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吵雜的聲響彷彿血管裡有一條鞭子在抽打著她的腦袋,於是她每天早出晚歸,甚至乾脆借住在同事家,直到前天樊令齊的裝修工程結束,她才把愛犬芭比接回家,乘機補眠。
「姓何的,妳給我滾出來……」一遇上何菊幽,樊令齊的紳士風度和修養全都消失殆盡。
一陣暴吼聲隔著門扉傳進她的耳朵裡,她鑽出被窩,愛犬芭比撒嬌地跟在她的身後。
「姓煩的,你現在是什麼意思?」她蓮足輕移,慢慢地拉開陽台的紗窗,看見他凜著一張黑臉,手裡捧著一盆蘭花。
「看看妳的狗幹了什麼好事?」他將蘭花遞到她的面前,盆裡傳出一股腥臭味。
她嫌惡的別過頭,天啊,好臭。
「妳的狗在我心愛的蘭花上大便啊!我這株蘭花是養了好幾年、參加過盂蘭會展的冠軍花種,妳的狗……」他凌厲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讓牠剉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我這叫敦親睦鄰。」她蹲下身,揉揉愛犬的脖子,嘉許牠調皮的行徑。
她的芭比果然擁有黃金獵犬的勇敢和拉不拉多的善解人意,替她出了累積多日的怨氣,好聰明的芭比,愛死妳哦∼∼
「妳……妳居然縱犬傷蘭?!」他氣得咬牙切齒,什麼人養什麼狗,主人行徑野蠻,連寵物都欠缺「家教」。
「我這叫禮尚往來。」她跨出陽台,一步步地逼近他,讓他退回自己的花房裡。「以前你是怎麼對我的,天天用電鑽聲叫我起床……」
「我是擔心妳上班遲到,怕妳耳背叫不醒,難道妳體會不出我的用心良苦嗎?」樊令齊也非一盞省油的燈,還懂得在口頭上佔便宜。
「我也怕你的蘭花養分不夠,所以特地叫我家的芭比好好關照一下,讓它枝葉繁茂、嬌艷奪人。」
「會鹹死它的。」他怒斥,嗅到蘭花上的惡臭,內心又是一陣痛苦。
「那不是更好。」她竊笑道,餘光瞟到他手中盛開的蘭花,什麼名貴品種、多年的心血精華、苦心栽培她全都不懂,所以也不會特別心疼。
反正她唯一的興趣就是工作、賺錢,再不然和好姊妹打打衛生麻將。
「妳這個沒有花藝涵養的女人。」他嗤之以鼻。
「要不要我送你一把鋤頭,人家黛玉葬花,你樊令齊葬蘭,你覺得如何?」
「少欺人太甚。」
「我欺人大甚?」她杏眼圓睜,滿心不服,食指戳著他的胸膛,數落他的罪行。「是誰先欺壓誰?是誰用水淹了我的房子?是誰天天用電鑽吵人?是誰還揚言要趕我出去,買下我的房子?
「全是你啊!財大氣粗的樊先生,有錢到把陽台拆了在寸土寸金的大安區上弄個花房,天天捻花蒔草、修身養性,不用為五斗米折腰,不用為柴米油鹽醬醋茶奔波,就算你上輩子投胎選對了爹娘,也不用這樣糟蹋人。」
她如連珠炮般地指責他的缺點,一吐心中的悶氣。
「那是意外……」他理虧至極,被逼到牆角,看著她明眸下那兩團黑眼圈,同情心馬上氾濫成災。
為什麼他平日引以為傲的寬宏大量、善解人意、細心體貼全都不見了,面對她不刻薄兩句,激起她的怒意,心裡總覺得不舒坦。
真的傷害了她,又是自責與懊悔。
「我先警告你,要是你再一大早吵醒我,這回我家的芭比可不是在你的蘭花上大便了事,而是我直接放狗咬人。」在口舌上佔上風後,她馬上恢復傲然氣勢。
有種女人就是有本事引起男人的討伐,在他眼前的就是一例,體貼對她而言是一種奢侈。
他收回先前自責的情緒,怨毒的撂下狠話。
「妳最好管好妳的愛犬,要是牠敢踏過來一步,我一定會讓牠成為我的桌上佳餚,什麼東坡香肉、梅干香肉、蒜泥香肉,一肉三吃。」
「你敢!」
「要不要試看看?」看她流露出驚慌神色,心裡洋溢著復仇的快意。
她狐疑地打量他,瞧他平日對一花一草極為珍愛,準是在嚇唬她。
「芭比啊!」她用著嬌柔的嗓音喚著愛犬,蹲下來揉著牠的身子。「隔壁住著一個氣虛體弱的男人,天天覬覦著妳嬌嫩的身軀,妳得當心啊!」
芭比驕傲地昂起毛茸茸的下巴,舔著她的手心,示威地向他甩尾巴。
什麼主人養什麼狗,好欠扁啊!
