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萍按照既定行程,順著自動旋轉門的方向,步入這家聞名已久的顧問公司。
今天,她只是單純來送授權的相關書狀。
據說,想請「展峰」出馬沒有天價不能行;而且,在近乎沒天理的高價門檻前,不見客源稀薄、門可羅雀,相反的,更多大型企業抱著山高般的錢前來,只求該公司接案,一反「有錢是大爺定律」、「顧客至上法則」--有錢自動送上門,還得看「展峰」負責人想不想拿。
「麻煩妳了。」將文件送到約定的人員手上,梁雨萍點頭致意,轉身欲離。
思緒,也跟著回到自己先前的軌道上。
除了「展峰」,近來聽說有另一家顧問公司在這個市場崛起,其一舉一動都以「展峰」為目標,該公司的負責人還是位漂亮美麗的年輕女性,姓向,好像叫……咦?
烈旭?熟悉的人影打斷她回想曾在商業雜誌看過的信息,也令她停下腳步,想也沒想就躲到十字交叉的走道另一邊,觀察收進眼裡的身影。
為什麼他會在「展峰」?這個問題迅速打進梁雨萍腦海。
從上次慶祝他退伍至今,他們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面,這段期間他們用電話在晚上交談,分享彼此的事,但他似乎還瞞著她什麼,不然她怎會不知道他在「展峰」工作?
而……「我為什麼要躲在這?」意識到自己的怪異舉動,梁雨萍不禁自問。
只不過是工作的場合中碰巧遇見,她為什麼要躲?
想到這裡,梁雨萍移動腳步,打算走出來和他打聲招呼。
誰知帶著香氛的纖瘦身影搶先一步,交錯的瞬間還意外地撞到她肩頭,輕說了聲歉後急忙越過她,攔截正要往反方向走的柏烈旭。
「這是你要的資料,我都幫你整理好了。」
「謝謝妳,亞芬。」柏烈旭禮貌響應女同事的幫忙。
「都是老同事了,還客氣什麼。」王亞芬笑道:「你回來加入我們的行列,大家都很高興,尤其你最近又通過CFA第三階段的考試,展總很開心,公司將來又多了一個擁有國際證照的財務分析師。」
「哪裡,妳太抬舉了。」
「不不不,」王亞芬纖指左右一晃。「CFA很難考,一般人都要準備個三、四年才能通過第一試,哪像你,大學一畢業就通過第一關。」
CFA--財務分析師證照考試,共有三個階段,必須按部就班,每年通過一個階段的考試,才能擁有領取證照的基本資格。
而真的想取得該證照,必須在通過三關之後,再提供三年相關的工作經驗,並且加入AIMR(美國投資管理及研究學會)及CFA台灣分會,同時簽下職業行為準則同意書;之後,需要三封推薦信等資料提交給AIMR審核通過,方能正式成為CFAcharterholder,並授與一張CFA證書。
就拿「展峰」來說,旗下真正擁有CFA證照的,只有大老闆及幾名高階主管:是以,對於這位年紀輕輕便擁有基本資格的人才,當然器重。
卓越的才能,加上出色的外貌及溫和有禮、成熟穩重的處世態度,自然贏得公司不少女性芳心,包括她。
二十六歲的她與二十四歲的他才差兩歲,不多,所以不算老牛吃嫩草。
「午休時間快到了,一起吃個飯,順便討論我們手頭上的案子如何?」
這年頭的女性自主意識強,不排斥主動出擊,趁著工作之便,王亞芬當然不放過這機會,大方地提出邀請。
是為公事,柏烈旭自然點頭接受,並未多想。「我也有很多問題想請教妳。」
「那就走吧!」她說,主動勾住他手臂,在女同事又嫉又羨的眼光下,像個勝利的女王,與柏烈旭並肩而行。
