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看起來綠意盎然,隨著微風擺動的樹林枝葉,此刻看起來卻像鬼影幢幢,間或傳出那些不知名的動物低鳴聲,害得元羽寧不自覺地就在心中開始背誦年少時學過的心經。
雖然她並不信佛,但是此刻,有總比沒有好!
突然間,一聲低啞到幾乎讓人以為聽錯的鳴聲,就從她背後的樹叢中響起,她才直覺想回頭,卻看到一個暗影在距離她不到一個手臂的地方一閃而過。
「啊——」她忍不住尖叫出聲,隨即又咬住下唇,看著暗影消失的地方。
等啊等的,什麼都沒有。
在想笑自己大驚小怪的同時,她卻忍不住冷顫直打。
雖然說這南太平洋的夏夜一點都不冷,但是她真的……
當她才在想,該不該進去跟起碼還是個「人」的夏克在一起時,她愕然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山洞口的內側。
笑著搖一搖頭,有點恥笑自己的沒膽,元羽寧發現自己已經不再生氣了。
直到現在,她才確定,以前學過的商貿心理學上所說的——怒氣,常常會因為目標的轉移,而得到紓解或消失是什麼意思了。
畢竟,她從來就沒想過拿自己當實驗的對象。
可是一走進漆黑的山洞裡,她就遲疑了。這一進去,是否就會發生比之前更嚴重的事情呢?
那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再了不起就是上床,男歡女愛一下罷了!
想起他的說辭,元羽寧輕笑搖頭。是啊!自己從以前開始,不也覺得一般人都過於重視男歡女愛這件事了,就像夏克所說的,只是一個吻而已,再了不起就是上床,那又如何?
現在已經不是那種上了床,就代表一輩子得認定一個人的年代了。
想到此,她輕聲開了口,「哈囉……」
「嗯……」低沉的聲音從山洞深處響起,「幹嘛?」
「我、我想,我們還是一起睡比較安全。」她彎下身,采匍匐姿態,藉著洞外隱隱的月光,又往山洞前進一步,這樣,感覺比較不會害怕黑暗。
「會嗎?我以為你說,我比外面的食人族更危險。」
他的聲音似乎近了一點,帶著一絲嘲諷。
「食人族吃的是我的肉,你……」她煞住接下去要說的話,「反正……分我一點位置睡,好不好?」
黑暗中傳來一片寂靜。
「夏克?」
隱約中,似乎有道低沉的歎氣聲,然後,才是夏克的聲音,」我先聲明,我可沒辦法保證不動你,你得靠自己阻止我。」
元羽寧一愣,「什麼意思?我怎麼靠自己阻止你?」
「你只要不主動、不抱上來,雖然你很誘人,但我想我還撐得住到明天早上去洗個冷水澡。」
那聲音裡似乎有著一絲歉意,還有更大的無奈,她聽了該生氣的,可是,他這樣的坦白,卻反而讓她很感動。
「我想,我是絕對不會主動的!」她聲明立場。
雖然她還記得昨天早上起床時的美好感覺,但她不想要另外一個失控的吻,更不要……那種在吻之後,深深地被傷害的感覺。
「絕對?嘿!你傷到我的自尊了,難道我就這麼沒有魅力?」
「不!是我沒本錢吧……」她語氣裡帶著絲怨懟,反倒讓夏克愣了下。
好一會兒,才聽到黑暗裡傳來聲他的歎息,「唉!進來睡吧。明天,還有段長路要走。」
想不到該說什麼話來回應,元羽寧感覺到有只溫暖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腕,他動作輕柔而堅定的,把她拉到了一個躺起來就像沙灘上那種感覺的葉子上。
「來吧!睡這裡。」
她的眼前是一整片看不見的黑暗,可是感覺卻是如此莫名的安心,她任由夏克拉著她,將她的肩膀輕輕按下,直到背部抵到那種在叢林裡算是高級臥鋪的大葉子上。
終於,她躺在他的身邊,遠離了叢林那種暗冷蠻荒的感覺,雖然掉入了另外一種黑暗中,卻不是她小時候那種被人鎖在衣櫃裡,只能獨自一人飲泣的黑暗。
這種黑暗,有股溫暖……
雖然她沒有碰到他,卻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就在離自己不遠處。在黑暗裡,有人陪的感覺真好!
