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還好,打開一看,別說是他不爽,只怕佛看了都要怒!
那是一張罐頭卡片,上面用英文寫著冷冰冰的聖誕快樂,然後就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非常乾淨。
向之謙氣死了,二話不說直接刪除,事實上,他還覺得移動手指按下刪除根本就是浪費他的時間。
接下來整整七年,這位不知道是缺心還是少肝的余小姐居然都比照辦理,看似節慶賀卡一應俱全,可就是沒有一句是她自己想跟他說的話,更別說是他渴望聽到的想念。
「人家好歹還有寄罐頭卡片,你少爺連張罐頭卡片都沒寄呢,還有臉說!」
皇甫衍很用力的吐槽向之謙,接著話鋒一轉,「欸,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索性就老實說吧,你是不是害怕一旦跟余安朵連絡了,就會意志動搖想回台灣,所以這麼多年來才一直死撐著不肯主動寫信給她?」
印象中的向之謙雖然性情冷了點,但是禮尚往來的道理還是懂得,像這樣反常的抵制和某人的連繫,要真說這裡頭沒有問題,皇甫衍才不信!
心虛強烈湧上,向之謙第一時間別過頭,迴避好友過分犀利的眼神,待整理好心緒後才撐開冷情的保護傘,一貫沉穩自持地迎上皇甫衍的雙眼。
「講完了?如果講完了就快點動手,我是讓你來幫我打包,可不是讓你來監視我打包。」
呿,向之謙,你這只縮頭烏龜!
皇甫衍撇撇嘴,「好啦好啦,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了。」
「你又在對我的電腦做什麼?」這傢伙該不會是在玩什麼線上遊戲吧?
向之謙一整個不放心,湊上前一看,竟看到這傢伙正準備用手中的滑鼠點擊畫面左上方的傳送鍵,將一封主旨為「親愛的朵兒,我要回台灣了」的電子郵件寄給余安朵。
「阿衍,住手!」
不喊還好,一喊,疑似受到驚嚇的皇甫衍食指一抖,好死不死就往傳送鍵那麼一按,那封令向之謙頭皮發麻的信就這樣被寄了出去。
「糟糕,不好意思,我好像有點手殘。」豎著肇事的食指,皇甫衍瞠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很是抱歉看著向之謙。
向之謙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歉意,咬牙切齒地說:「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哈哈哈,被發現了嗎?」皇甫衍索性不裝無辜了,望著氣憤的好友笑呵呵說:「現在差不多是台灣的上班時間,等余安朵進了辦公室打開信箱,就可以看到這個好消息了。」
「你……你……」總是給人淡定冷漠印象的向之謙生平第一次氣到辭窮。
「啊!瞧我這記性,居然忘了跟她說你的班機時間,沒關係,我現在馬上再寫一封。」
最好他還會讓皇甫衍再寫一封信!
