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中,潺潺流水旁,有個小山坡,長滿許許多多的植物,而楚云云現在才發現,這些植物有的還真是奇特,能夠治病救人。
那名老翁醒了之後,只說出他是鄰近村子的大夫,因為上山採藥時,一腳不小心落了空,才會失足掉進河水急流當中,幸而楚云云出來散步散心,才救了他老命一條。
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他便帶她到四處去認識草藥,倘若有需要時,或許可以用到。
「雞骨常山?」楚云云仔細端詳跟前的小草,點點頭。「消腫,而且還能夠殺蟲,挺有意思的,那這能吃嗎?」
「不行不行,僅能夠外敷。」老翁一捻長鬚,搖搖頭。
「喔!那我這個應該能用吧?」楚云云略一掀開衣袖,露出她白皙的藕臂,上頭有個粉紅色的小斑點。
「嗯!你這是被蚊蟲叮咬的,可以用用。」老翁立刻將雞骨常山摘了下來,輕巧地將它給捻碎,敷在楚云云手臂上的粉紅斑點。
楚云云笑起來,看著自己手上的綠色草藥。「感覺有些涼涼的,真好玩。」
老翁笑吟吟地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娃兒,這姑娘性情溫和、心地善良,挺得他的緣。
「你等會兒就不痛不癢了。」老翁笑了笑。
楚云云點點頭,又轉回頭去仔細將雞骨常山好好認識一番,默背了下它的藥性與功效。
老翁詳細的講解以及她聰穎的天資,讓她很快記下了相當多的草藥植物。
楚云云從這段住在山林的日子裡,慢慢發現了真正的自己。
以往,養尊處優、家教嚴謹的成長環境養成了她恬靜溫柔的性子,卻也失去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與意見,因此她才會認命地順從父母安排,嫁給章狄凱。
但自從被龐彧擄來這裡之後,楚云云不但不會排拒這種簡單樸實的生活,相反的,她在這種日復一日的單純日子中,接觸到更多自己過去未曾接觸的環境,也得到了許多的想法與啟發。
原來人生不是只有認命而已啊!
像是龐彧,他為了自己重要的人,即使敵人是家勢雄厚的章家,他仍是無懼無畏,毅然決然將她帶走。
也幸而他將她帶走,讓她逃離一切的不順遂。
這樣簡單的生活,沒有太多世俗的禮教法規,她也不用繼續當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在山野裡跑來跑去,讓她更感覺自己還活著。
總之,她愛上了這個地方。
沁涼的感覺從她的皮膚沁人心裡,楚云云又指著一邊的小白花,好奇問起。
「老伯,那這個是什麼呢?能不能醫病?」
「這個花有毒,不能醫病……」老翁的聲音落人了不遠處的龐彧耳裡。
龐彧站在竹林當中,看著楚云云認真學習草藥的模樣,她的臉龐被陽光曬得紅撲撲的,眼睛因為驚奇而閃亮,原來她身上那股驕矜的氣息,已慢慢地從她身上褪去,她似乎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而這樣的楚云云,讓他更為動心。
龐彧對她的排斥感慢慢減少了,如果除卻她的身份不說,她是個非常善良美麗又體貼的女孩,那一矩一笑、一舉一動,在在牽引他心思。
即使他為了逃避而常常盡量避開她,但回來後卻又忍不住注意她。
就像現在這樣,他的眼底充滿了她的身影。
老翁向楚云云解釋了下跟前的草藥,他早就感覺到身後不尋常的目光,轉過頭去,果然看到龐彧高大的人影,刻意隱沒在竹葉之間。
他立刻大呼:「小伙子,怎麼站那兒?」他看楚云云笑了,便明知故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們說啊?」
突然被人發現,龐彧有種心虛的感覺,像是偷窺被抓到一樣。
他不自然地咳了下。「吃飯。」
說著,他逕自轉身,離開。
看著龐彧離去,楚云云隱隱約約的發覺,他方纔的臉頰似乎有點微紅,也覺得老翁的話裡頭有些曖味的語氣。她搖搖頭,不願多想。
「小姑娘,這個男人挺不錯的!」老翁望著龐彧背影,淺淺笑著。
楚云云微微一顫,像是被發現心事一樣,臉都紅了。「啊?」
他拍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說著。