樊令齊忍住火氣,調穩氣息,冷靜分析戰況。
面對何菊幽這種集智慧和美麗於一身的女人,一定要「智取」,絕對不能盲目的逞口舌之快,要從她的弱點下手。
他撫著下巴,思忖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先擊垮她,一定要先瞭解她。
「姓煩的,你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欣賞妳美麗性感的長腿啊!」他狡猾地故作無辜,內心暗笑地瞧著她被讚美後,躲在愛犬身後手足無措的模樣,好像身子被窺視了一般。
「無聊!」哼!男人就是好色。
「妳真的很奇怪,讚美妳也罵我、跟妳吵架也罵我,難道妳就不能講講道理嗎?」
她美眸一瞪,投給他一記風情萬種的白眼。「因為你欠罵。」
讚美和調情最容易讓女人卸下心防,即使難纏如何菊幽也不例外。
「聽管理伯伯說妳在雜誌社當主編,是什麼雜誌?電玩?財經?文學?時尚?」他傭懶地倚在牆邊,唇角噙著一抹無害的笑容。
「Women'sTalk時尚雜誌,你呢?該不會是繼承了一筆龐大的遺產,然後準備游手好閒到老吧?」
「我也很想這樣,可惜我老爸還沒掛,家裡又有個不上道的弟弟。」
樊令齊幽默的一句話,惹得她一陣輕笑。
「你的嘴巴真夠毒耶!」
此時的她融合少女的無邪、女人的嬌媚,雙唇咧出一抹帶著美麗弧度的笑容,令樊令齊看得出神,心跳隱隱加快,目光深深被吸引。
「你怎麼了?」難道她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他的目光讓她下安,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
「沒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絕對不能受擁有天使外貌、魔鬼心腸的女人所吸引。
「沒事最好,有事的話我會替你叫救護車,就算是日行一善。」臨走前她還不忘冷削幾句,激起他的怒意,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弱者,更不好欺負。
他一定要扳回劣勢,一定要打場漂亮的戰役,讓她明白男人是永遠的王者。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飯店裡,霓虹閃爍,星光飛進窗幃裡,衣香鬢影的人兒正忙碌的穿梭在宴會中,可口精緻的法國餐點,觥籌交錯,一場奢華的時尚晚宴在悅耳的爵士樂中揭開序幕。
適逢本上時尚品牌聯合發表會,不管是電視台或平面媒體,全都為了搶新聞而前來參與盛會。
身為Women'sTalk雜誌主編的何菊幽也帶著公關主任丁蘭熏盛裝赴宴,她以一襲黑色露背削肩小禮服吸引眾人的目光,飄逸的鬈發垂落在肩上,令光滑的背脊若隱若現,平添性感風情。
「菊幽,妳不是一向對Party沒興趣嗎?怎麼會想跟我一起來?」丁蘭熏將餐盤遞給她,兩人的目光梭巡著各式各樣的美食。
「我是想打聽一個人。」她夾了幾塊熏鮭魚。
「誰?男人還是女人?」蘭熏內心的八卦因子全被勾起。
「男人。」她繼續把目光放在佳餚上,拿了一點生菜色拉。
蘭熏倒抽一口充滿濃郁香水的空氣,驚愕地瞠大水眸。「妳終於對男人有興趣了,老天,這個幸運的傢伙是誰?」
「LucienVan。』
「這名字好熟。」蘭熏偏著頭,努力在「閱男無數」的數據文件裡搜尋著。「竹科的電子新貴?政界名人?媒體新寵?」
「不是。」
「還是企業家第三代?」她攢眉銳睇,這名字如此耳熟,絕非泛泛之輩。
