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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驗品 第五章 作者:柯海晴
    「嗯……」倪正傑悠悠轉醒,頭痛欲裂的腦袋、宛如鉛塊般沉重的身體,讓他痛苦難耐地皺著原本俊美的臉龐。

    口中呼出的炙熱氣息及身上過熱的體溫讓他極度不舒服。

    好悲慘!這是他對於目前處境所能找到最貼切的一句形容詞了。

    原以為可以跟前妻和好如初、白頭偕老,但事實畢竟是殘酷的。當她說要再婚時,他真的愣住了,然而伴隨而來的卻是如潮水般湧來的悲傷。

    雖然希望她不要再婚,能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但當他望著前妻充滿幸福的神情時,他只好再次保持沉默,接過她遞來的手機吊飾,強忍著傷痛望著她離開,不知在咖啡廳內坐了多久,當他離開時,外面已下起滂淪大雨。

    就像被雨景吸引似的,他不顧一切地在雨中狂奔,期待雨水能將他內心的悲傷沖淨。

    然而,儘管雨不得再大,臉上的熱淚仍不停地滑落,緊握在手中的吊飾仍深深地刺痛他已千瘡百孔的內心。

    為何她如此輕易便拋下他?她說他是個好男人,為何她還是要離開他?為何自己到最後還是孤翠一個人?為什麼……

    倪正傑在心中不斷自問,原本清晰的視線再次因為湧現的淚水而模糊。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更忘了身體的酸痛,開始瘋狂地在床上翻找東西,眼睛更不停地梭巡四周。

    「吊飾呢?我放在哪裡了?記得我是放在口袋裡……」倪正傑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穿著的褲子。

    沒有口袋?倪正傑往下看了看,為何他穿的不是自己的睡衣?這……

    突然,一個個激情的畫面霎時浮現在腦海,他身上炙熱的溫度再次爬升。

    他跟皓……他真的跟他……倪正傑睜大眼望著前方,內心因不斷浮現的畫面而震撼不已。

    此時,緊閉的房門應聲開啟,走進一個讓他臉紅心跳的人兒。「你、你醒啦!」程東皓試著用平常的口吻跟他說話,但因昨夜的事才發生不久,因此他的語氣中夾帶著一絲尷尬跟緊張。

    「皓……」倪正傑望著他輕喚,而他也同樣的尷尬不已。

    結果,兩人就這樣沉默地互望彼此,室內的氣氛顯得十分沉重。

    不知過了多久,程東皓總算回復往日的平穩。「你先躺一下,我去盛碗粥給你。」說完,他隨即轉身離開。

    眼見程東皓又要走出去,倪正傑沒來由地心慌;他趕緊下床,想叫住他留在自己身邊的慾望強烈得驚人,「皓2別走!啊……」倪正傑雙腳一接觸地面,正準備去追他時,他的雙腳突然一軟,讓他整個人往前撲了過去,眼看就要跌倒。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程東皓眼明手快地接住他前傾的身體,穩穩地將他納人懷中。

    「你在發燒,身體還很虛弱,應該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為什麼要這麼急著下床呢?」程東皓的語氣帶著責難,但心中的擔憂又比責備多了幾分。

    看著他微溫的表情,倪正傑慚愧地低下頭,低哺了聲抱歉,淚水再次在眼眶中打轉。

    程東皓你這笨蛋,你又要把他惹哭了!望著他落寞、哀傷的神情,程東皓在心中不斷責罵自己。最後,他輕歎了口氣,將倪正傑抱回床上。

    將他安置在床上並為他蓋棉被後,程東皓用手輕撫他的臉龐,一改先前的怒色,溫柔地說:「等我一下,我去拿粥來給你吃好嗎?」

    原以為倪正傑會點頭同意,然而卻見他搖搖頭,並緊拉著自己的手不放。

    「我、我不餓,拜託你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好嗎?」倪正傑知道自己任性的要求會讓他為難,但他現在真的希望程東皓能留在身邊,一刻也不要離開。

    生病的人果然是十分脆弱的!

