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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皇帝 第二章 作者:梨花煙雨
    初夏和煦的風緩緩的流動著,御花園荷花池畔的小亭裡,軒轅桓和華洛以及軒轅持和素寒煙四人團團圍坐在一張小圓桌周圍,桌上是幾碟精緻菜餚和一壺貢酒。

    軒轅持看了看有些寒酸的桌面,皺著眉頭不悅道:「皇兄,你何時變得這麼吝嗇?這好歹也是為華洛洗塵的宴席啊,何況還有我和寒煙作陪,連點像樣東西也不端出來。」

    他話音未落,桌下早被軒轅桓踢了一腳,看著華洛募然瞪大的眼睛,他連忙道:「那個持兒,看你說的,好像平日裡我們有多奢侈似的,其實接風洗塵也就是個心意而已,心意到了,何必在乎這些呢?」

    軒轅持這一嚇可不輕,皇兄別是腦子出了毛病吧,連忙湊近細看,一邊貼著軒轅桓的耳朵道:「皇兄,你不是樂傻了吧,這正是該表現的機會,你怎麼弄得這麼簡陋,明擺著不把人家放在眼裡。」

    軒轅桓歎了口氣,也悄悄的道:「你懂什麼?我已經被扣上一頂荒淫奢侈的帽子了,若再大擺宴席,這揮霍無度的好色皇帝稱號定然是跑不了的,所以只好將就著些吧。」說完看了華洛一眼道:「想想也怪可憐的,你看這幾道酒菜就讓他目露饞光,唉,小國的窮皇帝確實不好當呢。」

    他這一說,軒轅持也明白過來,回想自己當初也是因為太過浪費而被素寒煙限制飯菜,不由感歎的道:「看來山月的人窮日子過慣了,都變得勤儉起來,寒煙當初也是在這方面不肯認同我的做法。」

    軒轅桓點頭應是,眼光卻粘在華洛的臉上不肯離開,奇怪啊,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穩重了?完全和白天是兩個樣子嘛。忽見華洛一臉關切的問素寒煙道:「寒煙,你如今可好些了嗎?有沒有再復發的時候?」

    素寒煙微微頷首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已經復原如初了。到是皇上來到這裡,可有不習慣的地方嗎?」

    華洛微笑道:「還好,為了山月的將來,這也是不得已的。」話音剛落,便聽到軒轅桓「啊」的一聲大叫,仿若見了鬼般的直指著華洛,素寒煙回過頭奇怪道:「皇上怎麼了?」

    軒轅桓自知失態,實在是他從未看見過華洛這樣的一面,太過驚訝,此時忽見華洛趁著素寒煙轉頭之際,目露凶光的看著自己,忙嘿嘿陪笑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剛剛看見天上飛過去一群大雁,所以奇怪,你們繼續說繼續說。」

    素寒煙望了望天,心道:晚上大雁不休息嗎?還是說大風的雁和山月的不一樣。不過我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也沒聽說過這樣的事啊。當下也不放在心上,繼續和華洛敘舊。

    軒轅兄弟眼看著他們兩人說話,都是又嫉又恨,卻不敢出口,只好拿著眼前的茶慢慢喝著。忽然又聽華洛輕聲歎道:「怪只怪當初我無能,讓你隻身涉險,如今幸虧你被救了過來,若救不回,你讓我後半生如何面對自己的良心……。」沒等說完,就又聽見「噗」的一聲,回頭一看,軒轅桓已將口中的茶悉數噴在了軒轅持的衣服上。

    「你又怎麼了?」軒轅持起身,氣急敗壞的問,今晚的皇兄是怎麼了?失常的令人可疑,莫非是別人假冒的不成?思及此可能性,他的面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軒轅桓連忙起身道:「啊,我剛才噎了一下,來,持弟,我陪你去換一套衣服。」

    軒轅持的臉色更黑,喝水也能噎著?皇兄拜託你長點腦子好不好?萬一讓寒煙誤會我也是這樣的智商,我的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軒轅持憤怒的想,卻不敢將這大不敬的話說出來。只好被軒轅桓拖著來到了就近的一個偏僻亭子,早有幾個宮女拿來另一套衣服。

    「你覺不覺得今晚的華洛有些奇怪?」一進亭子,軒轅桓便急急的問。

    軒轅持搖了搖頭:「不覺得,我倒覺得你很奇怪,奇怪到讓我開始懷疑你是冒牌的軒轅桓。因為你的舉止實在是太不像平常的你了。」

    軒轅桓一怔,自我反省了一會兒,才垂頭喪氣的道:「是有些不像我了,實在是山月的這個皇帝……唉,讓人怎麼說呢,反正到日後,想必你就會明白了。」說完又催道:「你倒是快著點兒啊,沒看見華洛見到素寒煙那幅關切樣子嗎?我可不想讓他們趁這機會眉來眼去的。」

