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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流年 第九章 作者:林曉筠
    鄧宇超已經準備好了離婚協議書。

    只要施佳芬肯痛快的簽個字。

    他已經為她準備了她無法拒絕的優厚條件,他自認沒有虧待她,也自認可以對得起她了。

    施佳芬一走進客廳就可以感覺到那種不尋常的氣氛。

    她和鄧宇超在一起生活多年,就算不是很瞭解他,也猜得出他情緒變化的大概了。

    何況桌上就攤了張類似離婚協議書的玩意。

    鄧宇超看著馬上要成為他「前妻」的施佳芬。

    「你先看看我給你的條件,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麻煩你簽個名。」

    「離婚?!」

    「是離婚!」

    施佳芬雖然早已料到,但是依然有無可比擬的傷痛產生。

    「你不答應?!」

    「我懷孕了。」她輕聲的說。

    鄧宇超從椅中彈起,直視著她。「施佳芬!不要賴在我的頭上,去找孩子真正的父親負責。」

    「我答應離婚。」她從容的說:「不過要等到孩子落地,給他一個姓,其他的我都不要求,那怕你連一毛錢都不給我。」

    「孩子的父親知道嗎?」

    「我不想告訴他!」她無所謂的說。

    「那往後你和小孩的生活……」

    「那是我的事了!」她懶懶的打斷他。

    她不需要鄧宇超的施捨或憐憫。

    她相信她可以做一個好母親,她相信她可以好好的做好她自己,和小孩一起成長,再來過一次。

    她不要孩子的父親。

    她也不要鄧宇超!

    她荒唐過,吃喝玩樂過,遊戲人間過,她打算讓自己重新做人,為了小孩,也為了她自己。

    鄧宇超可以感覺出施佳芬的轉變。

    她的眼神和散發出來的氣息是不會騙人的。

    他該怎麼辦?!

    申天琳那邊已經拖了太久了!

    申天琳說不定以為他已經倦鳥歸巢,重回施佳芬的懷抱。現在又碰上施佳芬懷孕這檔事——

    他來回的踱步著,這種事比生意上的麻煩還麻煩。

    「你不願意?!」

    他依然走著。

    「那就算了!」她彎下身,打算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名字。

    鄧宇超一把抄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

    「預產期在什麼時候?」他關心的問。

    「明年一月。」

    「好!那就明年一月簽!」

    施佳芬開始不好意思。「那你和她……」

    「我會和她說的!」

    「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出面和她溝通。」

    他搖頭,敬謝不敏。

    施佳芬不出面還好辦,真的一出了面,一句話說得不好,就可以把他打下地獄第十九層。

    再怎麼瀟灑、肚量大的女人,都承受不了這種意外。

    「她可以再等幾個月吧?!」施佳芬細心的問。

    「你是指什麼?」他生氣的看著她。

    施佳芬指了指自己的肚於。

    鄧宇超笑了。

    他笑是因為想到了申天琳的堅持,她不提她的過去,只淡淡的說希望結婚之後再做他們「可以」做的。

    鄧宇超壓根也不會想去問申天琳的過去,一個三十四歲的女人不可能沒有一點「歷史」。

    他尊重她的堅持。

    看著施佳芬的眼睛。「她沒有!我們還沒有做任何會令她懷孕的事。」

    施佳芬無法接受的表情。

    「信不信由你!」

    「你們是真心相愛。」她肯定的說。

    「你不妨說我們就是彼此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他難得笑瞇瞇的說。

    施佳芬點點頭。

    「佳芬!和孩子的父親談談吧!」

    施佳芬沒有反應,她只是帶著一抹笑意。

    「不要再任性了!」

    「你是在暗示我的年紀?!怕我會抓不牢任何一個男人?!」她挑剔的看著他。

    「又來了!」他歎道。

    施佳芬不再回答。

    她覺得疲倦,覺得反胃、噁心,但是心中更有一股無言的創痛感。

    或許她該給孩子的父親一個機會。

    為了每一個人都好的事。

    轉身往她的臥房走,她需要小睡片刻。

    鄧宇超將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捏一團。他始終相信天下無難事,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並不是每一件事都令他稱心如意。