    望著倪正傑閃著淚光的雙眼,程東皓再次歎了口氣。他真是讓人放不下啊!

    於是,他坐到床邊,將他摟人懷中,讓他的頭緊緊靠在自己胸前,手則輕撫著他細軟的髮絲。「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對於他如此親呢的舉動,倪正傑雖然羞窘難當,但他寬厚的胸膛卻給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就讓他奢侈這一次吧!

    於是,倪正傑也回摟著他的腰,側著臉緊靠在他的頸窩。

    「我、我的前妻……她要再婚了!」倪正傑壓抑著莫大的哀傷,緩緩地道出這令他痛苦難當的事實。

    程東皓聽了,原本撫摸他髮絲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再次撫上他的頭髮,動作比之前更溫柔、更令人安心,摟在他腰上的手也不禁多了些力道。

    倪正傑更偎進他懷裡,開始回憶往事。

    「我……我很愛我的前妻。我們在宴會上一見鍾情,因此認識沒多久,我們就閃電結婚了。剛開始,我們過得十分甜蜜,在當時可羨煞了不少人。

    與她相處的期間,我告訴自己要傾全力去愛她、保護她。只要她需要我時,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地去滿足她的要求。

    我知道,我不是個很懂浪漫的人。但在那年的情人節,我生平第一次跟人吃情人節大餐;為了送她很有紀念價值的禮物,我送她當年自己去日本自助旅行時,一個當地有名的工匠送我的小木偶娃娃。因為那滿小巧的,所以我請他幫我加工成手機吊飾,希望送給我的未婚妻。你知道嗎?當她看到那對吊飾時,那欣喜的表情至今仍深深刻印在我腦海裡。她真的好美、好美!

    然而,也許是因為我內向、溫吞的個性,而始終無法融人她的社交圈:因此陪著她參加宴會或大型活動時,我不是提早離開就是未曾出現,對於這一點我感到十分愧疚,但我真的很不習慣人多的地方,所以我真覺得愧對於她。另外,造成我們離婚的原因還有一點,那就是她對於我一廂情願的付出感到壓力沉重。

    她也曾試著想回贛我的情意,但可能是因為我不善表達,讓她得不到想要的回應,而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不夠好,無法真正抓住我的內心及喜好。因此在這長久的壓力下,她崩潰了!

    在那一天,她哭得很傷心,整個人顯得十分狂亂;等到好不容易情緒安撫下來,她又二話不說便提著行李衝出家門,而我只能傻愣地看著她離開。從那之後,我瘋狂地找尋她,但都沒有她的消息。直到一個月後,她寄來了一封信及一張離婚協議書。

    信中敘述著她那段日子所承受的壓力及痛苦,她說她希望恢復自由之身,好好想一想我們的未來。雖然我極度不願意與她離婚,然而因為愛她至深,我同意了她的決定,我也一直相信她會再重回我的懷抱。然而直到今天、到今天……」話未說完,壓抑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倪正傑失望地掩面哭泣。

    感受到他因悲傷而微微輕顫的身軀,程東皓將他更拉近些,讓他完全納入自己懷中,而他的後則在倪正傑額上烙下幾個輕柔的吻,以安慰他受創的內心。

    「小傑,我想你們都深愛著彼此,但就是拙於表達與溝通。對於如此錯身而過的愛情,的確令人惋惜,然而如果你想盡情宣洩,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程東皓說完,再次收緊了懷抱,一個想法也同時在心中成形……