面對著一片漆黑,在叢林裡走了一整天,疲累的她不但莫名地安心,甚至還有些興奮……那興奮中,又隱隱地帶著絲期待。
期待什麼呢?
天!她嗤笑自己,都二十六歲的女人了!
還想要什麼?真想要跟夏克發生一夜情嗎?在這種蠻荒的黑暗山洞裡,獻出她的第一次?
得了吧!
當她的理智正這般嘲諷著自己的時候,腦子裡卻有股壓不下、藏不起的小小聲音在吶喊著:難道,你就真打算這樣嫁給杜雲風,然後一輩子過著無性生活,當個只有事業的女人嗎?
元羽寧在心中暗暗地歎口氣,其實,這本來也沒什麼不好,直到……他吻她。
以致一股小小的,叫人無法忽視的火苗,正在她心理某個角落急速地竄升燃燒了起來。
可是……唉!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夏克不會想理她了吧!
藉著洞外微弱的月光,她隱約看著那背對著她的寬厚肩膀。什麼時候,她看過……不!該說什麼時候,她竟然會注意到,男人寬厚的雙肩看起來竟是如此的溫暖?
忍不住,她輕吐一聲,「唉!」
「嗯?」
「啊……我、我以為你睡著了。」回應的聲音是如此之快,嚇了她一大跳。
「沒有!有什麼事?說!」暗中傳來的聲音似乎不太友善。
「我們……什麼時候走得出去?」
挑個最安全的話題吧!
雖然看不清楚一切,但是,兩人那灼熱的體溫卻是如此真真切切地存在著,所以,她唯一能想得出的話題,也只有這個。
「不一定,看情形。」
聲音依然不友善!
而此刻的夏克卻得不斷地提醒自己,跟她上床並沒有好處,在這裡,他真正想做的是讓她放棄愛司女神島,最好連帶說服那老頭把這個島嶼賣給他。
「嗄?是這樣嗎?嗯,那……」
有夏克在,似乎一切都在某種掌握之中。想到這兒,依賴感不由得讓她朝他更近了一些。
不自覺地,她距離近到連那吐納出的芬芳暖息都是吹在他的頸背上也沒察覺,只是輕聲地道:「那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嗎?」
在一陣詭異的沉默後,突然,她發現眼前那個遮去她大半視線的寬背移動了,似乎離得更遠……
「你再繼續亂動會比較危險。」
他的聲音粗啞,隱約帶著一股點燃空氣的炙熱,她心一驚,感覺到好像有某種事情就要發生……
「抱歉。」她淺淺地側垂下頭,卻撞上他溫暖而方正的下巴。
「別說抱歉。」他的聲音低啞,帶著某種近乎承諾的溫柔。
接著,夏克那柔軟而溫暖的唇貼上她的額頭,她身體一僵,接著,又感覺到溫暖的手掌,正輕輕地撫摸過她的腰,上滑到她的背……
那隻手,隔著她柔軟的襯衫質料,把一股叫人幾乎全身酥軟的熱力傳給他。
她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麼……
「我……」元羽寧閉上眼,感受著他那既溫柔又略帶壓抑的撫摸,「這也許不對……」
「但你不想拒絕。」
那沉啞的聲音充滿魔力,而她知道,她真的……不想,也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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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怎麼會這樣?
早上醒來,看著洞外射進那紫色淺藍的光線,元羽寧只覺得非常懊惱。
昨夜的痛楚仍在,可是,那高潮的歡愉幾乎讓她忘記一切的感覺,也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中,她的身體裡。
她看著仰躺在一旁的夏克,深邃的眼瞳雖然閉著,但是他的眼神,卻總是充滿野性與自信,那形狀性感的雙唇,則是緊抿著一絲嚴肅,卻又帶著幾分輕佻,挺直的鼻樑則是全身上下堪稱最優雅的地方,各有特色的五官,構成了一張俊美的臉龐。
元羽寧細細地梭巡著那張臉,想找出到底是什麼魅力讓她昨晚考慮也不考慮地就失了身,然而,她卻毫不自覺自己現在正用怎樣溫柔的眼神觀察著他。
而夏克一睜開眼,即撞進那溫柔得叫人迷失的黑色深潭中。輕淺的眸心,映著洞外逐漸亮起的金芒,看起來是如此的輕盈流轉,她那看似沉靜優雅的神情,是在想什麼?
在懊惱,在反悔嗎?