    他也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暫時只好先安撫申天琳了,先將申天琳穩住再說。

    明天就去和她道個歉。

    王克昌帶著仰慕的表情看著申婕。

    他知道自己和芷淇有數年的感情基礎在,但是芷淇近來的表現令他大失所望。

    他決定打退堂鼓。

    他決定結束這一段感情。

    但是芷淇老是搬出申婕這張「免戰牌」。

    而他和申婕接觸幾次的結果竟不由自主陷了下去。

    他知道他不該再見申婕,偏偏芷淇一次又一次的把婕送到他的面前。

    「王克昌!」申婕不得已的堆上一臉的笑。「芷淇昨天晚上是和我……」

    「不要替她解釋了。」他笑著說。

    婕當場僵了臉。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是和那個男人出去,幾點鐘才回來!」

    婕放下了心。「其實愛玩也不算是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只要彼此信任就沒問題。」

    「我和芷淇已經完了!」

    申婕往椅背上一靠,她這次是搞砸了。

    「婕!」他帶著一絲情意的喊。「認識你之後,我實在無法再忍受芷淇。」

    婕本能的坐正,睜大了眼睛。

    這種事不能再發生!

    她不相信自己是命帶桃花的女人,否則她的四年大學生涯不可能那麼平靜。

    她幾乎冒火似的瞪著王克昌。

    「芷淇不只我一個男朋友。」王克昌極力的為自己開脫:「只不過我和她來往的時間較久!」

    婕依然寒著臉。

    「婕!」

    白憲忠和朋友約了談事情,就是這麼湊巧的看到了申婕和一個陌生男子。

    台北這麼多的西餐廳和咖啡屋。

    白憲忠知道婕沒有發現到他。

    她的表情似乎很生氣,很厭煩,很不能接受。

    莫非又是感情糾紛?!

    難道除了他們兄弟,還有別人?!

    白憲忠氣得咬牙,有衝過去質問婕的衝動。

    但是他選擇靜觀其變。

    由一頭繞過,他選了婕身後的位置,可以一清二楚的聽到他們的談話,又不會被婕發現。

    「王克昌!我可以忘掉你剛剛說過的任何一句話,也希望你不要再提。」她認真的警告道。

    「芷淇不是問題!」

    「你才是問題!」她毫不客氣的指出。「你念頭居然動到了自己女朋友的同事身上?!」

    王克昌一點也沒有慚愧的表情。

    「是芷淇先對不起我。」

    「你不要找理由了!」她對他已經沒有半點的好感了。

    「婕!你不要這樣!」他不死心的想挽回。

    「王克昌!你沒有資格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她起身。「我一直不想去面對你真的是那種厚顏無恥型的男人!」

    王克昌面不改色的看著婕。「說什麼也改變不了我要和芷淇分手來追你的決心!」

    申婕氣得衝出了西餐廳。

    白憲忠起身來到了王克昌的面前,居高臨下的審視著他、帶著敵意。

    王克昌站起身。白憲忠一言不發,左右開弓的給了他兩拳。

    王克昌應聲倒下,引來了四周的好奇眼光和訝異。

    白憲忠丟下鈔票,大步走出西餐廳。

    四目張望了下。

    他三兩個大步趕了上去,一把抓住了申婕的手臂。

    「放開我!王克昌!」她扭身道:「小心我不給你面子!」

    白憲忠笑出聲。

    申婕停止掙扎,這會才知道是白憲忠。

    她揉了揉眼睛,有想哭的念頭。

    「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誰叫你多事?」她鼻酸的說道:「你們這些無聊的男人,用情不專,見異思遷,朝秦暮楚,下流,卑鄙……」

    白憲忠搖搖頭,又好笑又好氣。「你有沒有先檢討一下自己啊?!」

    她昂著頭,充滿了戒心。

    「你明明可以不要𠕇NB467𠗟這趟渾水的,情侶之間的事你插個什麼手?現在人家對你動了情了,你才在那裡窮氣、窮緊張,怪誰啊!」

    申婕氣得想親手掐白憲忠。

    他為什麼不安慰她?

    他為什麼不幫她說話?

    白憲忠摸著婕的臉蛋。「過得好不好?」

    婕的氣消失得那麼突然,那麼的快。

    對他的問題,她搖了搖頭。

    「我和憲民也不好!」他坦白道。

    她幽幽的望著他。

    「婕!不是你的錯!」憲忠平心而論道:「這整件事誰都沒有錯!」

    「那好!」她柔柔的一笑。「也證明了我的決定並沒有錯!」

    「不!我們兄弟都不打算放棄你。」他不改他瀟灑、豪放的木質。「我們只是在等待,等待一方的棄權、退出,所以你最後嫁的,可能還是我們其中之一。」

    婕明顯的不以為然。

    其實在心裡面,她已經有些偏向白憲忠。

    白憲忠目前雖然沒有辦法給她太多的安全感和踏實感,但是她相信這些可以隨時間而改變。

    憲忠可以讓她覺得愛人和被愛的強烈感。

    白憲民則只讓她覺得被愛。

    勝敗已經分出來了。

    白家兄弟能瞭解嗎?

