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好耶、同學這麼久,我們好像都沒聽過你唱歌。」場中的人似乎都興致勃勃的樂觀其成。
唱歌,這兩個字,連繽葵的心都涼了半截。自從她小學六年級的那場歌唱比賽後,她就從此不在大庭廣眾前唱歌了。而此刻,他們要她引吭高歌?
就在大家起哄的同時,連繽葵突然發現了傑森正朝著李綾的方向而去,於是,她靈光一閃,撩起裙擺就跳上台。
「大家安靜!」連繽葵想先引起傑森的注意,果然,他停下腳步等著她的發言,「我想替我的好友李綾唱出她對某人的深情。」
「嗚嗚——耶耶——」鼓掌聲不絕於耳。而李綾與嚴棣心則笑著對望不語。
「還有,我要唱I?WILL?ALWAYS?LOVE?YOU,需要有個帥哥給我想像,嗯——能不能請傑森老師上來委屈一下?」
就這樣,傑森上台了,他以為男主角是他,當音樂響起,連繽葵「咬」著麥克風緩緩唱起那首情歌時,台下的人都鴉雀無聲,而且表情都相當怪異。
這是首高難度的歌曲,所以,高音唱不上去可以理解,走音也沒啥了不起,但是,為什麼連繽葵能把這麼美的歌曲唱成了歌仔戲,還是坐著雲霄飛車在唱戲,唱得台下的人吐的吐、抽筋的抽筋,最可憐的就是站在一旁的傑森,他那哭笑不得的臉,像是讓人剝光衣服,任人嘲笑他發育不全。
連繽葵唱得很陶醉——假裝很陶醉。不過,她倒沒半點怨懟,因為,她的裝瘋扮傻保全了嚴棣心與李綾完美的愛情。
歌聲終於結束了,連繽葵忘形地轉了圈;再踢起了鋪在台上的幾片大楓葉——姿態優美,卻樂極生悲地「飛掉」了她的高跟鞋。
「哈哈——」全場爆笑如雷。
國為那只飛出去的鞋,竟不偏不倚掉進了嚴棣心桌上的羅宋湯裡面,而濺起的紅色湯汁,就這麼吻遍了他白色的西裝,還有他那張俊臉……
「這——我祝你們永浴愛河啦!」連繽葵只這麼說了。
「哈哈哈——」不料此話一出,在場的人更是笑得滾成一堆。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所有的熱鬧也終歸沈寂。
看著嚴棣心牽著李綾甜蜜的離去,連繽葵第一次起了羨慕李綾的心情。
「讓人如此戀愛會是怎樣的心情?」從來沒談過戀愛的連繽葵實在很好奇。
「你又閃到哪根筋啦?一個人盡出醜。」許磊欽皺著眉數落著。
「我這可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耶。」連繽葵很為自己的義氣感動。
「好了,你住的地方到了,趕快回去睡覺吧,夢話一堆了。」許磊欽停下機車,示意要連繽葵下車。
「謝謝你送我回來。」連繽葵難得如此和顏悅色對他。
「啊?」不過,許磊欽倒是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你可以說了。」連繽葵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地,語出莫名。
「說什麼?」許磊欽心想,這小妮子當真酒喝多了。
「你不是一直要跟我表示什麼嗎?」連繽葵提醒他。
「喔——不不,你不想聽,我就絕不會說的。」
許磊欽頭搖得像波浪鼓。這小子恐怕是被連繽葵嚇慣了。
「說!我現在想聽,你給我說。」連繽葵沒耐心,還一把抓著他的衣領,面露凶光地喝著。
「我……我……我愛你!」許磊欽想,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豁出去。
整條巷子一片死寂,約莫過了幾分鐘,連繽葵才若有所思地綻出笑容,緩緩走進屋裡,只留下驚嚇過度、一頭霧水的許磊欽,伴著月色,不知所以。
這一晚,連繽葵睡得很平靜。雖然,她知道此刻李綾正在飯店與嚴棣心繾綣不離;雖然,嚴棣心還沒正眼瞧過她一眼,但,這是常情,像他這樣的王子,本來就應該跟李綾這等公主在一起,而其它人,不過是出來熱鬧一下,該退場時,還是迅速離去。
更何況,她今日也見到了她愛慕已久的嚴棣心,還跟他在咫尺距離距離應對了兩句。其實,這樣子的好運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經歷的,就像是班上的莉莉,想盡辦法也見不著她心目中的偶像費雯鹿呢!誰說她連繽葵不幸運!
