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聖旨不能違抗,他不會娶一個嬌生慣養的格格為妻、束縛自己,也就不會發生新娘在新婚夜逃跑的荒唐事,更不會有後來皇太后之托,要他找什麼五十多年前莫須有的寶藏。
一切,好像在他跟那個格格有「瓜葛」後完全失了控!
現下,他的生活又因為那個莫名其妙黏上自己的小丫頭變得混亂。
一切是怎麼開始的?他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又一個不可思議的麻煩黏上自己……「納真公子。」暫且擺脫小丫頭的糾纏,他清早難得的清靜,結束在一聲嗲柔的呼喚裡。
納真轉過身,看到牛婛雲嬌俏的粉臉上含著羞澀的微笑,慢慢地朝他走來。
「牛小姐,有事?」矜淡地問。
「我……」面對著納真,能直接和他說話,牛婛雲羞赫地紅了臉龐。「我一大早起來熬了點稀飯,是特地為你熬煮的……」
她傾慕的眼光投注在納真身上,熱切而且多情。
「牛小姐太客氣了。」他淡淡地道,並無多想。
「我是心甘情願的!」她忙道,走近了一步,仰著臉、羞澀地輕聲說:「納真公子,您才剛新婚就必須離開格格,替皇上辦事,心底肯定割捨不下吧?」她試探地問,話中別有深意。
「為皇上辦事是應該的。」他仍然簡短地一句答覆,語調沒有波瀾。
「難怪皇上欣賞您。」牛婛雲掩著唇輕笑。「納真公子,我把稀飯端到您房裡好嗎?」
「哪裡有好吃的嗎?我正好肚子餓了!」
嫿婧突然冒出來,出乎牛婛雲意料之外,她神情一滯,臉色不自覺有點難看。
「不過,聽說你爹已經在飯廳擺了大魚大肉,你卻只有稀飯,也太小器了吧?」牛婛雲還沒開口,嫿婧又接著往下說。
「那是我的心意!稀飯是我為了納真公子親手熬煮的!」牛婛雲皺起眉頭,在納真面前,她壓抑自己的火氣,保持風度不跟一個賤丫頭計較。
「咦?怪了,一個黃花大閨女,沒事兒你對額駙這麼好幹麼?」指著納真,故做狐疑地睜大眼瞪住牛婛雲。
牛婛雲一時說不出話,只能氣得暗暗咬牙。
「餓了?」似乎完全不干他的事,納真低下頭,輕聲問早已自動黏上身的她。
「嗯,好餓、好餓,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咱們去吃大魚大肉吧!」笑嘻嘻地對著她無緣的夫君,兩支手早就攀到他衣袖上。
沒多說什麼,同牛婛雲禮貌性地微微點頭後,便「攜帶」掛在身上的小東西走人。
被冷落的牛婛雲愣在原地,忿忿地瞪著兩個人走遠的背影。
「未來的夫君,你瞧,我身上這玩意見好看嗎?」半路上,嫿婧指著自個兒別在衣襟上的流蘇帶子,紅色的長穗子在她衣襟上甩動,很是美麗可愛。
「這個——怎麼會在你身上?」看到那串紅色流蘇,他的表情愕然。
那是他的東西!卻因為流蘇別在她胸前,他不能伸手去拿。
「昨晚我在房間地上撿到的!」她回答得自然,兩支小手輪流撫著紅色的流蘇穗玩弄著。
肯定是昨晚抱她回房時,被小丫頭扯掉的。他想著,該如何要回重要的東西?
「那是,我昨晚掉的,如果你把它還給我——」
「這是我的!」用力壓在胸口,像是防他搶了去。「這上面又沒為你的名字,誰撿到便是誰的!」
說完,她的大眼一轉,看牢了他。「不過、如果你這麼喜歡它,那我可以偶爾借你摸摸它!」說得像施捨一般,那東西分明是人家的。
其實她知道這是他的流蘇穗子!
