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這上官書就是多是非嘛!
「名字叫書,輸呀輸的,本來就很觸霉頭!」
茶樓裡,某鬍鬚壯漢江湖人甲忍不住拍桌子,NND,就因為這該死的武林盟主叫「輸」,害他已經連續幾個月賭錢都……哎!
「誰說不是呢,明明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卻偏長了一張書生臉,說話奶聲奶氣的,又慢又噤菕I」大叔級江湖人乙說著,忍不住捶胸,「你們評評理,那傢伙唇紅齒白的,分明是想勾引女人,連我好不容易勾搭……不,好不容易情投意合的秋蓮妹,也整天望著他的畫像掉口水,這像話嗎?」
「這算什麼?」娃娃臉江湖人丙撇嘴,年少氣盛的他一咕嚕吞下面前的茶,「最過分的是那傢伙居然在削平某邪教時隨手拿起人家的傳教寶刀——泣血!這像話嗎!要剷平惡勢力,也該用正派的刀啊!」
「就是就是,明明是我們正派盟主,居然使用邪刀,簡直是丟盡了我們的臉!」同樣是年少氣盛的江湖人丁猛地拍台,憤然說,「來吧,讓我們去把那個丟盡我們臉的傢伙拉下武林盟主之位吧!」
一秒、兩秒、三秒……
甲、乙、丙三人默默地喝著茶,平靜的臉,像是剛剛什麼都沒有談論過。
於是,少年丁摸摸鼻子,灰頭土臉地在N對好奇的眼睛的注視下,緩緩地坐回簡陋的方凳上。
而茶樓的陰暗一角里,兩名作白衣少年打扮的清麗少女,一致歎了口氣。
正派人士有本難念的經,她們邪教魅宮還不是一樣!簡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橙香,你說我們家紅月……」
「什麼都別說。」左邊的少女才開口,就被身邊臉圓鼻圓眼睛圓的少女給打斷了,「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紅月這兩個字!」
「可是……」
「綠豆,絕對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那個身為教主,卻妄想擁有武林盟主代代相授的寶劍——嘯月,而原因居然是因為劍的名字叫『月』,跟她自己的名字疊合!就因為這樣!就任性地置我教存亡不顧,甚至妄想向所謂的盟主下戰書的那個超級無敵大傻瓜!」還好還好,謝天謝地,菩薩保佑,還好她們的好姐妹黃漣不知道上哪找到另一把寶劍,把這一自殺行為給壓制了!
「不,我是想說……」
被喚作綠豆的少女,一雙溫和的明眸看看忙著說個不停的橙香,又瞄瞄那個已經來到她們身後,因為聽見她們的對話而頻頻撇嘴的少女。
那少女,身上也是一身的白,飽滿的額上纏著一條粗粗的灰綠色麻花頭繩,粗黑的發,間或纏著同樣款式的麻花頭繩。初看時,只覺得長相很普通,中上姿色,是在大街上隨便一抓也能抓到的那種大眾臉,但是,可愛的柳葉眉下,是一雙寫著不滿卻不失嫵媚的美眸,唇上抹著淡粉色的嫣紅,難掩上唇上的小痣,讓人看久了,竟會有捨不得移開視線的錯覺!
而此刻,這名雙手抱胸,似乎繫著一條紅繩的右手握住了一柄什麼,用黑灰色的麻布纏住,但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劍的物體。
咳咳,名喚綠豆的少女清了清喉嚨,提醒那個仍然在說「教主」壞話的橙香。
「幹什麼,綠豆你喉嚨不舒服?」
為什麼一直瞪向她背後?