    他們能接受嗎?

    白憲忠望著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女人,如果對手不是他的哥哥,不用多久,他有把握他一定可以把婕帶進結婚禮堂。

    「憲忠!憲民他……」

    「憲民在和你打時間戰。」

    她聳聳肩。

    「婕!誰在你的心中份量較重?」白憲忠啞著嗓子,心跳急速的問。

    她看著他,眼神有著熱情。

    「我?!」他不敢眨眼,不敢呼吸。

    申婕能回答是嗎?

    她真的打算讓白憲民心碎、心死?!

    白憲忠知道婕的難處。

    問題是出在他和他哥哥的身上。

    所以他沒有權利逼她現在回答這個問題。

    「憲忠!你知道我的為難吧?!」

    他懂!

    他給了她一個瞭解的笑容。

    他知道他已經贏了。

    婕表態了。

    哥哥憲民怎麼辦呢?

    鄧宇超的手在申天琳的辦公室門上敲了敲。

    申天琳抬起頭。

    怪了!她心中納悶道。

    鄧宇超已經收買了她的秘書,連通報一聲都沒有,他就已經到了她的辦公室裡了。

    她雙手交握的往椅背上靠。

    「天琳。」

    她眼睛動了動,櫻唇緊閉。

    他不請自進的走入,並且坐了下來。

    「你還在嘔啊?!」

    她瞄了他一眼,眼神睥睨。

    「我人不是已經來了嗎?」

    「來了又怎麼樣?!」她問。

    「天琳!你應該是不會記仇的!」他嘴角微揚。「兩個星期以前的事了。」

    「鄧宇超!這不是時間的問題,而是心態。」

    「算我說錯話了好嗎?」

    她起身,半依著牆。

    「天琳!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爭執上好嗎?」

    「你今天來只是想向我道歉嗎?」她低聲的說道。

    「不只是道歉。」

    她斜著頭的等著。

    「還有求婚!」他笑著說。

    紅霞遍佈於申天琳的臉上。

    她幾乎要忘了臉紅的滋味。

    她總算也嘗到了被人求婚的滋味,尤其是來自一個自己心愛的男人。

    她興奮莫名。

    她喜悅的無所適從。

    臉上的表情含羞帶怯,完全看不出半點女強人的跡象。

    「你離婚了?!」她溫柔的問。

    「還沒有!」

    「那……」

    「明年年初離婚,只等施佳芬生下小孩。」

    小孩?!