看著手臂上的纖細手指,柏烈旭利用調整手中資料的動作,不著痕跡地掙脫,同時提出公事上的幾個問題分散對方注意力。
王亞芬不自覺掉入陷阱,跟著談起正經事,熱中於討論的兩人壓根兒沒有注意到橫向走道上多了個人。
梁雨萍看著兩人走過自己面前,始終沒有開口。
不知怎地,她覺得今天的柏烈旭很陌生。
她所知道的柏烈旭總穿一件T恤、一條牛仔褲,像個鄰家男孩;今天的柏烈旭卻一身筆挺西裝,儼然像個社會人士,不像她認識的那個男孩。
一點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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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梁雨萍房裡的專線電話準時響起。
自從他退伍之後,幾乎是每天晚上十一點,她都會接到柏烈旭打來的電話。
從一開始的訝異,到後來的習慣,她就像個被制約的小動物,在十一點以前一定會把整天的事情整理到一段落,移坐到床頭,等著電話鈴響。
只是今天,因為上午的事,梁雨萍盯著響個不停的電話,猶豫著接或不接。
最後--
「喂……」她還是拿起話筒,像個聽見鈴聲就知道食物就要送來,忍不住分泌唾液的小狗狗。
「這麼久才接電話,還在忙嗎?」
對廂,傳來熟悉帶笑的聲音,似乎很有精神。
「還好。」今天看見他在「展峰」工作,不曉得為什麼,之後心情莫名變得沉重,到現在還是這樣,像被丟進一個塑料袋、牢牢打上結,無法透氣。
聽出她有氣無力的語調,柏烈旭關切問道:
「怎麼了?妳的聲音聽起來無精打采的,是工作太累了?還是有什麼事惹妳心煩?說出來,也許我幫不了什麼,但總好過妳一個人悶在心裡。」
既然他問,她就直說了:
「你怎麼沒跟我說你在『展峰』工作?」不自覺地,詢問的語氣添了許多介意。
那頭驚訝的語氣明顯:「妳怎麼知道?」
「我今天早上送文件到『展峰』,碰巧看見你。」
看見他?「為什麼不叫我?」
「嗯……」說不上來一個確切的理由,梁雨萍遂轉移話題,回到最先的質問:「是我先問你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妳在意?」
「我當然在意。」這不是廢話?「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是無話不談的,但你甚至連找到工作的事都不告訴我!虧我還擔心你的出路,或者是打算考研究所再讀幾年書--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我就不必替你擔心了。」
抱怨一旦起了頭,就滔滔不絕像是決堤的洪水般沒完沒了。
誰知道說了一長串之後,她這個學弟兼好友竟然只是短短一句:
「為什麼擔心我?」
這句話莫名挑起梁雨萍的怒氣。
「我當然會擔心你!雖然不同系,你也算是我的學弟;再者,我們是好朋友,我當然會擔心你退伍之後打算做什麼。可是你--竟然找到工作也不說一聲。」愈想愈有氣!「烈旭,你很過份哦!」
電話線另一端沉默了會兒,才出聲:
「基於『學姐』的身份關心我這個『學弟』嗎?」
梁雨萍聽得秀眉頻蹙。
「你的語調怪怪的。」怎麼回事?