向之謙二話不說,立即丟掉手上的東西,徒手往他的脖子一勒,強行將人從椅子上拖走。
要不是向之謙有所顧忌,怕宰了皇甫衍會把好好的房子搞成凶宅,造成房價下跌脫手不易,平白損傷自己荷包,只怕皇甫衍這傢伙早被就地正法了。
星期五的晚餐時刻,是很多上班族逃離辦公室,大祭五臟廟的好日子,街上人滿為患,偏偏下班前來了場大雨,搞得整個城市交通一塌糊塗。
當塗奐真好不容易從車陣裡脫困,狼狽萬分的跑進華季酒店,距離她和余安朵約定的時間已經整整遲了三十分鐘之久。
看到大廳裡癡癡等候的余安朵,她癟著嘴可憐兮兮地喊,「安朵……」
「天啊,你沒撐傘嗎?來,先擦一擦。」余安朵起身迎上前去,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方巾,趕緊幫塗奐真把臉上的雨水擦乾淨。
「大塞車啊,不過是一分鐘的車程居然足足卡了我十分鐘,我一怒之下就跳下計程車,用跑得比較快。」全力衝剌的時候當然沒空撐傘,這才搞得自己如此狼狽。
「不是跟你說慢慢來嗎?反正我在飯店大廳裡又淋不到雨。」
「可我餓啊,我現在餓得都快可以吃下一整頭牛了!」低血糖讓她情緒暴躁。
余安朵嫣然一笑,「那還等什麼?走,帶你去吃飼料——啊,不對,是吃牛去!」
「你才吃飼料啦!」塗奐真好氣又好笑的白了余安朵一眼,兩個小女人嘻嘻哈哈的搭著電梯,直奔華季酒店的歐式自助餐廳補給營養去。
塗奐真果然沒在客氣的,火力全開的悶著頭狠狠狂吃了一個小時,這才放下餐具,轉而開始她的心靈課程——抱怨兼妤壓。
「喏,東西先給你,免得一會兒又忘了。」塗奐真把手邊那一大袋從韓國帶回來的戰利品交給余安朵。
「小姐,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翻了翻袋子裡的東西,保養品、面膜、衣服、糖果、韓服書籤卡、鑰匙圈,「還有泡菜?!」
這傢伙是跑單幫出國批貨的吧?
「去韓國一定要買泡菜的啊,要不是行李爆炸,我連人參雞都想給你扛回來,再說我失戀□,失戀的人最大,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老娘爽啊!」
「是是是……」多年經驗告訴余安朵,這種時候千萬別惹塗老娘。
「在韓國買得很爽,但是回台灣就不爽了,我也才休個幾天,一回來工作量就爆多,是想累死誰啊?」
塗奐真大學畢業後,塗爸本想把自己醫學院的得意門生介紹給女兒,好讓女兒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醫生娘,誰知這丫頭志氣不低,抵死不讓人把自己養在花盆裡搬來搬去,硬是吵著要去上班自食其力,塗爸沒轍,只好放手,塗奐真目前在一家都更整合公司工作。
「最近光是為了頂信集團高雄開發案的土地問題,我都快要被搞瘋了!」塗奐真壓低嗓音抱怨。畢竟是公眾場所,講話還是得注意。
聽見頂信集團,原本吃著食物的余安朵像是被針戳中,立刻抬起頭,「頂信集團?怎麼回事?」
黑陣微瞇,「嘖嘖嘖,瞧你,一聽到頂信集團就有精神啦!」
「沒有啊,聊聊咩。」
塗奐真也不戳破她,呿了一聲才接著說:「頂信集團要在高雄搞開發案,我們公司從去年就負責幫他們做土地整合,原本事情進行得還算順利,眼見差不多能成了,偏偏不知道哪裡殺出程咬金,慫恿兩、三個地主別賣地,這下好了,被壞事啦,所以前天一早我就跟著老闆風風火火殺去高雄處理善後。」
「現在談得怎麼樣?」
她搖搖頭,「情況非常不樂觀,地主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極為難纏。問題是頂信集團已經投資不少資金下去,一對於那個開發案,向柏成是志在必得,所以我們公司現在可以說是一個頭兩個大,為了賺那點蠅頭小利,只好在地主跟金主之間委身周旋,繼續幹著送往迎來的勾當。」
余安朵噗哧一聲,果汁都噴了出來,「小姐,送往迎來是這樣用的嗎?」
「哎喲,你懂就好,別挑剔,我現在還沒大罵髒話已經是上天恩賜了。」
余安朵臉上笑著,心裡卻因為向柏成這個名字而隱隱發憂。
記得二零一四年塗奐真的婚禮上,向之謙正面臨人生最低潮,不只錯失執行長寶座、家產更是被吞得一乾二淨,最後不得不黯然遠走他鄉,而那個讓天之驕子向之謙狠狠從雲端跌下的幕後黑手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異母弟弟向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