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想開點,既然他看上的不是你的人,斷了也不可惜,別氣了吧。」
「我哪有氣那個王八蛋,我是氣你好不好。」
「氣我?」那他就真的很不明白了。
「你身為我的好友,終日忙得不見人影,還得費點心思去買個什麼蜜麻花才能見到你。忙賺錢都不顧朋友,真亂沒義氣的。」
「不是吧,有人前陣子感情事業兩得意,犯不著我在身旁殺風景,我是善意迴避,都不懂我的苦心。」
「什麼話!」阿快大叫。
他張大眼睛看著她。
「罰你乾杯,我阿快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嗎?」
宥恆笑著接過阿快氣唬唬遞過來的酒杯。「難道不是?」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除了我的家人,你跟雅立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在我心裡,你們兩個的重要性絕對絕對擺在男友的前面。你冤枉我,所以,這杯酒快點喝下去!處罰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冤枉我。」
阿快講成這樣,卻沒讓宥恆好過到哪裡;不用她催,他自己了斷,一骨碌將酒喝下去。
任那火般的灼熱由喉嚨燃燒到胃裡,他苦悶的心卻未曾變成冷冷的灰燼。
在她心裡,他只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可是他並不想只是這樣。
「阿快?」
「嗯?」
「你交男友的條件是不是一定得學歷高、財富高、口才高?就不能為誰而改變嗎?」
「對呀,當然。」她卡滋卡滋的咬著蝦味先,邊回答這個問題。
她一定得嫁入豪門,不是豪門的話,也一定得是有錢人。
第十一任男友是因為有潛力成為有錢人,她才和他交往,誰知他竟然去搞融資,還跟她借錢!最不應該的是沒事提出分手這兩個字,這是她的死穴,誰碰,她就反擊,活該他買不到那樓。
「喔。」他有種進退維谷的尷尬。
「幹嘛忽然這麼問?」
「你都失敗那麼多次了,問問你有沒有想要將標準往下修的打算。」
「往下修?那怎麼可能。我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也絕不將擇偶條件往下修。」
「喔,是嗎?那就沒什麼好說了。」他平靜的接受這個答案。
舉起酒杯,再度一飲而盡。
阿快驚訝地看著他一杯接一杯,喝得又猛又快。
奇怪?
失戀的人不是她嗎?
怎麼喝著傷心苦酒的人卻是他?
「喂,阿恆?」她小心地喚著。
「嗯?」
「你有心事哦?」
「沒有。我哪有什麼心事。」
「那你幹嘛喝那麼多酒?」
「我……口渴。」
什麼?
阿快額上多出三條線。
「你有心事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裡嘛。」
他依然一杯接一杯。
「阿恆不要喝了啦,你會醉。」
她剛才說完,他就咚地一聲,歪倒在沙發上。
阿快拍拍他的臉,他一動也不動。
厚,可真配合,好像她是導演似的。
她只好一個人繼續喝,喝著喝著,眼皮越來越重,不久,她也醉死過去了。
翌日。
宥恆在手機鈴聲中醒來,撫著因宿醉而疼痛的頭。
他仔細分辨噪音的來源,確認那是阿快的手機後,他有氣無力的坐到她睡著的沙發上推推她的手。
「阿快,你的手機響了。」隨即又躺下,睡著了。
阿快閉著眼睛摸出那支吵死人不償命的手機,語焉不詳的咕噥著。「喂?」
聽完電話那頭的話,她當機立斷——
「我得了急性嗜睡症,今天不去了。明天一早,我會早點過去看進度,就這樣了,拜。」
關上手機,她翻過身繼續睡,努力的想從上次被打斷的夢境中接下去,偏偏在這時候,她突然覺得有點渴。
她只好睜開惺忪的睡眼,起來找水喝。
當她一腳踩在地上,驚覺那柔軟不同於地板的觸感時,她低頭,有人和她同時尖叫出聲——
因為急於離開宥恆的肚皮,她一個重心不穩,往前撲倒,跌了個狗吃屎,粉嫩的唇硬生生撞到茶几,痛得她直飆淚。
宥恆一手摸著自己疼痛的肚皮,一手將她攙扶起來。
「你沒事吧?」他問,見她瞬間腫起的唇,嚇了一大跳。「我的天!你很痛吧?我去拿冰塊。」
因為這個意外,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頓時清醒了不少。
阿快冰敷自己那足以媲美母豬的唇,邊問坐在一旁的宥恆。
「你的肚子沒事吧?」她記得剛剛踩那一下,力道好像不小。
沒事才怪,他痛死了!
不過她剛跌得也夠慘了,實在沒必要讓她更自責。
於是他搖搖頭。
「你今天不用上班哦?」她胡亂哈啦著。
「我今天休假。你呢?今天不用上班?」
「我還沒告訴你吧?」阿快搔搔頭,好像真的沒有。
「告訴我什麼?」他一臉迷惑。
「那個,我和雅立已經離開原本那家會計師事務所,打算出來合夥開一家會計師聯合事務所,地點已經找好了,現在在裝潢。」阿快喃喃道出最近的計劃。
「真的?那很好呀。」他衷心為她們感到開心。
「原本早就想告訴你的,可是這陣子都找不到你。我們開幕的時候,你會來吧?」
阿快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在自己生命中,這絕對算是件大事,就好希望他能來。
「當然。不過,你得早點跟我說開幕的日期,你知道我得排班,把那天空出來。」
「呵呵,沒問題,你能來,那真是太棒了。」她笑得像個傻子。
宥恆看她笑得發亮的臉龐,不覺微笑起來,把頭痛和胃悶痛的不適全拋在腦後。
「我好餓喔,我們一起去吃飯?」阿快餓得肚子咕嚕咕嚕叫。
「好,等我一下,我去拿胃腸藥。」
「胃腸藥?你腸胃不好哦?」
「這是美發師的職業病,很難擺脫得掉。」他無謂的應著。
將胃腸藥放在上衣口袋。「好,走吧。」
兩人一起搭上電梯,宥恆的表情愉悅而輕快,阿快卻很沉重。
她算什麼朋友啊!
連他胃腸不好都不知道。
想起在她失意的日子裡,他總是陪她吃川菜、吃泡菜鍋、麻辣鍋,陪她喝烈酒,唱歌唱通霄。
想到這些,她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這些刺激的食物都是她的最愛,但對他的腸胃而言應該是吃不消的吧?
可是,好多年了,他卻從來沒埋怨過。
他總是對她這麼好,突然讓她好想哭。
到了停車場,宥恆說:「開我的車吧?」
「喔,好。」她沉默的隨他上車。
「好啦,你今天想吃什麼?」宥恆問。
「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吧。」她說。
「咦?你不是嫌日本料理太清淡沒味道,不喜歡日本料理的嗎?」宥恆一臉狐疑的問。
「喔,女人總是善變的嘛。」既然他總是默默的對她好,她也要學著對他好才公平嘛。
「咦?」
「我現在開始要學著吃清淡的食物。」這樣吃對胃腸不好的人才不會造成負擔,這是常識,她也是懂得的。
宥恆看了一眼她腫起來的唇。
嗯,沒錯,對受傷的唇來說,清淡的東西應該是個明智的選擇。
宥恆嘴角一勾。「好。我知道有一家日式料理還不錯,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