雖然遲鈍,有時也會突然敏銳得讓人措手不及。
面對她難得的敏銳,一時被沮喪攪亂精神的柏烈旭連忙否認:「沒的事,妳聽錯了。」
「為什麼呢?」她仍繞著這話題打轉,壓根兒沒有發現到對方的心緒已經像洗過三溫暖般,忽冷忽熱了一輪。「有工作是件好事,尤其又是在『展峰』;還有,你什麼時候參加CFA的證照考試了?」
話鋒忽轉,也讓柏烈旭推敲出她大概是什麼時候在公司看到他。
「妳都知道了?」
「嗯。」重重一哼。「你不說,我不就連替你高興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認識也三年多了,從還是同校的學生開始,到他畢業、服兵役,他們都一直保持聯絡,並沒有像她的同班同學,因為彼此的生活圈差異愈來愈大,交情日漸淡薄,最後失去聯絡。
每年每年,更新通訊簿的時候,總不得不刪去一些不曾聯絡或已失去聯絡的老同學,填人工作上認識或必須認識的新人名。
而「柏烈旭」這三個字,每年每年,都會被她重複謄寫在新的通訊簿上,不曾消失。
現在,他已經踏入社會,照理說,他和她現在已經有相同的交集,沒想到反而不如之前什麼話都說的親近,這--讓她覺得寂寞。
就像突然發現自己被丟在某處,一個人孤伶伶地寂寞著。
「對不起,在不確定能取得證照之前,我並不打算告訴妳,我不想讓妳空歡喜一場。」
那頭,傳來淡淡的道歉。
首先低頭的友好表示讓梁雨萍冷靜了下來。
老天,她在做什麼?
像個小女孩似的,拗著脾氣抱怨自己受到冷落。天可憐見!她都已經二十八歲,竟然向她的小學弟撒嬌?
「是……是我不對。」愈反省,梁雨萍愈覺得自己的行為幼稚可笑。「其實你並沒有凡事非得跟我說的必要,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唉,大概是我工作太累,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你沒錯,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她無理取鬧,有失學姐風範。
她認真的反省自身,沒想到那頭竟然傳來隆隆的低沉笑聲。
「你笑我?」
「不,不是笑妳,只是開心,這表示妳很在意。」柏烈旭一面講電話,順手取來相本翻閱,瀏覽過一張又一張的合照,看著青澀的自己與日漸美麗的她。
他逼自己努力往上爬,有別於其它同年紀的男生,將服兵役視為虛度光陰的人生空窗期,在服兵役時也不放過自修的機會,一路衝刺了三年,就不知道在旁人的眼裡,現在的他站在她身邊是否已不再像學姐弟,而是--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
如果不是,這三年的努力只有兩個字:白、費!
偏偏,讓他努力至今的始作俑者渾然不覺,遲鈍地針對他的話提出抗議:
「剛不是說過了嗎?你的事我怎麼會不在意呢?烈旭,你有時候說話怪怪的,讓人摸不著頭緒。」
梁雨萍自認不是笨蛋,但偶爾--只是偶爾--會對他的言行萌生一種抓不著邊際的感覺,搞得自己一頭霧水。
「我希望是因為學姐弟之外的緣故讓妳在意我。」
嗄?「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看看表,一個鐘頭已過。
捨不得放下話筒,但思及明天大家都要上班,只好按捺情緒,準時收線。
「十二點零五分了,晚安。」
喀!輕輕一個斷線聲響。
梁雨萍瞪著話筒,話題斷得沒頭沒尾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這個學弟真是愈來愈--讓人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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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週末下午,昔日大學手帕交相約見面,葉秋雙手環胸,聽著好友述說最近的生活狀況,直到聽見「孟暘谷」三個字,才有了反應。
「孟暘谷?那傢伙找妳做什麼?」
「妳認識他?」
葉秋的表情瞬間閃過不悅,但消失得很快。「一點點。他找妳幹嘛?」
「他沒有找我,只是不斷送花,還有邀請我一起吃飯。」
「妳答應了?」
聽不出好友詢問的語調有異,她實說:「我退還,也沒有接受他的邀請。」
「那就好。」吁!鬆了一口氣。
「妳還沒回答我,妳認識他嗎?」
「惡鄰。」像眼前有蒼蠅似地揮手,對於孟暘谷,葉秋僅以兩字帶過,迅速改變話題:「妳跟柏烈旭還有聯絡吧?」那小子應該不可能不找她。
梁雨萍的注意力成功被這名字所代表的人物移轉。
「嗯,我不久前才知道他在『展峰』工作,還有……」忍不住,她對老友數落起柏烈旭瞞她許多事的不滿。
待手帕交的抱怨告一段落,葉秋才說:.