她耍賴的理由只有一樁——她想要一樣他身上的東西。
納真仰著頭,吐出一口氣。
開口前,他早知道東西已經要不回了。
「算了,就當是你的吧!」一笑置之,他不再多言。
向來就不重視身外之物,雖然這件東西之於他有特殊意義……但她既然喜歡,想必會珍惜,索性就送給她吧!
東西要到了,心裡的疑惑卻還沒澄清,嫿婧仰起頭,大大的眼直盯入他的眸底,試圖想看出什麼秘密,活像是抓姦情的妻子。
「這分明是女人的東西,你怎麼說是你的?」她狐疑地問他。粉嫩的眉心微微皺起,很想聽到滿意的解釋。
「上面也沒標明性別,你怎麼肯定是女人的東西?」反將了小丫頭一軍,淡淡瞥她一眼。
嫿婧瞇起眼,兩支章魚手同時纏上他的頸子。
「男人才不會做這種東西,這只有女人的巧手才做得成!」鼓起兩腮,假裝她很生氣的辯論。
他不該這麼置身事外的!雖然她不是真的很生氣,雖然她覺得皇阿瑪指婚指得莫名其妙,就算他原已有喜歡的人也情有可原,但她可是捉到了他犯有姦情的可疑證據,就算他還不是不喜歡她,至少也該給她點面子,稍微緊張一下下吧?
「那麼,你會做這種東西嗎?」他低聲問,因為她氣鼓鼓的臉頰幾乎就貼在他眼前。
轉動著眼珠子,鬼靈精怪的十四格格居然臉紅了!
「我——我正在學著做!」分明就是不會。
「可見女人也不一定會做這種東西。所以,你的推論不正確,別再胡思亂想。」他例開嘴。
他居然笑了!
頭一回看他不再皺著眉頭,他笑起來的模樣竟然是這樣教人心動……嫿婧看傻了眼,不再記得必須質問他流蘇穗子的來源。
納真看了她的傻模樣一眼,知道小丫頭的魂魄短時間不會神遊歸來。
縱然如此,他的手臂上還是掛著負擔,主人雖然在神遊太虛中,卻奇跡地一點都沒有鬆手的跡象,他繼續往前走,已經能把這老是自動黏上來的重量視為平常。
等嫿婧回過神後,因為懷疑沒有得到令人滿意的解答,一路上,她照例倣傚一支小猴兒攀著他,只是攀附得更緊,因為有了一些些不放心和一點點討厭的不確定他的手臂好像成了一支小猴子玩耍的樹幹,明知道周不開,只能任由她攀附著。
「昨夜睡得還好?」圭在路上,他忽然問她。
「很好啊!」順著衣袖,踮著腳尖努力攀到他肩頭再到胸前,直到能仰視他的眼睛為止,她兩眼閃閃發亮,快樂地告訴他:「如果你擔心我睡,得不好,今晚可以同我一塊兒睡啊!」
無邪的笑臉,當真是天真地發出邀請?
納真瞥了一眼發亮的小臉蛋,靜靜地看了她半晌,嘎啞問:「你好像總是無憂無慮。」這話並非疑問,而是肯定。
「為什麼我該有憂有慮?」她歪著小頭,仍然快樂地問他。
這話問得真好,剛巧一言擊中他心坎!
