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他的心裡滿是失意與落寞,相對於街道上的喧嘩聲,此刻他冷然的心讓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這算什麼?他這些年來的辛勞到底算什麼?一句抱歉、一張支票,白爾豪就這麼將他趕出兩人一起創辦的公司,只因為他的老婆看自己不順眼。
跌跌撞撞的,他走進一家位於偏僻巷弄內的小酒吧。
點了瓶酒,桑佑凱一杯又一杯的將苦酒吞下肚,在酒精的作用下,原本就有些醉意的他,全身燥熱的站起來,神情恍惚地在酒吧內遊走。
「今天真冷。」甫進門的韓雨森皺著濃眉,喃喃的抱怨著。
他在吧檯前坐下,朝老闆點點頭,一杯龍舌蘭馬上送到他的面前。
「又工作到那麼晚。」酒吧的老闆孫洋智不禁搖搖頭,「你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自己的身體可要注意。」
聳聳肩,韓雨森不在意的一口喝乾杯中的酒,冰涼的酒液滑進喉嚨後,霎時為全身帶來暖意,讓他舒服的吁了一口氣。
「洋智,再來一杯。」
「喝慢點,又沒有人跟你搶。」孫洋智冷淡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關懷。
「怎麼?開酒店的還怕人家喝嗎?」
「我是為你好。」他跟韓雨森已經認識幾十年,兩人一直是好哥兒們。
「謝啦!」朝他揚了揚手中的空杯,韓雨森離開吧檯,信步走向他的特別座。
那是店裡最隱密的角落,是孫洋智特別為他想獨處時準備的。伸了個大懶腰,韓雨森才剛坐下,一個人影悄悄的站在他的面前。
「洋智,有什麼事嗎?」他連頭都沒有抬,不以為意的問道。
可對方卻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站著。見他沒有答腔,韓雨森抬起頭一看,才發現來人不是孫洋智,而是一個陌生人。
「我認識你嗎?」啜著杯中的酒,韓雨森好整以暇的打量著眼前的人。
見他酡紅的雙頰、迷濛的雙眸,韓雨森知道他有了醉意,而且還是相當的醉。
「現在……不就認識了……」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一樣,桑佑凱開心的笑著。不待韓雨森開口,他步履凌亂的逕自在他身旁坐下來。
一向木訥、不擅言詞的桑佑凱,在酒精的作用下,顯得特別大膽。
「你喝醉了。」
「我……沒醉……」桑佑凱醉態迷人的揮揮手,推了推臉上的大眼鏡,他像是要說什麼秘密似的壓低聲音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韓雨森露出嫌惡的表情,暗示他自己不想被打擾。
可喝醉酒的桑佑凱只顧著說話,哪裡會管別人願不願意聽。
「今天是……是我……」頓了頓,桑佑凱有些疑惑的皺緊眉頭。「他是我的誰呀?情人、夥伴,還是什麼都不是?」
「你醉了!」
「你知道嗎?今天是……是他結婚的日子。」桑佑凱突然仰頭朝天花板大喊:「為什麼?老天為什麼沒有聽到我的祈禱?為什麼沒有颱風來襲?為什麼沒有大地震呢?」
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韓雨森起身就想離開。他來這裡是想圖個安靜,並不想聽個醉漢說些醉言醉語。
「別走!」韓雨森才剛站起來,桑佑凱馬上可憐兮兮的拉住他的衣角。「陪陪我好嗎?只要今天……求你!」今天他不想一個人獨處,長這麼大,他從未像今天這麼的落寞與無助。
「我們連朋友都談不上。」韓雨森不假辭色的推開他的手,「有什麼事找你的朋友說吧!」
「我沒有朋友……」桑佑凱有些心酸的苦笑著。
從大學畢業後,他就一心埋首在工作與進修,除了白爾豪外,幾乎不跟任何人來往。他也一直以為這樣的日子會維持到永遠,可他作夢也沒想到,傷自己最深的人竟是他。
「對不起,我不是心理咨詢師,更不是張老師。」韓雨森轉身就想離開,可桑佑凱不死心的又拉住他。
「告訴你,我心理很正常,我也不是高中生,自然也不需要張老師。」桑佑凱拉著韓雨森的衣服站起來,他的臉近得幾乎貼在韓雨森的臉上。「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怎麼樣,有意願提供嗎?」
桑佑凱突如其來的誘惑,讓韓雨森訝異的揚起眉。
他是不是醉昏了頭?或者這是一個陷阱呢?