    軒轅持幾下穿好了衣服,低聲吼道:「他敢,他敢對我的寒煙動歹念,我一掌劈了他。」剛說完就看見皇兄黑下去的臉色,他才醒悟過來,果然聽到軒轅桓不悅道:「你怎麼就認定是他對寒煙動心思,怎麼不說素寒煙對他也是噓寒問暖的,哼哼,他要是敢打洛洛的主意,別怪我追究他的奸細之罪。」

    兩兄弟都只顧著自己的心上人,絲毫不管兄弟手足之情,劉言在身邊伺候,不得不規勸道:「皇上,王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還沒等說完,就見兩個主子同時陰狠的看向自己,森冷的道:「你說什麼?」

    劉言嚇得噤若寒蟬,心裡委屈道:「這不都是你們兄弟兩個平日裡常說的嗎?如今卻怪起我來。」忙岔開話題道:「皇上,王爺,奴才是說該去前面了,王妃與華公子該等的不耐煩了。」

    這句話確實靈驗,兩人不再追究他的失言之罪,重新回到桌旁坐下,四人這才吃菜喝酒,素寒煙還贊軒轅桓不但治國有方,身為皇帝竟還如此節儉,殊為難得。登時讓軒轅持恨的牙癢癢,心道:「裝什麼裝,看等我回去把你以往一桌吃兩百道菜的劣跡跟寒煙說。」

    華洛也很想把軒轅桓的荒淫無度大肆宣揚一番,只是想到如此一來,豈不在素寒煙面前露出了真面目,只好強忍下去。直到初更時分,四個人才散了,軒轅桓留兄弟在宮中住一晚,軒轅持卻哪裡肯,眼見著素寒煙面泛桃花,知他已有了醉意,他哪肯白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呢?軒轅桓知道兄弟心中所想,也不強留,只恨自己時機未到,否則也不用忍得這麼辛苦了。

    因為晚上酒喝多了,第二天華洛雖然很想爬起來到大殿的早朝上旁聽,無奈身體實在不配合,只好作罷。軒轅桓派人過來探看幾次,見他漸漸的好轉,這才放心。

    ****

    南書房裡,鐵青著臉色的皇帝咬牙切齒的看著面前幾個還在匯報個沒完沒了的大臣們,懷疑他們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不讓自己和心愛的人兒去培養感情,好在華洛現在已無大礙,否則他可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在情緒失控之下劈死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

    難怪歷來帝王都喜歡親小人,遠賢臣,這賢臣確實是討厭的很,一點都不會揣摩聖意。軒轅桓憤憤的想。而忠臣的最大一個特點是什麼?當然就是不會察言觀色,皇帝的兩眼都已經放出狼一般殘忍的光芒了,他們還不曉得危機將近。

    「忍,軒轅桓,你要忍下去,現在就想因為美色而不顧朝政,那將來要怎麼辦?」他輕輕的自言自語,聽得身邊的劉言直搖頭,皇上還真是抬舉華洛啊,就他那幅頂多也就可以說是清秀的面容,能跟美色沾上邊嗎?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軒轅桓一出書房,便又氣又恨的道:「耽誤了朕一天的時間,怎麼這些事情也會挑時候,難道真是老天在和朕作對嗎?」越想越氣,忍不住劈手折下一支楊柳道:「媽的,這明君看來還真是不好當啊。」

    「撲通,撲通」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回過頭一看,原來是跟著的太監宮女坐了一地,心裡更是火大:「你們一個個怎麼了?骨質疏鬆了嗎?」

    劉言帶頭爬起來,哭喪著臉道:「皇上,下次再要說出這麼勁爆的話來,可不可以請您先預告一下。奴才們不經摔啊。」

    勁爆的話?軒轅桓的眉頭挑了起來:「朕說了什麼勁爆的話了嗎?大驚小怪。去,把斐雨給朕叫來。」軒轅桓重新興奮起來,幾步邁進自己的書房坐下,重新變回原先沉穩冷冽的軒轅桓。

    斐雨聽到皇上宣詔自己,立刻精神百倍的前來,心裡還道:雖然長了俸祿,可也不用這麼快就發吧,這還不到發俸祿的日子呢。

    軒轅桓見了他,也是精神一振,又不肯失態,咳了一聲方緩緩道:「斐雨,知道朕讓你來幹什麼嗎?」很好,自己終於又能完美的控制情緒了。

    「啊,不是來發錢的嗎?」斐雨很白癡的問,瞬間看到皇上優雅的面容跳起了幾條青筋。

    控制,一定要控制:「當然不是,朕讓你去華洛身邊是幹什麼的,你都不知道嗎?」不會吧,他的侍衛不會真不知道自己派他去是幹什麼的吧?