「小姑娘,做人要懂得把握,老朽我活了大半年紀,最後悔的就是年輕的時候不知道該把握幸福,所以現下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說著,他發出了長歎。「所以啊!小姑娘,莫待無花空折枝!會後悔的。」
蒼老的聲音順著風勢,也飄進了龐彧的耳裡,他停下腳步,怔住了。
莫待無花空折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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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彧是個很細心的人。
這是楚云云的發現,縱然他的態度仍是冷冰冰,不過一個粗心的人,根本不會注意到其他人的需要,但龐彧卻做到了。
他會為她與老先生準備換洗的衣裳,為他們準備不同的食物,甚至還不定時地帶回一些東西送給她,就像一個丈夫送東西給妻子一樣。
想到這兒,楚云云的臉又紅了。
昨晚,老翁已經睡下,她還在廳裡,聽著蟲鳴,迎著微風,努力回想白天所學的各草藥種類與功效時,龐彧卻在這時突然走進來。
「這本,送你。」龐彧看似隨意地丟了本書在桌上,輕描淡寫說著。
楚云云不解地抬頭,看向桌子,桌上擺了一本書,上頭寫著四個大字:「藥方百論」。
「這個是……」她有些驚愕、有些喜悅,這是他特地為她帶回來的嗎?
「我在書鋪裡看到的,就帶回來了。」他輕咳了下,家是在掩飾什麼。
其實龐彧不願承認,這是他特地到市集找的,一般的書鋪很少會賣這種書,有的話,也不適合楚云云這種初入門的人看,不過他稍微翻閱了下這本書,裡頭繪圖與註解都當清楚,可以看出著書者的用心。
楚云云感動不已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注意到自己的需求。
稍微翻了下「藥方百論」,她發現這是一本相當實用的書,所有的草藥都繪製得非常清楚,如何使用也寫得十分詳細。
收下了書,楚云云感動不已。「真是太好了,謝謝你。」
她誠摯地凝望著龐彧,龐彧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輕哼了聲,一臉淡漠地走進自己的房間。
他雖然仍是一臉冷漠,但楚云云彷彿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溫柔,就像他當初從水裡救她起來時的感覺一樣。
他的身影在她的心湖中,投下了會激起漣漪的石子,擾亂她的一池春水。
這些日子以來處,她已經慢慢瞭解他這個人,龐彧似乎不像外表看來冷漠無情,只是太多的心事,讓他備顯壓抑。
直到過了好幾天,楚云云覺得自己的心,仍因為他溫柔而狂跳著,臉也燥熱不已。
「小姑娘,想什麼啊?」
一個聲音敲醒了楚云云,她回了神魂,發現自己正蹲在溪邊,而老翁一臉笑意地敲著她的腦袋。
他調侃楚云云。「這麼不專心,是在想那個小伙子嗎?」
「不……不是……」她羞赧極了,一張小臉已然紅透,急著否認。
「別害臊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但我看得出來你們有夫妻相,一定會共結連理的。」老翁呵呵笑著,一臉瞭然的神情。
「可是……我們……」楚云云也不知道怎麼說,畢竟她也不瞭解自己為什麼會被帶來這裡?
她只知道龐彧是為了報復章狄凱,這樣的初衷,如何讓他們共結連理!
「順其自然,一切會柳暗花明的。」老翁才說著,遠處突然傳來了鳥鳴聲。
天上飛著一群鴿子,雪白的翅膀點綴柔和的藍天,像是一朵朵飛躍的白雲。
老翁深沉地看了眼天空,思索著,捻著自己的白鬚。
「小姑娘,時候已經到了,我應該走了。」
「您……要走了嗎?可是……」好不容易有個人可以陪她說說話,陪她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如今他竟然就要走了。
楚云云覺得不捨,望著老伯,鼻子有點泛紅。
「我已經出來太久了,總該回去治病了!」老翁豁達一笑,安撫她道:「你也別難過,想找我的話,隨時都可以啊!」
「我上哪兒找您啊?」天地這麼大,今日一別,何時再見?