    ***

    時間以著穩定的速度前進,經過了寒冷的冬季,氣候宜人的春天跟著冬天的腳步離去,很快地,又是連綿細雨的五月天了……

    好不容易,連著幾日的細雨終於停止,久違的陽光再次照耀著街道的每一個角落。

    都市像恢復生機似地比以往更加活潑、熱鬧。街上川流不息的車群及人潮,讓這幾日來陰沉的街道再次活躍了起來。

    然而在這麼一間堆滿書籍的房間裡,房子的主人正呆呆地望著窗外,全然像是與外面熱鬧的城市隔絕的樣貌。

    「唉!」吐出的輕歎,讓這沉靜的空間有了些聲息。

    然後又是一聲歎息……

    倪正傑這才將視線由窗外轉回面前的電腦螢幕。

    天啊!都過了幾個小時,他才打三個字,這樣進度會落後的。倪正傑不禁責備,然而,當他又打上寥寥數字後,原本的幹勁又消退了下來,挺直的背脊又頹軟地躺回舒適的電腦椅上。

    好煩!但他不知道自己在煩惱什麼?

    不曉得皓現在正在幹嘛?他應該還在美國還沒回來吧!

    幾天前,程東皓說他要去美國開會,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來找他:雖然覺得很不捨,但那是他的工作及職責,他沒有權利阻止。

    只是,他現在真的好想立刻見到他,難道這就是他之所以如此心煩的原因?倪正傑的心漏跳了一拍,然而不消一刻,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自從跟他發生關係以後,原以為程東皓會因此而跟他斷絕朋友關係。然而在事後的幾天,程東皓還是跟往常一樣邀自己吃飯,假日時還帶著他四處去玩。他們還是跟普通朋友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也沒有再發生肉體關係。

    但由於他給予溫柔的照顧及撫慰,讓自己因前妻即將再婚的悲傷心情漸漸平息,而自己也變得更加依賴他,說真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腦海竟開始無時無刻地思念著他,好怪!真的好怪!對於自己怪異的心態,倪正傑不禁又歎了口氣。

    正當倪正傑歎氣連連之時,很少被人使用的電鈴在此時響起。

    突來的鈴聲讓倪正傑嚇了一大跳!

    奇怪?這時怎麼會有人來找他?若是家人,她們應該會先通知才對!難道是責任編輯?不可能,因為今天是假日。那……到底是誰呢?

    此時,倪正傑已來到大門前,他納悶地打開門鎖,並拉開大門。

    「皓!你、你不是在美國嗎?」

    他不是在美國開會嗎?為何此刻會站在自己面前?

    就這麼一面,便讓原本徬惶、煩亂的心情漸漸沉澱、平穩了下來。

    「我昨天就回來了,只是要趕著回公司處理一些文件,所以還沒有時間跟你聯絡。」程東皓開心地打了聲招呼,他的嘴角仍噙著那讓倪正傑有些心慌意亂的迷人笑容。

    靜默地望著彼此,淡淡的思念在兩人之間流轉……

    「皓伯伯!他是誰啊?他長得好漂亮幄!」一個童稚的聲音從程東皓的身邊傳出。

    倪正傑訝異地看著站在程東皓身旁的程瑞祥。

    看他微紅著臉,偷偷地觀察著自己,倪正傑的唇角不禁漾了開來。

    他蹲下身與程瑞祥平視,「嗨!你叫什麼名字?」

    看他突然蹲在自己面前,程瑞祥不禁羞紅了臉迅速地躲到程東皓身後,然而好奇的大眼仍骨碌碌地望著倪正傑。

    「祥祥來,這是倪叔叔!」程東皓將他拉到身前,替兩人作介紹。

    「原來你叫祥祥啊?好可愛的名字。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嗎?」倪正傑將手伸到程瑞祥面前,眼裡充滿著對小男孩的寵溺及柔情。