「這些我都知道。」
「咦?」不料她會這麼說,梁雨萍訝然驚呼。
「他準備CFA考試的資料還是我幫忙找的。」那陣子可忙死她了。
「為什麼?」不平衡的感覺直湧心頭。「為什麼是妳?」
「什麼為什麼是我?」抓抓頭,葉秋一臉困惑。
原諒她,敏捷的思考能力全奉獻給昨晚熬夜打牌上頭,沒辦法瞬間解讀她質問的語氣代表什麼。
「他找妳幫忙卻不找我。」梁雨萍傾身,發現只有自己被蒙在鼓裡,她很生氣。「他是什麼意思?」
「拜託--」就為這點小事生氣?嘖嘖。「妳那時候在準備律師考試,能幫什麼忙?」
這麼說……「他決定考試是我畢業那年的事了?」
「嗯,CFA考試資格最起碼也要有學士學位;正確來說,他準備了半年多--算那小子厲害,第一次考試就讓他蒙上了。」
「就算這樣,我考完之後他也應該告訴我不是嗎?」失落的表情明顯可見。
「妳忘了嗎?妳應屆考上之後就忙著找事務所實習,有一段時間大家都沒有聯絡,再加上那小子要忙畢業考的事--女人,妳在發什麼脾氣?」葉秋注意到了這點。
「我、我沒有發脾氣。」
嘖,都認識多久了。「非要我戳破不可嗎?妳說謊的時候會結巴。」
「我、我哪--」發現她所言屬實,梁雨萍惱怒地抿嘴不語。
看吧!葉秋丟給她的白眼像在這麼說著。
「妳到底在氣什麼?」
「我--」梁雨萍認真想了想,大約理出一些頭緒。「妳說的對,我是真的動了氣。我氣妳跟烈旭把我摒除在外,就算我幫不了什麼忙,至少也該讓我知道不是嗎?」
「妳現在不就知道了?」還有什麼好氣的?
「問題是,我會知道並不是因為他親口告訴我,而是我自己不小心發現--這兩種感覺不一樣。」非常不一樣。
葉秋喝了口黑咖啡,讓強烈的咖啡因震醒自己奇經八脈,盡力咀嚼好友方纔的話意,以她恐怕百年不變的率直,劈頭點出:
「聽妳的口氣像在吃醋,因為我比妳更先知道柏烈旭想做什麼,還有我跟他在妳不知道的時候有見過面,妳很介意對吧?」
「我、我、我--」
「別忘了妳說謊的時候會結巴哦。」她提醒。
梁雨萍惱火瞪了她一眼,啜口拿鐵,吞進否認的話語。
「承認吧,妳在吃醋。」
「唉……也許吧。」放下杯子,她盯著綿細的奶泡,輕歎了口氣。「之前沒發現,但我最近仔細回想了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烈旭的言行舉止愈來愈成熟……」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真的想不起來。
「人都會長大,柏烈旭也下例外,他又不是永遠長不大的彼得潘。」
「是啊。」又是一歎。「感覺上,他好像離我愈來愈遠了……」
「拜託!妳的口氣聽起來像是老人家在感歎小孩長大、翅膀硬了,就要離妳而去、遠走高飛似的,搞清楚狀況好不好?妳才二十八,不是八十二!」
「他已經二十四了啊……」再歎。「時間過得真快。」
葉秋險些從椅子上跌倒。「妳這是姐姐對弟弟的感歎?還是其它?」
濃淡適中的眉折起波瀾。「其它?」
「說得白一點,妳對柏烈旭有什麼感覺?」
「感覺?」
「妳是鸚鵡啊,一直重複我的話。」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只好一直重複啊。」多冤枉。
葉秋撐著下顎的手忽地一滑,整個人突然矮了半截,趴在桌上。
「妳讓我開始同情起那小子來了,親愛的恐龍妹。」
「葉秋,自從妳開始寫小說之後,說的話是愈來愈難懂了。」梁雨萍不滿地抱恐道:「我知道妳的形容詞很豐富,但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恐龍』是什麼意思,找自認長得還算能看。」