「只要有緣的話,自然還會見的。」他拍拍她的手,他待這女娃兒就像是自己的寶貝孫女一樣。
「您從這兒回去,會不會太遠了些?」楚云云想起了老翁掉進河裡的那一幕,不禁擔心起來。「要不要我們送你?」
「別擔心,我這把老骨頭還禁得起幾十年的折騰呢!何況回去不用走山路,好走得很。」他擺擺手。「我真的得走了,小姑娘。」
楚云云點頭,這段忘年之交她永遠不會忘記,她輕嚷,給予衷心的祝福。「您千萬保重。」
「呵呵!知道啦!我走了。」老翁施施地離去。
望著他離開,看他愈走愈遠,那白髮蒼蒼的身影逐漸離開她的視線,楚云云開始覺得心裡有點空蕩蕩的。
她歎息。「還不知道那老先生的名字呢?」每每問起,老翁是但笑不語。
「我想,他應該是妙手神醫,白羽先生。」龐彧看著天空中幾隻還在盤旋的白鴿,想著老先生的舉止容貌以及對醫術的見解,他慢慢推敲出來。
低低的回答在她身邊響起,毋需回頭,楚云云已知道是他。
「白羽?」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轉頭看向龐彧。「是皇上都希望他能夠進宮的白羽先生嗎?」
「妙手神醫」白羽,天下第一神醫,任何疑難雜症只要到了他的手上,都會迎刃而解,莫怪連皇上都希望他能夠擔任御醫。
偏偏他生性淡泊,不喜功名利碌,總是流連山野之間,還幾度回絕了皇上的美意,因此得罪不少皇城裡的人。
據說,如果病重要找他的話,只消放一籠白鴿……
楚云云恍然大。「原來如此,那他現在就是去救人羅!」她立刻雙手合十,低低祈禱。「希望求醫的人能趕緊好起來,從此健健康康……」
龐彧聽著她的低語,深深地被她迷惑了。
這樣的女孩,他幾乎已經恨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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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白羽先生之後,楚云云的生活又恢復成一如往常的沉默。
唯一不同的是,龐彧送給她的那本「藥方百論」,排解了她不少無趣的時光,她總喜歡趁他不在的時候,到後山去找找哪些是白羽先生所說過的草藥,哪些是沒說過的,一一認清,倒也滿有趣。
有時候比較晚了,她還會將草藥摘回來去,看看如何製作、如何使用,如此一來也消磨了不少時日。
但更多時候,她會抱著他送的書,陷入另一種奇異的心境當中。
龐彧一如往常,態度上沒有改變,不喜歡說話,還是對她冷冷淡淡,但是她卻心知肚明,他對她的些許在意。
否則,他不會在她落水後立即救她、不會在她醒來後關心地斥責,更不會特意買來「藥方百論」,為她排解寂寞。
沙沙的竹葉騷動聲響,讓楚云云整個人驚覺起來,她從書裡頭回神,放下了手中的青綠草藥,仔細聆聽外頭的動靜。
有人?
如果是龐彧的話,他不會那麼拙劣的將竹葉擦出聲音,可見;闖入者另有其人,而且不少。
楚云云小心翼翼地倚著窗子,她看到不遠處有許多人,正朝這間屋子走過來,還有幾張她略微熟悉的臉孔,只是一時之間還想不起來是誰。
再仔細一瞧,楚云云瞪大眼睛,瞬間知道對方是誰。
這些是章家的家丁!