不……一陣莫名的驚慌感,讓他突然起身,緊緊地抱住她。
元羽寧先是因為他突然的舉動而駭然一驚,隨即淺笑起來回擁著他,輕聲在他耳畔問道:「怎麼了?」
她沒想到,一個像他這般霸氣野性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這麼像個驚慌孩子的一面。
夏克不語,只是緊緊地擁著那昨夜令他瘋狂的柔軟身軀。她跟他一樣,未著片縷,可現在抱在懷裡的感覺,卻沒有太多的慾望糾結,反而是一種深刻的親密感,這種感覺來得如此的詭異,一點道理也沒有……
幾乎就像是偶爾做的夢裡,被母親擁著的感覺!
母親?
他在想什麼?又開始讓童年的那場惡夢影響了他嗎?不……
就跟抱她一樣突然地,他推開了她。
元羽寧愕然地望著他起身,伸展開那修長優雅的身軀,輕輕地在晨光中層現他那身軀的精實優美。
這樣的景像她讚歎,但是,卻不會讓她忘記眼前更重要的事情。
她搜尋著地面,尋找昨夜被脫下丟開的衣物,匆匆地穿上身,簡單地用手指梳理一下糾結的長髮後,問道:「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走到洞外的夏克回頭,看著穿好衣服的她,不太敢相信。這女人昨夜才丟了她的處子之身,現在卻急欲要擺脫這個叢林、這一切,甚至包括他?!
「你……」他裸著身軀,走到她的面前,挺立昂藏地看著她,「不想談談昨夜嗎?」
粉嫩的臉頰上掠過兩抹緋紅,「有什麼好談的?那已經過去了。」
對她來說,一夜的激情,夠她回味的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未來的路要怎麼走,該擁有的、不該擁有的,她一向分得很清楚,他雖然曾是一句話改變了她的恩人,也是昨夜令她失控瘋狂的人,可是,她分得很清楚,兩人此生此世能有的,也不過就是這般的交集,離開這片叢林後,她依然要經營她的事業,而他……依然可以隨心所欲,過著無論是放蕩或是叢林般的野獸生活。
「什麼叫有什麼好談的?」他逼近她,「這不是男人才該用的形容詞嗎?」
元羽寧看著他。昨晚在一片黑暗裡,他有股魔魅的力量叫人失控,現在是白天,為什麼她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影響,那感覺撼得她心浮氣躁。
「男人?不!在我的世界裡,沒有所謂男人專用或女人專屬,很顯然的,既然我們兩個不是屬於同一個世界的人,沒有相同的話題,那麼,我們最好就此打住,好好想想怎麼趕快走出這個叢林,回到文明世界才是上策。」
果然,要擺脫他的意圖已到了毫不遮掩,俊美的臉龐罩上一層寒霜。
「沒有人,能在我的世界裡……」他逼近她,雙手輕柔卻堅定地捧起她的臉龐,逼她不得不往前靠近他,直到兩人的鼻尖幾乎到了要碰到的地步。「堅持自己的世界!」
隨著話聲輕落,他的吻,也落在她的唇上。
激情瞬間燃燒一切的震撼感,再一次,像一道驚雷般襲向兩人。
一切的理智瞬間迷失,當元羽寧再度喘息在那溫暖的胸膛前時,才驚覺到,自己穿好的絲質襯衫又再度被脫開。
「這不對……不行……你說過我不主動就……」
下體傳來陣陣的酥麻感,令她的雙腿幾乎無法支撐自己的體重,她想拿開他的手,卻只是輕扣著他的手腕,再也使不上力。
「你也沒拒絕我。」他的吻落在她豐滿盈潤的胸前,手指則是盡情地擷取她的甜美,讓她除了呻吟,幾乎無法再說出任何的話語。
「天啊!這吻的感覺是如此美好,世界上沒有事情是絕對的,也沒有絕對不行的。你說過,在這裡你是相信我的,不是嗎?」
他將再也站不住的她輕輕抱起,走向昨夜躺著的地方,那熱唇的吻也不曾停息過,而她,則在這樣熱情的攻勢下,求著最後一絲的理智。
「但……嗯……啊……」
「老天!你真美……千萬別拒絕這樣美好的感覺。」他覆上了她,褪去了她最後的遮蔽,讓她再也沒有後退的餘地。
「夏克……」忍不住地,她呼喚出他的名。
「小寧……」
而不自覺地,在激情頂點的他,也喊出他這些年看著那些調查資料時,慣於稱呼她的小名。
處於天堂邊緣的她,隱約覺得些許不對勁,但那持續不斷的衝擊,卻讓她無法多想,而這次不再有痛感的經歷,幾乎讓她完全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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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送爽,遠方的誨面,在天清氣朗的太陽下,閃爍著金色流光,她看著遠方,才瞭解自己前兩天走了個半死的路途,其實並不遠。
休息一天?