    斐雨自信的一笑:「皇上也太小看臣了,您派我去當然是保護華洛公子的啊。」

    「砰」的一聲,軒轅桓一拳轟上面前的紅木桌子:「混帳東西,你真以為朕派你過去僅僅是保護他那麼簡單嗎?」不行了,控制不住了,他不是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可這斐雨也黑的忒快了點兒吧。軒轅桓氣的恨不得一拳打死還茫然不解的護衛:「你說你跟著朕的時候也挺聰明的,怎麼跟了他一天就變得和他一樣笨了?劉言,你告訴他朕派他去是幹什麼的?」

    劉言樂得看到死對頭被皇上痛罵的樣子,此時聽見皇上喊自己,心道:「皇上氣瘋了,我還是別火上澆油的好。」一邊涼涼的笑道:「斐護衛,你也算是個二品了,怎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皇上讓你去,當然是『監視』那個山月皇帝的一舉一動,好隨時向皇上報告了。」

    斐雨這才恍然大悟,摸著頭道:「嘿嘿,我沒想到嘛,皇上連那樣笨的人都不放鬆警惕,真不愧是咱們大風歷史上最聰明睿智的君主。不過皇上,那個華洛應該是沒有什麼不軌的企圖,他要是有,我斐雨第一個不放過他。」

    軒轅桓氣的身子都打顫了,黑線滿臉的道:「那個笨皇帝的實力,朕比你清楚,給他十萬人馬造反,他都不知道宮門在哪裡,朕問的不是這個。」見斐雨眨巴眨巴眼睛,顯然還是不懂,他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吼道:「朕是想知道,他看見朕給他佈置的屋子後,有什麼樣的反應?你明白了嗎?再不明白,信不信朕將你丟到護城河裡喂鯊魚?」

    劉言很想問一句護城河裡有鯊魚嗎?不過聰明如他,當然不可能在這時候為自己掘下墳墓,忽聽斐雨呵呵笑道:「哦,原來皇上問的是這個,早說不就得了,是啊,華公子看到皇上給他佈置的房間,反應大的不得了呢。」

    軒轅桓不由得大喜,他就說嘛,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自己的一片心意,盡皆傾注在精緻的「風雅樓」裡,洛洛他能看得出來吧,他一定是看出來了,所以反應才會那麼大。軒轅桓沉浸在自己一廂情願的美好幻想中,嗯,這個斐雨也沒有笨到家嘛。

    「他看到朕給他準備的床了嗎?」那是自己特地請了幾十個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大床。比自己的龍床還要氣派。自己看到這張床的第一眼就愛上它了,可以想像將來的時光,他和洛洛可以盡情的在這張床上做一些劇烈的運動,那一定是舒服到極點的感覺。

    「嗯,看到了。反應很大。」斐雨盡職的回答。

    「啊,是嗎?太好了太好了。」真不愧是花盡了心思的作品啊,竟然連崇尚節儉的洛洛都會喜歡上它。軒轅桓興奮的來回踱步:「他都怎麼說的?」

    斐雨奇怪的望向一臉興奮的主子,不知道有什麼好高興的:「華公子說那張床太大,純粹是在浪費銀子,而且那麼軟,對腰也不好,所以他讓人抬出去了,換了一張小一半的硬板床進去。」

    「啊……」驚訝過度的軒轅桓,再次忘記了身為皇帝所應該注意的儀態問題:「那……那床帳呢?」

    「也換了啊,華公子說那床帳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晃眼了。」床換了床帳當然也換了,皇上怎麼又開始問愚蠢的問題了。