「都不是。」
「那是誰?」
「妳的腦子裡除了想男人,還有沒有其它的?」她開始為雜誌社的銷售業績擔心了。
「我偶爾還會想想鑽石、名表、衣服,還有鈔票嘍!」她興奮地眨眨美眸。
「不過只要釣到一個金龜婿,這些東西就手到擒來。妳口中說的LucienVan是誰?」
「新崛起的華裔珠寶設計師,拿下第十屆歐洲珠寶大賞的新銳設計師,老總想搶先取得他的專訪,我想這裡社交名媛這麼多,應該多少可以打聽到一點消息。
「難怪我覺得他的名字有點耳熟。」
「拜託!妳有一點時尚工作者的專業態度好嗎?不要整天追在男人的身後跑,除了聯誼,難道妳的人生沒有其它目標嗎?」
「有啊!當個有錢的少奶奶,這就是當公關的最終極目標。」
「妳啊!」她完全拿她沒轍。「沒救了!」
一向老唱女人萬歲、女人當自強的她完全無法體會丁蘭熏想麻雀變鳳凰的心情,只要不影響工作進度和品質,基本上她並不想干涉職員的私生活發展。
「真正沒救的人是妳,妳的眼裡除了看得見工作之外,還看得見什麼?」
她含笑不搭腔,解釋的後果就是被迫參加丁氏聯誼團,有吃不完的飯、接不完的電話。
歷經一段又一段無疾而終的戀愛和沒有意義的聯誼飯局後,與其消極的逃避寂寞,不如積極的學會與自己獨處。
她優雅地跟著丁蘭熏穿越繁華喧鬧的會場,找了一個靠吧檯的座位,靜靜地品嚐美食。
酒吧的另一端,幾個男人捂著差點驚叫出聲的嘴巴,因為何菊幽的出現正在他們的內部引起一陣騷動。
「老哥,是你美麗的芳鄰,要不要去打聲招呼?」樊令熙是這次會場佈置的設計師,所以也受邀參加擔任開幕佳賓。
「阿齊,失戀女王是你鄰居?」男人志的主編裴定捷一臉狐疑。
「失戀女王?」樊氏兄弟倆異口同聲。
「何菊幽是我們時尚出版界有名的傳奇人物,甩男人不手軟,而且和她分手的男人都對她又愛又恨,聽說她已經甩掉十三個男人了,所以我們偷偷叫她失戀女王。」裴定捷道。
「好有挑戰性,我就是欣賞這種高難度的女人。」令熙流露出激賞目光,要是她能變成大嫂就好了,更好的是老哥要倒立走大安公園一圈。
「聽說她罵人不帶髒字、損人於無形,而且非常難纏,她跟你是鄰居……」裴定捷憂慮的打量他全身,深怕好友少了胳臂或缺條腿。
「我老哥剛好被她整得死死的,那天她很悍地踢爆老哥的門……」令熙的大嘴就是守不住八卦。
樊令齊如刀的銳眼凍住令熙的話。他什麼都沒說,他什麼都不知道,悶悶地走到熟食區去拿餐點。
「阿齊,難不成你在追她?」
「我怎麼可能看上她,又不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那你們……」裴定捷指著他和遠在吧檯另一端的她。
拗不過他們的好奇,樊令齊只好將這段不堪回首的孽緣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激憤的口氣難掩對她的不滿與怒意。
「想不想復仇?」裴定捷看準了他對她的怒意可以增加雜誌的賣點。
「你有什麼好建議?」他搖晃著杯裡金黃色的液體,懶懶地搭腔。
「我讓出一個版面,讓你替全天下的男人出口怨氣,揭發她令人髮指的惡劣行徑,讓她知道男人不是好欺負的,更不是讓女人踩在腳下的低等動物。」
「你要我把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搬上檯面,讓所有的男人看笑話?」買友求榮也不是這等賣法吧?
「你這叫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令熙的眼眸閃過一抹狡猾的光芒,好戲上場嘍!