    程瑞祥顯得有些羞怯,他仰著頭徵詢程東皓的意見。

    程東皓點頭,並從背後推了他一下,讓他更靠近倪正傑。

    看著這麼漂亮的叔叔近在眼前,程瑞祥此刻已滿臉通紅外加耳根子發熱了。

    「倪叔叔廠他輕喚了聲,然後伸出小手握住倪正傑的手。

    然而才握沒幾秒鐘又迅速收回手,躲回程東皓身後。

    望著程瑞祥如此害羞的模樣,程東皓跟倪正傑不禁笑了開來。

    「他真的好可愛幄!是你的孩子嗎?」倪正傑站起身好奇地問。

    「怎麼可能?」程東皓好笑地道:「他是我二弟的小孩,不過如果我也有像祥祥這麼可愛的孩子就好羅!」程東皓將他抱起,並在他稚嫩的臉上親吻著。

    程瑞祥則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看著他們如此融洽的氣氛,倪正傑也受到感染,他不禁漸漸綻開了笑,宛盛開的玫瑰般美麗。

    看著倪正傑動人的笑顏,程東皓的心震盪不已。然而為了掩飾心緒,他趕緊說道:「小傑!我今天想帶祥祥出去玩,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這……」聽到他的邀約,倪正傑顯得有些遲疑。雖然他很想跟他們一起去,但不知祥祥會不會覺得陌生呢?

    見他眼神充滿顧慮,程東皓搖了搖懷中的程瑞祥,「祥祥,快!跟倪叔叔說請他跟我們一起出去玩。」

    程瑞祥睜著大眼,稚氣地望著倪正傑說道:「倪叔叔,跟我們出去玩嘛g我們一起去坐雲霄飛車好不好?」

    被如此可愛、童稚的嗓音懇求,倪正傑早已拋開顧慮,並用力點了下頭。「好吧!既然祥祥都同意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羅!」

    說完,他立即回屋內拿外套。

    過沒多久,他和程東皓便各牽起程瑞祥的稚嫩小手,三人愉悅地踏上往遊樂園的路途。

    ***

    玩了好幾個遊樂設施,讓活力充沛的三人也不禁精疲力竭,口乾舌燥。

    時值正午時分,太陽並沒有想像中的大。於是,程東皓決定帶著他們在遊樂園內的美麗花園裡午餐,一邊欣賞美景、一邊享用餐點,以儲備下午遊玩的精力。

    「祥祥會不會累啊?」倪正傑用乾淨的手帕擦了擦程瑞祥臉上的汗水。

    「不會!雲霄飛車好好玩幄!我下午還要再坐一次I」程瑞祥滿臉興奮地說道。

    「真的啊I祥祥好勇敢幄!不像我叫得那麼大聲。」一想到自己剛剛坐雲霄飛車時的糧樣,讓倪正傑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

    「沒關係,倪叔叔不怕幄!我和皓伯伯會保護你的。皓伯伯你說對不對?」程瑞祥很有自信地看向程東皓。

    「你幄!人小志氣高幄!」程東皓好笑地撫著程瑞祥細柔的髮絲。

    雖然他不懂程東皓是否在讚美他,但程瑞祥還是回以他一個比陽光還耀眼的童稚笑容。

    三人的氣氛是無比的融洽與和諧。

    突然,程瑞祥的目光望向在噴水池不遠處賣冰淇淋的攤位。「浩伯伯,我想吃冰淇淋!」他懇求地看向程東皓。

    「可是出門前你媽媽說不可以隨便吃攤販賣的東西耶!」程東皓雖然很想讓他買,但他母親的叮嚀讓他不得不遵守。因為若是他吃壞了肚子,他可能要很久以後才可以再帶他出來玩。畢竟祥祥在他們家可是超級人氣王,今天要帶他出來玩,他可是預約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可是我好想吃幄!皓伯伯!」