橙香邊說邊扭頭,在看到背後的少女後,瞳孔暴瞪,直叫:「笨蛋紅月!」
「誰是笨蛋!」
被稱作「笨蛋紅月」的少女,猛地用手中疑似劍的物體敲過去,成功地讓橙香住嘴的同時,一屁股坐到了簡陋的凳子上。而那雙妖媚的眸子,瞄了瞄不離手的疑似劍的物體,瞬間,讓人心裡發毛的笑容,浮現在她的唇上。
「這是……」
「咕嚕」一聲吞下口水,綠豆邊瞄瞄陣亡在桌上的同伴,邊看向少女——紅月。
「你猜。」
紅月那粗粗的眉毛抬起,幅度很大,大得叫人感到很不安。
「該不會……」
「你真的偷來了!」
猛地從桌上醒過來的橙香低呼,而後又快速地摀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她們的話被其他人聽到。
「要看嗎?要看嗎?知道嗎?要取這把劍,容易得叫我難以置信!」
高興得忘形的紅月,急急想要揭開劍身上的麻布,可比她的手更快的,是赫然按在劍身上的修長五指。
三名少女頓時僵直了身子,同時瞪向那不該在此時出現的手背。
「姑娘,不問自取乃是偷。」
聲音是字正腔圓的,分不清是男或是女,從那手的正上方傳來。三名少女同時轉頭,只見眼前的男子背光而立,雖然面容瞧不真切,卻依然在極短的時間內,被他那雙眼線稍稍往下的美麗鳳眼中所隱藏的怒意所震懾。
明明只是淡淡的憤怒,為什麼竟讓人有種獅王被惹毛的錯覺?
「盟主!」
原先高談闊論的甲乙丙丁四人,異口同聲地叫,狼狽地圍了過來。
茶樓裡頓時議論紛紛,就像炸開的鍋。
「這就是所謂的……容易得難以置信。」沒有半點驚慌,橙香哀怨地呢喃。
「紅月……哎……」
綠豆也是把腦袋垂得老低的,有點鴕鳥的不願意把面目示人,有這樣的教主,被人跟蹤了也不知道,果真很丟臉。
偷了東西,還被人抓包,貌似是件很丟臉的事情——但顯然,這對於紅月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閉嘴,你們很丟臉知道不!」
紅月來回望了望兩名裝死的同伴,嫵媚的眸子瞬間狠狠地半瞇了起來。
只見毫無自覺的某人拍台,大義凜然地站直了身子,先是狠狠地瞪視身旁的兩位做男裝打扮的同伴,而後,俏臉一轉,瞪向那名竟然敢妨礙她向同伴們獻寶的傢伙。
「告訴你,本姑娘最討厭被別人打攪了。」
無視紅月的傲慢,對方只是淡淡地開口:「姑娘,請把手上的嘯月還給我。」
逐漸適應了刺眼的陽光後,依稀可見那名男子卓越得不成話的風姿!只見那細嫩的唇輕輕地張啟,眼線往下的黑耀石般明亮的瞳孔,透露著堅毅。而那用簡單髮帶纏於腦後的發,柔細的髮梢在微風中輕擺著。
一時間,茶樓裡的女性同胞們,夾早點的把筷子戳到了男伴的鼻孔,沏茶的把茶倒在同伴的手背——總歸一句,就是雄性動物們尖叫聲連連,跟鬼哭神嚎絕對有得拼!
「盟主,這是怎麼回事?這姑娘偷了你什麼?」
叔叔極的江湖人乙猛然醒覺,一步上前。
「對對對,有什麼大可差遣我們!」
少年丙、少年丁也不示弱,義憤填膺得哪裡還記得自己剛剛對上官書的鄙視!
上官書抿唇,眼中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深邃沉實。
而他那半瞇的灰褐色瞳孔,在注意到一直沉默地與他分握住劍身的紅月低垂的左手一晃時,腿猛地往身旁的方凳一勾,只聽「辟辟啪啪」的數聲,銀亮的長針直插在擋住上官書門面的凳座上!
突然而來的攻擊,讓嘈雜的茶樓在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而那幾號江湖人物,目瞪口呆地看著上官書把方凳往地上一放,這才想起了自己必須為正道吶喊聲勢:「何、何方妖孽!居然對我們的武林盟主出手!」
「啪」地把手摀住自己的額心,綠豆和橙香鴕鳥地轉過身去,不想再看到紅月此刻的表情——輕輕佻起的眉,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挑撥!
「妖孽!看你放肆!」
叔叔極的江湖人乙猛地一跺腳,地上赫然出現了個深深的腳印——竟然有一寸深!