「閉嘴!」他凶狠的目光凍結住令熙的笑容。「就算我跟何菊幽鬧得再怎麼不愉快,公器私用的事我做不出來。」
「什麼公器私用,我們這裡又不是新聞最前線,誰要你那點不值錢的八卦消息。我們是感性和知性並俱的男性雜誌,討論的是男人和女人的世界,像何菊幽這種視男人為劣等動物的高傲女性……」
「我看她已經把老哥視為禽獸類了!」令熙冒著被扭斷脖子的危險,也要看場精彩絕倫的好戲。
樊令齊恨不得用目光將令熙五馬分屍、碎屍萬段,由齒縫裡進出幾個字。「如果你嫌老媽把你的臉生得太完美,我可以馬上替你製造一點缺陷。」
「總而言之,你揭發何菊幽不為人知的內情,告訴普天下的男人有一種女人你們就是碰不得,不幸碰上,除了傷心不要緊,恐怕還傷身,這叫為民除害。」他聽了裴定捷的話好似有幾分道理,再思及那株即將枯死的蘭花、花房外那一坨坨惡臭的狗糞,這一切全拜他美麗的「芳鄰」所賜。
「聽說上回有個男人跟她分手後,還被送進醫院縫了幾針。」裴定捷眼角的餘光瞄向何菊幽,心虛地壓低音量。八卦的力量果然是無遠弗屆。
「為什麼?」令熙洗耳恭聽。
「因為她的男伴想在公共場合吃她豆腐,所以她拿起叉子快狠準地朝他手背戳進去。」阿齊主動界面,這一提起,傷心的往事又歷歷呈現眼前。
他不知道是心理調適得宜抑或對感情看開了,總覺得尤詠慈此刻在他心裡淡得像一首白話詩,而何菊幽像一杯又嗆又辣的烈酒,濃得化不開。
她犀利的言語就像辛辣的烈酒,灼燒他的每一根神經,卻也麻痺了他的痛覺,讓他的痛苦不再清晰,偶爾他會懷念她那張表情豐富的臉龐,但大部分時間他都在低咒她蠻橫的行徑。
「你怎麼知道?」這下反倒是裴定捷和令熙好奇了。
「因為我剛好在現場,目擊整件兇案發生。」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老哥,你受驚了,居然看到那麼血腥暴力的一面。」令熙同情的搭著他的肩。「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兩個真是有緣。」
不知是孽緣抑或良緣,下過樊令熙衷心希望是後者,因為女王橫瞧豎看,都比尤詠慈那嗲精順他的眼。
「一場孽緣。」他垮著一張俊臉,分不清楚心裡的牽動是因為失戀抑或為名貴的蘭花,還是頻頻受挫的男性尊嚴?
「所以這時候才需要你這種正義使者出來行俠仗義,把你對她的觀察寫成一篇醒世錄,警告大家有以下這些特點的女人絕對不能碰。」裴定捷為了下個月的專欄,不擇手段的揚風點火。
「這已經不是你跟美女之間的私人恩怨,而是一場男人與女人的戰役。」令熙說得慷慨激昂,好似敵人的炮火已經危及陣線。
此刻在吧檯另一端的丁蘭熏發現旁邊有幾位男士不斷把目光瞟到她們身上,頂了頂菊幽的手肘。
「吧檯旁那幾個男人妳認識嗎?」
「男人?」菊幽一抬頭,立即迎上樊令齊蓄滿怒意的黑眸。「他們怎麼了?」
「好像一直在看妳耶,搞不好妳的真命天子就是那三人其中一個。」撇除一個是菊幽的白馬王子,還剩下兩個可以跟她聯誼。
「那個穿黑西裝是我的惡鄰居、另一個是惡鄰居的弟弟,最後面那個是男人志的主編,妳覺得有可能是我的真命天子嗎?」
天空彷彿劈下一道響雷,硬生生打碎了蘭熏聯誼的美夢。
「男人志是我們的死對頭,要是霍梅笙在就好了,我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跑過去『嗆聲』,讓他們知道公然出版刊物批評女性是一件不道德的事。」蘭熏開始後悔沒進霍氏武術館拜師學藝了。
「文明人做事不用拳腳的,看我的厲害。」菊幽優雅地站起身,風情萬種地走到他們身邊,臉上掛著職業性的虛偽笑容。
樊令齊憑著前幾次對戰所累積的經驗,再打量她搖曳生姿的自信步伐,感覺到這將是一場苦戰。
「嗨!這麼巧跟朋友來參加Party,我還以為咱們何小姐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美女,對凡夫俗子所辦的無聊晚宴沒興趣。」他捲起衣袖,嚴肅地進入備戰狀態,先下手為強,挖苦她幾句。
令熙機警地嗅到濃濃的火藥味,老哥這句話明褒暗貶,直踩她的痛處,好狠啊!