    「那……朕的字畫呢?」軒轅桓還不死心,而誠實的斐雨立刻就殘忍的打破了他最後的一點希望。

    「華公子說那些上好的宣紙被這樣的亂寫亂畫太可惜了,他說在他們山月,只有聖旨才會用這麼好的紙。」

    「你沒告訴他,我們大風的聖旨是用絹做的嗎?」軒轅桓風度全失,氣急敗壞的吼。

    「我說了啊。」斐雨點頭:「所以華公子更生氣,說絹應該是用來做衣服的,還說皇上如此作踐綾羅,實在是太荒淫奢侈,揮霍無度了。」

    軒轅桓咚的一聲坐在了椅子上,太……太意外了,他的一腔心血啊,他從未付出過的一片深情啊。這個華洛,實在是太太太過分了。

    「咳咳,斐護衛,你講話太直了吧。」劉言悄悄拉了一下對頭的袖子,向軒轅桓的方向努了努嘴,盡職報告的斐雨這才注意到主子一副想吃人的臉色。

    「你也挑點好的說啊。」正在惶恐時,死對頭的一句話讓他頓開茅塞:「啊,對了,皇上,華公子對你送給他的那個綠玉什麼的,倒是喜歡的不得了,整天拿在手裡呢。」

    「真的?」軒轅桓一下子又來了精神:「哼哼,他總算還識點貨,那個綠玉寶鼎是流傳了近九百年的文物,普天下僅此一隻,本來那也是朕的心頭之愛,若不是他,別人想看一眼也難呢。」

    「啊?那是一隻鼎啊?」斐雨驚訝的眼睛都快凸出來了:「可是華公子告訴我那是茶杯啊。他還說你就這只茶杯對他的心思,又大又深,可以裝很多茶水,非常實用。」

    「你……你剛才說他整天拿在手裡把玩的。」軒轅桓拚命抑制住渾身的顫抖,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詢問。

    「是啊,華公子很喜歡喝水,所以整天把那只綠玉茶杯……啊,不,是綠玉寶鼎捧在手裡喝水啊。」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妥呢?斐雨膽戰心驚的看著軒轅桓由青變黑,再由黑變紅的可怕臉色,自己……自己不是已經匯報出一樣華公子喜歡的東西了嗎?為什麼皇上還是一副要殺人的臉色?

    「華洛,朕……朕要宰了你。」大風皇宮的大殿中,忽然傳出震天的怒吼聲,嚇了剛走到外面的軒轅持一跳,進去看時,就見斐雨劉言正死死抱住狀若瘋狂的皇兄,聲淚俱下的勸道:「皇上,您可別衝動啊,華公子雖然可恨,但念在他不知道這些東西珍貴的情況下,就饒了他吧。」他心中一驚,皇兄幹什麼,歡天喜地的把心上人迎進宮裡,還不到三天就要動手吃掉嗎?這……這動作也太快了點兒吧,難道是華洛和哪個宮女有染刺激到他了嗎?嗯,這種可能性非常之大。

    唉,這樣的時候,單憑一個太監一個護衛怎麼行呢?該是英名睿智的自己出場了。軒轅持得意一笑,信心十足的上前準備勸架。

    ****

    「皇兄啊,你這是何苦呢?我知道那個華洛可能會可惡清高了一點,沒辦法嘛,小國的皇帝,過得都是寒酸日子,有不懂禮儀之處您要多原諒。想當初我對我們家寒煙不也是恨的牙癢癢嗎?最後又如何?所以皇兄,小不忍則亂大謀,您身為一國之君,這些道理還用兄弟我教你嗎?」軒轅持很「耐心」的勸說。昨夜和寒煙春風一度,喝醉了的寒煙可愛聽話到不行。讓他這個滿足啊,所以今天他可要速勸速決,好回家跟親親愛人賞花喝酒。省得一個晚回去,寒煙就被那個該死的老爹霸佔去下棋了。下棋耶,那可是能耗上一天的龜速運動啊。

    看著弟弟難得一臉真誠的說出令自己舒心的話,軒轅桓感動的險些流淚,彷彿找到了知己一般,他拉著軒轅持到椅子上坐下,訴說著心中的委屈。

    「朕一片好心,為他選了那麼多的好東西,卻都被他貶的一文不值,你說我發火動手有錯嗎?」軒轅桓恨恨的道。

    「是沒有錯,但是這時機也嫌太早了點兒啊,你難道忘記了你的目的?怎麼可以用這麼粗魯的手段去行兇呢?」軒轅持點頭附和,不忘自己勸架的目的。

    「是,朕的確是有目的,可是這個華洛實在是氣人的祖宗,若為了將來著想,提前動手或許才是正確的選擇。」軒轅桓嘴硬的道,心中卻早已軟了下來。

    軒轅持無奈搖頭:「唉,皇兄,你聽臣弟一句勸,這種事最好是在兩個人情投意合的時候做才有味道。你現在就用暴力吃了他,小心那個笨皇帝恨你一輩子。將來啊,有你後悔的時候。」

    「嗯?吃?軒轅,你在說什麼?朕說是宰了他耶,你聽成什麼了?」軒轅桓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這個笨弟弟,想到哪裡去了?