綠豆見了,眼珠子幾乎掉了下來,而易怒的橙香,一個箭步上前,衝著江湖人乙瞪眼,「妖孽妖孽的,你以為你是誰啊大叔!」
「好說,老子就是坐不改名,行不改姓的『紅腳』楚震偉!」
「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還有,我只聽說過圓蹄,可不知道什麼叫紅腳。」
同樣激動的聲音才落,自稱楚震偉的江湖人乙竟然和橙香對上了苗頭。
「混賬女人,你說什麼!」
「大叔,你眼睛脫窗了?我哪裡像女人了!」
猛地被對方看穿自己的性別,橙香的心裡更惱了。
「哪裡都像,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有種就跟老子大戰個數百回合!」
「笑話,如果我要出手,三招就能取你狗命!」
「橙香!」綠豆低呼,沒想到那個剛剛還一直對她耳提面命說「行走江湖要格外留神,沉住氣」的橙香……她!她竟然比她們家最愛惹是生非的教主更快地與「正派」槓上!
「橙香,你不要衝動,你不是說我們這次出來只是為了……」
「綠豆你別說話,這關乎女人的尊嚴!」
這到底與女人的尊嚴有什麼干係啊!她們不是只是單純地出來補充教裡的物資嗎?
「紅月……」
綠豆急地轉向身旁的紅月,不料映入眼簾的竟然是紅月唇角勾起,抹上深沉冷笑的瞬間。
「這是我的劍。」
只聽紅月這樣說道。
「你錯了,這是象徵武林盟主身份的劍。」
上官書眉心也不皺,瞄了瞄仍然被他們分握兩頭的劍身,只是,當他的目光注意到紅月右腕間的那條綁著奇怪紫玉的紅手繩後,沉默了。
與他們距離最近的綠豆,被兩人間暗湧的內力較勁所影響,幾乎沒能站穩!而綠豆的額上,也漸漸汗濕起來——天啊,這是什麼鬼日子啊,傳聞中最年輕有為,內斂穩重的武林盟主上官書竟然在她們家最叫人頭疼的紅月面前失控?
才想著,就聽到有人在喊:「什麼都別說了,我們早就看你們正派中人不順眼了!」
綠豆回頭,只見一名黑衫襤褸的奶奶級——疑似「魔教」人物的白髮老人這樣拍桌子叫道。
「哼,對,那我們就大幹一場啊!誰怕誰來著!」
又一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正派」人士這樣慫恿地叫。
「誰怕誰啊!」
所謂一呼百應,躲在屋頂的,藏在地板下的,甚至是裝成路邊乞丐的傢伙,只差沒在自己的臉上刻上「我想幹架」四個字,同時冒出。
「紅、紅月……我們走啦!」
冒著生命危險,滿頭是汗的綠豆站到了仍然在和上官書較勁的紅月身邊。
「好啊。」
紅月的唇角,突然又是一勾,露出了與平凡的臉蛋絕對不符的魅笑,八分的艷麗,兩分的輕佻,在這個節骨眼上,看得綠豆膽戰心驚。
「請便。」上官書竟也淡淡地道。
而上官書的話音才落,綠豆猛地退後了幾步,只覺得有一道急勁的風迎面撲來。
回過神來,只見上官書手一鬆,紅月一笑,把手中的劍架在了肩膀上。事情峰迴路轉得叫人咋舌。
「那麼,獎品就是你手上的劍。」說罷,上官書那深邃的眼中,悄悄地抹去了一絲算計,臉上依然無波,就像剛剛的內力較勁根本沒有發生過。
「就這樣?」紅月挑眉,突然舉起了右掌。
而上官書愣了愣,沉著臉把自己的掌心擊過去,接著,他在轉身前淡淡地道:「時間地點,隨你。」
「天啊!」
綠豆跺腳,擊右掌可是她們魅宮最毒的盟誓——絕令!絕令者,非把對掌的人殺死不可,否則……
「橙香,你快過來勸勸紅月啦……橙……」
話是戛然而止的!因為,綠豆竟然看到、看到……眼前那雙美得噴火的眸子裡,目光如火更閃亮,只見橙香向眼前的大叔極楚震偉舉起了右掌。
「那麼,就以此掌為誓,我們不見不散!」
「理所當然!」
只聽「啪」的一聲,兩個掌心擊在一起。
「哼。」
像是很噁心似的,兩人又趕緊擦拭著自己的手,然後,那楚震偉轉身離開,無視橙香正對自己做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