    「這……」程東皓有些猶豫了,同時也覺得有些好笑。想他是個大企業的總經理,平日叱吒風雲的他竟會栽在這個六歲娃兒的手上,若讓家人知道,他們不笑掉大牙才怪。

    「好啦,皓!你就讓他買嘛,我看那攤位還滿乾淨的,吃了應該不會怎樣才是。」倪正傑也加人勸說的行列,幫著跟程東皓說情。

    「嗯……好吧!但是你不能跟媽媽說幄!」連倪正傑都幫他說情了,再加上自己也滿想吃的,程東皓終於點頭應允。

    「嗯!打勾勾,說出去的人會長長鼻子!」程瑞祥童言重語地說道,更伸出他的小手與程東皓打勾勾。

    「好了!那皓伯伯你要吃什麼口味?」程瑞祥頑皮地模仿餐館服務生的口吻問道,「嗯……我要吃香單口味。」

    「那倪叔叔呢?」

    「我也要吃香單的。」

    「好,那我要吃巧克力的。」一打定主意,程瑞祥跟程東皓領了個就要往攤位跑去。

    「祥祥,要不要我帶你去?」看著即將跑步離開的程瑞祥,倪正傑不禁擔憂地問道。

    「不用了,爸爸跟媽媽有教我怎麼買東西,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程瑞祥說完,便一溜煙地跑走了。

    望著越跑越遠的小小身影,倪正傑的神情還是寫滿著擔憂。

    突然,一隻大手輕撫上他俊美的臉龐。「怎麼啦?眉頭皺得這麼緊?」程東皓滿臉笑意地看著他。

    「雖然祥祥說他會自己買,但我還是很擔心,不然我也跟去看看好了。」說完,倪正傑就準備起身。

    然而在他還未站起身時,程東皓立即將他拉回座位。

    「皓!」倪正傑有些不解外加埋怨地看著他。

    「放心!他不是說他可以自己來了嗎?你不用擔心啦!」相對於倪正傑的憂心,程東皓反而是一派優閒自在。「他從五歲開始就幫媽媽到附近買東西了,你別看他年紀小,他可是比同年紀的孩子還懂事呢。」一說到他這寶貝侄子,程東皓可是十分以他為榮。

    「可是……」倪正傑還是不大相信他的話。

    「啊!你看,那排樹木好漂亮啊!」為了不讓他再擔心,程東皓決定轉移話題。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當倪正傑的目光望向那排樹木時,他也不禁雙眼為之一亮。「好漂亮幄!」

    在他們前方不遠處是一排已開滿串串黃花的阿勃勒。

    暖風徐徐吹送,亮黃的花串隨風起舞,禁不起風吹的花瓣也隨著微風曼妙紛飛;當風一停止,金黃的花瓣便以優美的弧度緩緩落下,為那暗沉的紅磚道灑落一地橙黃。

    「怎樣?很像黃金雨吧!」對於眼前的美景,程東皓也不禁心蕩神馳。

    「嗯,好漂亮!原來我們台灣也有這麼美麗的樹木。」對於長久悶在家中工作的倪正傑來說,這真是一項新奇的大發現。

    「這種樹叫阿勃勒,以亮黃色的花朵及奇特的豆莢聞名,它是五、六月開花的樹木,我也是在去年才發現這種樹木的存在。記得在當時我也跟你一樣,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呢!」程東皓愉悅地回憶著當時的情形。

    「嗯!不如我們等一下帶祥祥去那裡吃冰,感覺還滿有情調的呢!」倪正傑提議。

    「好啊!樂意之至!」程東皓滿臉笑意地望著開心笑著的倪正傑。看到他如此迷人的笑容,且直盯著自己,倪正傑頓時覺得有些心慌意亂,白皙的臉頰上浮現出若有似無的紅暈。

    沒多久,原先活絡的氣氛漸漸沉澱下來,兩人靜靜地望著彼此,一股似淡似濃的感情在他們的眼神間流轉。

    程東皓的臉緩緩靠近他,幽黯的黑眸所流露出的柔情讓優正傑微赧地飲著眼簾,逐漸靠近的氣息讓倪正傑的心臟怦咯怦略亂跳。最後,他閉上雙眼,等待程東皓欲烙下的親吻。

    看他已準備要接受他的親吻,程東皓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用手輕佻起他的下巴,緩緩向他靠近。