「個人活在這世上,很少有不憂慮的時刻。」深思地盯住她燦亮的雙眸,他平靜地道。
他是失勢的貴族後裔,從小被教導堅強,絕不能脆弱,甚或表現出情緒……因為要一肩挑起家族復興的重擔。這是他出仕求取功名唯一的原因。
「難怪你總是皺著眉頭。」
空出一手撫摸他蹙起的眉心,左搓右揉,仍然不甚滿意。
冰冰涼涼的撫觸停留在他額上,奇跡地,他沒有立刻拉開她的小手,居然任由她放肆了一陣。
片刻後,他拉下她的小手,捏在手中。只因為她的觸摸已經擴大到他整個臉的範圍,從無邪的安撫動作轉成沒有節制的摸摸加捏捏……「你有很多事憂慮嗎?未來的夫君?」她笑嘻嘻地望著人家。因為被制止,只好轉移陣地,好玩地玩起他粗糙的大手。
「沒有。」抽出被扒開研究、五根指頭險些身首異位的手掌,邁開大步走在前頭,突然又拒她於千里之外。
嫿婧眨眨眼,正想追上去,後面一個聲音喚住她——「姑娘。」
她轉過身,看到一個長相不差的男子——當然,比起她無緣的夫君是差遠了點!最討厭的是,他兩支眼睛直盯著自己瞧。
「姑娘。」男子走上前,俊臉上掛了一抹邪氣十足的笑容,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嫿婧,微微欠身行了一禮。「敢問姑娘芳名?」
上下打量了來人一陣,確定沒見過他。「你誰啊?」睜著圓圓的亮晶晶大眼,懶得廢話,便不客氣地直問。
「在下牛耿鋒。」
「牛耿鋒?牛頭頭是你什麼人?」
「牛頭頭?」
「就是牛百寧啊!」玩著別在衣襟上的流蘇穗子,微微傾著小臉,漫不經心地回答他。
牛耿鋒看直了眼。他越瞧她就越不能自已,她那副甜美可愛模樣,猛地挑起他心中一股佔有的慾念!
「那是家父。」
嫿婧對牛百寧並無多少尊重,牛耿鋒卻不覺得她無禮,反倒覺得她天真爛漫得可愛。
當然、有一大部分因素是因為她的美貌。
他見過太多美麗的女人,包括風月場中的花魁,但像她這樣清純可愛,如盛開的鮮花一般迷人的女子,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嫿婧的美麗比起他所見過最美的女子,還要勝過百十倍!
他想要這個美人!他是直隸總督牛百寧的兒子,除非是皇帝後宮裡的美人,天下沒有女人是他牛耿鋒要不到的!
「原來你是牛頭頭的兒子。」已經忘了他叫什麼來著,再也想不起來,乾脆叫他:「喂,牛頭頭的兒子,我現在很忙,你快讓開!」揮揮手像撥害蟲一樣,她忙著要去追她無緣的夫君。
「姑娛,你的芳名是——」
「芳名?」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我的「芳名」關你什麼事?」回答得挺不客氣,擺明了讓他難堪。
對於一個陌生的「臭男人」,她唯一的反應只有漠視,如果來人不識相,她就會像打蒼蠅一樣把對方當成礙眼的蟲子,毫不猶豫痛快地一掌打死而後已。對她而言,一支騷擾女性的害蟲是不需要同情的。
只有她無緣的夫君是例外,莫名其妙地,她挺喜歡跟他「相親相愛」。所以說,是她自個兒去「騷擾」人家的。
「姑娘住在府中?」牛耿鋒乾笑一聲,換個方式問。
想不到這個人的臉皮不是普通的厚,不理他還不成哩!仔細想一想,自己還住在他的地盤上,就委屈些對他客氣一點好了。
於是漫不經心地點頭算是回答,然後故態復萌,不客氣地呼喝人家:「喔喉,你到底讓不讓關啊?」
猶豫了一下,牛耿鋒總算返到一旁。
嫿婧瞧都不瞧一眼就越過他,小跑步找她無緣的夫君去了。牛耿鋒只能望著她走遠的背影出神。
「少爺?」牛大上前來才喚醒他。
「牛大,那個小姑娘是誰?」牛耿鋒問。
「喔,那是額駙的親妹,昨日同老爺一塊兒回府裡的。」牛大回道。
「額駙?」
「是啊,就是近日與十四格格成親的納真額駙。」
「原來是納真.若蘭!」瞇起眼,牛耿鋒似是在盤算什麼。
「他們打算在府裡停留多久?」又問。
「這小的也不明白。」牛大答。
「好了,你下去吧。」牛耿鋒揮揮手。
「少爺,老爺要小的請您到前廳去。」牛大道。原來他是傳話來的。
「爹讓我去見納真?」
「應該是吧|」
「嗯;我知道了。」
牛大把話帶到便退下。牛耿鋒沉吟了一會兒,整了整衣著,便往前廳走去。
在大廳,牛百寧一早就等著納真光臨。
他這個直隸總督到底不是做假的,已經打聽出皇上在納真新婚當夜召額駙進宮的事,兼且第二日納真動身離京前,太后底下的小李子公公也曾秘密會見納真!
