒有注意到他揮出一記結實有力的直拳,沉甸甸的抄袋搖晃了好幾下,擦撞到她的臉。
耿旭陽聽到她的慘叫聲,才發現她離沙袋太近了,連忙抱住搖晃的沙袋,拔掉拳擊手套,衝到她的面前。
「該死的!」他氣急地低咒一聲,環住她纖細的肩膀,緊張地追問道:「你有沒有怎麼樣?」
她捂著鼻樑,痛得連話都說不清楚,眼淚和鼻涕全都流了下來。
「我……」她勉強地想擠出一句話,無奈雙腳一彎,整個身子癱軟下來,耿旭陽眼明手快地抱起她往下墜的身體。
她感覺到摀住的鼻樑正流下兩管濕濕滑滑的液體,止都止不住。
耿旭陽攔腰將她抱起,踢開健身房的門板,走向起居室,將她放在沙發上,移開她鼻樑前的毛巾,發現毛巾上拈滿紅紅的鼻血。
「該死,你在流鼻血」耿旭陽焦急地檢視著她的傷口,撥開她前額的劉海,放柔音量追問道:「除了撞到鼻子外,還有沒有哪裡會痛?」
迎晨搖搖頭,下意識地將臉往後仰,幸好她離沙袋有一段距離,只是輕微擦撞到鼻樑,並不是整張臉都撞上了。
「頭部不要往後仰,這樣很容易造成鼻血倒流……」他將她的身體往前下壓,熟練地用拇指和食指按壓住兩側的鼻翼。
她坐在抄發上,俯下臉,張開口,用嘴巴呼吸,感受到他的指腹輕輕地按壓住鼻樑兩側,低垂的視線對上他擔憂的俊臉。
兩人靠得好近,近到彼此的眼裡都清晰地映著對方的身影,她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熱度一點一點地包圍住她,煨得她全身熱暖暖的。
她所有的知覺全被他攫去,一時忘了鼻端上的痛楚,只感受到他充滿男性陽剛的氣息和混著汗水的味道,令她的心熾熱地怦跳著。
靜謐中,一種曖昧的情愫隨著兩人親匿的距離,在空氣的張力下蔓延開來……
迎晨從來不知道這個向來愛捉弄她、拐著彎取笑她的男人,竟然會有這麼溫柔的時候。
此刻她的眼底看見的不是擁有巨星光環的大明星,而是一個既自責又焦慮的男人,明明身體還痛著,但觸及到他溫熱的視線,她的心卻漾起了一絲絲的甜意。幾分鐘後,耿旭陽拿著毛巾拭去她臉上的血漬,鬆了口氣。「鼻血己經止住了,我用冰塊幫你冰敷一下。」
「啊?喔……」她怔愣了半秒鐘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啊!
耿旭陽從浴室裡拿出一條乾淨的毛巾,一邊將冰塊裹住,一邊叮嚀道:「以。後我在練習拳擊時,你要離抄袋遠一點,要不然太危險了。」
「如果你早一點答應我的要求,我也不用挨這一拳啊……」話還沒有說完,耿旭陽就將她的身體按躺在沙發上,頭部枕在他結實的大腿上,她抬起頭,錯愕地驚呼道:「耿旭陽,你幹麼……」
「這樣冰敷比較方便。」他不容她拒絕,霸道地將她的頭按回大腿上,沁涼的毛巾貼在她的鼻樑上。
「哦……」她枕在他的大腿上,總覺得這個姿勢怎麼看都太過親密了。
耿旭陽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紅腫的鼻樑,一抹憐惜的情緒在胸臆間漫溢開來。
他向來不是一個細心體貼的男人,尤其貴為巨星,身邊總圍繞著許多人,很多時候他都是被保護、被照顧得無微不至,但此刻卻有一種溫柔獨獨為她而生的感覺。
「耿旭陽,可不可以看在我挨了一拳的分上,答應劇組的請求,配合炒作這次新聞?如呆你不答應的話,我很難回去向製作人交代……」迎晨說得可憐兮兮的。
這次會被擢升為執行製作還不是因為小吳突然發生意外,她才有機會參與這部戲的拍攝製作,要是遊說耿旭陽的事沒有成功,她搞不好又得回到小助理的職位,擔任訂便當、收傳真的工作。
「你可不可以先安靜個幾分鐘?」耿旭陽從沒見過哪個女生鼻樑撞成這樣,還一直掛心著工作,而不是擔心自己會不會毀容?