「原來令弟擔任空間設計師所佈置出來的優雅會場,在你眼中卻是難登大雅之堂,不知道是樊先生的要求太高,抑或是大家的品味太差?」甜蜜可人的微笑躍上她的唇角,與犀利的言語形成強烈的對比。
「老哥,你覺得我的作品不好嗎?」令熙難以置信,這戰火何時蔓延到他的身上?
他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甚至準備好板凳要隔山觀虎鬥,為這場精彩絕倫的好戲鼓掌叫好。
樊令齊覺得,覺得……何菊幽確實是個狠角色,好一招借刀殺人啊!
「裴主編,你身為男性時尚主編,藝術涵養一定有過人之處,不如你來發表一下言論,為大家剖析樊令熙先生為這次宴會所設計的後現代主義風格,以精簡的鋼筋水泥建築配上水藍色燈光,是否與秋冬時尚發表的主題不謀而合……
即使樊令齊對她囂張行徑和刻薄言語有諸多不滿,卻不能忽視她對工作專業、認真的態度。
「何小姐,妳真是我的知音,我所有苦心安排妳全都看到了。」在美人一番講解之下,樊令熙如獲知己,已經拜倒在她迷人的風采下。
「裴主編,你的看法呢?」她明亮的秋波漾出狡黠的光彩,瞅得裴定捷頭皮發麻,陷入左右為難的窘境。
承認品味好則正中她下懷,附和阿齊的話則傷了令熙的心,手心手背皆是肉。
「我學的是傳銷,對建築沒研究。」他四兩撥千斤,兩方都不願得罪。
「原來咱們裴大主編對藝術沒研究,難怪你們雜誌除了在女性軀體上大作文章,就是探索陽具迷思。」丁蘭熏把握時機給予他致命一擊,誰教男人志處處批判女性。
「好像不只是這樣,人家他們偶爾也會寫寫球賽、政治,隨著選戰的逼近而鼓噪。」菊幽得寸進尺的踩著他們的弱點大肆撻伐。
「何菊幽,這是我們的私人恩怨,何必把帳算在他們頭上呢?」樊令齊極力保持溫文儒雅的風範,微微瞇起的黑眸卻透露出威脅性,像只甦醒的獵豹伺機要伸出爪子。
「有嗎?」她俏皮地聳聳肩。「我只是發表一下讀後心得而已,還是你們連這點容人的雅量都沒有?」
裴定捷忍著一肚子悶氣。「何小姐的建議我們會虛心接受,下個月我們即將推出全新的兩性論壇單元,到時候請妳一定要再給我們寶貴心得。」
兩人好似纏鬥上癮,如果他想發出戰帖,她會隨時候教。
她倆優雅的挺直背脊,踩著愉悅的步伐離開戰場,在樊令齊的眼裡她像只驕傲的孔雀,又似一株帶刺的玫瑰,不把人扎得滿身傷,不甘心。
她--何菊幽成為男人的公敵。
「老天!要不是我先認識她,我會以為她是晚晴協會的會長,還是哪個失婚婦女,嘴巴毒成這副德行。」樊令齊的聲音悶悶的,心裡一直不舒坦,腦裡盤旋著幾千種折磨、削她銳氣的方式。
兩個人都驕傲,天生的唯我獨尊,誰也不肯讓誰一步,以至於埋下衝突的種子,以嘲諷彼此為樂。
「名副其實的失戀女王,那雙利爪能找到男人才怪!」被男人甩,活該!
「好帥!何菊幽簡直是女人中的女人,不愧貴為女王……」令熙的話尚未完,就慘遭兩個男人左右夾攻,俊逸的臉龐留下兩團貓熊眼圈。
「此仇不報非君子,是妳先對我不義,別怪我陷妳於不仁。」樊令齊喃喃自語,扳著手指的關節。「你下個月的專欄,我接了。」
「題目就叫--失戀女王的十大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