    「你剛剛說小孩?!」她怕自己聽錯了。

    「不是我的!」他趕忙解釋。

    鄧宇超也起身走到申天琳的面前,含笑的注視她。

    「佳芬打算自己撫養小孩,她離婚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我可以給小孩一個姓。」

    原有的喜悅像泡沫般的消失。

    不知怎麼搞的,她同情施佳芬。

    如果沒有她的出現,她的介入,鄧宇超一定會將施佳芬的小孩視如己出,他們可以維持一個家庭,不管鄧宇超和施佳芬有沒有感清。

    但是只要她答應了鄧宇超的求婚,小孩勢必要在一個單親的家庭中成長。

    鄧宇超沒有理由為她拋下施佳芬和一個無辜的小孩子。

    他看著申天琳表情兩極化的轉變。

    「你又怎麼了?!」

    「我不會答應你的求婚。」

    這會輪到鄧宇超傻住了。

    他抓著她的肩,憤怒不已的看著她。「你到底要什麼?!你要我怎麼做才會滿意?!」

    「你不應該離婚!」

    「為什麼?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

    「為了小孩!」她難過的說。

    「小孩不是我的!」他吼道。

    「我知道!」

    「那你還拒絕我的求婚?!」

    她撥開他的手,後退兩步。

    「天琳!你給我說清楚!」

    「你比我還瞭解你老婆的個性。」她中肯、平實的訴說:「不管小孩的父親是不是你,她都需要你的支持和照顧,沒有你她會倒下去的!」

    鄧宇超鐵青著臉。

    「如果沒有我,你一定不介意多出一個小孩,你會去接受那個小孩,你會接受小孩姓你的姓的這個事實,就如同你一直保留著你並不幸福的婚姻。」

    「可是我有了你!」

    「沒有你我依然可以過得好好的!」她故作堅強狀。「但是施佳芬不同。」

    「你是婦人之仁!」

    「我只是不希望你內疚!」

    「我一點也不內疚!」鄧宇超反駁。「今天是佳芬自己造成的,她必須為自己負責,為小孩負責,不是我,你搞錯人了!」

    「你這麼說太無情!」

    「天琳!」他狂喊。「我要你,我愛你,我要和你過一輩子!」

    申天琳只動搖了十秒鐘。

    她不是菟絲花,她有韌性。

    施佳芬不一樣。

    她寧可自己痛苦,絕對不要禍延到無辜的人。

    鄧宇超知道申天琳心意已決。

    「我真的不瞭解你!」他痛心的說。

    「我只是求心安!」

    「你沒有必要同情佳芬,說不定她小孩一生,孩子丟給我後又一走了之或是恢復以前的那種生活。」

    「那孩子更需要你!」

    鄧宇超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他怎麼會碰到這麼有愛心,這麼充滿正義感又執著得要命的女人?!

    「那你要我怎麼做?」

    「去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即使不是我的小孩,即使不是我真心衷愛的太太?!」他問。

    她咬著牙的點頭。

    那怕下一刻她將會抱頭痛哭,那怕她未來的日子會是一片晦暗,她都必須如此了。

    寧可人負我,我決不負人!

    申天琳有這種胸襟,有這種氣度。

    「你的意思是我們結束了?!」

    「結束了!」

    鄧宇超冷冷的搖著頭。「你自以為仁慈,自以為偉大,其實你是最笨的女人了!」

    她默默的承受著。

    「結束了也好!」他咬著牙,吃了秤鉈鐵了心。「我不會再來找你,但是我的求婚永遠有效,如果你願意等到我真正自由的那天,你就等吧!」

    她固執的沉默著。

    他像要記牢她的臉,想將她的影像深鐫在自己的心版上一樣,目光停留在她臉上,良久,良久。

    她勇敢、毫無悔意的看著他。

    他轉過身,大步而去,輕輕的帶上了門。

    申天琳崩潰了!她的腿軟了。

    跪趴在辦公桌上,她痛快的大哭特哭起來。

    白憲民憂心的看著表。

    他一直怕申婕會不來,雖然在電話裡她猶豫了一會,還是答應了他。

    他一直避免和弟弟憲忠打照面,避免任何會引起他想到婕的人或事。

    他一直辛苦的忍耐著。

    他一直和自己奮鬥著。

    遠遠的,他看到身穿一件薄毛衣,一條窄裙的婕到來。

    即使臉上帶著憂鬱之色,但她還是那麼的活潑、青春、耀眼、秀麗。

    「嗨!憲民!」她熱絡的招呼。

    她的態度更叫他覺得不祥,她似乎有點拿他當大哥在看的意味。

    他不希望是這種結局。

    「先進去吧!」

    兩人無言且目標一致的選了音樂台的木條長椅。

    風涼涼的。

    還有些許的夕陽。

    申婕似乎煩躁的心境沉澱了下來。

    「還好嗎?」白憲民先找了個話題。

    「很好!你呢?」她盈盈一笑,一掃原先的憂鬱。

    白憲民知道自己輸了!

    就是在這一刻!

    就是在此時!

    即使如此的微妙,即使如此的不可思議,她的一些眼神,一些心理變化,他全部捕捉到了。

    他敗給了自己的弟弟!

    他又輸了這一場重要戰役。

    申睫在見到白憲民的那一剎那,所有的搖擺不定,猶豫不決,全部都得到了解答。

    她可以拿他當哥哥看。

    她願意和他保持真正的友誼。

    她可以尊敬他,崇拜他,喜歡他,但是她絕對不會去愛上他!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

    「憲民……」

    「婕!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真的瞭解你現在心裡所想的。」他掩飾住心中所有的悲痛。

    「你真的瞭解?」

    他自嘲的一笑。

    「你不生氣?!」

    「你希望我生氣,希望我拿你出氣,希望我在你的面前失態?!」

    申婕的臉又憂鬱了起來。

    「憲忠真的有那麼好?!」

    她不敢回答。

    「婕!起碼你比當年的康齡坦白,但也殘忍。」他的臉色有些狼狽,有些挫敗。「康齡完全不讓我們兄弟知道誰在她心目中的份量較重,所以即使我們都得不到她,倒也都無所怨言。」

    「我……」她欲言又止o

    「你不是康齡,你有你處理事情的方法。」

    「我不希望你浪費時間!」

    「我願意浪費!我也願意永遠保持一個和自己弟弟勢均力敵的幻想!」

    婕垂下了頭。

    她錯了!