    「啊?你不是說要提前發動攻勢,用暴力佔有他的身體嗎?」軒轅持也愣住了,難道這麼長的時間,兩個人都是在雞同鴨講嗎?

    「當然不是了。」軒轅桓臉色更黑:「你想到哪裡去了,朕是說要宰了他,趁著朕還能狠得下心腸的時候除了這個禍害。」他話音未落,軒轅持已長身而起,懶懶的道:「真是無聊,原來是這樣。浪費了我這麼多寶貴的時間。你儘管去好了,是砍是殺隨你。斐雨,劉言,你們也不用攔著,只要皇上能下得了手,我們有什麼好擔心的,又不是殺我們。」

    「你以為朕不敢嗎?」軒轅桓也站起身,大吼道:「持兒,今天朕就做給你看看。無毒不丈夫,你以為朕會像你一樣沒出息,只顧著兒女情長嗎?」

    「那去吧去吧,我可要先回去了。殺完人告訴我一聲,好派人給山月代皇帝送信去。」軒轅持連正眼都懶得瞧他的皇兄了,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走了出去。

    這裡軒轅桓氣的渾身顫抖,對著軒轅持的背影大聲道:「去就去,朕怕什麼?」說完瞪向斐雨劉言:「不許攔著朕,誰攔朕朕就賜死誰。」

    斐雨劉言同時惶恐的退了一步:「皇上請吧,臣(奴才)不敢攔著皇上。」

    是不是話說的重了一些,讓這兩個奴才嚇倒了?軒轅桓有些懊惱的想,心中卻盼望著有個不怕死的能衝過來拚命攔住自己,唉,果然是「有階須下直須下,莫待無階空歎息」啊。軒轅桓磨蹭了半天,卻沒有一個台階肯自動送上門來,只好硬著頭皮,「殺氣騰騰」的向「風雅樓」而去。

    「你說,皇上真的會殺了華公子嗎?」斐雨擔心的望向劉言,自己為了保命不敢攔住皇上是否太沒義氣呢?他五兩銀子的加薪還沒有到手啊。

    劉言的臉上也頭一次露出了猶豫之色:「難說,皇上這回氣的不輕。雖然軒轅王爺好像挺自信。但人一衝動起來,是不顧後果的。」華公子,你要原諒奴才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美好的世界我還想多呆幾年呢。

    「這幫該死的奴才們?怎麼還不攔住朕,這風雅樓就快要到了啊。」軒轅桓憤恨的想:「還有那些該死的大臣,不想見他們的時候,一人十本奏折能煩死自己,現在用得著他們了吧,就一個都不來見駕,真是氣死了。」

    「皇上,奴才……」好不容易身後想起一個聲音,軒轅桓欣喜的轉身:「咳咳,你想勸朕不要去殺華洛嗎?」真是個好奴才,回去要重賞這個小太監。

    「不是。」小太監嚇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想請個假,昨晚吃壞了肚子,現在想……想……」

    「不准,你就在這裡憋死好了。」軒轅桓氣的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又往前走。怎麼辦,已經可以看到風雅樓的一角了。怎麼還沒有個揣摩聖意的人來阻止自己啊。

    ****

    正想著,一個喘著氣的聲音響起:「皇上,兵部侍郎劉大人……」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喘噓噓的侍衛越過眾人跑上前來,一句話沒說完,就急著喘氣。

    「他要求見朕是不是?太好了,宣劉愛卿進見。」軒轅桓心裡大樂,關鍵時候,還是劉卿家想著朕啊。

    「不是,皇上,劉大人說他老母重病,他急著趕回鄉下去探視。因走得匆忙,未及親向皇上告假。命小人快馬加鞭將假條送來。」總算喘上了這口氣,侍衛恭敬的將假條呈給面上已經浮現出青筋的皇上。

    「告訴他,假嘛,朕准了,他以後也都不用回來了。承歡膝下本就是做兒女應該的,他就在鄉下侍奉他的老母吧。」真……真是氣……氣死他了。這幫沒用的東西。看等以後怎麼收拾他們。

    「皇……皇上,風雅樓到了,要不要奴才大聲宣駕?」劉言低聲的提醒。很好,他現在已經知道皇上的真正心思了,還真是期待皇上接下來的表現啊。在心中偷笑出聲,這也是他為何沒有做那個勇敢的人的緣故。

