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氣的曹操是斐冷鷹,怒火憤張的孫權正是小護士白紫若,而涼涼地看兩虎相爭的劉備和諸葛孔明則是左、右兩護法。
他們很自動地晾在一旁作壁上觀,冷眼看這場男人與女人的戰爭。
「我是薩天幫的幫主,他們是我的手下,左護法丁介鴻,右護法孟子忻,而我,絕、不、是、同、性、戀。」
女子難養也。
斐冷鷹放下身段不與她爭,很冷靜地介紹自己身份,在他懂事以來,第一次對女人和顏悅色,只是口氣難免有些生硬。
「喔!我明白了。」幹麼,相親呀!她才沒功夫管他祖宗八代。
眼神一定,他不太滿意地說道:「就這樣?口吻太敷衍了吧!」
「不然你想怎樣?要我寫千言悔過書,還是負荊任你鞭罰,難不成要綁十字架遊街示眾?」腦袋有毛病。
她沒繼續落井下石他就該偷笑了,還一副被她倒了會的鳥屎樣,有沒有搞錯,他是不是同性戀關她屁事。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你很沒誠意。」斐冷鷹很悶的說道。
「你煩不煩呀!婆婆媽媽的哪像個大男人。啊!對了,你該把藥丸給吞了。」
盡顧著應付他的刁難,差點忘了護士的正職。
白紫若從紙杯倒出五、六顆色彩鮮艷的藥丸,另外將礦泉水注入紙杯內,大約八分滿左右。
「快吃,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藥……丸?斐冷鷹面有難色地望著她強塞過來的藥,在眾人注視下,勉為其難地混水吞服,藥丸還差點卡在咽喉。
從小他最怕打針吃藥,所以盡量不讓自己有生病、受傷的機會,因此鮮少人知道他這個弱點。
而這次住院,在偷血事件之後,他就抵死不讓針頭、藥丸之類的東西近身,因此每每以惡劣的態度趕走醫護人員,所以這間病房才有恐怖的三O五之稱。
另一方面也因為她遲遲未出現,他順勢將怒氣發洩在他人身上,導致傷口至今未癒,留下一個難看的爛痂。
「等一下,你要去哪兒?」一見她要離開,斐冷鷹連忙喚道。
白紫若沒好氣回過頭。「飯也吃了,藥都吞服,應該沒有我的事了。」
「小護……護士小姐,你還沒替幫主換藥呢!」
話趕緊一收,丁介鴻吶吶地指指有些零散的帶血繃帶。
「喔!」真麻煩。
這時她才記起藥盤上的繃帶和瓶瓶藥罐原來是為他準備的,原先她當是護理站的同事在匆忙中放錯呢!
「你好像很不耐煩,換藥可是你的工作之一。」
斐冷鷹雙臂攤直,狀似輕鬆地等她走過來。
瞧他那副拽樣,待會非教他拽換成洩。「當然,希望小鷹別變成小鳥。」她借用先前那位大奶媽的「暱稱」。
他眉頭微微一蹙,對這個稱呼很不認同,食指朝她一勾,「來吧!我的若若。」
讓她死了吧!白紫若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他在叫小狗呀!不過是換個藥罷了。
她不是回應他的「召喚」,而是執行護士的職務,她手指靈巧地剪開他胸口的繃帶,對他復原情況頗為不解,怎麼結痂的傷口還會沁血。
「你好香喔!用什麼牌子的香水,迪奧還是香奈兒?」他貪婪地將頭埋在她頸側細聞。
「麗仕香皂啦!笨蛋。」照顧蟲寶寶們哪能擦太冶艷的香味,他的嗅覺神經退化了。