連繽葵閉著眼,嘴角有些許的笑意,因為,今夜大家都很幸運,李綾有著嚴棣心的柔情,而她,也同意讓許磊欽說出那嘔心的一句……不過,說也奇怪,當許磊欽說出那一句時,連繽葵覺得自己其實並沒有很高興,而她會笑著離去,則是因為她為李綾高興;心想自己該用笑容來表示她根本不在意嚴棣心……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連繽葵是幾乎見不到李綾的蹤影。
這也難怪,嚴棣心回國一趟不容易,他們小兩口總想分分秒秒在一起,而連繽葵也有她的事情,因為沒有什麼家庭背景的她,一畢了業就得忙著應徵事宜,不像李綾,還可以繼續玩下去。
這一天,連繽葵才剛應徵完,走在街上準備搭車回住處。
「連繽葵——連繽葵——」突然間,從一輛奔馳探出個人頭來,是李綾。
「嗨,是你呀,我當你失蹤了呢?」連繽葵瞄了一眼一旁的嚴棣心。
「你要回去嗎?上車吧!我們順便送你。」李綾笑得幸福洋溢。
一坐上車,連繽葵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因為,她聞到了嚴棣心身上古龍水的香味。
「棣心,這是我的死黨連繽葵,你見過的。」李綾說著。
「我見過嗎?」嚴棣心從照後鏡瞄了一眼,神情儘是疑惑。
「他這人就是這樣,對人的長相總沒記性。」李綾有點尷尬地解釋著。
「那是因為我的眼裡只有你。」他看了她一眼,全是濃情蜜意。
這一幕,連繽葵是看進了心,突然間,她失了裝瘋扮傻的本領,只是不知所措地坐著不語,頓時,心中酸澀不已。
「對了,你最近在忙什麼事情呵?我打了幾次電話你都不在。」李綾轉移話題。
「我在找工作呀!哪像你,還有父母親養你。」她試著恢復調皮的語氣。
「哈哈——很快就不必啦。」李綾笑得很神秘。
「怎麼?你已經有工作了?」連繽葵直接這麼問。
「不!她已經找到長期飯票了。」嚴棣心插著嘴,笑著說。
「嗯?」
「棣心向我求婚了。」李綾掩不住滿臉的喜悅,對連繽葵晃著她手中的鑽戒說:「我們打算先訂婚,然後等他處理好公司的事,再正式舉行婚禮。」
就這樣,迫不及待是他們的心思。就在連繽葵知道這事的一個禮拜,嚴棣心與李綾的訂婚派對,就在李家位於南部的別墅裡熱鬧地舉行。
這席間,除了有李嚴兩家的親朋好友外,有不少是李綾大學的同學。當然,連繽葵更是重要的貴賓,因為,李綾早預定了她擔任結婚時的伴娘人選。
「嗨,連繽葵。」是許磊欽。
「又是你,怎麼你陰魂不散哪!」自從舞會過後的那一晚,連繽葵就盡量迴避這位「瘟神」。
「是李綾邀我來的呀!她說,她要跟嚴先生說說看,或許伴郎要請我幫忙呢!」
「當伴郎又怎樣?新娘嫁新郎,可是伴娘可不見得要甩伴郎啊。」連繽葵知道李綾肚子裡打什麼主意。說來也真氣,跟許磊欽的事她都說破嘴了,李綾還是不相信,還自作主張地亂點鴛鴦譜。
「其實,大家都說我們是滿相配的。」許磊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配你個屁。」連繽葵立刻給他這一句,然後怒氣沖沖地想去找李綾興師問罪。
一旁嚴棣心正望著盛裝的李綾,眼底儘是愛意。
「綾!這一天我等好久了。」他捧住她的臉,似水柔情。
「我等得很久呢!我還流著鼻涕的時候就愛上你了。」
「除了鑽戒,我還特地送你一件禮物。」說罷,嚴棣心便從口袋裡拿出了一串小巧別緻項鏈。
「哇——好美的造型喔!還有這朵小向日葵呢!」李綾呼著。
「這是我教人特別為你打的,而這朵向日葵就是你。」
「啊?怎麼你會想到用向日葵來代表我?」李綾是不討厭向日葵,不過,她向來喜歡的是玫瑰呀?
「你當我粗心大意呀?你寫給我的信封信紙上,不都印著向日葵嗎?」而嚴棣心沒說,一想到向日葵,他便認為那代表著他們愛情的蓬勃朝氣。
「喔!是……是呀!」李綾突然有種心虛的靦腆,所以她悄悄地將這項鏈藏在背後,然後,熱情地接受嚴棣心早已進攻的唇片……
連繽葵在門外,悄悄地看著他們的恩愛,還有讓李綾藏在身後的那條項鏈。
是的,那條墜著向日葵的鏈子,是讓這些日子來,連繽葵的費心手酸有了價值。誰說她是個隱形人?嚴棣心不就用這條項鏈讓她現形了。
真所謂皆大歡喜!李綾終於如願地得到了嚴棣心的白首約定,而她,連繽葵,她的付出,他也知情。
怎麼最近幸運全降臨在她這迷糊這裡?也許是老天太看不過去吧!掩上房門,連繽葵靠著門邊深吸了一大口氣,而眼眶中流下的兩行淚滴,是歡喜、是感激,也是她不著痕跡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