昨天他是這樣說的,可是,實際上的休息情況,卻是延續到今晨的性感疲憊。
「別再脫我衣服了!我們不能在這裡繼續耽擱下去。」
「我沒有辦法克制我的雙手,你真的太性感了。」
夏克從她身後抱著她,剛硬結實的身軀與她背部柔軟性感的線條緊貼著,雙手正毫不客氣地在解她的扣子。
從昨天上午做完愛後,兩人又在這山洞附近消磨了一整天,再加上剛好在山洞後面有小溪流,讓元羽寧可以洗乾淨自己穿了好一陣子的衣服,所以,昨天……不用說,沒有衣物蔽體的她,自然是又跟著他纏綿了許多次。
「我是認真的,別再把我衣服弄髒了,這可不好洗。」
被稱性感的她,心底無限甜蜜,卻依然不忘努力地把他脫掉的扣子一顆顆又扣上,並且對抗他的愛撫所帶來的陣陣快感。
「再難洗你也洗得乾淨,怎麼可能有事情難得倒你這個女強人呢!」
「哈哈!最好是這樣,我以前當飯店的清潔女工時,也沒嘗試洗這麼難洗的衣物過。」
不是她在說,在水潭裡洗著那件名牌絲質襯衫跟長褲時,她因為無法站穩在長滿青苔的大石頭上,而摔了好幾次,所以現在,自然是不高興任他再一次把她的衣服隨便地丟在泥巴地上。
「清潔女工?」整天都沉溺在男女情慾中的他,赫然想起了兩人的相遇,還有這場遊戲……
身後的人輕輕一僵,在元羽寧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時,她聽到夏克以低沉的聲音開口道:「我以為飯店的衣物都是送專門的洗衣店洗的。」
「是沒錯啊!」她輕輕點頭,看著遙遠的海面,出現了回憶似的神情,「但是……剛進去的時候,我都會被派去洗一些髒得很誇張的衣物,到後來,我發現他們是在欺負我時,我才沒有蠢到去洗那些髒東西。所以,現在我好不容易洗好了這身衣服,你別想騙我再去洗一次,懂嗎?」
身後的擁吻停下,就在她覺得奇怪,正想回頭看時,低沉的聲音適時的響起。
「既然是清潔女工,那不就很適合我這個落魄司機嗎?」
纖細的柳眉一揚,「你要這麼說也沒錯,不過……那可是很多年前的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現在配不上你?」
「呃?我……」正思量該如何說才不會傷到他的自尊時,突然間,卻感覺到身後失去了溫暖。
元羽寧回頭,他正在退開。
「夏克?」
「我們該走了。」
她看著他,他的神情看起來不像是感到屈辱而憤怒,反而比較像是在沉思。
突然間,她覺得他並不像表面看來那樣的單純。
「你到底是誰?」
在陽光下,閃著不同光輝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是誰?我還能是誰?就是個不起眼的司機而已啊!」
她瞪著他。他那理不直卻氣壯,一副唯我獨尊的鴨霸樣,真的是個司機?她回想起多年前兩人相遇的場景,還有表姐秦晏香當年對他的迷戀,忍不住心底泛起一絲酸味。
「如果真是這樣,你這些年來拐女人的技巧,可有點生疏呢!」
「怎會?」
夏克斜瞥了她一眼,那模樣既瀟灑又帥氣,露出了那溫柔迷人得叫人無法抵抗的性感笑容。
「我這不就拐到你了?」一說完,他轉身就往前走。
「哪有?!」
臉兒倏地一紅,她氣呼呼地跟上他的腳步,於是,在休息又纏綿了一天,還順帶地把自己清洗乾淨後,又一天的叢林縱走奮鬥,即將開始。
休息一天?!
元羽寧看著眼前那個披荊斬棘的高大背影,突然心裡有點莫名的感動。他真的是特意要讓她休息一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