此時,白紫若閃過一絲壞心,嘴角揚起四十五度角的邪笑,笑得令人失去防備,讓斐冷鷹的眼睛幾乎移不開她發亮的巧笑中。
剎那間,哀號聲起——
「噢!你……你想謀殺……好狠的女人。」
他的五官全皺在一起,斐冷鷹不敢相信她會用這一招整他,她竟硬生生地將繃帶連著皮肉用力撕扯,縫合的線頭跟著皮肉黏在繃帶下。
沒有警告的劇痛襲來,他咬牙忍著疼入骨骸的椎心傷痛,齜牙咧嘴地不敢去碰觸已發炎的傷口。
一旁的兩護法見狀張大嘴巴,眼睛瞠得圓睜睜,最後隨著白紫若的笑聲轉身,背著幫主偷笑。
「聽過這幾句話吧!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機未到,我現在是替天行道。」白紫若賊笑著,所以老天該頒張善行獎給她。
「你在……指你自己嗎?」斐冷鷹不認為她算是善人。
善人會有她那等邪惡舉動,他是病人耶!她真是一位不像護士的頑劣護士。
她揚起手中的鑷夾,示威地晃動。「先生,你的命運堪虞,需不需要布棒來咬?」
看了一眼「凶器」,為了不在屬下和她面前丟臉,他硬是將懼意壓抑住,表現出冷到極點的陰沉蓋住心中真意,扯出有點難看的清冷笑容。
黑道大哥伯一根小小鑷夾,傳出去他還用在道上混嗎?刀裡來子彈裡鑽,滿地屍紅殘肢他都能冷眼視之,何畏沾滿碘酒的……碘酒?!
她……她……她一定在報復。
「我想先擦雙氧水或紫藥水,碘酒似乎就……啊——魔……魔女呀——」
就在斐冷鷹吞吞吐吐、拖拖拉拉地猛眨睫毛時,狠心的白紫若已毫不猶豫地將未稀釋的碘酒倒在棉球上,直接往他靠近心臟旁醜陋的蜈蚣疤抹去。普通傷口碰到稀釋過的碘酒就已經很痛了,更何況發炎的槍傷用濃縮碘酒「淋」,那種痛不可用言語以形容。
「殺豬呀!虧你還是人家的大哥,別笑破黑道大哥的肚皮,叫得真難聽。」
哼!在醫院還敢吆喝人,也不擦亮蒙灰的黑……咦,他眸子是綠色的?剛才鬧了老半天她怎麼沒注意到。
哎——不管了,去他的黑眸、綠瞳,在醫院有權利給人臉色看的,只有高高在上的醫生和主宰死活的護士大人,其他人識相點閃邊。
幫主、大哥還不如一根小針頭管用,馬上讓人溫馴地捲起袖口,自動被擺平。
所以醫院是護士的地盤,大哥到此也得低頭。
丁介鴻看了很不忍。「護士小姐,你不能……輕一點嗎?」光聽那聲哀吼,他的胸口跟著一痛。
白紫若用「權威」的眼神瞪了一下。「你行就來接手,不要妨礙專業的工作人員。」
丁介鴻小聲咕噥著。「擦藥嘛!誰不會。」
「你說什麼?」在上繃帶時,白紫若眼角瞄到他唇片在動。
「沒有沒有,你是我見過最有愛心的護士。」惹熊惹虎,就是不能惹到手拿利剪的女人。
孟子忻一聽,猛地噗哧一笑,接著趕緊閉上關不住的嘴巴,免得下回不幸受傷碰到這位有「愛心」的惡女護士,然後像幫主一樣慘遭「橫禍」。
碘酒!她真敢下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正受害者是躺在病床上怒目以對的可憐幫主。
他覺得自己很沒良心,竟如此幸災樂禍,好歹受苦的是自己最尊重的幫主。
「好了,藥換了,待會你們挪個人手幫他擦澡,我怕由我動手他會因窒息而亡,死因是溺斃。」
換個藥,他那雙毛手就不安分地東摸西摸,一會兒故意在她耳後呼氣,一下子用濕熱的唇碰她耳垂,簡直在調戲盡責的護士。