葉秋摀住自己的嘴,免得不小心在公共場所狂笑出聲。
「我說的『恐龍』,不是網絡上的那隻,而是貨真假實、在侏羅紀公園裡大吼大叫的恐龍,那種用大鎯頭狠敲牠尾巴,一分鐘之後才感覺到痛的古早生物。」敗給她。
「什麼意思?」「恐龍妹」問道。
「哇嗚!」了不起!這樣還聽不懂。「我說雨萍啊--有沒有人說過妳很遲鈍?」
「這句話妳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還有陸大哥也說過。
「恐龍的特點除了身體大以外,就是遲鈍,明白了嗎?」
她點頭。「然後呢?」
「我開始懷疑起妳當年律師考試是不是作弊。」後知後覺到這地步,也算是奇跡了。「法官該不會是看妳笨得可憐,才都判妳贏的吧?」
「妳在污辱我的專業。」她氣道。
「我在質疑妳的智商。」怎麼會連這點小事都參不透、看不清?「那傢伙為了妳,可是夙夜匪懈,努力讓自己跟妳能並駕其驅;如果妳再執意當個遲鈍傻大姐,小心哪天不肖宵小趁妳不注意的時候,把妳身邊的好東西搶走,到時妳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身邊沒什麼妳說的好東西。」身為多年好友,也許一開始迷糊,但之後還是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葉秋習慣將男人物化成「東西」。
「柏烈旭不就是一個?」
「他是學弟。」葉秋在說什麼啊!「別忘了,烈旭是小我四歲的學弟。」
「妳最好把他當作小妳四歲的『男人』看待。」
男……「男人?」梁雨萍不敢置信問。
「難不成他是女人啊?」小笨蛋。
「他當然不是--我指的是,妳說這話有什麼含意?」
心直口快的葉秋突然反常住口,熬夜過度的熊貓眼盯著好友許久,最後伸手越過桌面,彈指打上她額心。
「痛!」梁雨萍輕呼。
「妳啊,都二十八了。」她說:「是該考慮重新接納一份感情的時候了。」
「妳怎麼突然說這些……」
「不要讓馮定邦的事影響妳一輩子。」真以為她看不出來嗎?嘖,她只是不說而已好不好!「該結束妳那似無止盡的失戀期了吧?」
「妳、妳說什麼,我、我聽不、聽不懂。」
聽!都結巴成這個樣子了還撐,真不曉得是要撐給誰看。
如果容她當縮頭烏龜,她就不叫葉秋!
心念一定,葉秋向前傾身,瞠大眼鄭重道:
「我相信每個人都有一條屬於自己的感情路,那條路也一定有某種形式的終點,想到達就必須開車上路;當然啦,這條路有乘載人數的限制,一定要兩個人才能通過交流道、駛進這條感情路--一個負責開車、一個負責看地圖,也許中途會走錯路、會迷路,但只要找對看地圖的人,最後一定能抵達。」
梁雨萍沉默了,她不是聽不懂葉秋的比喻,只是被人犀利地點出掩藏在心中的軟弱,讓她覺得難堪,不想讓好友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
她以為自己藏得夠好,沒想到還是被看穿。
只是葉秋話中暗示的那個「看地圖的人」竟是柏烈旭?
這實在太奇怪,她無法理解。
偏此時,葉秋又起了個頭,讓她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一個人為另一個人毫無道理地付出,默默努力只求有天能讓對方安心地把自己交給他--除了親情,還有什麼能驅使他這麼做?尤其是在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情況下?」
昭然若揭的答案讓梁雨萍蹙了眉頭。
「妳最好開始想想。」葉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