由此看來,納真出京必定有十萬火急之要事!
「額駙這趟出京欲往北去?」用過早膳,牛百寧試探性地間。
「正是,攪擾一日,今日要告辭。」正要提出辭意,牛百寧提出這一問,剛好成全。
無論小丫頭有多少要他留下的藉口,他只想盡早完事,早日尋回十四格格以及完成皇太后的托付,如果可能——他的人生有另一種打算。
牛百寧微微驚訝,挑起了眉。「我以為能多留額駙數日……」
「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他淡淡回絕,沒有興致去揣測牛百寧留他的理由。
爾虞我詐向來不是他的本色,面對這種人或不得已處身這種境況,他只會想到決絕離去、置身事外。
不知為何……他直覺得如果是小丫頭,她天生能應付這樣的人事!她的清純天真,其實是一種偽裝的保護色。
「這個……」
牛百寧正絞盡腦汁地留他,因為據另一個可靠的秘密來源得知,小李子公公見納真跟相傳中的女真人寶藏有關——這批失落的寶藏是流傳著的、公開的秘密!
有關這批藏寶,據傳說女真人入關前,在太宗皇帝手上曾親自下令埋了一批寶藏在關外,而這批寶貝埋的是韃子入關前擁有的半數以上的黃金,流傳到現今,翔實地點已不可得知,僅靠一張語焉不詳的地圖記載著藏寶的所在,依宮裡傳出來的消息……現下這張地圖就在皇太后手上!
至於當時太宗皇帝何以要埋下這批數目驚人的藏寶,有一說是留做退路,怕要是入主關內不成事,將來有再起的本錢。
另己。說別指出。這批寶藏當年在運往藏寶途中。已被太宗皇帝所信任的運寶人設計盜下,之後其人被同黨所誅,同黨又遭滅口,輾轉五十餘年,故而藏寶翔實地點已不可考,成了一批皇家失落的黃金!
詳情究竟如何,至今已無人知曉,只知道這個藏寶的故事自女真人入關後就一直流傳著,不知有多少人覬覦這批未知的寶藏。當然,也包括他直隸總督牛百寧在內。
他想留下納真,當然是有私心的。
納真如今是皇上的半子、天子跟前炙手可熱的紅人,皇太后是有可能命他前往尋找這批失落的珍寶。
「額駙,若您要北上辦事,我可命人一路跟隨,協助額駙——」
「心領了。」他拱手,沒聽完牛百寧的話,當面拒絕。
牛百寧是官場上打滾過來的,臉色變也未變,反倒笑著道:「額駙這一路北上要進入內蒙,路上諸多不便。您也不必同我客氣,就讓鋒兒同您們上路,這北去的路頭他熟門,會有用得著的地方!」
納真還未來得及回答,牛耿鋒剛好走進大廳。「爹!」
「鋒兒!你來得正好,爹同你介紹,這位是皇上跟前的紅人,納真額駙。」牛百寧一句馬屁拍得不夠,更加慎重地介紹:「皇上是當今聖主,不世出的明君,皇上會把最寵愛、黃金珠玉一般的十四格格指給額駙,可想而知,額駙的才華蓋世、冠絕天下,文韜武略樣樣拔尖!這才能得到當今皇上、當今聖主的賞識!」簡直是極盡褒獎之能事,字字句句不但捧著納真,更是連當今皇上也捧得屁滾尿流而後已。
「幸會!在下牛耿鋒,有緣得見額駙,當真是三生有幸!」同是父子,拍馬屁的功夫自然不相上下,說到「三生有幸」,更有青出於藍、後生可畏的嫌疑。
「幸會!」納真拱手回禮,對牛百寧一番溢美之詞,沒有多說什麼。
「額駙這一路要北上內蒙,鋒兒你就跟著一道前去,從旁善盡協助之職。」牛百寧自做主張地道。
「牛頭頭,你說咱們要北上嗎?」嫿婧從門外蹦跳進來,在門外已經聽到牛百寧說納真要北上。
她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找納真,鎖定目標後立刻毫不猶豫地撲向他!