白紫若一面隱忍怒氣避開他的騷擾,一面在他傷處施加壓力,讓他痛得不敢再作怪。
若是替他淨身,誰知他蠢動的男性荷爾蒙會不會過剩,那時她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若若寶貝,你在恐嚇我嗎?」不錯嘛!有先見之明,知道他不會錯放過每一次親近她的機會。
「不。我在陳述事實,甜心鷹。」她甜甜一笑,把他迷得有些把持不住。
「若若……」斐冷鷹露出前所未所的溫柔,只為她那句甜心鷹。
人之所以惡,是謂心惡。
住在號稱惡人公寓的惡人白紫若,當然不放過任何一次為惡的機會,就在斐冷鷹忘神地握住她的手時,她順勢掠過他的手,一把將他往後推送,他的後腦勺準確無比地吻上鋁制床柱,「匡」的一聲。
「大哥是吧!三O五是我的『管區』,所以少拿你黑道作風耍人,再見。」
她一甩頭,非常灑脫地將藥盤夾在腋下,大大方方地走出房門,不在乎病人的腦袋會不會因此開花,這是他唇、手犯賤的代價。
※※※
「想笑就笑吧!我這個幫主不至於對兄弟這般『冷血』。」斐冷鷹在譏諷兩位護法沒道義的竊笑。
話一說完,兩人隨即毫不客氣地放聲大笑,絲毫不顧及病人青白的臉色直瞪著他們。
一直到他們笑到嗆氣才發覺幫主身上散發出的陰森寒氣,好似恨不得將所有不快轉嫁在他們身上,一雙冰綠色瞳眸冷絕地進發戾色。
憂患意識立刻襲上他們心頭,收斂起放肆輕狂,表情瞬然變得沉著,不帶半點詼諧戲謔。
「幫主要我們去教訓一下那個膽大妄為的護士嗎?」只要一聲令下,他丁介鴻絕不會推諉。
「自作聰明。」斐冷鷹腦後的腫塊仍提醒著她的無情。「我要你去調查若若的一切。」
「嗄?你是想從她的家人下手,警告她以後不可違逆幫主是吧!」這是他們貫用的手法。
難怪若若說他長個兒不長腦,斐冷鷹在心中歎息。
「傻介鴻,幫主的意思是摸清護士小姐的底,以後追起來才不會困難重重。」不會看場面亂開口,孟子忻歎了一口氣。
「誰會去追那悍婦。」斐冷鷹矢口否認。「我只是想……瞭解一下,什麼環境造就她與眾不同的個性。」
堂堂一個薩天幫的幫主去追一個女人?這……
像話嗎?
雖然他心癢難耐,欲將她置在羽翼下,但誰聽過黑道大哥追女?哪個女人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自動投懷送抱。
況且經過早年王媚如那件事,他對女人的評價極端負面,若非必要絕不親近女性,有過的女人少之又少,純粹是肉體發洩,不過性伴侶較固定就是了。
反正他自制力一向很強,對性的需求不大,所以那些戀上他西方面孔的癡迷女子雖不少,可沒一個蒙他寵幸。
而她,是他近三十年來,惟一撼動他心房的女人,教他很難放手。
「是,幫主想瞭解一下,屬下明白。」孟子忻心裡暗笑幫主口是心非。
斐冷鷹故作無謂地斜睨他一眼。「子忻,你近來話多了一點。」
他心一凜。「屬下一定改進」。底下人不可插手上位者之事的警示他明瞭。
明眼對人家小護士瞧上了眼,幫主仍作困獸之鬥的自我掩飾,明白人早已看透他昭然若揭的心事。
哎!斐冷鷹歎了口氣,「你們兩人的個性若能相調和,我……算了,不提這檔事。」
左護法丁介鴻為人豪爽直率,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武將,沒什麼心機,跟著他用雙手打下天下,標準的江湖漢子。