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找到這裡來了,如果她被認出來的話,肯定會被帶回章家去,嫁給章狄凱。
想到這裡,楚云云不覺心慌意亂起來,好不容易已經習慣了這邊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回去那種任人擺怖的生活了。
偏偏,龐彧又不在屋子裡,似乎也不在附近,她只有自己想辦法。
楚云云在房裡頭走來走去,如果他們來到屋子裡,她沒有應門的話,一來對方有可能會離開,但也可能硬闖進來。
她不能冒險。
楚云云深深吸口氣,突然靈機一動,她隨手拿了塊絹子往自己頭上一扎,到廚房以炭灰把自己的臉蛋與手塗髒,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平常清麗,也希望幾個見過她的家丁不會認出來。
她整個人忐忑不安,心跳隨著門外的人接近而愈發鼓動。
「有人在嗎?」敲門聲響起,人已經到了。
楚云云決定前去應門,否則讓他們闖了進來,或許會被他們發現更多對她不利的線索。
她大大地吸了口氣,推開房門,嗓門大得嚇人。
「唉唷!誰找俺啊!俺正在午睡,吵死人羅!」
她故意裝成濃濃的鄉音,聲音粗嗄,一臉髒兮兮的,頭上的絹子遮去她泰半的臉孔,乍看之下,哪還有人認得出她就是那個美麗清雅的楚云云?
「你知不知道這附近,有個男人帶了個很美麗的女人來?那女人可能穿著一身的新娘服,長得非常漂亮。」其中一個家丁有禮詢問著。
「漂亮?有沒有俺漂亮呢?」她刻意搔首弄姿,舉動低俗。
另一個家丁冷哼著,一副瞧不起她的樣子,小聲道:「哼!我們少奶奶可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你哪裡能跟我們少奶奶比?」
她佯裝沒有聽見,想從他們身上套出一點章家的事。
「唉唷!少奶奶啊!怎麼你們少奶奶會不見了呢?這是怎麼回事哩?」
「不就是有個男人不滿咱們少爺,然後將新娘子搶了。」後頭另一個家丁回答她。「如果你知道咱們少奶奶的下落,知府大人自然會好好犒賞你一番。」
「搶親?可嚴重了,有沒有報官呢?」楚云云誇張地道著。「好端端的怎麼會被搶了呢?實在是太奇怪了!」
如果報了官,她被找到的機會肯定增加許多。
「不就是少爺,搞大了人家妹子的肚子,又害得人家娘親傷心至死,也難怪人家這樣生氣!」一個看不過去的家丁,小聲低喃著。
他的話讓楚云云渾身一震,腦子頓時清明。
妹子?娘親?這可就是龐彧口中重要的女人?
另一名家丁見那抱怨的家丁口無遮攔,便打了他一記爆栗。
「少囉唆了,你別嚼舌根,既然這兒找不到,我們再到其他地方,別在這兒耗時間了。」
「知道了,走吧!」大夥兒作勢要走。
「嘿嘿!你們還沒說你們少奶奶怎麼不見呢,說紿俺聽啊?不講了啊!」看他們打算離去,楚云云故意裝作不滿的樣子。
可那群人沒再理會楚云云,完全不想浪費時間在她這個村婦身上,大家一致轉身離去。看著所有人都已然離開,楚云云才大大喘了口氣,她拿下頭上的絹子,倚在門喘氣。
幸好沒有被人發現,如此一來,那些人知道這兒住的是別人,應該就不會再來了吧?
「為什麼要瞞著他們?」一個聲音在楚云云身後揚起。
龐彧從隱密的竹林中走了出來,他不明白,楚云云為何不跟章家的人回去?甚至還自毀形象地蒙騙那些尋她的人?
他本來以為,她沒有逃跑是因為環境不熟悉的緣故,不願意冒險。但如今看起來,似乎有其他的理由,讓她心甘情願留在這裡。
為什麼?