「不行!」她固執地拒絕,繼續說:「如果你不答應劇組的要求,製作人一定會認為我溝通協調的能力不好,那我會——」
「如果你肯閉嘴的話,我就給你三個願望。」他霸道地打斷她的話,擔心她情緒太過激動,又讓止住的鼻血流下來,遂提出這個想法。
一方面也是因為歉疚,如果當時他沒有使出直拳擊向沙袋的話,那反彈的力道也不會那麼強,更不會打到她的臉。
瞬間,她的眼睛亮了起來,興奮地由沙發上坐起,追問道:「你是說要給我三個願望,隨便我許願嗎?」
「除了不當我的貼身助理這一項。」耿旭陽附加但書,如果她不當他的助理,他的生活裡就少了一項樂趣。
本質上他不是一個很會寵溺、呵護女生的男人,但是看到她嬌柔荏弱地躺在他的大腿上,他卻忍不住想縱容她、討好她。
「那就是隨便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嘍?」迎晨的眼底閃爍著雀躍的光芒。
她這樣算不算「因禍得福」?因為挨了一拳,平白獨得三個願望。
耿旭陽再度將她的身體按回大腿上,柔柔地訓斥道:「如果你再囉嗦,就一個願望都沒有。」
「哦。」她乖乖地閉上嘴巴。
她躺在他的大腿上,呼吸著帶有他獨特男人味的空氣,感覺好溫暖、好踏實,一點都不想離開。
臉上沁涼的濕巾舒緩了她鼻樑上的痛楚,她舒服地閉上眼睛,沒想到以捉弄她為樂的耿旭陽竟有如此溫情的一面,想著想著竟然不小心睡著了。
冰敷了十幾分鐘後,耿旭陽拿開濕巾,仔細地檢察她臉上的狀況,發現她鼻樑上紅腫的地方己經淡了不少。
他俯下身,凝睇著她清秀細緻的小臉,嗅進她柔細髮絲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氣,她紅潤的小嘴微啟,讓他想起小時候夜市裡又軟又甜的棉花糖,一種滿足的甜味浮上他的記憶。
此刻的她,看起來是這般可愛誘人,魅惑著他靠近。
也許只要一個吻,他就能確定自己對她的感覺他慢慢地俯下臉,貼上她的唇。
她的唇嘗起來比他記憶裡的棉花糖更軟更甜,他吮吻著她柔軟的唇瓣,感受她唇齒問馨香的氣息。
他帶點試探性地用舌頭頂開她的唇齒,慢條斯理地品嚐著她唇裡的味道,那是種好像回到童年單純時代的甜味幸福,令他罷欲不能,越吻越深。
迎晨感受到一股張狂的男性氣息灌入她的口中,濕熱、溫暖,猶如一杯醇香的紅酒,令她整個人迷迷糊糊的,猶如墜入緋紅色的迷霧裡,分不清楚是在現實抑或在夢境裡。
她從睡夢中醒來,昏沉沉地睜開眼睛,對上剛結束熱吻的耿旭陽,兩人的臉龐近得只剩下十公分的距離,暖昧的鼻息互相輕拂在對方的臉上。
他的表情像是個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連忙抬起頭,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又將濕毛巾抵在她的鼻心,但墨黑的眼底卻浮現出一抹滿足的笑意。
剛才那個吻,讓他確定了自己對她的感覺——他不只是喜歡上她單純的個性,還喜歡上她唇中的味道。
她的唇是他這輩子嘗過最柔嫩、最甜蜜的吻。
原來他已經情不自禁地喜歡上這只可愛誘人的小粉豬了……
怪不得他這陣子,寂寞時第一個想到人就是她、等戲無聊時想逗弄她、睡前還會想聽聽她的聲音。
迎晨推開鼻樑上的濕布,從他的大腿上坐起來,撫著紅潤的小嘴,指控道:「你、你偷吻我……我的初吻……」
她沒有想過自己的初吻竟會被耿旭陽給奪走。
可惡!
她的吻是要留給未來的男朋友的。
她坐直身體,狐疑地覷了他一眼,不明白為什麼耿旭陽會偷偷吻她,該不會他在喜歡她?
想到這裡,她的心熾熱地怦跳著,小巧的耳朵瞬間紅了起來。
耿旭陽看著她窘迫的表情,又忍不住勾起嘲弄的嘴角,想逗弄她。「我是怕你沒氣了,所以在幫你……做人工呼吸。」
在還沒有確定她對自己的感覺之前,他不想貿然的告白,免得破壞了兩人的友誼,把關係弄僵了。
尤其她又沒什麼戀愛經驗,神經看起來比樹幹還粗,他決定偷偷地和她培養感情、悄悄地搞曖昧,等她慢慢開竅好了。
反正他還會在台灣待上好一陣子,不急在這一刻告白。
「啊?」她錯愕地瞠大眼睛,尷尬地咬著下唇。
她的額頭瞬間浮現三條黑線,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人工呼吸?!
她垂下眼,心裡升起一股濃濃的失落感。
還以為耿旭陽是因為喜歡她,才偷吻她的。
沒想到他竟然用「人工呼吸」這麼瞎的理由搪塞她,難不成剛剛那個吻,只是他在跟她惡作劇嗎?
耿旭陽的眼底浮現神秘又滿足的笑容,看她震驚的表情,該不會分不清楚吻跟人工呼吸之間的差別吧?!
這個女人,該說單純過了頭,還是太蠢了?
尷尬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氣氛變得有些曖昧。
迎晨用眼角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後很努力地找話題轉移焦點。「做人要說話算話,你自己答應要給我三個願望的,不許反悔。」
「是的,主人,你有什麼吩咐?」耿旭陽學起神燈巨人的台詞,但低沉好聽的嗓音裡卻有一種縱容的寵溺。
原來愛情的箭,早就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心,而且對像還是一個毫無戀愛經驗的愛情低能兒,這算不算是丘比特的惡作劇呢?
「既然你己經答應要配合劇組的宣傳手法,那要是應翰責怪下來,你要自己負起全責哦!」她用命令的口吻叮嚀他,就怕他突然反悔。
他點點頭,凝視著她的眼睛裡盈滿笑意,繼續問道:「那你的第二個願望呢?」
她偏著頭,想了一下,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使喚耿旭陽,她一定要好好利用這兩個願望才行,不能隨便浪費掉。
「等我想到再告訴你。」她抬眸瞅了他一眼,不放心地追問道:「你給的願望有時效性嗎?」
「暫時沒有。『他將手中裹著冰塊的濕巾遞給她,關心地說:」再冰敷一下,紅腫會消得快一點。「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接過濕巾,抵在鼻心上。
「那好,我先去沖個澡。」耿旭陽起身,走往浴室。
迎晨轉過身,趴在椅背上,表情困惑地望著耿旭陽的背影,還是不懂他為什麼吻了她之後又不承認?
難道這只是他心血來潮的舉動,和愛情無關?
她的指尖輕輕觸在紅潤的唇瓣上,總覺得她的唇齒間還留著他的氣息、他的觸感、他的溫度,害她的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