右護法孟子忻則心思細密,擅從小處觀察起,是他最得意的助手,也是一個軍師型的好手,常在無形中為他排解繁瑣之事。
一文一武跟隨他多年,從剛竄起到立下深厚根基,他們是他不可或缺的好夥伴、好兄弟。
「子忻,狙擊的事查得如何?」
孟子忻清朗地跨上前一頷首。「是江文誠那老傢伙,但我懷疑他幕後另有主使者。」
「喔,說來聽聽。」他猜也是如此。
「是。首先江文誠是幫內反對聲浪最大的人,常常帶頭質疑幫主的作法,以他在幫中的地位若無人撐腰是不可能。再則他一直和大老維持表面和平,沒有理由派人狙殺大老,除非有人給了他更豐渥的代價以挑起內部兄弟自殘。」
「嗯,言之有理。」殺了大老,他等於少了一座靠山,沒人會傻得自斷財路。
孟子忻繼續分析目前局面。「大老的死對薩天幫弊多於利,除非有人存心要搞垮薩天幫,不然不需利用江文誠。」
斐冷鷹沉吟了片刻,仔細考慮孟子忻言中的嚴重性,對於流著相同血脈的老人,也就是他不承認的爺爺斐再馭,他是沒有半點溫情。
當初以身相護只是不想再造事端,沒想到反而中了槍,這是相當意外之事。
「幕後主使者藏得太深。子忻,你就踩著江文誠這條線查下去,一定要揪出這個見不得光的傢伙。」
「不用幫主吩咐,屬下已經挑選數名親信,日夜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斐冷鷹欣慰地朝他投以讚賞目光。「做得好,不愧是我帶出來的人。」
「多謝幫主誇獎。」孟子忻頭一偏,望見丁介鴻那張疑問的臉,「介鴻,有事嗎?
丁介鴻將他拉到一側小聲的問道:「幫主是不是對小護士有意思?」
「你說呢!」不簡單,這頭蠻牛也能看得出這點。
「是這樣嗎?」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皮。「要不要查一查小護士的男朋友?」
「男朋友?」耳尖的斐冷鷹陡地沉下嗓音。「你說若若有男朋友?」
這個消息像針一樣穿透心窩,他很不是滋味地想找人練拳,最好對方是敢碰他若若的混帳小子。
丁介鴻趕忙解釋。「不是啦!幫主,我是說要不要查一下小護士有沒有男朋友。」嚇,幫主的表情真駭人,害他冷汗直流。
由此可見,幫主真的很中意小護士。
「會被你嚇死。介鴻,話要說明白,不要含糊帶過。」還說不追人家,孟子忻沒好氣地思付,幫主一聽說人家有男朋友,那張臉……和被雷劈到一樣悲慘。
心情大大不佳的斐冷鷹氣悶的說道:「去給我查,如果有人敢追我的若若,立刻殺無赦。」
「你的若若?」
「殺無赦?」
兩道怪呼同聲揚起。
斐冷鷹嘴然勾起冷笑。「怎麼了,你們有意見?」
對於敵人,他絕對殘忍。
「沒……沒有。」兩人氣虛的回答。
他們豈敢有意見,幫主要的女人,他們當然會傾全力支持,哪有失手讓人的道理。
「還不去辦。」他雷聲一吼。
丁介鴻摸摸鼻子,不太有把握地走出病房,準備挖出小護士的所有秘密。
但——
他行嗎?孟子忻深深懷疑。
※※※
是夜——
詭魅的夜晚降臨在這條森寒大道,沒有蟲鳴鳥叫,沒有旁街側路,一條筆直的大道在霓虹招牌中顯得十分糜爛。
三條高大的人影站在這條大道盡頭,仰望眼前半敞的縷花大門,內心疑惑與之遽增,這裡真是他們要找的地方?一條位於名聞北都的風化街。