她回頭,下意識撫著自己的臉,想到自己剛剛為了掩飾身份而塗上臉的炭灰,樣子一定很難看,她低下了頭。
「我……不想回去。」她已經愛上了這個地方,回去反而是一場惡夢。
「怎麼?尊處優的日子過膩了,想過荒野的生活嗎?」
他像是只刺蝟一樣,當別人碰到他的身體時,他就會伸出剌來刺傷別人,那是受過傷的人才知道的疼。
每每他眼中閃過悲痛時,楚云云也會覺得自己的心被他刺疼了,她從方纔那些家丁們的對話中,大致瞭解事情的始末,也知道自始至終,都是章狄凱所闖出來的禍,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才好。
她只有一個心願,她想看見他快樂……
「我懂你的苦,也瞭解你身上背負的傷痛,只是人活在仇恨當中,只會讓自己更痛苦的,不是嗎?」
她輕輕伸出手,想要撫平他額上的皺紋。
她的話語深深刺痛了龐彧,他憤怒地撥開她的手。
「我不需要你同情!」他退了幾步,自我保護地道著。
楚云云受傷地收回了手,急急解釋著。「我不是同情……」
不是同情,那是什麼?
連她自己也分不清,那種混合著辛酸、喜悅、期待、痛楚的心情是什麼,因為他的關係,連她自己的思索都亂了。
「你說你懂?你真的懂嗎?」
他冷哼著,所有的不滿與憤怒一股腦發洩出來,他已經壓抑太久了,一直以冷漠來代替心裡的疼,所以縱使她不是始作者,他仍可以口無遮攔地對她發怒。
「你可知道你這些日子所吃的東西從何而來?都是我做的!你以為我天生下來就會煮飯做菜了嗎?
我跟你不同,你是千金小姐,從小我就必須面對家世沒落的淒涼,同樣的貴族之後,你們是榮華富貴,我們卻家境清寒。為了生存,我上過戰場,為了活下去,殺過人,你呢?」
他咄咄逼人地看著她,想到自己過去的種種,同樣上學堂,其他的世子總是對他冷嘲熱諷,極盡嘲笑之能事。如果可以,他寧願不要這樣的身份。
她無言,無聲承受他的憤怒。
「偏偏你們這些有錢人家,只會踐踏窮苦人,看上了就騙來玩玩,玩膩了就一腳踹開,根本不把人當人看,說什麼門當戶對的婚姻?你們有資格對別人始亂終棄嗎?」一想到龐齡,龐彧的心裡有太多太多的怨懟。
「我瞭解你的苦……」她輕語。
「瞭解?不!你不會瞭解的!你可是個千金小姐!」龐彧鄙夷地笑。「哼!門當戶對?你爹娘不過也是為了攀龍附鳳,將你嫁人章家,你們全都是一丘之貉。」說著,他開始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我爹娘不是這樣的人!」楚云云辯解,她不願意他誤解自己的父母。
「不是嗎?章狄凱的風評隨便打聽都知道,你爹娘會不知道嗎?或許是你自己根本也想要嫁進這樣的大戶人家當主母,一輩子權勢在握,這也是無可厚非!」
他抬起她的頭,端詳她雖然骯髒仍然清麗的容顏。「這樣絕世的面容,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可惜了嗎?」
「你住口!」有種屈辱油然而生,聽他將自己列為貪慕虛榮之輩,她只覺得委屈極了。「如果我爹娘還在世的話,他們絕對不會讓我嫁進章家,如果不是我舉目無親,你以為我喜歡這樁婚事嗎?」楚云云說著,眼淚一顆顆掉了出來。
她也痛苦過,喪親之痛再加上要嫁給個自己不想嫁之人,誰不苦?
龐彧因為她那受委屈的眼淚而愣住了,她的淚水灼燙了他的心。
楚云云別過頭,咬著牙。「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你別以為世上的人只有你有苦衷!」
說著,她一扭身,憤憤轉身走向自己房間,用力摔上門。
最後只留下龐彧,瞬間他好像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但是,心裡過重的壓抑,卻藉著這樣的發洩,因而得到一種解脫。
或許,他真的是恨錯人了?
或許……
龐彧的唇邊,不自覺帶著一股淡淡的笑意,讓他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起來。