    「啊……啊……到了嗎?這麼快?」軒轅桓從怨恨中回過神來,終於不再指望有人給自己台階下了。咳了一聲道:「不用宣駕了,他可能在睡覺。」

    皇上是想趁山月皇帝睡覺時悄悄的下手嗎?好厲害啊,也省得他大哭大叫,讓天下人都知道華公子是死於皇上之手。如今神不知鬼不覺做掉他,再詔告天下說他是暴病而亡。山月是個小國,就算懷疑也不敢來興師問罪,真是完美的計劃啊。斐雨兩眼冒星星,用無比崇拜的目光望著面沈似水的主子。

    自己都暗示的這麼明顯了,還是沒有人懂得他的心思嗎?軒轅桓用陰狠的目光望向劉言,斐雨是個笨蛋他也就不指望了,可是這個劉言向來是八面玲瓏,今日怎麼也成啞巴了?莫非他是存心看朕的好戲嗎?終於知道了手下心中想法的軒轅桓丟了一個「算你狠」的眼神給秀美的太監總管。後者卻假裝沒有看到。為了這一齣好戲,什麼犧牲都是值得的。

    一路行來,身後的太監都沉浸在這座建造精美別緻的宮殿中,劉言暗暗吐舌,心道:「看來這座風雅樓沒少讓皇上往裡花血本,難怪王爺那麼篤定皇上說得出做不到,連理都不理就走了。嗯,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就看皇上怎麼下台了。

    走進精緻的臥房,華洛午睡剛醒,正在床上伸懶腰,清秀的臉上,紅暈尚未退去,看的軒轅桓這個心馳神蕩啊,每日家情思睡昏昏,這若是那張華麗的大床,眼前的一幕該有多麼美好啊。如此一想,那張簡陋的木板床就是越看越不順眼了。

    「咦,軒轅桓,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不宣駕?」看到目光呆滯的大風皇帝,華洛連忙起來,自己睡死成這模樣了嗎?連宣駕聲都沒有聽到。

    「哦,朕也是才來。這不是猜著你在睡午覺,就沒讓他們高聲,怕嚇著你嗎。」軒轅桓滿面春風的上前,絲毫看不出剛才氣焰熏天要殺人的樣子。

    華洛歪著頭看了他半晌,忽然嘿嘿笑道:「軒轅桓,雖然你揮霍無度,荒淫無恥,自大又狂妄,還沒有禮貌。但是沒想到你還是有一點好處的嘛,最起碼懂得體貼人。好了,從今往後,給你的印象提升一分。」

    「才一分?」軒轅桓的臉色又黑了下來:「喂,除了你,朕可從未對別人這樣關懷備至過,怎麼著也得提升兩分吧。」該爭取時就爭取,這是千古不移的道理。

    「什麼?對別人都不體貼啊,那你還是一無是處了。嗯,那還要降下零點五分。」華洛有意氣軒轅桓,他喜歡看他無奈的臉色。讓他心裡有一種被寵愛的滿足感。

    「那還是一分好了。」軒轅桓苦著臉,可憐兮兮的為零點五分而努力著。

    皇上……真的是……要來殺……華公子的嗎?斐雨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把一句話分作了四段來想,這不能怪他,以他單純的細胞,怎麼也想不明白前一刻還殺氣逼人,怒氣衝天的皇上,怎麼轉眼間就換了一個人似的,別說殺人了,完全是來供華洛做醒後消遣的。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個山月的笨皇帝其實深藏不露,讓皇上中了什麼迷心大法之類的東西嗎?斐雨再度陷入可怕的自我想像中。

    ****

    「軒轅桓,你連給我這個來實習的皇帝準備的房間都這麼豪華,足見你平日裡揮霍成性。」一邊向外走,華洛一邊不客氣的批評著,然後道:「嗯,你看我來實習,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所以我想了一天,不如就教教你如何節儉來作回禮吧。」

    軒轅桓臉色一變,心道:乖乖,若真聽他的,那日子還能過嗎?這份回禮朕可受不起,就算朕受的起,朕的母后,兩個嬪妃,眾多宮女太監也受不起啊。兩人到前廳坐下,軒轅桓便連忙道:「洛洛你說到哪裡去了,大風和山月已經是友好鄰邦,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怎麼還能收回禮呢,那不是太見外了嗎?」

    華洛啃著一塊饅頭,點頭道:「對啊,你也說該互相幫助是不是?所以你幫我,讓我學會如何做一個好皇帝,我幫你,讓你學會勤儉節約的本領啊。這不是很好嗎?」

    軒轅桓就直直瞅著那個被華洛啃的似乎很香甜的饅頭,從色澤和柔軟度來看,他敢用人頭打賭這個饅頭已經冷掉了。天啊,難道自己的下半輩子,就要在只有冷饅頭與鹹菜的飯桌上度過了嗎?不要,他絕對不要。他完美的人生不就是為了享受而存在的嗎?