但,這棟公寓也太無奇了,平凡到如一般住家卻又處於如此龍蛇雜處之是非地。
「確定是這裡?」斐冷鷹語氣中摻著些許疑惑。
「是的,她給的住址的確是這裡。」丁介鴻不肯定的再一次取出小紙片看了一眼。
三人猶豫了一下,決定闖一闖。
「按門鈴吧!」既來之,則安之。
「是。」
孟子忻一得令,大步跨向縷花銅門的兩側,他確定很用心的尋找,而他的視力即使在黑夜中,也能保持貓眼般的清亮。
可他真的有點氣餒,不管他左找右找,上瞄下瞟,始終不見那小小的門鈴,連個對講機都不見蹤影。
平滑的石牆沒有一絲突冗或凹陷處,比初生的嬰兒還要「無瑕」。
實在詭異到讓人心裡有毛毛感。
「幫主,我找不到門鈴。」不是他不盡責,而是被這幢詭譎的住家打敗,不得不放棄。
沒有門鈴?斐冷鷹原本已經不太高興她住在風化區內,現在又罪加一條,居然敢給他連門鈴都不裝而門楣大敞,存心要引狼入室。
雖然坐在豪華賓士未下車,但一路行來,他在這條小小的街道已看盡人性最黑暗面,他不敢相信她能安然無恙地度過這許多年。
難怪她一點都不畏懼自己的冷然、凶狠,因為她一直就生活在這種環境中。
「咱們直接進去。」誰曉得那個笨女人有沒有被砍死在裡面。
丁介鴻和孟子忻為防萬一,謹慎地推開半閉的門,先察看四周有無異樣,然後立在幫主左右保護著。
三人走過一道平板路,來到正門前,一隻像黑豹的大貓正仰起身子,用神秘莫測的黑眸鎖定三人,令三人頓時呼吸一窒。
也許是它覺得這三人不太有趣,很驕傲地揚起下巴,不屑地走向黑夜深處。
「天哪!好大的貓,我以為它要攻擊我們。」一手放在槍把上,丁介鴻著實鬆了一口氣。
孟子忻則略帶緊張的語氣說道:「這隻貓看起來有點邪惡,很像電影中女巫的寵物。」
「它太神氣了。」斐冷鷹幾乎要說服自己,貓絕對不會有輕蔑的笑。
三人平息身體內短暫的「驚奇」,打開未曾上鎖的玻璃門,才走進一步——
「我的老天,那……那是毒蛇吧!」好多哦!至少二、三十條,丁介鴻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眼花。
「我看比我手臂還粗。」孟子忻下意識的摸摸胸口,生怕巨蛇纏上來。
三個人就這樣卡在門口和一群蛇相對望,突然一隻體型像貓的狗……噢!不是,是一隻咬著布娃娃的小……小獅子?!
這……這裡是非洲叢林嗎?疑惑加錯愕困擾著不得前行的三人。
大概小獅子玩膩了布娃娃,靈敏的鼻子發覺陌生的氣味,它蹦蹦跳跳地爬過碗大的蛇身,似很熟悉地舔舔蛇頭,來到他們眼前。
小獅子在三人腳下聞了又聞,決定哪個人是它的新玩具,然後咬住斐冷鷹的褲管,使勁地往蛇群裡拉扯。
「小心呀!幫主。」可別被蛇咬到。丁介鴻在心裡這麼提醒著。
看到小獅子的舉止,孟子忻升起怪異念頭,莫非這些蛇是被人蓄意放出,有意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於是他做了一個實驗,大膽的邁向蛇群。
斐冷鷹驚道:「子忻,你在於麼?」
丁介鴻也跟著喊:「子忻,你瘋了。」
然而如孟子忻所料,蛇群乖得連翻身都沒有,只是蛇身滑過他的足踝,繼續它們的「散步」。
「幫主、介鴻,這些蛇是人飼養的,若沒主人指令不會隨便攻擊人的。」吁!好險。
就在三人放鬆緊繃心情時,美妙而悅耳的女聲揚起。