    然而就在四唇即將交疊的那一刻,從不遠處傳來的童稚嗓音,讓沉醉在甜蜜氣氛的兩人頓時清醒過來。

    而原本極近的距離,也因此被拉了開來。

    「皓伯伯,我買回來了!」程瑞祥手上拿著三支冰淇淋,興高采烈地往他們的方向跑來。

    然而跑得太急,沒注意到地面上的小石頭,頓時一個踉蹌,整個人向前傾,手中的冰淇淋也跟著飛了出去。

    「啊!我的冰淇淋!」跌倒在地上的程瑞祥大喊,十分懊悔地看著掉在地上的冰淇淋,圓亮的大眼瞬間滿溢著淚水。

    看到程瑞祥跌倒趴在地,兩個大人趕緊來到他身邊。

    「祥祥你沒事吧?」倪正傑立即將他扶起,然後蹲下身,幫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塵。

    「對不起,都是我沒好好看路,讓冰淇淋都掉在地上了。」因為自責,程瑞祥眼眶內的淚水瞬時滑落。

    看著平日笑容滿面的程瑞祥哭得浙瀝嘩啦的,讓疼愛他的程東皓也覺得於心不忍;他將小小身軀抱起,以著輕柔的嗓音在他耳邊說道:「祥祥乖!你的膝蓋都破皮了,我先帶你去擦藥,等一下我們再來買冰淇淋好不好?」

    聽到程東皓要再買冰淇淋給他,原本涕淚縱橫的小臉霎時破涕為笑,開朗的笑顏再次取代了憂傷的臉孔。「嗯!謝謝皓伯伯。」

    看著程瑞祥再次展露笑臉,兩個大人也不禁鬆了口氣。

    隨後,他們便帶著程瑞祥去醫務室包紮,然後才開始他們的午餐及下午的行程。

    ***

    夜幕時分,蔚藍的天空已被點點星光所取代。

    程東皓一行人愉悅地踏上歸途。

    他準備先載程瑞祥回家,再帶倪正傑回自己的住所。

    此刻,車內流瀉著柔和的輕音樂,程瑞祥早已疲累地趴在倪正傑身上睡著了。

    望著在自己懷中睡得十分安穩的程瑞祥,倪正傑的臉上漾起了慈祥的笑容,望著他的眼神充滿溺愛。

    如天使般的可愛睡容,讓倪正傑情難自禁地親吻他的額際,抱著他的手臂更收緊了些,一股父親寵溺孩子的心情頓時溢滿胸中。

    「他真的好可愛啊!」他哺南說道。

    「是啊!雖然他有時候很頑皮,但他真是個體貼又可愛的孩子。小傢伙現在可是我們家最寶貝的小孩耶!而且,今天我要帶他出來玩,還是在一個月前就跟他爸爸預約好的。」程東皓好笑地說道。

    「真的嗎?真好玩!如果我也有一個像他一樣的孩子不知該有多好?」倪正傑充滿羨慕地說道。

    如果他還跟前妻在一起,說不定現在自己就有個孩子了,而不是抱著別人的孩子在這裡感歎。

    然而這件事就像一把尖銳的刀子,在他即將癒合的傷口再次捅了幾刀,令他的心開始隱隱作痛。

    望著倪正傑突然黯淡的表情,程東皓趁著停紅燈的時候,擔憂地問道:「怎麼了?你怎麼突然安靜下來?有哪裡不舒服嗎?」

    當倪正傑望進程東皓那雙不安的眼神時,他搖了搖頭,不希望再讓程東皓為自己擔憂。「我沒事!」

    「是這樣嗎?」程東皓不大相信他的說辭。

    「真的。我今天很開心!在家裡悶到都快發霉了,還好你找我出來玩,還讓我認識祥祥,真的很謝謝你!」倪正傑立即轉移話題,因為他不希望讓悲傷的情緒破壞這難得的寧靜氣氛。

    「不客氣!只要你玩得開心,這樣我就放心了。」看著他再次恢復笑容,程東皓不禁鬆了口氣,緊抿的嘴角再次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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