    「那……那個以後再說了。」看了看左右隨從的臉色全部變得慘白,顯然也十分的不情願啃饅頭度日,但在這種時候,嚴詞拒絕無疑是為自己在華洛心中本來就不怎麼樣的印象再添幾個叉叉,所以遷延戰術應該是最適合的了。

    「哦,那好吧。」實在是大風皇宮的菜很好吃,自己也很想多吃幾天。華洛很為自己的自私而慚愧。大廳裡一時陷入了落針可聞的狀態中。

    「那個……皇上……」斐雨小心翼翼的上前,卻被軒轅桓凌厲的目光嚇了一跳。

    「閉嘴,這裡是你說話的地方嗎?」這個笨護衛一定是看自己怎麼還不下手殺人,所以來提醒自己的。軒轅持心驚膽戰的想,這種事情能讓華洛知道嗎?所以可憐的護衛就只好被犧牲了。

    斐雨挨了訓斥,鬱悶的退到一邊,軒轅桓心虛的對著華洛嘿嘿笑了幾聲,笑得華洛莫名其妙,也只好嘿嘿對著他笑了幾聲。

    斐雨直直盯著軒轅桓,又望著屋頂出了一會兒神,終於不死心的再度上前:「皇上……」

    「朕讓你閉嘴沒聽到嗎?」這個斐雨,簡直是笨到家了。一個勁兒的要提醒,這會兒他倒知道契而不捨的精神了。軒轅桓再次堅決的打斷斐雨未出口的話語,開玩笑,要是讓洛洛知道自己要來殺他那還得了?他又心虛的望著華洛嘿嘿笑了幾聲。

    「軒轅桓,你病了嗎?」華洛終於沈不住氣了:「還是說你的面部經脈有什麼問題,不然為什麼要傻笑個不停啊?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面部……經脈……有問題?傻笑……個不停?天啊,自己的一世英名,盡毀於此了,軒轅桓就差沒痛心疾首的仰天長嘯。偏偏斐雨又不怕死的上前,急著道:「皇上……」

    「閉嘴閉嘴閉嘴,朕讓你閉嘴沒聽到嗎?信不信朕丟你到護城河裡喂鯊魚!」一切都是這個該死的笨護衛害的,軒轅桓眼中放出嗜血的光芒,成功的讓斐雨第三次委屈的退了下去。

    還沒從暴怒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就聽屋頂上一聲大喝:「昏君,受死吧。」緊接著一道凌厲的劍氣撲面而來,直指軒轅桓的咽喉。

    「休要傷害皇上。」斐雨護主心切,一把將軒轅桓拽離坐位,鞘中劍出手,「鐺」的一聲將那氣勢如虹的長劍蕩了開去。

    蒙面的刺客倒也機靈,一擊不得手,立時從屋頂上竄了出去,待到劉言想起喊「抓刺客」的時候,哪裡還能看到他的影子。

    軒轅桓不愧是大風皇帝,雖然剛經歷了平生未有過的凶險,仍是氣定神閒,只不過面色有些陰陰的,對著幾個垂首的侍衛沉聲道:「混帳,刺客都到眼前了,你們竟然沒有察覺,是不是悠閒日子過太久了?要不要朕把你們都發配到邊疆去。」

    斐雨委委屈屈的上前:「皇上,這怪不了臣啊,臣從剛才就一直想告訴您屋頂上有刺客,可是您就是不讓臣說話啊。」

    好嘛,他在這兒等著自己呢。軒轅桓為之氣結,風度全失的大吼道:「這種事情還需要告訴朕嗎?直接竄上屋頂把刺客抓住不就結了?你這時候倒聽起話來。」

    斐雨低下頭:「臣一直都很聽皇上的話啊。是皇上怕驚醒華公子,連宣駕都不讓,如今臣要是直接喊有刺客,把華公子嚇壞了怎麼辦?所以臣才一直想告訴皇上,請皇上指示該怎麼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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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桓氣的身子都打顫了,連聲道:「好好好,你在這兒等著朕呢。既然只有你這樣了得,那這個刺客就由你負責,三天之內抓不到他,哼哼,劉言,你說該怎麼辦?」

    劉言心中一驚,忙陪笑道:「自然是以辦事不力為由,斬了斐護衛啊。」篤定軒轅桓不會這樣做,所以劉言很大膽的說出違心之語。

    斐雨頭一低,咬牙的聲音模糊的傳來,因為不敢太用力咬。

    果然,軒轅桓又冷哼了一聲道:「倒也罪不及死,就罰他一年的俸祿吧。」

    斐雨大驚,一頭跪倒哭道:「皇上,您不能這樣狠心啊,一年的俸祿,皇上,您還是殺了臣吧。」他在這痛哭流涕,早笑壞了一邊的劉言。

    軒轅桓臉色黑了下去,斐雨已經笨到這個地步了嗎?要錢不要命,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愚蠢的呢?