「有點智慧嘛!在黑社會混的人是比較不怕死。」
藍中妮口哨一吹,群蛇即往她身上蔓爬。
循著美麗嗓音望去,入目的美麗女子教人心口一震,活脫脫是從古畫中走下來的絕色佳人,纖弱的腰肢風吹即斷,鵝蛋般的小臉有著花一般容顏,長如黑瀑的髮絲令人神往不已。
只是迷思很快被打破——
「他媽的,去你的狗養龜孫子,沒看過大美女呀!把你的口水給我收回褲檔裡,小心我放蛇咬爛你的子孫根。」
仙女下凡霎時成夜叉轉世。
「來者是客,你文雅些。」披著紫袍的唐彌彌,抱著黑貓巧笑著。
三人垮下的臉倏地轉向一名……女巫?!而且是相當迷人撫媚的女巫。
小獅子突然放棄咬褲管的遊戲,跳向另一名看起來較正常的美女懷中。
「小惡,你不乖喔!」
小獅子像聽懂似的,低頭在風天亞懷中嗚咽一聲撒嬌。
三個同樣出色的美女,身上散發著各自的魅力美感,但在無形中卻給人一股懾人氣質,壓得人有抹氣悶的感覺想逃離她們的視線。
即使在吃人不吐骨頭的道上混了不少年,三個大男人仍感到一股陰森森的寒意襲來,不太敢造次。
「我找……若若。」她應該是住這裡吧!斐冷鷹終於瞭解她們何以不用鎖門。
「若若——」
三個女人互視了一眼,推派最「正常」的風天亞來招呼客人。
「先生貴姓?要抽煙嗎?茶還是咖啡?冷飲?熱飲?若……若若還在忙,你們請稍歇一會,她馬上下樓。」
一連串客套有禮的問候,搞得斐冷鷹有些應接不暇,他簡單而快速的介紹自己,盼能早點逃離看似關注的逼供。
「喔!原來你是被紫……若若看護過的病人呀!」
難怪不怕死,原來已死過一次。風天亞向他致上深深的敬意。
能逃過紫若魔掌的倖存者,想必有過人之處,譬如強壯的心臟和耐磨不損的健康體魄。
「你們是若若的……室友。」當真是物以類聚,斐冷鷹皺著眉斜睇被蛇纏滿身的怪美女。
她不怕嗎?光那些蛇的重量就足以壓垮她弱不禁風的薄柳身軀。
藍中妮直視他的斜睨,一點也不扭怩。「看什麼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喂蛇。」
「中妮……」風天亞抱歉的朝他一笑。「家教不嚴請見諒,我們是若若的家人,我叫風天亞,抱貓的女巫是唐彌彌,嘴巴不乾淨的是蛇女藍中妮。」
「瘋子亞——」兩個女人坐在沙發上發出不平的抗辯聲。
風天亞不理會兩人的怪叫,一手輕撫小獅子的肚皮。「你一定懷疑我們為何不同姓,因為我們都是來自各地的逃客。」
「逃客?!」他眉一揚,有些訝異她能看透他內心想法。
「有人逃避家人,有人逃避壓力,有人逃避自己,所以成為一家人。」
多怪異的說法。斐冷鷹十分不能理解,四位耀眼發光的女子甘於平凡,窩在這條素有地獄天堂之稱風化區,該說她們標新立異,還是偏激到反其道而行?
叛逆似乎冠不到她們頭上,因為她們給人的第一印象太沉靜了,如同深潭中的暗流,讓人一不小心便會淪為波中之臣。
神秘、詭魅,是他為這些女人下的註腳。
「呃!若若什麼時候下樓?」他心裡有股不安,急於擺脫「三娘會審」的目光。
「她應該……」
正要開口時,樓上傳來咆哮聲——
「風、天、亞,這次不准你再包庇那隻小畜生,快把小惡交出來,我要把它剁成肉屑。」
不瞭解狀況的三個大男人,面面相覷地抬頭望向手拿菜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