「怎樣?行不行?不行的話,就不要耽誤我的時間。」放開手,桑佑凱突然覺得有些寒冷,雙手抱著自己的身子,渴望得到一絲絲的溫暖與溫柔。
韓雨森沒有回答,他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桑佑凱。看著他身上的西裝質料與剪裁,韓雨森知道他的品味不差,而收入也不錯。
可惜設計稍嫌古板,再加上他臉上那個大得幾乎遮住半邊臉的眼鏡、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動手剪的髮型,都讓韓雨森倒足胃口。
「那就……算了。」桑佑凱傷感的說完後就打算離開,他知道在感情路上,他永遠是一個失敗者。
可韓雨森卻一把抓住桑佑凱,他眼裡的那一絲絲脆弱,無端地讓韓雨森放不下他。
「你要到哪兒去?」
「那是我的事,套一句你說的話,我們連朋友都談不上。」
「你要到哪兒去?」韓雨森再問了一次。
「誰願意收留我,我就到哪裡?」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對於韓雨森沒頭沒腦的問題,桑佑凱有些不解。
「為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一夜情並不適合你。」
「還說自己不是張老師,我不想聽你說些言不及義的大道理。你知道我的痛苦嗎?那麼請你告訴我,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竟然說對我只是兄弟和朋友的感情,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那些親密的吻又代表什麼?你說啊!你告訴我啊!」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滾遠一點。」桑佑凱虛軟的推開韓雨森,朝著酒店的人大聲喊道:「喂!今天有誰沒有床伴的,我……你幹什麼?」
桑佑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韓雨森一把扛在肩上,在大家訝異的眼光與桑佑凱的驚呼聲中,他大踏步的來到吧檯。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阻止桑佑凱的話,他一定會被其它人帶走,然後被生吞活剝,等到明天天一亮,他鐵定會後悔莫及的。
「洋智,我先走了,他的酒錢就記在我的帳上。」
孫洋智還來不及回答,韓雨森已經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蹤影。
走出大門,韓雨森朝自己的車走去,打開車門將桑佑凱丟在駕駛座旁的位置上。他才剛坐進車內繫上安全帶,桑佑凱就整個人貼了上去。
在韓雨森還沒有意識到他想幹什麼時,桑佑凱冰冷的唇已經印在他的唇上了。
動作生硬的,桑佑凱有些遲疑的伸手捧著韓雨森的臉。
他冰冷的手指,讓喝了點酒的韓雨森覺得舒服極了。桑佑凱一個不留神,黑框眼鏡撞上他挺直的鼻樑。
微皺一下眉,韓雨森依然毫無反應,只是靜靜的坐著,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耍什麼花招。
桑佑凱怯生生的深吸一口氣,開始輕舔著韓雨森薄削的唇,他的手指不安的在他臉上游移著。
韓雨森宛如一座雕像的冷眼看著桑佑凱的挑逗;而醉得昏沉沉的桑佑凱十分渴望從韓雨森身上汲取些溫暖。
環抱著韓雨森,他將頭貼在他的胸膛上,安心的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接著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桑佑凱生澀的表現他全看在眼裡,他那不像吻的吻、不像誘惑的誘惑,竟奇跡似的挑起他的情慾。
抬起他的下巴,韓雨森順手拿下擋在兩人之間礙眼的眼鏡;他訝然的發現拿下眼鏡的他,外貌倒是十分出色。
他大大的雙眸、小巧的鼻子、因為醉酒而顯得紅潤的唇倒是十分合他的胃口;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那他可要收下了。
韓雨森老實不客氣的吻住桑佑凱,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一雙大手緊緊的將他擁在懷裡。
輕嚙著他小巧的舌尖,韓雨森滿意的聽見桑佑凱的喘息聲。
而累極的桑佑凱眼睛一閉,就這麼沉沉的睡著了。
看著他汗濕的額頭與紅潤的臉頰,韓雨森愛憐的吻了吻他,體內的溫暖讓他留戀地趴在他身上好一會兒,不久後才依依不捨的退出來。
打個呵欠,韓雨森擁著桑佑凱也很快的進入夢鄉。
一早,韓雨森在陽光的照耀下醒過來。側過身子,他這才發現身旁空無一人,冷冷的床單表示昨晚的男人已離開多時。
昨夜的歡愉讓韓雨森露出滿足的笑容,可惜自己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下了床,韓雨森伸伸懶腰往浴室走去。
調好水溫,韓雨森站在蓮蓬頭下暢快的衝著水。
「喔!」韓雨森突然輕叫一聲,熱水沖過的背上引發一陣刺痛。他微微側過頭,就著鏡子看見自己背上一道道紅紅的指痕。
他還真是熱情如火啊!
韓雨森輕笑的搖搖頭。從他昨晚的青澀和生硬的表現看來,他確定他並沒有太多的經驗,或許昨晚是他的第一次也說不定。
關上水龍頭,韓雨森拿著大毛巾邊擦拭身體邊往臥室走去。打開衣櫃挑出要穿的衣服後,他站在穿衣鏡前將襯衫與西裝穿上。
穿戴整齊的他正想離開之際,卻發現床頭櫃上放著兩張千元大鈔跟幾枚硬幣。
皺著眉頭,韓雨森拿起櫃上的錢。怎麼連硬幣都有,他該不會是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出來給了他吧!那他是如何下山的?總不會是用走路的吧?
他這個讓人不能理解的舉動,大大的挑起韓雨森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這些錢代表什麼意思。
旅館費?還是他韓雨森的夜度資?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麼廉價,只值兩千……零五十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