    自始至終,華洛都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此時見斐雨確實是傷心欲絕,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悄悄拉了拉自己的護衛道:「別擔心,還有三天的時間啊,就算抓不到刺客,我也保證你可以賺到更多。」

    「啊,洛洛,你沒有嚇壞吧?」雖然急著出去調查刺客的身份,但軒轅桓可沒有漏掉自己心愛的人,理智恢復後就連忙來到華洛的身邊,努力的實施追求秘笈之噓寒問暖。

    原本以為華洛是小國的君主,又那麼寒酸,顯然沒見過什麼大場面,這招是一定奏效的。卻看到他一臉興奮的表情,拉著自己的袖子又蹦又跳道:「好好哦,軒轅桓,你們大風真的是好好哦,什麼樣的事情都可以遇到,行刺耶,我只在戲中見到過。哎呀,你這皇帝當的可真是幸福死了,哪像我成天悶在宮裡,什麼有趣的事情都沒有,太好了太好了,看來這次實習真的是沒有白來呢。軒轅桓,我很期待接下來還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啊。」

    軒轅桓無言的呆站在那裡,幸福?他頭一次知道被人刺殺原來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還期待接下來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如果他的期待成真的話,軒轅桓不知道自己還可不可以平安活到老。他在想如果華洛知道有人造反或者謀朝篡位的話,說不準會興致勃勃的去給人家出謀劃策。不過他很懷疑真的會有人敢用他出的謀劃的策嗎?

    嘴角忽然牽出一抹微笑,看著還在興奮的雙眼冒光的華洛,他無奈的搖頭自語:「你啊,真不知道是太過白癡還是太過堅強。」雖然噓寒問暖這一招遭到了徹底的失敗,但軒轅桓還是帶著滿心的愛憐與喜悅離去。

    「斐雨,我真希望那個刺客再來一次呢。」華洛興奮的在屋裡踱著步,完全沒有想過那個刺客再來的時候自己該怎麼辦。

    「是啊,我也希望他再來一次。華公子,讓我們一起祈禱吧。」蹲在角落抱頭痛哭的錢鬼護衛也堅定的說出自己的願望:「這次我一定會抓到他的。」為了他一年的俸祿,他拼了命也要抓到那個可恨的刺客。

    「其實那個刺客也算是個忠義之人啊。」一聲歎息緩緩自身後想起,華洛回頭一看,是個不認識的漂亮女子,斐雨卻早已叫出聲來:「千千姑娘,您怎麼來了?」

    被叫做千千的美麗女子微微一笑,登時百媚橫生,目光望向華洛道:「太后知道山月的皇帝到我們這裡來做客,因為近日閉門吃齋所以無法相見,特命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慢怠之處。」

    華洛連忙回施一禮道:「勞駕姐姐前來,華洛不敢當,請姐姐轉告太后,她老人家的好意華洛謝過了。除了心疼之外,並無別樣不適之感。」

    千千奇道:「心疼?莫非華公子有什麼頑疾在身不成?這可當不得玩的,還是及早找個太醫看看吧。」

    斐雨嘿嘿一笑道:「姑娘會錯意了,華公子在山月過慣了簡樸生活,因此對皇上給他造的宮殿什麼所花費的銀子感到心疼,他還說要教皇上以及眾大臣們節儉之道呢。」

    千千恍然一笑:「原來如此。」忽聽斐雨問她道:「姑娘,你適才說那刺客也算是忠義之人,莫非你竟知道他的來歷不成?若知道,也告訴我們知道一下,你放心,斐雨自知此事非同小可,絕不會在人前胡亂說話。華公子乃一國之君,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的。」

    華洛也忙點頭附和道:「姐姐放心,但說無妨,華洛定為你保密。」他裝出一副穩重樣子,竟也令千千信以為真,歎了一聲道:「好吧,既然你們這樣說,我就說與你們知道。只是這話可就扯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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