    她傷到了白憲民的自尊和心。

    「憲忠知道嗎?」

    「我不知道。」婕試著補償,試著挽回。「我和你及憲忠都是朋友!」

    婕看著自己的指甲,無言以對。

    白憲民打算豎白旗投降。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是既然是自己的弟弟,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也許過一陣子他可以平復。

    也許……

    婕突然的看著他。

    他的心一震,一緊——

    他怎麼受得了這種結局?!

    他真的就比自己的弟弟差?

    他是輸在哪裡?

    為什麼憲忠那麼有女人緣,儘管他連專科都沒有混畢業,儘管他玩世不恭,儘管他什麼都不是,但是女人就是喜歡他!

    如果真的要追問康齡的話,她八成也是選憲忠。

    女人全都要憲忠!

    他跌跌撞撞的走下了台階。

    婕也跟著下來。

    「讓我一個人靜靜!」他要求道。

    「我不是存心……」

    「你先走吧!」他趕她道。

    雖然申婕百般的無奈,但是她還是走了。

    白憲民不是個嗜酒的人,他也從來不喜歡喝酒。

    但是這會他決定要大醉一場。

    他不再做正人君子,不再做老實、保守的好男人,他要好好的放縱自己!

    女人並不喜歡好男人!

    伍康齡是這樣!

    申婕也是這樣!

    白憲忠煙一根接著一根。

    三更半夜了,哥哥憲民還沒有回家。

    剛剛張敏華還在小兒子的耳邊數落、嘮叨了半天。

    由母親的口中,白憲忠才知道自己的哥哥既晚歸又常喝了個爛醉。

    可能性只有一個!

    除了申婕,沒有人可以令憲民如此的墮落。

    莫非婕已經向哥哥攤了牌?!

    雨不知何時的開始下著。

    白憲忠看著窗外黑沉沉、陰森森的天色。

    他替哥哥覺得痛心。

    大門被用力的推開。

    白憲忠回過身,把煙踩熄。

    白憲民濕淋淋的一身,沒有醉,但帶著少許的酒味和煙味。

    「哥!」他喊道。

    白憲民平靜的打量著自己的弟弟。

    白憲忠把所有的話都吞回肚子裡去了。

    「想和我說什麼?!」

    「酒不要喝太多!」

    「還有沒有?!」白憲民依舊是那副鎮定的表情。

    白憲忠怕自己的舉動是火上加油。

    他怕自己在無意中會引爆出憲民的所有不滿、挫折和憤怒。

    「憲忠!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我沒什麼話要說!」

    「沒有嗎?」白憲民一步步的走到弟弟的面前,挑釁的看著憲忠。

    「哥!先去把濕衣服換掉吧!」

    「原來你只是擔心我感冒而已?!」他冷聲問。

    「哥!」

    「不要叫我哥!」白憲民爆發了,他扯住自己弟弟的衣領。「你還好意思叫我哥哥?!」

    由憲忠沒有反應,也沒有抵抗,一副任自己哥哥處置、宰割的模樣。

    他的態度更激怒了白憲民。

    別看白憲民平日斯斯文文的,他狠狠一拳的就朝憲忠的左臉頰揮去。

    「康齡是我先認識,是我帶回家裡來的!」白憲民說著又出了另一拳。「婕也是我先認識的,為什麼你偏要來和我搶?!」

    白憲忠沒有回手,他也沒有回答。

    血沿著他的唇角流下。

    白憲民看著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傑作。

    他的怒氣全消。

    白憲忠轉身打開大門,身影沒入了黑夜的雨中。

    白憲民往沙發的椅背上一靠,瞪著自己脹痛的雙手。

    他真的打了自己的弟弟?!

    「伍康齡事件」時沒有。

    他忍到了現在嗎?他無法再忍了嗎?

    又能挽回什麼?!

    他還是得不到申婕!

    憲忠永遠是個勝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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