「納真,牛頭頭說咱們要北上是嗎?」笑吟吟她仰著小臉問她無緣的夫君,兩支猴兒手已經自動捲上去。
牛耿鋒兩眼銳利地瞇起,眼鋒冷冷地劃過嫿婧挽著納真的手臂。
雖然牛大說這小姑娘是納真的親妹,但這可不像兄妹間會有的親密動作!
納真沒有點頭,只是望她一眼,他沒吭聲,沉默卻替代了回答。莫名地,他知道她會明白。更奇異的是,他直覺沒有隱瞞她的必要,對她也絲毫不想隱瞞。
兩人雙眼對望剎那,他似乎感覺到嫿婧的笑容裡已然包含瞭解——她竟然當真明白他沒說出口的答案。
對著她無緣的夫君美美地嫣然一笑,順道惡作劇地拋個媚眼,直到看見他不自在地別開俊臉後,才賊賊地偷笑,然後滿意地候在納真胸前回過頭,噘起小嘴呢呢喃喃地跟牛百寧抱怨:「喂喂,牛頭頭,你的院子好大,害我剛才迷路了!」這幾句話其實包含了嘗告。
一個直隸總督的院子,竟然能讓一個從小在深宮內苑裡長大、慣於認路的格格迷了路,可想而知,他這個直隸總督的府第有多大——大到有多浪費公帑,並且越過了一個直隸總督正常該有的能力範圍。
可惜,牛百寧沒聽出嫿婧話中的譏刺之意,只當做是一個小女孩的抱怨之詞,反倒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咱牛府院子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惜額駙今日就要離開,要不我就讓婛兒帶小姑娘四處去逛逛!」
「爹,這位小姑娘是?」牛耿鋒故意問道。
「喔,這位可愛的小姑娘是額駙的親妹。」牛百寧挑著眉,間接對自個兒兒子暗示兩人間的曖昧。「這位是寺兒小姐。」
「原來是額駙的親妹。」牛耿鋒做作地上前一步,欠身微笑。「納真額駙,令妹真是天姿國色,世上少見的美人。」
「美人是對的,但是「世上少見」就說錯了!」沒等納真回答,嫿婧搶先一步道:「像我這種美麗的程度根本是「世上見不到」什麼「世上少見」,你真是不會說話!」不客氣地指著牛耿鋒的鼻子,當面糾正人家。
「是,是在下說錯話了!姑娘的美貌是全天下絕無僅有的。」牛耿鋒陪笑,不以為意地附和。
「這就是啦,孺子可教也!」她神氣地點點頭,表示牛耿鋒還算受教。
牛耿鋒哭笑不得。
「總督大人,在下就此告辭。」納真辭別。多留無益,能盡快辦完事,就沒耽擱的必要。
「這麼快就走?留下讓老夫宴請,待用過午膳後再走吧?」
「心領了。」仍然只有一句「心領」辭謝。
牛百寧已略知納真的脾氣,便對兒子使個眼色。
「既然額駙堅持,那咱們就即刻上路。我這就去吩咐馬房備妥快馬,打點路上所需。」
不給納真回絕的機會,牛耿鋒已經轉身離開大廳。
「額駙放心,這一路北去,皆是我昔日在兵部時的舊屬,就算到了內蒙境內,也有我擔任武職時的同僚,我自會帶話過去讓他們照應著。」牛百寧賣起人情。
「多謝。」只有簡單的謝字。
然後,已經成了習慣地,手臂上掛了小丫頭到前院等候牛耿鋒。
他沒有什麼行裝好整理,駐蹕或離開都很簡單,沒有什麼必需帶著來去的牽掛。
可現下他卻多了一件意外的「行李」,在不可知的未來,可以預見的是——他向來自由不羈的人生,從此關始有了一條硬賴在他「手臂上」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